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像博罗罗人一样,卡耶波人、阿皮纳耶人和蒂姆比拉人也都是从母居的。谢伦特人是从父居的和父系制的。在热依人的其他群体中,继嗣原则并不明确,不同著作家有不同的解释。
社会结构的这些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在神话中得到了反映。M 1 中的博罗罗人英雄首先向他的外祖母和弟弟显露身份;两个卡耶波人版本(M 7 ,M 8 )中的英雄只向他母亲,或者先向姊姊,再向母亲显露身份;阿皮纳耶人版本(M 9 )或克拉霍人版本(M 11 )中没有相应的表示;在蒂姆比拉人的版本(M 10 )中,他向父亲显露身份;在谢伦特人的版本(M 12 )中向伯父显露。因此,这对应关系只是部分地反映了父系制和母系制之间的对立;不过,这两种社会结构类型间的对立在博罗罗人和谢伦特人之间表现得最显著。
(2)M 7 的英雄名叫博托克。这个词指称陶土、木头或贝壳制的圆盘,热依人绝大多数都把它们嵌在耳垂上,有时嵌在下嘴唇上钻的孔里。
(3)M 7 中提到的叫做ki的土炉同热依人特有的烹饪技术有关,而他们的邻族博罗罗人或操图皮语的部落都不知道这种技术。它在这些神话中的作用将另作专门研究。
(4)几个本子中出现的提供帮助的动物有:
它们的作用为:
a搬运圆木:貘(M 8 ,M 9 );凤冠凤和水鸟(M 12 );
b搬运肉:鹿(M 8 );
c搬运纺绩的棉花:西猯(M 8 );
d拣拾散落的余烬:yao,jaho(M 8 ,M 9 );jacu(M 9 ,M 12 );
e熄灭残剩余烬:癞蛤蟆(M 10 )。
yao,jaho:一种鹬鸵,种名 Grypturus ;jacu:另一种鹑鸡(凤冠鸟科,它因吞下余烬而胸部呈红色);凤冠鸟:种名 Crax 。西猯往往不同于这些神话中的caetetu,肯定是白唇西猯(也叫queixada): Dicotyles,labiatus,Tayassu peccari 。因此,caetetu一定是玉颈西猯: Dicotyles torquatus,Tayassu tajacu 。后一种动物比较小,孤栖或仅仅稍爱群居;前一种动物群居 。
(5)aroeira树:M 9 没有明确说明这究竟是白的(种名 Lythraea 种)、软的(加利福尼亚胡椒树, Schinus molle )还是红的(巴西胡椒树, Schinus terebinthifolius )。上下文提示,它是一种硬木树。
(6)梅加隆卡姆杜雷(Megalonkamduré)(M 9 )。尼明达尤 (Nim.:5,第156页) 给出其词源:me-galon“影像,幻影,阴影,亡灵,牛吼器”。我们可以比较M 11 中花豹徒劳地想捕捉的英雄阴影的名字:mepa/garon,“阴影,精灵,可怖幽灵” (Schultz,第72页,脚注59;参见Pompeu Sobrinho,megahon:《精灵,灵魂,天才》,第195~196页) ;以及卡耶波人的名词men karon:“人死后变成men karon……因悲叹丧生和嫉妒尚活着的人而怀有敌意的、感到困扰的幻影。” (Banner:2,第36页;亦见第38~40页和Lukesch:2,me-Karon,《人的灵魂,幻影》)
(7)M 9 中狩猎长吻浣熊( Nasua socialis )的插段见诸广大地域,甚至远及北美洲,不过在那里是浣熊而非长吻浣熊。靠近我们这里讨论的地区,巴拉圭的瓜拉尼—姆比亚人(Guarani-Mbya)那里也有略经改动的这插段:
恶魔沙里亚找到了一些长吻浣熊,杀掉了一头。英雄库亚雷(Kuaray)(太阳)攀上了一棵树,沙里亚射了他一箭。太阳装死,解了大便。沙里亚把粪便收集起来,用荷叶包好,把它同尸体一起放进篮子里面长吻浣熊的下面。然后,他去捕鱼,把篮子放在岸边。太阳利用这个时机逃跑了,事前放一块石头在篮子底部。
