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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发支持了,安哲开始计算工期。

设备要3~5天的生产排期,如未备货,则需10天,这还不包括海外别的分公司对同产品的“抢货”,那可能就要到15~20天。再加上从上海运过来,那就得要20天时间,再加上清关就得额外加3天时间。

好在主设备由老郑单独制作,绕过了排期、备货、抢货;至于配套的电源系统、线缆、传输系统、抱杆等辅料,安哲就准备直接从危地马拉MIC项目的备件库里挪货了。而为了节约时间,安哲升级为空运。

但这会给安哲制造出难题——由于新产品跳过了产品上市的标准流程,没有配置器、文档库、报价系统和发货清单等系统,他如今以“拆单”方式走货,更是难上加难,要手工处理,例外审批,如刀尖上绣花。但他还是下了极大的功夫,提前找总部的各部门,一项项解释,就光是“发货清单”,安哲就得一个个零件、一根根线缆地仔细核对,确保给供应链下单准确无误,交接面上不出纰漏。

而研发近期也拼命了,每天工作17个小时,连续工作7天,这工作量一周就能抵正常的三周。所以第一批产品有可能正常交货,这样,第三周危地马拉一线就能施工,最后第四周到墨西哥COO office去汇报,可以赶上8月14日零点。

他接下去,就得兑现对老郑的承诺,在危地马拉与一线团队一起熟悉这未知的新产品,彩排如何加固电线杆,并避免“插花组网”的同频干扰,做好与客户的预沟通和备案。

说到一线团队的组建,安哲略有担忧,危地马拉办公室成立时间极短,是由一支交付MIC危地马拉子网的外包工程队转来的,员工的专业度、忠诚度不足,也对如何跟华兴就流程和文化的沟通并不熟悉,之前,一直是靠大量中方团队来牵引的,然而MIC项目交付完,中方已撤走了大半,仅在本地留下少数的中方运维。而CEO包总也欠缺经验,如果说这是一支足球队的话,危地马拉分公司是一支超级弱旅。

但形势逼着安哲必须成长为这支弱旅的队长,而作为一名队长,他得挑选出一个属于他的核心团队。

他还记得那晚Jacob在墨西哥机场时讲的三句话:

“这事你必须一个人完成。”

“我不能来危地马拉,来了就会暴露你的存在。”

“你现在是FRAN唯一不知道的一支奇兵。安哲,你必须靠自己,你可以做到。”

Jacob的这些提醒,让安哲意识到自己作为“小透明”的特殊意义——FRAN的封锁太严,事业部的每一步帕特里克都能猜到,Jacob和臣享等强悍的大人物,以及其他一线经验丰富的老员工,都正在用自己的肉身在拉美各地当靶子,吸引住了FRAN的火力聚焦,而安哲则是事业部中唯一处于隐秘战线的暗子。

Jacob那番话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用障眼法迷惑帕特里克。也许,Jacob期望的正是用最稚嫩的“小透明”,去抄了最老辣的帕特里克的后路!

安哲领悟了,他必须在危地马拉低调拓展,以免这里也被FRAN狙击。他看了看会议室外的办公区,此办公室组建短、人员杂,员工又与西电和FRAN或其分包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且不说商业间谍,就算是本地员工不经意间和同业人员闲聊,消息也会走漏,所以安哲的原则是不选在危地马拉招聘的员工做自己的班底。

他在人事列表里仔细查阅,有一个工程小组跃入眼帘,组长26岁的安德烈斯(Andres)是墨西哥籍,组里还有一位25岁的洪都拉斯籍员工和一位27岁的萨尔瓦多员工。三人都不是本地招聘的,而隶属于墨西哥地区部,是为了MIC集团在中美洲项目而抽调临时支持的,原计划三人即将在下个月调回墨西哥地区部。但他们的工程经验都不错,对危地马拉的需求场景和实践也有理解,完全能与客户就关心问题做深入交流。安哲决定就让安德烈斯三人小组,承担20个基站的核心工程。

然而,有一个环节是例外——物流。危地马拉人才能最懂本地的供应链资源,确保设备的特殊报关,以最快速度入库并转运现场。这恐怕只能交给本地的“大胖子”路德维希。

他走到了办公室的休息角,那里有台咖啡机,闲来有人会坐着聊天。他悄悄靠近路德维希,想探探底,“嘿,路德维希,我最近真有点累,危地马拉的咖啡豆够给劲吗?”

