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动进度条：10%

【1】

省人民医院。

急救室门口【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大字仍旧亮着，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次。

手术室外焦灼等待的中年女人泣不成声，满头白发的男人，双手撑在膝盖上，重重喘息。

风眠无助地瘫在长椅上，抬头看向这一幕，她微微张唇，却道不出半个字——因为她生来便无法开口说话。

当年弟弟风醒的到来，为这个家增添了欢声笑语，可是现在，都被她亲手摧毁。

如果她没有带弟弟出去玩，如果她能再小心一点，风醒就不会被卷进车轮之下，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这个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濒临绝望——

想到这里，风眠眼眶通红，甚至恨不得现在躺在抢救室的人，是她自己。

突然，风眠的母亲疯了似地冲过来，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明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哑巴，还要带小醒出去玩，躺在里面的人怎么不是你？”

风眠本就瘦弱，挨不住这又凶又狠的力道，摇摇晃晃栽倒在地，眼前发黑。

“行了，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小醒一定没事的！”

然而，参与抢救的医护都知道，躺在手术台上的风醒现在不过是靠着机器吊着最后一口气，除非有神，否则无力回天……

“风眠。”

朦胧之中，风眠听见有人在呼唤她。

风眠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飘在空中的老爷爷，老头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身处梦境之中。

“风眠，我有办法救你弟弟。”

风眠发不出声音，瞪大湿漉漉的双眸，渴望与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着出现在眼底。

“我可以让你弟弟起死回生，不过作为交换，你需要和死神缔结契约，成为花神。”顿了几秒，老头抬手捋了捋白胡子，继续道：“风眠，如果你愿意，那就点点头。”

眼前的这一切，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

风眠咬着嘴唇，有些迷惑，有些恐惧。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传来医生的声音：“节哀，我们尽力了。”

弟弟！不要！

风眠的大脑来不及做任何多余的思考，她不再顾及老头说的是真是假，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孩子，你的愿望我已经达成，不过一旦违约，后果自负哦。”

老头的声音越飘越远，风眠惊醒。

只见一个护士从手术室中跑了出来，惊讶的大叫：“有了……有了……有心跳了！”

刚要安慰家属的主刀医生愣住，连忙冲了回去。

惊喜之余，其他的医护面面相觑：这是真的有神？

风眠眼里盈满了泪水，扶着椅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

八月末，正值盛夏，蝉鸣阵阵。

这是风眠被送到叔叔家的第二周，她窝在靠窗边的摇椅上，呆呆的瞧着外面。

风醒在严重车祸中被抢救过来的案例，顺利成为省人民医院的“医学奇迹”，风父风母为了在康复中心照顾风醒，便把风眠丢给了远在云澜市的亲戚家。

咚咚！敲门声传来。

汪雨端着一盘水果进来，放在书桌上：“眠眠，吃葡萄，很新鲜的。”

小姑娘说不了话，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在纸上写下：谢谢婶婶。

“不用客气，就把叔叔婶婶这里当自己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

风眠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汪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漂亮的瞳孔被失望充斥：虽然叔叔婶婶对她很好，可是她，有些想弟弟了。

稍有些沮丧的风眠爬上床打算睡觉，霎时间，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变化。

温馨的卧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古香古色的大厅，厅前，正坐着那个前不久在梦中出现过的老头！

“风眠，到你完成契约的日子了。”

风眠掐了自己一把，真实的疼痛感传来，让她确定这不是一个梦。

长胡子见状，冷声道：“难道你想毁约？”

这一次，小姑娘没有犹豫，果断地摇了摇头，她还记得那契约的内容：毁约，后果自负。

她不能将弟弟再次置于危险境地。

“带她过去。”

话音刚落，大厅右侧走出一名女仆，恭恭敬敬道：“花神，跟我这边来。”

风眠讶异地张开小嘴，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闻仙老儿，这人类瞧着便是个好欺负的，还是哑巴，你确定江燃能愿意？不得把她拆喽？”

长胡子老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地煞长老，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可总归要试试，江燃的大限马上就到了，她是唯一一个生辰八字都符合的。”

风眠跟在身后，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到了一栋青竹楼面前。

“花神，我本是蝴蝶幻化的，您叫我小彩就行，以后就由我来服侍您和大人。”

小彩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契约中所说的“死神”吧。

若不是长胡子先前真的让弟弟起死回生，风眠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所谓的“死神”。