沙里亚回到茅舍,女儿们看他的篮子:“这是尼亚肯拉奇查 (Niakanrachichan) 和他的粪便!”女儿们拿出了长吻浣熊:“这是长吻浣熊……那……那是一块石头。”长吻浣熊下面唯有石头一块。(Cadogan,第80~81页;另有一个版本,见Borba:第67~68页)
(8)接力跑(M 10 ,M 11 )。这是热依人的一种风俗,其他资料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跑手们实际上在运送“圆木”,它是雕刻过的、涂过颜料的木头。在克拉霍人中间,这种接力跑是在集体狩猎之后进行的。在其他部落中间,它们有时是庆典性的,有时是娱乐性的;偶尔在接力赛跑之后进行运送圆木的比赛,或者同一个比赛兼具这两种性质。还没有迹象表明,这种接力跑同我们研讨的神话有什么特别联系。
(9)“Pau puba”(M 11 )。舒尔茨(Schultz)评述说:“克拉霍人叫它pi(n)-yapok;神话提供者说:这种东西树林里很多,但今天没有人吃过!它究竟指什么东西,现在不得而知” (上引书,第72页,脚注56) 。尼明达尤提出,在谢伦特人那里,puba是“一种发酵的木薯浆” [1] (Nim.:6,第39页) 。可比较卡耶波人:bero,“a puba,a mandioca a molecida na agua” (Banner:2,第49页) 。在特内特哈拉人(Tenetehara)那里,puba意指木薯的柔软浆液的稠度,木薯被弄湿(动词是pubar),直到发酵 (Wagly-Galvāo,第39页) 。这词是葡萄牙语的词:“Puba是在土中埋了多天而软化的和发酵的木薯” (Valdez:词条 Puba ) 。我在下面( 第219页及以后 )要举出另外九条理由,它们令我认为,它在这里指腐烂的木头(pau,“木头”)。
(10)谢伦特人的村子分成两个父系制的、从父居的和外婚制的偶族,每个偶族都包括三个氏族再加一个“外来”氏族,总共八个氏族,它们的茅舍排列成马蹄形,开口向西。北半部称为斯达克兰(Sdakran);南半部称为希普塔托(Shiptato)。前者同月亮相联结,后者同太阳相联结。
在我们的神话(M 12 )中,邪恶的姻兄是斯达克兰人,被他害的人是希普塔托人。这可以从尼明达尤作的评述看出:
当必须从花豹的住所夺取燃烧着的树干时,凤冠鸟和水鸟首先抓取这树干。凤冠鸟头上的羽毛被火的灼热弄得发焦,凤冠鸟所属的(希普塔托)氏族今称库泽(Kuze),“火”。因此,库泽氏族的成员有时头发呈卷曲状,呈棕红色。库泽人和克伦普雷希人(Krenprehi)(属于斯达克兰氏族,同库泽人面对面,位于村子圆圈的东端,分隔这两个偶族的轴线上的某处)曾经是并且在有的地方现在仍然是他的各自偶族的其他氏族所特有的装饰品的主要制造者……克伦普雷希人的装饰品全用金刚鹦鹉红色尾羽做垂饰……并且用它们从库泽人那儿换得“花豹皮制的服饰”。(Nim.:6,第21~22页)
因此,在这个神话中,斯达克兰人寻找金刚鹦鹉,希普塔托人让自己由花豹收养,原属正常。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把这M 7 中卡耶波人英雄的名字同这个关于“装饰物”的评论和上一章里分析的博罗罗人神话联系起来。如我们已看到的那样,它们也描述了每个氏族所特有的服饰的起源,指出了它们的英雄的名字意指“彩绘的”或“皮肤美丽”。
艾克曼人葬礼是在某些杰出人士埋葬后不久,为纪念他们而举行的。全体村民都应邀出席,庆宴期间每个营地都按偶族和氏族配置。 (Nim.:6,第100~102页)
总的来说,我已扼述的六个版本很相似,几乎无法区别。例如,可以注意到(除了已讨论过的M 9 a 的情形之外),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保持不变:他们分别是姊夫和内弟,前者比后者年长。然而,我们还是可以看出细节方面的一些差异,而它们也是很重要的。
