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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首批基站到货在8月5日,但能否准时到并顺利实施工程,获得合同Reference,将关系到事业部能否在8月14日零点前拿到4G最后入场券。这几日,安哲奋力地协调着新方案、项目计划,累得不眠不休。

然而横亘在安哲面前的最大麻烦,正是恩里克和包总的Workshop对“暗度陈仓”的计划曝光,而遭到FRAN的阻击。

8月2日上午,大型Workshop在古堡酒店,Clara大批客户已经依次入场。恩里克在门口特意安排了巴西和委内瑞拉的女模特,火辣的姑娘们要负责与Clara工程师合影,拉高愉快的迎宾气氛。还有两位美女专盯CEO,一见Clara CEO来了,就主动上前进行亲切的贴面礼。

安哲今天换了一身西服,等在酒店门口,他看了看手表,另一只手捏着会议Agenda,就快轮到他上场了,他有点犹豫。包总要求他的压轴演讲主题,是针对Clara的具体方案和施工计划。

他手心出汗了,倒不是因为演讲。他从学生时代起,功底就很好,大场面上用英语演讲是他的拿手好戏,但今天可不该暴露20个站的方案!他跟包总反复解释,但包总不同意,说要听恩里克的建议。

安哲决心去做最后的沟通,能否改换Agenda。此时,墨西哥地区部的销售副总裁关忠从机场到达会场了,在恩里克的陪伴下一起入场。关忠当过国内省公司总经理,又任海外大国CEO,经验丰富。然而,恩里克与关忠的关系极好,亲自去机场接机,恩里克一路陪在关忠身边,两人谈笑风生。包总也连忙迎了过去。

一切让安哲没有了沟通的机会,看着关忠频频对恩里克的点头满意之情,安哲一位基层小兵,再怎么也不敢惹毛地区部二把手。

在关忠的背后,还跟着一行人,安哲认出来,那是商业咨询部同事阿秀他们。他意识到,恩里克为了把活动做大,不仅要求关忠配合,还特意让关忠调动地区部资源助长Workshop的声威。

上午10点整,Workshop开始。恩里克主持会议开场,包总跟着致辞。包总英语不好,气场也差,在Clara高层眼里,这显得像个能被恩里克操纵的傀儡。一个中国公司的老总如果被外方捏在手心里,在海外就会被客户视为能坑蒙的冤大头。

安哲的主题在10点30分,他就坐在关忠的身边,他想跟关忠说,可他不敢,因为关忠的另一边正坐着恩里克,越级汇报恩里克会记仇的。矛盾啊,可安哲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会儿轮到你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展示方案。”关忠对安哲轻声说,他也察觉包总的问题,可他要到下午才与Clara CEO有私下会面。所以,现场扳回印象的人就是安哲。

“哦,好的。”关总开了口,安哲就更没商量的余地。

他借故上洗手间,跑到门口,心神不宁地掏出烟,想抽一根减压。但外面风大,点不燃。这时,他接到了一个从哥伦比亚打来的电话——Jacob已经得到Comcell CEO冈萨雷斯的支持,正带队进入反政府武装区的卡克塔省,做36个站的偏远覆盖。

“安哲?”

“于总!于总!”安哲兴奋地扔掉刚点着的烟,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经历了这一切,他才能感觉Jacob在雷厉和果敢之下,是极度不易。

“你这里怎样了?”

“哦,我跟您汇报下,”安哲有太多的话想说,这几周的困扰太多了,到处埋雷。上一次,Jacob消解过他的困惑,但迷茫又如病灶复发,令他瞻前顾后,祥林嫂般地诉说种种两难境地,只希望Jacob能告诉他世上的两全方法。

“信号不好,我听不清,”Jacob意外地严厉训话,“安哲,我不知道你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是想表达什么?你是要我来替你工作吗?”

安哲被训懵了。他已经够难了,也够拼了,难道还做得不够好吗?他被骂得自卑起来,甚至认为自己的犹豫天性不适合做销售,自己永远也成不了Jacob这样的人物。

“世界从来就是在两难中前进的,没有一种选择是100%绝对真理,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但世界又是很公平的,想赢,就注定会付出等量的代价。

“我知道你很想变成我,那我就告诉你我俩的差距——我跟你的最大区别,不在于谁更有知识经验,谁更精于分析,而在于我比你更有决心、更敢进攻,也更不惧怕自我牺牲。现在,是你在危地马拉一线,其实你比我更明白什么才是对的,所以,我很难替你决策,我更要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你就该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但要是你感到了怕和犹豫,其实那一刻你已经输了……”

是啊,自己想成为英雄,但又不敢打破世上的平衡,想拥有战斗的快感,却不愿意带去伤害。瞻前顾后,这样,是干不出来的。

信号变得嘈杂了,听不见了——Jacob已进入了无信号区。

安哲听着那空灵的声音像是宇宙电波。然而,他却顿悟了什么。从西安研发的老郑、到五十来岁的老沃特、再到Clara的戈麦斯·李,哪个不在黑白之间的灰度中大胆决策?他们的手脚都被各种规矩绑着,但却都有敢于在边界上突破的勇气。

“危……马……拉就……交……你……了。”这是Jacob最后的声音,电话中断了。

一切靠不了别人,自己的事还要自己解决。

“你怎么还不进去?”从墨西哥过来支持Workshop的阿秀正四处找他,“到你了,包总急得上火,关忠要骂人了!”