不知道死神究竟长什么样子，风眠没来由地想到了阴曹地府里面的阎王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花神，您等等，大人马上就回来了。”

而后，小彩也消失在了房间内。

风眠坐在床上，思绪逐渐清晰，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良久过后，就在小姑娘等得困倦，快要软着身子要倒在床上时，门外，突然狂风大作，卷起飞沙走石，发泄似的，全部砸在青竹楼上，发出“砰砰”的巨响，让风眠瞬间清醒。

“那些老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美貌还是钱？”

“立刻滚出不归山！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和你结契！”

江燃眉眼深压，周身萦绕着驱散不开的黑气，他单凭一只手，就让行宫周遭变为一摊废墟。

小彩早就化回蝴蝶，躲在假山后面，心中佩服地煞长老的先见之明：提前给青竹楼做了符咒加持，不然此刻，刚与死神结契的风眠怕是已经“被风吹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江燃眸色愈发暗沉，之前找来的那些女人，看到自己这样，不是被吓哭就是大叫着要回去，最后结果——成功劝退。

可这次这个，居然没动静？甚至让他怀疑青竹楼里没有人。

“她在里面？”

小彩胆颤心惊的探出头：“在的，在的。”

接下来，除了狂风，还加上了暴雨雷电，野兽嘶吼，可楼里却还是迟迟没声音传出。

青竹楼内的风眠不是不怕，她早就已经瑟缩进被子内，她也想惊叫，可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另辟蹊径？以为这样，我就会和她结契？做梦！”

江燃眉宇间写满了不耐烦，抬手一挥，身上印着蛟龙团的黑袍褪去，换成了一套浅蓝色的校服；“既然不出声，那就永远别让爷听见她的声音！”

“大......大人，您要走了吗？”

“耽误老子打群架。”

小彩变回人形，看着满地狼藉，摇头叹息。

她跑进青竹楼内，看着榻上缩成一团的风眠，连忙上前安慰：“花神，您别怕，没事的。”

听到外面终于恢复平静，风眠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眸中残留着恐惧。

刚刚在外面发脾气的，应该就是死神吧？果真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似乎看出了风眠心中所想，小彩道：“花神，大人平时不这样的，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

风眠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幸好长胡子老头告诉她：她只需要每月月中过来一次就好，其他时间可以继续上学。

也就是说，她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生死边缘”，虽然恐怖如斯，但为了风醒，她必须坚持！

【2】

完成流程后，小彩按照吩咐送风眠回去。

风眠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下是柔软的大床，只不过手心中的水晶石提醒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这淡粉色的石头是长胡子老头交给她的，开启不归山的钥匙。

风眠从床上爬起来，将石头收进抽屉里，又去洗漱，她没忘记婶婶的叮嘱，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上次妈妈和婶婶打电话的时候，她清楚听到电话另一端嫌弃的语气：不用送她去上学，成绩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哑巴......

电话挂断，婶婶对叔叔叹气：“弟妹真是的，小醒出车祸也不能都怪在眠眠身上啊！可怜这孩子，那么乖。”

乖吗？那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她了？

不过好在，叔叔婶婶坚持送她上学，还说费用全部由他们承担。

风眠穿着白色半袖，浅蓝色校服短裙，胸口别着“云澜一高”的校牌，扎起来的马尾随着她点头的动作一摇一晃。

婶婶叮嘱叔叔，务必看着风眠进学校，可早高峰的时段，车子快到一高校门口的时候便堵死了。

风眠怕耽误叔叔上班，指了指车窗外，表示自己可以走过去。

叔叔将手机交给她，说在学校遇到问题就立刻联系他。

风眠乖乖点头，下了车，顺着小路向学校后门走去。

“江燃？你丫不是牛逼吗？哥十几个揍你一个，看你还怎么拽？”

小路中央堵着一堆人，手中都操着家伙，表情凶神恶煞的。

风眠的身体贴着墙壁，转身想换条路。

“打群架？就是我，打你们一群。”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风眠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离开的脚步顿住，抬眸望过去。

少年身材修长，迎光而立，站在十几人面前，光是透过背影，就可以感受到他毫无畏惧的气场。

对方被激怒了：“你他妈的牛逼什么呢？打他！”

“等下。”

“怕了？怕了就跪在地上给我磕几个。”

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脱校服，老子是好学生，怕脏。”