(1)争吵的起因是英雄缺乏勇气,因为他不敢捉拿幼鸟(M 9 、M 10 、M 11 ),或者是他的恶行:他故意欺骗姻兄(M 12 )。在这方面,M 7 和M 8 占据中间地位,这也许是本文含混不清所致。
(2)英雄污染程度不同,因版本而异:在M 9 、M 10 和M 11 中,他被鸟粪遮掩,在M 7 和M 8 中,他不得不吃自己的粪便。
(3)花豹的注意在M 7 、M 8 、M 9 a 和M 12 (?)中是自然产生的,但在M 9 、M 10 和M 11 中是被故意诱发的。
(4)在M 8 中,花豹攀树到达被困者那里,而在其他版本中,他在地上等待后者。另一方面,花豹在M 7 和M 8 中未得到报偿;在所有其他版本中,他都索要幼鸟,并如愿以偿。
(5)花豹的妻子在M 7 、M 8 、M 9 、M 9 a 和M 12 中被杀害,但在M 10 和M 11 中,只是受伤。
(6)花豹在M 9 和M 9 a 中以仁慈态度对待人;在M 7 中,他对人怀有恶意。别处则没有表明他的态度。
如果我们总是可以区分开强(+)弱(-)两种态度,则我们可得到下表:
这样,按照上述原则,卡耶波人的版本看来既连贯又很强,阿皮纳耶人和蒂姆比拉—克拉霍人的版本则连贯,但比较弱。(由这个观点看来)谢伦特人的版本内部连贯性较差,但从其他一些方面来说,它比所有其他版本都强(英雄对自己人的恶意体现在两个场合:他欺骗姻兄,然后又欺骗村民;并且,他的消失实质上是死亡,他用箭射花豹妻子的咽喉,使她放血而死);然而,从其他观点看来,它更接近于弱的版本。最后,我们可以注意到一个令人瞩目的颠倒:在M 7 中,蛋变成了石头;在M 12 中,一块石头变成了一只蛋。因此,谢伦特人神话(M 12 )在结构上同其他版本形成对比。这个事实也许部分地应当用谢伦特人的社会结构来解释。而如我们已看到的,这社会结构截然不同于热依人其他部落。我后面还要回到这一点上来。
除了这些仅在实现方式上有变化的共同因素之外,有几个神话还包含一些题材,它们乍一看来是其他版本所没有的。它们是:
(1)Caetetu的插段,英雄只是由于它的居间才答应登上花豹的背(M 8 )。
(2)人生短暂的起源,以及同恶魔的奇遇(M 9 )。
(3)花豹妻子的怀孕(M 10 ,M 11 )以及她忍受不了噪音(M 10 )。
(4)从鳄鱼那里偷水(M 12 )。
(5)灭虱的陷阱取代食物的陷阱(M 12 )。
短评: 第3点和第5点相联系。花豹妻子采取的各种态度构成一个系统,可暂时表示成下图:
其他一些细节的含义要逐渐才会明白。每个细节都意味着,它在其中出现的那个神话在这个方面同一个或几个转换组相联系,而首先应当做的是重构这些转换组的总体的——而且是多维的——系统。
[1] 这个著作者描述了,图库纳人(Tucuna)如何用揉好的木薯来制造酒精饮料,木薯团预先已发酵了两三天,发酵后,“木薯团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粉状东西”。他后来又补充说:“我觉得paiauaru有一种难吃的发酵和腐败的味道……可是印第安人饮用时感到极大满足。”(Nim.:13,第34页;亦见Ahlbrinck,词条 woku )一个简短的陶利潘人(Taulipang)神话说明了,最早占有这块肥沃高地的动物狗和棉籽如何把狗称为sakura的东西给人,换取人的粪便,sakura是一种撕捏过的和发酵的木薯泥,用于制造啤酒[Koch-Grunberg(以下缩写为K.G.):1,第76~77页]。查科人也有一个类似的神话。(Métraux:3,第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