“马上来。”他走进洗手间,用凉水冲洗着脸,收拾领带,重整仪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幡然醒悟:危地马拉虽小,但绝不能放弃。现在Jacob和其他人正面牵制着敌人的主力,而危地马拉却是一条无声无息的胡志明小道,能包抄敌人后路,万一其他人失败了,他就成了唯一的反转牌。所以,自己不能依赖别人,而是别人都得依赖他。

会场大厅的门被推开,他在包总、恩里克和关忠的不满中入场,虽然他已无法更改Agenda,但他决定推翻原定主题,不碰本次的提案,以避免提前泄露秘密。

但原PPT已拷入了演示电脑,安哲短时间来不及寻找一篇合适的PPT去替换。他只能从后方进入操作台,找操作电脑的阿秀帮忙找新主题,阿秀心急火燎,鼠标疯狂地点击,依然没找到合适的主题。阿秀的心脏紧张得怦怦跳,而台下也开始躁动了。

“这家伙是怎么了?”关忠耳语着包总。

“我们请安哲分享下一个主题。”台上的恩里克催促着安哲。

阿秀在操作台丧气地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打开原PPT了。

安哲抬起头,登上了讲台,环视了台下一周,沃特今天特意赶来,Clara客户工程部的戈麦斯·李和维护部的哈罗德,他核心班底的安德烈斯小组也在,大家正期待着他。他抬头看了看投影幕布的介绍,自己只是个初阶员工,上面夸大为部门副总监。是的,他得负起一个“总监”该有的担当。

他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向阿秀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翻页。

“各位,我叫安哲,是拉美无线部门的副总监,今天是华兴与Clara第一次在危地马拉的正式见面。我想换一个轻松的主题,因为大家还不熟悉中国,也不熟悉华兴,所以我就想从几个有趣的故事开始,先加深彼此的了解和信任,也帮助大家先认识华兴是一家怎样的公司。”

他在大学里就有演讲功力,开始脱稿演讲。他把在大队培训时听到的华兴大历史,在一二营培训时打探的销售传奇,在深圳支持海外项目的经历,以及和海外员工回国聚餐时讲起的奇遇记,糅杂一起,变成了一锅可口的“故事烩”。故事从1990年讲起,覆盖全球各地的地缘文化区。而其中一个故事,正是Jacob的故事,那是华兴最早拓展的艰难。

台下坐着许多Clara的工程师,平日都与技术打交道,他们倒更愿意先听安哲讲段子。客户们听得津津有味,都忘记了原主题。只要有趣,谁又在乎这种形式化的Workshop上讲了什么呢?

所有外籍员工和客户笑声、掌声和互动不断。他们是第一次听到华兴的神奇故事,产生了好奇与好感。而老沃特和戈麦斯·李也都心领神会,无声地赞许着安哲的机灵,也更相信这年轻人能带来变化。

演讲结束了,安哲坐回阿秀的身边,阿秀指了指那边,关忠和恩里克正非常生气地怒视着他。而包总悄悄出门,给安哲打电话责问。

安哲直接掐掉了包总的电话。

“你今天脑子里是不是有痰?”阿秀用不解而又嘲讽的口吻。

“有吗?”安哲鼻子里发出一丝自信的轻笑,“我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低头对阿秀耳语,“你一会儿讲的主题,不要再讲给Clara做搬迁西电基站的成本收益分析。”

“这……”

“不要怕事。”他这话像是说给阿秀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安哲又找到了自己核心小组里的安德烈斯,也帮他们调整了演讲内容。

全天Workshop结束时,已是傍晚,酒店外搞起了户外BBQ派对,Clara的客户对华兴的能力有了了解和好感,双方在美食、美酒和音乐下,氛围很不错。但安哲和恩里克似乎已是泾渭分明,两人在草坪上擦肩相视,微笑中带着敌意。

而关忠、包总也对安哲的举动大感不满,两个人在派对上只能欢笑应酬,待回去后再收拾不服管教的安哲。

晚宴结束,包总开着SUV过来:“安哲,我带你回去。”安哲一上车,发现后排坐着关忠和恩里克,一路上车厢里无语,气氛十分压抑。

“千禧年”公寓里,四人坐在包总的房间,开始“谈心”。

“你怎么能讲这些,原定主题呢?”