听到这话，饶是气氛严肃，风眠也禁不住抿唇一笑。

少年脱下外套，喉结下方，有一个十字架的图案，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风眠的笑容僵住了，童年的记忆如同海水般倒灌。

她是哑巴，从小不但没有人愿意和她玩，那些人还变着法地欺负她，少年的出现拯救了她残破不堪的童年。

后来，因为搬家，少年从她的生活里隐匿了，没想到，十年后，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为首那人因为江燃慢条斯理的动作，脸都被气绿了：“给我往死里打！”

江燃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不过赤手空拳，又被十几个人缠着，想要快速解决，难免吃力。

他在前面对付着两个，后面一个已经杀红了眼，举着板砖，直接砸了下去。

电光火石，江燃眼角余光闪过一道身影，扑在了他的后背上。

“嘭！”石砖断裂，倩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江燃一脚踹在动手那人的腹部，顺势抱住风眠。

对面见误伤了其他人，也不敢逗留，立刻做鸟兽状散开。

江燃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冲出来为自己挨打，好像还是一高的学生。

他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打架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这种情况，犹豫了半晌，开口道：“你没事吧？”

风眠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瞧，没想到，当年的男孩长大了，居然这么好看。

江燃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她摇摇头，直接抬起手，摸住了他脖颈下方的金色十字架，就像小时候那样。

少女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股好闻的栀子花味，引起他的阵阵战栗。

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

想到这里，江燃喉结滚动，瞳孔瞬间放大：“你想死吗？”

听到他愤怒的语气，风眠微微呆滞，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少年似乎很讨厌别人触碰他的十字架。

“对不起。”风眠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你不会说话？”

听到这个问题，风眠的眼底浮现片刻失落：看来，他早就不记得她了。

可是能找到他，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就算他不记得自己，又能如何？这一次，换做她来保护他！

这样想着，少女的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意。

江燃看着眼前一会难过，一会高兴的人，眉头越皱越深：这女的，该不会是被拍傻了吧？

只见怀里的小姑娘掏出手机，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敲着：【我叫风眠】

自我介绍？新的搭讪方式？江燃有点不耐烦：“你要是没问题，就从我怀里起来。”

被提醒，风眠反应过来，小脸一红，立刻起身。

可是用力太猛，加上刚刚被拍的那一板砖，头晕目眩，差点又趴在地上。

江燃一把拉住，将她扯了回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再次缩近。

一对清亮的眸子撞进他的瞳孔之中，鼻翼间，那股好闻的甜味越发清晰，江燃抱着风眠的手猛然僵住，鬼使神差道：“作为补偿，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小姑娘却向后退了两步，漂亮的嘴唇动了动，转身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了。

江燃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右手还维持着刚才“抱她”的姿势，半晌才回过神。

“艹......”

他低咒一声，捡起脱掉的校服，甩在肩头，不紧不慢地进入学校。

【3】

凭借优秀的入学测试成绩，风眠被分在了高二精英班。

精英班课业压力重，加之实行单人单桌制，学生流动一向频繁，所以突然多了一个新同学，也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和好奇。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风眠很舒服。

午休时间，风眠独自一人前往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却被三个女同学给拦住了。

“你就是风眠？新来的转校生？”

风眠点头。

“好啊，刚来一高，就会玩美救英雄那一套，想吸引江燃的注意力？”为首的女孩咬牙切齿的质问。

风眠思考着她的话。

江燃？原来，她寻了这多年的恩人，是江燃，这名字真好听。

想着，风眠露出笑容，可这样的反应在那三个人的眼中便成了默认和挑衅。

黄时雨用指尖狠狠地戳着风眠的肩胛骨：“还敢笑？小婊子，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看看勾引江燃是什么下场！”

此刻，风眠终于察觉到来人的恶意，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她没有勾引江燃，也更不会对江燃有非分之想，那是她的恩人，她只是想竭尽所能的报恩而已。

风眠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时雨姐，我听人说，她好像是一个哑巴。”

“哑巴？哈哈哈，也就是我怎么打她，她都叫不出声喽？”黄时雨扬起手，对准风眠的脸便要打下去。

黄时雨不满地回头，却在看到来人的脸时，嚣张的表情瞬间软了下去：“楚......楚瑶？”

楚瑶，一高最大的校董楚氏集团的千金，狠起来连校长都敢打的人物。

“你要干......”黄时雨害怕的看着她，连“什么”两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楚瑶满眼厌恶：“叫什么？上个厕所都不得消停。”

