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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心动进度条:50%

【1】

街心公园,一处流水假山的结界口背后,是灵气缭绕的不归山。

传闻中的奇珍异草,灵鸟怪兽在此山中随处可见,浓雾蒸腾之下,弥漫着一股祥和滋养的气息。

所有的平和都止步于天涧处的地寒洞。

闻仙和地煞两位长老面色凝重的守在洞口外面,估算着时间:七天七夜,马上就要到了。

江燃随意在尘世间解封灵力的行为,哪怕是闻仙和地煞平日里再宠惯江燃,都没办法包庇,只能按照规矩,送入地寒洞七日,作为惩戒。

地煞焦躁不安的来来回回踱步,显然是在为江燃担心,他们家这个小祖宗,每隔一段时间,定是要闹出点是非来。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抗住,再这么提心吊胆下去,我可要少活好几百年。”

“放心吧,昨天我通过传宝镜看,他还有力气砸墙嘞,让他疼疼也是好的,磨磨他的臭脾气,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讨人嫌性子!”

相较于地煞,闻仙则是冷静许多:“今天月中,白霖已经把那姑娘接回青竹楼了,他们两个,总归是要见一面的。”

地煞咧嘴:“你确定?一会儿这条疯狗被放出来,还能有她什么好果子吃?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先让江燃好好养伤。”

于是,在风眠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终于鼓足勇气,决定主动去见传说中的“死神大人”的时候,却被告知死神因病静养概不见人。

风眠坐在青竹楼中,满脸忧戚:真是浪费感情,等到她下次重新能鼓起勇气,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一旁服侍的小彩看到风眠没精打采的样子,扇动几下翅膀,安慰道:“花神,大人的确受了很重的伤,并不是故意躲着不见您的。”

风眠抬眸,带着几分疑惑,在纸上写下。

【死神也会受伤吗?他没事吧?】

“花神可当真是关心大人呢!”小彩眉眼弯弯,似乎很满意看到从未谋面的两个人“恩爱有加”的场面。

风眠:……

看来,精怪的确不懂人类世界的客套场面话。

“大人的确会受伤,不过您放心,是不会危及性命的,大人是超级厉害的人物,他六岁的时候,就通晓我花了一百多年才学会的符咒呢!”

小彩在风眠耳边叽叽喳喳,言语之中,都是对这位“性情不定”死神大人的崇拜之情。

看来,死神大人在不归山这里,的确有很高的地位。

风眠正深思时,耳边突然恢复了安静,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小彩没有再说话,反而拧着眉头瞧着她,欲言又止。

“花神……要不然,您在不归山多住几天吧,就可以见到大人了。”

多住几天?这个提议属实荒唐了一些。

每次来到这里,她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加之同叔叔婶婶撒谎,也只请了一天可以“夜不归宿”的假期。

多住下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风眠果断地摇了摇头。

“您还是快些见到大人的好。”

【为什么?】风眠继续在纸上写,递给她看。

小彩咬着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牙开口:“花神,死神大人他好像……好像在尘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风眠一怔……

而小彩想起的,自然是上次自己给大人送女装的事情。

“不过大人一定是没有看到您,您这么漂亮,温柔,只要大人和您相处几天,外面的那些歪瓜裂枣,他肯定统统看不上,只会一心一意对您好的!”

小彩信誓旦旦,就差点替死神发毒誓了。

她看着风眠呆愣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瞧她这张笨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风眠并不会为了陌生人而伤心,相反,还有几分窃喜:死神爱上了别人,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个人的契约很快就可以解除了?

这样一来的话,她和江燃……

想着想着,风眠不由地想起自己和江燃相处的这些日子——嗯,是甜的!

***

江燃是被闻仙和地煞从地寒洞里面拖出来的,要是再晚点,江燃恐怕就真的要被冻成冰雕了。

浑身血液几乎成凝固状态,完全靠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灵力运作吊着最后一口气。

初去尘世的时候,他也犯过“超出灵力范围”的小问题,当时最多被罚了两天。

这一次,直接七天,的确生不如死。

期间,地煞来过一次,告诉他,可以免除刑罚,只要将他当时释放作用的灵力收回来就可。

收回来?

眼睁睁的看着风眠在他的眼前摔死?

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别说七天,就算是七七四十九天,他也能扛着!