“我们不得不低调。”安哲解释着。

“放屁!低调怎么打?”关忠今天很生气,而且他走惯高层路线,不信戈麦斯·李和安哲能“自下而上”地搞定整个突破计划。

“我听你说了很多次,也批评了你多次。”包总迎合着。而恩里克在旁边冷眼旁观。而安哲人微言轻,解释都显得苍白。

关忠说:“明天,你必须再次去给高层作交流!”

三人成虎,既恐吓又疏导,批评持续了2小时。夜已深,安哲不得不做出承诺后,才被“释放”。可当他在电梯口时,却看见恩里克带着关忠出门夜生活了。

安哲摁着向下按钮,一个人在电梯里想:今天只是拖延了1天,但离8月5日第一批到货还有3天,躲得了1天,躲不了3天,现在已经得罪了大领导,可明天地区部副总裁亲自压阵,那该怎么办?

8月3日,安哲根本没出现在办公室——他带着他的小团队集体旷班了。关忠一个人都找不到!这一天起,安哲决定放弃一切官僚主义的束缚,听从自己的内心,冒着风险,奋力一搏。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前一晚,他彻夜反思Jacob电话的那番训斥。

正是Jacob对于自己这样不自信的新人,用委以重任的方法,逼迫安哲激起斗志。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地方,Jacob敢于顶着肩上全事业部巨大的责任和风险,放弃亲自来最有机会的危地马拉,像一位伟大的篮球教练在“赛末点”一样,创造空当机会,把球传给自己这个新人,让自己去完成球队翻盘的“最后一投”。如果Jacob主导的这一战术失败,可能会对安哲自己一生产生重大影响,但如果成功,也会让安哲彻底涅槃重生。可Jacob却选择坚信他,那份托付给安哲所需要的勇气、智慧和信任,也是安哲生命中从未见到过的,让他深深感恩。

安哲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去获得认可和嘉奖,他还算优秀,总能在能力范围内获得出色的认可,但也因此,他学会了逃避可能导致失败的困难。安哲从没有、也不需拼尽全力去战斗的经历,更没有师长指导过遇到这些困境怎么办。这让他总会轻易地放弃,尽管他也知道有些事逃不掉,但他还是本能地逃避。

但Jacob的训话惊醒了他,自救之路,就是要接受自己会输,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Jacob不也输吗?但输了又怎样,不是还响当当地站直了吗?所以人生本当如此,也许自己会输,但自己不会永远输下去。

这样,有朝一日,他就有希望成为Jacob这样的男人!

花旗银行大厦附近的停车场,安德烈斯的核心小组几人正不解地看着这位“小领导”。安哲停止了思考,回过了神来对大家说:

“我们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再过3天就要正式开工。到时候大家也许会几天都不能睡觉,所以今天,我们放松2天疯狂地玩,然后再玩命干。大家不用担心包总,玩的费用我全出。我只希望我们兄弟几个最后能一起并肩,全力战斗!”

“Amigo, Amazing!我就喜欢这样工作。”年轻的安德烈斯,把戴着的帽子往后一歪、墨镜夹在了额前兴奋起来。相比安哲之前事无巨细的领导风格,现在三个小伙伴更喜欢起安哲的这份率直和勇气。在安德烈斯的一脚油门下,车风驰电掣地开出停车场了。

车开过城区,安哲的手机正不停震动,是领导们的电话轰炸,但他就是不接。他看着风景飞逝,不断深呼吸调整着不安的情绪。但他始终试图向安德烈斯几个拉美人学习,暂时放下工作,与他们一起放声大笑。

这时,阿秀打来了电话。他方才接了起电话——“安哲啊,领导们不知道我给你电话,但是我得告诉你,他们要气疯了。”

他不接这一茬,说起另一件事:“西安会派来几个老郑小组里的研发兄弟,明天会到,我不在,靠你多照应了。”

在办公室里的阿秀悄悄瞟了眼抓狂中的包总:“你确定要这么干吗?”

“是的,我带安德烈斯他们出去,先激励一下他们,给他们加满血。抱歉,这次把你也害了,等项目搞定了,我请你去蒂卡尔金字塔。”

阿秀转过身,避开狐疑的恩里克,用手捂住话筒道:“好啊,你说到做到哦。”

四个男孩白天去城郊的彩弹俱乐部,又去了甘蔗种植园喝朗姆酒,最后到靠近萨尔瓦多国境线的太平洋黑沙滩,玩得心满意足。安德烈斯问:“明天是最后的疯狂,你打算去哪儿?”