站在黄时雨旁边的人想争辩两句，刚吐出一个“我”字，就被瞪的不敢继续。

“少和老娘废话！既然这么喜欢这里，就呆在里面不要出去了。”楚瑶双臂环抱，画着眼线的桃花眸微微上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今天放学之前离开了厕所，那我就让你们三个彻底从一高离开。”

黄时雨三人哆哆嗦嗦，不敢吭声，眼睁睁地看着风眠被楚瑶带走。

“你没事吧？”楚瑶身高一七二，微微弯腰才能和风眠直视。

风眠乖巧地摇摇头，课间，她没有带手机出来，此刻没办法同楚瑶沟通。

“谢谢！”风眠张大嘴巴，努力做着口型，生怕对方看不懂，又比比划了好半天，最后愣是双手弯曲，对着楚瑶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楚瑶开始满脸迷惑，盯着风眠一连串的动作，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直到看见最后的那颗心——被萌出了一脸血！

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我知道了，不用谢的，我叫楚瑶，高二八班，她们要是再欺负你，来找我。”

风眠笑开了，指了指手表，示意自己要上课了，做了一个“挥手拜拜”的姿势。

楚瑶表示，自己要被“萌”沦陷了。

一节公开课结束，迎了课间休息。

风眠想着楚瑶帮了自己，自己还没有正式的感谢人家，于是拿了亲手做的手工饼干去了高二八班，站在门口。

她偷偷朝里面张望着，却没有看到楚瑶的身影。

“哎呦喂，那乖乖女是谁啊？”周安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风眠的身影。

“别逗了，咱们八班不是出了名的魔头班吗？还能有乖乖女？”

“不就在门口呢嘛......”周安正说着，课桌突然被狠踹了一脚。

另一个人窃窃道：“你，完，了。”

周安回头看去，是正在睡觉的江燃被自己吵醒了，他第一反应便是祷告，准备迎接狂风骤雨。

可没想到，抬起头的江燃，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班级门口的小姑娘。

“燃哥，这是找你的？”

江燃长得帅，来偷看他的女生有很多，他也从不理会，可是今天这个乖乖女，燃哥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果然如此！

只见一向对雌性生物极度排斥的江燃居然站了起来，朝着班级门口走去。

“来找我？”

低沉的声音在风眠头顶上方响起。

她抬头，看到了江燃，表情变得欣喜起来：没想到，他居然也在高二八班。

江燃对上她雀跃着几分欢喜的眼眸，没来由的，心中居然有几分得意。

“是来找我兑现愿望的？想要什么？”他半倚在门边，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眼眸微垂，又注意到她手中的饼干盒：“送给我的？”

说罢，江燃便要主动伸手去拿，当他那修长的手指刚触碰到饼干盒盖的时候……

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风眠？你怎么来了？”

看到楚瑶，风眠嘴角和眼睛都弯了，转过身，将手中的饼干盒，塞进了她的怀中。

几根在饼干盒表面擦过的手指，僵住了，向来波澜不惊的江燃，此刻生出几分错愕。

虽然稍纵即逝，不过还是被站在身侧的楚瑶捕捉到了：“江燃，你该不会以为这饼干是给你的吧？”

“你觉得老子缺这几块饼干？”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不过他看向风眠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幽怨，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风眠看着他的背影，有几分疑惑：难不成江燃也喜欢吃饼干？他小时候明明不喜欢的。

第一次看到江燃在女生面前吃瘪，楚瑶恶趣味地觉得好笑：“谢谢你的饼干，我很喜欢。”

风眠掏出手机，认真打字：【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如果你喜欢，下次我还做给你！上课了，我该回去了。】

“好。”楚瑶点点头，拿着扎着蝴蝶结的饼干盒，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带着几分炫耀似的，在江燃面前经过。

周安好奇，凑了上去：“楚大小姐，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楚瑶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却又保持着可以让江燃听清的音量：“带着满满爱意的手工饼干。”

“不就是破饼干吗？有啥好稀奇的......哎呦喂，燃哥，你踹我干什么？”

“周安，这就是你没文化了，有些人啊，想要还没有呢！”

说罢，楚瑶将饼干盒规规矩矩的摆在桌面上，余光看着江燃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微笑着砸了咂嘴。