刚出地寒洞,周围一片温暖,江燃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最后一点灵力也涣散开,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眼前看到的,脑子里想到的,都只有小软糖风眠的存在。

等他,他应该马上可以回到尘世了……

处理好江燃,闻仙将风眠叫到正厅,将第二瓶可以治疗声带的药物亲手交给她。

“回去按时好生服用,过年之前,勤加练习,应该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风眠鞠躬,表达感谢。

“你和死神的契约……”坐在藤椅上的闻仙顿了顿:“虽然这几次都没能看见他,不过需要继续履行。”

这一点,风眠早就料到了,只有死神绝对反抗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契约才能作罢。

“他脾气不好,委屈你了。”

风眠摇摇头,死神的确脾气不好,可她也谈不上委屈,不归山的每个人都很礼遇她。

“过来。”闻仙很慈祥的对着她招手,风眠从善如流的小步走了过去。

闻仙拉起她的手,将一块玉佩放进她的掌心。

“这东西,你收好,对于死神来说,有独特的意义,若是以后你们单独相处,他想发疯,你便拿摔碎这东西威胁他,他自会好好听话。”

玉佩在掌心之中,传来丝丝凉意。

风眠摊开手,低头瞧去,原本以为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可那却只是一块在尘世间小摊贩铺子上,随处可见的廉价玉佩,灯光之下,甚至可以看到玻璃烧制时候形成的气泡。

死神这么在乎这个,想来,是和他有很深的渊源。

她点了点头,将玉佩攥在掌心,想着回去装进盒子里,仔细保管。

可是没想到……

在她离开正厅,要返回青竹楼的路上,穿过小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松鼠精,直接绊在了风眠的脚腕上,她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那攥在手中的玉佩,也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砸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风眠脚踝剧痛,这一次,扭得不轻,可第一反应却是向前爬,查看玉佩的情况。

然而,游鱼造型的玉佩,鱼头、鱼身、鱼尾愣是碎成了三瓣。

风眠抬手想去抓,居然看到了一缕淡淡的紫气,从玉佩中弥漫开,最后消散不见。

原本晴朗明静的天空中,突然炸响几道轰隆隆的雷鸣,顷刻间,乌云密布,不归山中飘荡的雾气,竟然隐约都开始泛起了黑色。

风眠跪坐在地上,捧着那三枚碎片,沉浸在愧疚和无措之中。

闻仙长老上一秒嘱咐自己要保管好,下一秒就被她给弄碎了?

黑色雾气逐渐浓重,一道身影突然在她的身边掠过,竟是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猝不及防,手中的三枚碎片再次滚落到石子路上。

“花神,别管了,快走!”

耳边,传来的竟是白霖的声音。

还未等风眠做出任何反应,周遭黑色雾气散去,恢复一片清明,她竟然站在叔叔婶婶家的小区门口。

风眠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里面似乎还残存玉佩的温度。

想到刚才突然生出的黑气和意外出现的白霖,风眠后知后觉,终是反应过来。

她掏出手机打字。

【刚才,死神很生气,对吗?】

白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默念:岂止是生气,简直是要拆了整个不归山的节奏,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浓重的黑气,恐怕就算是闻仙长老和地煞长老联手控制,也要费上好些功夫。

【你这么着急带我出来,是他会杀了我吗?】

白霖想点头,可终究是没点下去。

毕竟两个人现在还保持着夫妻关系。

【那块玉佩,还能复原吗?】

这次,白霖摇了摇头。

“花神,您先回去吧,长老说,这件事交给他们来解决,这段时间,您先不用去不归山了。”

风眠没说话。

不用去不归山了……

这原本是她做梦都期待的话语,可是现在,心口却闷闷的。

【2】

不归山中,黑气几乎吞噬了一切,哪怕是面对面站着,许是都互相看不清。

刚刚从地寒洞中,九死一生出来的江燃,在睡梦恢复的时候,听到了一道“碎裂”的声音。

清脆的仿佛利刃刺进他的心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十分熟悉的,温柔的话语:“小燃,再见……”

“不!”

江燃惊醒,咆哮出声。

他用灵力感受到:玉佩真的碎了,而那句“小燃,再见”,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玉佩放在闻仙那里保存,怎么会碎掉!

