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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内。
张婉婷蜷缩起双腿，尖细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水灵灵的粉目却是略显迷茫的望着远处，陷入沉默。
一旁的陈羽见状也并没有开口催促，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
片刻后，张婉婷樱唇轻启。
“你觉得，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张婉婷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让陈羽不由得愣神。
他实在想不出来，面前这个曾经无比开朗乐观的女孩儿，现在竟然会问出这么沉重的问题。
陈羽自问不是一个喜欢八卦，或者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可这一刻，他心里着实有些好奇。
虽说跟张婉婷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也没联系，可充其量也就半个多月。
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当初那么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儿，变的这般消沉。
心里固然疑惑，可他却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够做的，只有倾听。
微微沉吟片刻后，他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命。”
陈羽简单的一个字，让张婉婷顿时愣神。
“所有重要的东西，金钱名利也好，亲情爱情也罢，都是基于还活着的前提。如果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重要不重要。”
陈羽轻笑着解释道。
闻言，张婉婷沉默片刻。
“嗯，你说的对。那……除了生命呢，还有什么东西最重要。”
这一次，陈羽却是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自由。”
听到陈羽的回话，张婉婷眼中闪过一抹淡淡喜色，下意识点了点头，显然是跟陈羽有着相同的观点。
“我也这么觉得，没有自由的话，人活着就跟一具被操控的傀儡没什么区别。没有思想，没有主权，没有规划，只能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路线，按部就班的活着。你刚才说的很对，命的确很重要，可在我看来，如果要以失去自由来换取生命，我宁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张婉婷的情绪有些许激动，说这话的时候，粉拳逐渐攥紧。
一旁的陈羽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自由固然可贵，可他觉得现在张婉婷的想法，显然是有些偏激了。
意识到自己貌似有些失态，张婉婷不由得摇头苦笑，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后方才长叹口气说道：“唉，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没有切身体会的人，就算说了，也很难理解我的感受。”
在张婉婷看来，陈羽虽然生活在偏僻的山村，却是自由自在，生活无比安逸。
至于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陈羽自然是理解不了。
只可惜，她并不了解陈羽的过去。
甚至比起她来说，陈羽更能体会到“自由”两个字的分量。
果不其然，听完张婉婷的话之后，陈羽突然沉默，扭头看向远处。
沉默片刻后，他淡淡开口道：“不，你错了。我比你更理解自由有多可贵。”
闻言，张婉婷不由得一脸疑惑。
看了张婉婷一眼后，陈羽犹豫片刻，而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或许你并不知道我的过去，我曾经是一个劳改犯。”
得知这件事，张婉婷美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羽。
看着张婉婷这幅吃惊模样，陈羽却是丝毫不觉得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前者会有这样的反应。
曾经他身边的每个朋友，得知他劳改犯的身份后，都是这幅模样，他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张婉婷的表现，陈羽并未太过在意，依旧自顾说道：“那五年，是我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在那里，我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所以我比任何人，包括你在内都更为体会到自由的可贵之处。”
看着陈羽那无比深邃的眼神，张婉婷一时间愣了神。
虽说从头到尾陈羽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她感觉的出来，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前者的心里一定不像表面这般轻松。
这时候她心里甚至有些愧疚，开口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挑起这个话题。”
在她看来，是因为自己的话题，所以才让陈羽主动回忆起了当年的伤心事。
只是这些事对陈羽而言，虽说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污点，可至少现在来说，已经被他释怀，即便是面对张婉婷，他也可以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陈羽摆摆手，而后继续道：“其实这件事现在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相反我也要感谢那五年的牢狱生活。因为它让我更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自由。珍惜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正如你所说，自由可贵，但我并不觉得没有了自由，就一定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但是自由，你可以去争取，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恕我直言，你的做法和想法，在我看来有点偏激，甚至是愚蠢。既然你这么喜欢自由，为什么不去跟舒服自己的那些规则斗争，而是选择这么偏激的方法？你连为了自由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去拥有自由？”
陈羽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而后直勾勾的跟张婉婷对视着。
看着眼前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张婉婷心里下意识有些慌乱，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被陈羽这么一说，她心里竟然下意识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可笑。
是啊，就像他说的一样，自己口口声声宣称着自由要重于生命，却是没有任何为了自由斗争的勇气。
想到这里，张婉婷突然就红了脸蛋。
可一时间，她心里却也有些拿捏不准主意，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可……可是我已经逃避习惯了，我……我真的可以吗？”
张婉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陈羽捕捉到了重点。
当初陈羽就有些纳闷，张婉婷这样条件的女孩儿，即便放在城市里都肯定是香饽饽，怎么会无缘无故选择来乡村支教？
现在看来，他倒是觉得这或许也是张婉婷为了自由而选择的一种逃避手段。
虽说还搞不清楚具体情况，可陈羽却也不打算过多纠结，无谓的耸耸肩，继续道：“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