【4】

尽管风眠一路小跑，还是迟到了，更倒霉的是她被班主任抓住了。

“风眠，你不要以为入学测试成绩很优秀，就可以在我的精英班里为所欲为，不守规矩。”

风眠用力点头，态度诚恳。

“下课后，把教室打扫干净再走。”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内只剩下风眠一个人在认真的打扫卫生。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风眠的小脸上，将她整个人映得金灿灿的，她正踮着脚，抬起双臂，努力擦着黑板上方的粉笔字迹，鬓角间落下几缕调皮的碎发，小姑娘抬手揽在耳后。

江燃路过精英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又乖又纯”的画面，于是，他原本迈开向前的长腿鬼使神差地停住，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眠的一举一动。

察觉到身后那抹火热的目光，风眠转过身，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

干净的白色T恤，浅蓝色的校服裤子包裹着一双长腿，因为太高，脚踝露出一截，虽然提着书包，可仍旧抹不掉他身上那股“肆意嚣张”的味道。

是恩人呀！

风眠立刻笑开了，同他挥手打招呼，忘记自己手中还有黑板擦，挥动之间，粉尘溢出，呛得她咳嗽起来，白净的小脸上也沾了不少彩色粉笔灰。

“小呆子。”江燃低语一声，上前将她手中的黑板擦丢到一边，捧起她的脸蛋，大拇指揩去灰尘：“老师罚你值日？”

风眠有些害羞，边点头，边向后退了几步。

“出去帮我买瓶水。”江燃懒洋洋地开口，将钱塞到她的手中。

小姑娘拍了拍口袋，示意自己有钱，随后便跑出教室。

能够帮到恩人，她很开心。

江燃依靠在课桌旁边，看着还未擦干净的黑板和满地纸屑，眉头微皱：按照她这温吞的性子，这些活，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去。

他抬起手，食指在空中画出符咒，顷刻间，原本杂乱的教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整洁到不可思议。

风眠从超市跑了回来，额头和鼻尖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挂着汗珠，她将可乐递给江燃，看到干净教室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讶异。

“你帮我买水，我帮你值日。”江燃扯了个借口。

风眠昂起小脸，心中暖洋洋的：恩人又帮了自己，恩人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江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水晶一般的眸子，长而卷曲的睫毛，还有那一张红润润的小嘴......

艹，之前怎么没觉得女孩子居然可以这么好看？

“你别这么看着老子，记住了没？”他压低声音，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

风眠看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内心又是一阵“翻腾”，真的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给自己下了蛊。

“早上你帮了我，我答应满足你一个愿望，赶紧说，从此我们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江燃想着只要赶紧解决这件事，就不用受风眠对自己的影响了。

风眠侧头，认真思考了一会，掏出手机打字，举到江燃的面前。

【愿望是江燃永远平安快乐。】

江燃清晰的听到自己心头某根紧绷的弦断裂的声音。

“你......你他妈的......”江燃下意识的想骂两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我要回家了，叔叔在等我。】

手机屏幕再次从江燃眼前闪过，风眠背起小书包，飞速地离开了教室。

【愿望是江燃永远平安快乐】

这句话恍若魔咒般，不断在江燃眼前重复滚动着。

“燃哥，还没走呢！怎么像望夫石似的？”罗言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才让江燃回过神来。

“关你屁事？”

罗言抬手，做投降状：“我可惹不起您，我是来传话的，闻长老让你回不归山一趟。”罗言是为数不多在不归山界外知道江燃真实身份的人，他本是不归山的一只百枸鹤，受了指点，化成人形，跟着江燃入世，好对他有个照应。

“什么事？”

“应该是和你刚结契的花神有关吧。”

江燃眉头蹙起，极度不耐烦：“别来烦老子，告诉闻仙，让她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他又没有答应结契，再说了，结契的那位，哪有风眠这个小呆子甜？

风眠回到家，叔叔婶婶十分关心她在学校的情况，询问了很多问题。

“眠眠，你喜欢一高吗？不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换其他学校。”

毕竟云澜一高学习压力大，眠眠不会说话，总归是会受到影响的。

风眠很认真的在手机上打字：【我很喜欢一高，不用换学校的。】

她不仅仅是喜欢，是喜欢的不得了。 gbdfI/qj1z2WOwYlv4pC7ARR6X4kz9hmSa7tN/2pGO2KePZDpnj8v3ls49du0r/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