安哲想起在安提瓜的时候,戈麦斯·李带他看到过一座海拔2400米的活火山,安提瓜曾经的大地震正是被那座火山的喷发所摧毁的。戈麦斯·李说那也是危地马拉的“神山”,爬上火山山顶,见到岩浆的人,都能梦想成真。

“明天去Pacaya火山。”

8月4日,年轻人组成的团队,出发开向了Pacaya火山,在山腰处,他们必须下车,换马上山,男孩们唱着歌,向着被黑曜岩覆盖的活火山进发1个多小时。路逐渐陡峭,甚至需要40度坡从小径上攀登。这会儿,火山山腰还热得出汗,但随着海拔升高,冰冷云层飞速飘来,男孩们浑身颤抖,但过了这一段,冰冷的云层都已经在脚下了。

到了最后一段登顶之路,向导说,马儿已不能再向前了,因为脚下全是彻底的黑色粉末化的火山灰,地基太松软,马无法发力。向导给了他们几根木棍做登山用,四人一步步攀爬,十分费力,脚上根本吃不住劲,而空气也冰冷而稀薄,呼吸也变得困难,实在太累了,而气温正飞快下降,逼着人随时想放弃。

大家喘着气,安哲抬头向上看,乌黑的山顶盘踞着一大片冷云,正高速旋转。向导说这团云常年都在山顶,想上去,就必须穿过这团像魔鬼一样的冷云,而且这样的冷云不但冰而且风力很大,你们还要不要爬?

“Move on,继续向前!”安哲大口呼吸着,双脚却快抽筋了。

几个人走入了冰云之中,山下还是艳阳,这里已完全浸在阴霾中,能见度迅速下降,安德烈斯走在他前面,拉美汉子虽然健壮,但也被吹得浑身发抖,睁不开眼睛,他不得不把卫衣的帽子戴起来,行军的速度降了下来。

“坚持一把。”安哲鼓励着打退堂鼓的伙伴,他一边加速坚持行军,一边开始唱歌,点燃了士气,大家与他一起大声高唱。冰冷的狂风中,他忍着刀削般的寒冷,大步地走到安德烈斯的前面。在队伍最前方,他引领着伙伴继续前进,征服这座神山。这时,冰褶子和冷风都吹进了他的嘴里,但他继续放声高唱。众人的歌声断断续续,忽高忽低,但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感,如果停在下方的马儿能有灵性,一定觉得是Pacaya山神在显灵吟唱。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了火山最上方。冰冻的云在他们身边打旋,脚下的地面却已从松软粉末,化为黑色的黏稠流体——那是半冷却的熔岩,呈现着流动的痕迹,而这柔软的土地间有裂缝,下方竟透射出了火红色——熔岩和岩浆就在这层薄薄的地表下流淌!

Pacaya的山顶不是常规的火山湖,而是沸腾中的滚烫熔岩汤。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活火山的“血液”。安哲的鞋底都有了煳掉的味道。向导在他们身后问:“还上去吗?”身边刮过极寒的冻云,脚下不时会蹿出炽热的烈焰,火山正发出这冰火两重天的咆哮。

“走走走!”安哲带领的几个年轻人,虽然累得有些虚脱,但却毫无惧色,反过来还狰狞大笑,仿佛嘲笑着大自然,非要和Pacaya火山死磕到底。

终于,一盆巨大的熔岩汤暴露在火山口,壮美而华丽。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看到活火山的壮丽,他们征服了这座火山。

“我们迟早得在山上也插一座基站!”安德烈斯高举双手,欢呼得像一位斗牛士面对一头公牛,“等它下一次再发怒的时候,基站就能通知周边的百姓避开。”

安哲站在山巅,果然征服神山的人都能美梦成真,现在士气就很旺,而他这次不仅要激活队伍,更是为了向关忠、包总和恩里克亮剑:虽然自己级别最低,但这项目掌握在美洲电信事业部的手里。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暂时自己说了算,若要砍安哲的头,也得等做完项目,拿到Reference后,任凭领导发落。

大家下了山,迎接他们的是向导的小女儿,她难得见到一个中国人,好奇而腼腆地向父亲提出了请求:“La foto?(西语:可以拍照吗?)”

安哲拉起孩子,喊着“Patata”,并咧开笑容。小女孩心满意足地拍完后,忽然跑回自己简陋的木屋里,给他拿了一个小纸盒。安哲打开小盒子,里面有12个火柴般大的娃娃,个个穿着玛雅人的衣服。

“她说她看你刚来的时候好像有心事,所以给你这个,”向导翻译起女儿的话,“这是我们玛雅人的‘烦恼娃娃’,你睡觉前打开盒子,把烦恼告诉娃娃,娃娃们就会在你睡梦时把烦恼带走。” zam8F9EQ24hEXlJxRASD4EF46UsxStzISI1qPy1aTE+s2jmp1xz5SKnpHyTbhK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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