江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用符咒瞬移,直接到了风眠刚刚摔倒的地方。

三块碎片,凌乱的被丢在地上。

他身体僵直,仍旧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反应了好半天,才缓缓蹲下身子。

江燃小心翼翼的探出手,一点一点的触碰那三块碎片。

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有关于江溪的气息。

闻仙和地煞闻讯赶来,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江燃跪坐在地上,手中攥着碎片,玻璃深深刺进掌心,鲜血四溢,可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姐,姐……”

闻仙也没想到,风眠居然会不小心摔碎了这玉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燃,你……”

“为什么!为什么把玉佩给她?闻仙,回答我!”

江燃站直身子,直迎闻仙的目光。

“想让她用江溪来威胁我吗?好让我通过结契这种法子平安度过十八大限?闻仙,我告诉你,老子不怕!就算过不了大限又能如何?不就是一个死,这个破职位,我早就不想干了!”

听闻这话,地煞也变了脸色,正色道:“江燃!胡说八道什么。”

可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少年像一个在沙漠中寻找不到水源的生物,濒临死亡,每一秒都是绝望。

“闻仙,地煞,别再想着让我见那个女人!不要让我找到她,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闻仙气得肩膀不停颤抖,抬起手,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以为用江溪的生前之物,囚着她的一缕亡魂,不让她魂飞魄散,就是为她好了吗?”

“她和你说了什么?再见!是再见!她想要的是投胎,江燃,你怎么还不明白!”

说罢,闻仙长长的胡子都快竖直起来,被地煞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江燃呕出一口血,没有说话,却在拼命的摇头:“不,她没有,姐姐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他攥着三块玉佩碎片,艰难起身,步履蹒跚着想要离开,声音沙哑:“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

这是江溪在小时候经常唱给他的歌。

直到她活生生的因为护着自己而被打死的时候,也在唱给自己听。

她说:小燃,别怕,姐姐会一直在,永远永远的陪着你。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会死在亲生父亲的乱棍之下。

结果闻仙来了。

不归山选定了他的命格,让他继承为新任死神。

他原本就根骨奇佳,加之后天拼命努力学习那些符咒,短短半年,便学有所成。

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江溪游荡的魂魄,让她免受轮回之苦,将她留在这块玉佩之中。

可是现在……

什么都没了。

江燃缓步走着,摇摇摆摆,没两步,便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死神大人病了,比从地寒洞出来的时候,病的还要重,活生生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清醒的时候要比昏迷的时候少很多。

闻仙看着地煞心疼万分的样子,叹口气:“你别跟着操心了,这就是他有的劫难。”

“闻仙老儿,你当真是个没心肺的家伙!我们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才五岁,一晃十几年,你就没感情?”

“都怪你,非要把江溪给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蠢的!”

闻仙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行了,少说两句,那江溪早早晚晚都是要去投胎的,分明是江燃执迷不悟,现在想通了,也是好事。”

好在,江燃的确想通了。

半梦半醒的一个月时间内,他看到了江溪的魂魄,过了轮回,遗忘了这辈子的苦难,重新投胎,降生在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之中。

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还在朝着他笑。

江燃身体彻底恢复之后,去了一趟江溪的墓地,江溪大他十岁,然而她的生活却定格在了十五岁。

墓碑上,只有江溪两个字,没有照片。

他们家穷,江溪那么漂亮,至死也没拍过一张照片。

“姐,我来看你了,我现在过的很好,我拥有的非常人可及,你不用担心我……”说着,江燃自嘲地笑了笑,“不对,你早就过了轮回,已经把我忘了,不记得我了。”

“忘了也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顿了顿,又道。

“那个畜牲,过得不怎么样,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就靠呼吸机吊着一口气呢。”

“姐……”他的手指触摸着冰凉的墓碑:“我很想你。”

“姐,我认识了一个姑娘,我好喜欢她,只可惜,是个蠢的,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风眠那张小脸,江燃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3】

“眠眠,上学别急,外面下雪啦!带把雨伞。”

“啊——好。”

风眠蹲在玄关前穿鞋,伸出手,接过汪雨递上来的雨伞,一边点头,一边开口。

闻仙长老给的药她喝了一个月出头了,现在除了单纯的“啊”字音,她还能表达简单的字词,只不过想要流利的说句子,还有些困难。

不过这样的变化,在叔叔婶婶眼里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两个人都格外的欣慰。

十二月的云澜市彻底步入冬季,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风眠背着小书包走出楼道,外面果然飘着鹅毛大雪,上班族,学生党们纷纷行色匆匆。

她从口袋里伸出手,探出去,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之中,瞬间融化,形成一小滩水渍。

有点凉。

她甩甩手,撑开雨伞,向学校的方向前行。

高二的课业对于风眠来说,没那么复杂,算不得重,可她尽量让自己忙起来。

从早到晚,学习、作业、竞赛……各种事项安排的满满当当,几乎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

八班的学渣们对于风眠的努力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

周安咂舌:“我终于相信,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份,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句屁话了,在风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唯有令所有人敬佩的“拼命十三娘”自己知道,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江燃,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

从上次陪自己去参加市级竞赛到现在,江燃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风眠旁敲侧击的向周安,楚瑶他们打听过,可是他们也都不知道江燃去了哪里。

听说是生病了,他家里人来学校给他办了休学一个月的手续。

清晨上学的路上,鞋子踩在薄薄的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留下小小的鞋印。

风眠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向自己刚刚踩出来的痕迹,兀自沉思。

突然,肩头的书包带被提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力道将她向后扯去。

风眠脚步一顿,受惊的转头。

身材笔挺的少年侧身站在她的后面,修长的单指正勾着她的书包带,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毛绒绒的白。

少年漂亮到完美的五官上泛着一抹痞笑,深邃发亮的眼眸正盯着她。

“小哑巴,一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竟然是恩人!

哪怕是冰天雪地之中,风眠也感受到了自己额头和手心渗出的热汗。

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嗯?”

见小姑娘迟迟没有反应,江燃扬起语调,似做提醒。

“江、燃。”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

虽然已经偷偷练习了无数次“江燃,谢谢你曾经帮过我。”可到了嘴边的时候,终究是无法形成连贯的话语,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就更紧张了。

风眠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又透着一股清亮干净的感觉,仿佛可以直达人的灵魂深处。

江燃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风眠说话。

讶异于她声带病情的恢复,又惊诧于她叫自己名字时候的好听。

江燃。

这个名字已经被世人叫过无数次,他向来没什么感觉。

可偏偏从风眠口中念出来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座沉寂许久的死火山,猛然喷发,汹涌又热烈,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再叫一遍。”

风眠不明所以,乖乖地,再叫了一遍,“江燃?”

少年的脸颊上带了一丝红晕:艹,简直是能死在她手里。

风眠终究是没能把那句“谢谢你”说出口。

恩人已经想不起来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提起那段在乌兰巷中的往事。

“病,好……吗?”

江燃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风眠想问的是“你的病,好了吗?”只不过她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开口便断断续续。

“好了。”江燃耸耸肩膀,又弯腰低头靠近风眠的小脸:“担心我?”

距离太近,风眠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还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味,他的长睫毛上挂了点冰霜,晶莹剔透,减少了他平时身上冷漠疏离的气质。

风眠捏着校服衣角的手指缩紧,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心跳“砰砰”,不住加快。

“迟……迟到了。”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小跑着向一高方向前行。

江燃看着她如同兔子逃窜似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才六点三十分,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就算是蜗牛爬,也爬到教室了。

迟到?

这个小骗子。

风眠和江燃一前一后进入教室。

前者,大家已经司空见惯,在一起两个月的融合,让八班的同学已经逐渐的习惯了“学霸”的存在,甚至在上课或者自习的时候,都主动选择安静,不耽误老师“传道授业”,更是怕耽误风眠学习。

虽然外人口中的“渣子班”学习成绩还是倒数第一,上课还是会睡觉,打游戏,不过秩序这方面,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班主任于老师深表欣慰,每每和同事聊起这件事,她都会提到风眠,这简直就是八班的团宠加幸运物!

众人看到江燃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安静的早自习立刻炸开锅。

“挖槽,是江燃,江大佬回来了!”

“我去,咱们一高的扛把子回来了?这段时间,可让旁边的技术学院嚣张坏了,这次看他们还敢哔哔赖赖一个。”

周安连忙冲上去,想给江燃一个熊抱,却被他嫌弃的推开,满眼都是“莫挨老子”。

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周安激动的心情:“燃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啊,这段日子,我想您想的得肝肠寸断。”

江燃靠在最后角落里的桌面旁边,挑眉道:“呵呵,是吗?”

周安用力点头,楚瑶在旁边翻白眼。

“想我想到肝肠寸断?”江燃轻声笑了一下:“那我怎么瞧着你,好像还胖了些?”

说罢,他快速伸手,狠狠拧了一下周安腰间吃出来的赘肉,疼得周安哎呦一声,吱哇乱叫。

“燃哥,饶命!燃哥,饶命……”

楚瑶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你不用想江燃想得肝肠寸断,我看啊,你今天倒是可以被打的肝肠寸断。”

想念?江燃下意识的看向靠门边的风眠。

不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想自己,呆瓜估计只知道学习!

想到自己居然比不过几本教材书,江燃心中便一阵郁闷,于是……掐周安的手,又多了几分力道……

【4】

临近元旦,一高按照传统要举办校庆晚会,要求每个班至少出两个节目。

于老师看着眼前的节目申报表,就快把自己的头发抓秃。

高一的时候,无论她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这群刺头,就是不肯上台表演节目,最后无奈,被迫表演了一个集体背诵古诗,中间居然还有一半背错了,另一个节目,居然是她这个班主任亲自上场。

此刻,办公室中,不少人对于老师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她一点也不期待元旦的到来,不就是三天假期吗?一个晚会,足以耗光她的所有热情。

直到交报表截止的最后一天,于老师才将风眠叫来,问问她这个班长,能不能动员一下同学,帮帮老师。

于老师对风眠向来是不错的,学习上关心,生活上照顾。

现在班主任有难,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决定去试试。

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楚瑶帮忙,楚瑶又拉上了周安,决定表演一个相声。

风眠用力点头,笑到眉眼弯曲,很是讨人喜欢,认真的将节目申报单写好。

可是还有一个节目……

在班级里看了一圈,风眠犯难了。

大家都不愿意,她也没办法勉强,最后赶鸭子上架,将自己的名字填了上去,表演独舞。

她说话不利索,语言类,歌唱类的节目肯定不行,那上得了台面的,也只剩下舞蹈。

她没有舞蹈功底,想着找个教学视频,突击培训几天,实在不行,就来段广播体操?

总而言之,先帮于老师把这申报单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楚瑶禁不住朝着风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有牺牲精神,连带着我,也跟你一起牺牲了。”

风眠认真摇头:“你,相声,适合!”

楚瑶:……

于老师拿到节目申报单的时候,看到节目内容,快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没想到,在做八班班主任的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八班拿出来这么“正经”的节目,太不容易了。

“谢谢你,风眠。”

“每个班级在文体馆都是有排练室的,这几天,你们到那边练习就行,我会和任课老师打招呼的。”

风眠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组断层第一,根本用不着老师担心会耽误功课。

而周安和楚瑶,年组断层倒数学生,也不用老师担心功课问题。

这三个人,被选去出节目,在元旦过后的期末考试之中,倒是稳妥。

只是对于要上台表演独舞这件事,说到底,风眠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要是放在以前,她断然不敢。

可是来到云澜一高,在叔叔婶婶,同学们的关心照顾之下,她比之前要勇敢开朗了很多,头脑一热,也敢做出这种决定了。

忐忑之下,风眠还在精心准备,只不过挑选了好几个舞蹈,不是太幼稚,就是动作太复杂,两三天之后,她还没能定下来曲目。

眼看着,元旦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风眠愁眉不展,连午休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着这件事。

楚瑶的相声倒是准备的还不错,周安每天在楚大小姐的暴力之中,被迫配合。

“眠眠,我们家有专业的舞蹈老师,我和爸爸说一声,让她过来指导一下你?”

“不太好吧。”

有专业的老师肯定比她一个人瞎琢磨要好很多,但是总归还是太麻烦了。

“有什么不好的?那些老师,都是我爸聘请过来教我的,我也不学,我爸还是按月付工资的,能过来教你,也算是不浪费钱。”

没等风眠考虑清楚点头,楚瑶已经拨通了管家的电话,让舞蹈老师立刻过来一高学校。

文体馆的练习室内。

风眠面对专业舞蹈老师,更为拘谨。

几个舞蹈老师随意站成一排,虽然没有当着风眠的面说什么话,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她们的不情愿。

毕竟她们是楚瑶的老师,在楚家,闲适日子呆习惯了,突然被叫来,还是给别人做事,自然都有些不快。

“你一点舞蹈功底都没有呀,我们都是高级讲师,怎么带你啊?”

“杀鸡用宰牛刀,好麻烦啊,我下午原本还要去参加芭蕾比赛的。”

在窃窃私语的抱怨之中,风眠垂下头。

“麻……麻烦……老师。”

几个老师互看一眼,嗤笑:“还是个说话不利索的,要不是你认识楚瑶,怎么可能请得动我们?”

虽然大家都一样穿着一高校服,不过从鞋子,头饰,背包等物件,还是能看出来,风眠不过是一个工薪阶层,条件微微好一些人家的孩子罢了。

楚瑶给几位舞蹈老师买水去了,回来的时候,刚到门口,便听到她们讽刺的声音,一下子怒从心头起。

她推门而入,将买好的一袋子矿泉水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请不动你们?你们是金山还是银山,究竟有几斤几两,才这么能装?”

几位舞蹈老师回头,看到楚瑶,均是一愣。

她们没有料到楚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被这样责骂,顿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楚瑶没怎么跟着她们学过跳舞,她们在楚家,也不过是摆设罢了,所以和楚瑶接触不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性子。

可跳舞,总归是和艺术扯上关系,便多了几分傲气。

“楚瑶,虽然你是我们的雇主,但我们也是你的老师,对老师,你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尊重?”楚瑶冷笑,上前两步:“尊重是相互的,你们都不要脸了,我尊重你们个屁!”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你……你这样,我们是会告诉楚先生的!”

十几岁的小屁孩,总归还是怕家长的。

“告诉我爸?呵呵……”

下一秒,楚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拨通了楚海洋的电话。

“瑶瑶?怎么了?”

听到电话接通,楚瑶顿时委屈起来:“爸爸,你找来的几个舞蹈老师,她们欺负我,觉得我学不好,嫌弃我。”

风眠站在一旁,看到楚瑶这立刻变脸,柔柔弱弱的模样,和刚才的画风完全大相径庭,禁不住有些想笑。

“还有这事?我花钱,请她们来欺负我女儿?瑶瑶,别怕,爸爸立刻让他们滚蛋!”

“好的,爸爸。”

电话挂断,楚瑶漫不经心地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哪怕是穿着校服裤子,也掩盖不了这一双长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御姐霸气。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位老师,冷冷开口:“不是要告诉我爹吗?去啊,拿根鸡毛当令箭!”

“你……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对你做过那些事?”老师还在反驳,想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你们刚刚不就对她做了?”楚瑶挑眉:“几位老师,滚吧,恕不远送。”

刚刚还挺直腰杆、嚣张模样的几位老师,瞬间萎靡不振,灰溜溜的离开了训练室。

风眠看着还在气头上的楚瑶,连忙安慰:“别气,我,没事。”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楚瑶拉过风眠,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们家眠眠这么可爱,这么聪明,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别紧张。”

说完,转念又想到,自己刚刚骂跑了舞蹈老师,还有谁能来教风眠?

“我立刻联系管家,让他去找新的舞蹈老师。”

风眠刚想开口拒绝,要不就干脆跳广播体操好了,还没来得及说,训练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门口,出现一个女人,她看面相并不年轻,眉宇间已经有着很多皱纹,不过身材纤瘦,亭亭玉立,非常有气质。

“请问,风眠在这里吗?”

“是我。”

风眠开口回答,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女人,却并无印象。

反倒是楚瑶,皱皱眉,小声嘀咕:“这人,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你好,我叫康薇薇,是来帮你做舞蹈指导的。”

康薇薇微笑着解释,并伸出手打招呼。

风眠礼貌的回握住:“老师,您好。”

没想到,楚瑶找老师的速度这么快,上一批刚走,便又立刻请来了一个。

眼前的康薇薇温柔,知性,大方,立刻根据风眠的体态,舞蹈天份为她确定了表演曲目。

“风同学,你对节奏感把握的不是很好,跳不了爵士,倒不如试试国风,你身体柔软,这首《大鱼》,肯定很适合你。”

康薇薇一边讲解,一边用带来的平板播放演示的舞蹈视频,非常有耐心。

“虽然你的技巧肯定不如视频中的专业舞者到位,不过加上舞台布景,一个人撑起一个场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风眠看着视频中翩翩起舞的人,动作缓慢,没有爵士那样快的快节奏,还可以给她时间思考下一个动作,当下便点头同意。

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便定下了练习曲目,比风眠三四天的效率高出N倍。

她偷偷对着一旁的楚瑶,带着感激的比了一个“大拇指”。

楚瑶看着沟通无障碍的两个人,没有上前打扰,但是又很懵:这个康薇薇,她压根不认识啊,肯定也不是老爸找来的舞蹈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

她掏出手机,百度百科搜索页面,输入“康薇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眼前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舞蹈老师,分明是比舞蹈家还牛叉的人物!

2014年休斯敦全球芭蕾舞冠军。

2015年UK舞蹈大赛冠军。

……

现任国际舞事会会长,全球舞蹈赛事的名誉评委。

从康薇薇进入舞蹈圈以来,到现在,大大小小,但凡是她参加的比赛,冠军永远只有她一个。

这就是活生生的“大满贯”,跑到一高来教一个完全不会跳舞的人跳舞?

我滴个亲娘嘞!

楚瑶拿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转头擦汗,余光却落在了训练室门外的玻璃窗后面,隐约好像有人影闪动。

楚瑶原本以为是那些“不甘不愿”的舞蹈老师,出门一瞧,居然是江燃。

他个子高,站在门边,哪怕是玻璃窗被镶嵌在比较高的位置,也能轻而易举看到门内发生的场景。

风眠正被康薇薇带着做跳舞前的准备伸展运动,认真到鼻尖上渗出汗水也来不及擦,水汪汪的眼睛格外专注的盯着他找过来的舞蹈老师。

一下子,楚瑶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禁不住泛起一抹调侃的笑容。

“江大少什么时候也干起这种偷窥狂的勾当了?”

楚瑶依靠在门边,抓了一个现行。

江燃皱眉,转头看到楚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怎么?做好事不留名啊?”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康薇薇的履历:“汇丰科技董事长的侄子,果然是出手不凡,连这么狠的舞蹈大牛都请得动,花了不少钱吧。”

不仅要花钱,还要走关系,不然怎么可能接触上康薇薇这样的艺术家,这几天,他都在和陈浩民忙活这件事。

楚瑶凑上去,站在他旁边,怂恿道:“喜欢就开口去追嘛,少玩暗恋这一套,你也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不在这一个月时间,数不清的情书,零食,都快把风眠桌子堆满了。”

江燃刚回来不久,自然不知道这事,嘴唇紧抿一起,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他这模样,看得楚瑶直想笑。

“放心吧,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自然都帮你一一回绝了,你可要抓紧。”

说罢,扭着腰,一摇一摆的离开了。

有江燃在这儿,还用她操心什么?

风眠个子不算高,一米六二的样子,不过身材比例却十分完美,在康薇薇的指导之下,虽然不太熟练,动作不是非常标准,可是没一会儿,已经能掌握整个流程了。

举手,抬腿,扭腰,摆胯……

每一个动作在夕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被精细雕刻出的艺术品。

就算风眠什么动作都不做,江燃也快被她勾得丢了魂

——掌控生死的死神算什么?他只想,从此君王不早朝。

经过康薇薇一个下午的指导,被迫赶鸭子上架的风眠,摸清些许门路,在康薇薇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又在训练室里练习了几遍。

除了一些动作不太标准需要纠正,她已经可以随着音乐连贯地将整支舞蹈跳下来了,至少上台,不会像“广播体操”那样丢人。

风眠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动作,在脑海中模拟刚刚康老师向自己展示的姿态,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看来看去,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何处。

身型!

虽然康薇薇已经年过半百,但身材高挑,作为舞者,要比平常人瘦很多,舞蹈服穿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仙子的灵动。

可是她……

来到叔叔婶婶家之后,被喂的太好,发育似乎也过于好了点。

紧身舞蹈服包裹在她的身上,曲线清晰,玲珑有致,做出来的动作,非但不仙气飘飘,还有几分妖媚,和《大鱼》这首歌曲,大相径庭。

风眠眉头蹙起:虽然束胸是一个好东西,不过到时候服装允不允许穿还是未知数,所以这几天,还是减肥比较靠谱。

毕竟传闻:减肥先瘦胸。

于是风眠将零食,午餐的肉类,晚饭,统统取缔!

三天后,她重新换上最开始的那套舞蹈服,然后更悲催了……

胸,没瘦。

反倒是腰更细了一些。

漂亮的民族舞,到她这里,变成搔首弄姿了。

为此,风眠极度苦恼。

楚瑶听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满眼悲痛:“眠眠,你虾仁猪心啊!” 74xJsaN3JzD2VJKWlZY8Z2gaYvoeJdPFysGUkS3MW0Roxxhu84y+U2AgxMcQ1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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