“我看你还得多做做Massage吧,Happy Ending的那种。”路德维希是个开朗的肥宅,无节操地开着玩笑。

“别扯了,我可是说真的,你有介绍的按摩馆吗?我要正规Medical的那种。”

“Medical?哦,是女护士风啊,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制服诱惑呢。”路德维希又从冰箱里开了一听啤酒,揶揄大笑道。

气氛很好,安哲也趁机套出他的话来,原来,路德维希之前并不在电信行业里,而是当地物流公司的员工,所以并没有走漏风声的风险。安哲悄悄把路德维希拉到一边,叮嘱路德维希须严格保密。路德维希点点头,胖子虽表面神经大条,工作却十分敬业,并还给安哲支招:如果想节省时间,设备只要不以整机进口,而是拆成零件,一件件走DHL的航空快件,就从海关必检改为抽检,有机会免清关,3天报关能压缩为1天。

“太好了!”安哲很兴奋,一抬眼,发现坐在办公室另一头的老沃特,正看着他俩的交谈,然后老沃特又眼神闪避,迅速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安哲猛然意识到:老沃特是中美洲电信圈的活化石,他曾是危地马拉Clara前身Telgua(危地马拉国家电信)的初代老员工,亦多年任西电的中美洲高管,这位老字辈在此地有丰富的人脉,他虽带着自己拜访了Clara,可也反而成了最容易走漏风声的人。

怀疑的念头掠过安哲的脑海,沃特会不会……没错,最近沃特确实老在打探他的细节。

但事关重大,安哲处理得小心翼翼,自己也不似刚来时,现在,他很少透露项目进展。可安哲越不说,沃特就越想问,而最近沃特的眼神也越奇怪。

办公室两头,两人的眼神再次交会,这一次,安哲回避了老沃特。一层隔膜顿然产生在两人之间。安哲的内心五味杂陈,一面是内疚,不该把人往坏处想;一面是重任,自己不能出一点错。

接下来几日,安哲更加低调了,他甚至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绝不出来,行踪和会议也不透露。这样,他渐渐疏离了这位曾一手带来机会的沃特。但没办法,低调才能胜利,华兴新产品的弱点就太多,客户给的20个基站的事更不能宣扬,获取Reference就像一叶小扁舟要渡过前方的飓风区,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确实不该让太多人知晓。

可这一天,会议室外有一个人打开了门——危地马拉CEO包总笑着进来。

“小安,我们8月3日与Clara要搞一个大型的Workshop,危地马拉Clara的CEO、CTO、中层管理和基层工程师全都参加。这次是恩里克组织的,他真的是功不可没!这样,你必须得搞一个演讲主题,重点讲一讲这次的20个站的方案和目前进度。”

糟了,安哲皱起眉头,不知如何是好。他在这个会议室,并将核心团队小型化,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至于搞个Workshop去打动危地马拉Clara CEO,这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戈麦斯·李是能直接与墨西哥COO office五柱中负责中美洲大区的里卡尔多对接。恩里克想要搞个全员的大型Workshop,恐怕更像在与自己攀比较劲,怕自己真弄出业绩,而他先占位,用“大事件”来赢得上风。可实际上,戈麦斯·李是“写报告”,而Clara CEO早已不管事了,这样大规模曝光,只会南辕北辙。

“我还是不讲了吧,”他把包总拉到一边,“Jacob说过要低调一些,因为……”

“这怎么行,墨西哥地区部销售副总裁关忠也会过来支持,恩里克特意请他来进行高层互动,”包总一脸严肃地打断他,“关总还要和Clara CEO会面呢,你这次拓展很重要,方案要作为Workshop的重中之重去讲。”

安哲愣了,这不搞乱了Jacob给他的方向嘛,但如今的包总已变得强势起来。

安哲拨开百叶帘看向恩里克,而那个讨厌的墨西哥人也正观察着安哲的会议间。安哲放下窗帘,他听闻大家都对恩里克风评不好。可一个人水平越不够,就越须用贪功来保命。而恩里克很会搞中方上司的关系——听说每次地区部销售副总裁关忠来,恩里克都吃喝玩乐伺候好,关忠也很信任恩里克。而包总是从供应链职业转型,十分仰赖恩里克。此外,包总也知道恩里克和关忠关系好,更会听从恩里克的话。

“好吧。”安哲也没办法,现在,恩里克察觉了安哲有机会,就要强行参与,并加以主导,未来这就算恩里克的功劳。安哲十分无奈,身为销售,失落感常源于人家闻着肉味来抢食。

安哲乏力地走出小会议室,再次到休息区,冲了杯咖啡,便坐在窗边发呆。他嘴角啜了下,唉,又烫又苦。这时,他又感到背后的目光——那五十多岁的老沃特又在看他了,可安哲不敢回视,因为他心有一阵亏欠——自从他和Clara客户熟悉起来后,项目就全由安哲主导,因为猜忌防范而疏远这曾一手带来机会点的沃特。将心比心,安哲觉得自己对沃特,就像恩里克对自己一样,今天自己被夺走了成果,也是活该。

安哲手上的咖啡一口没喝,渐渐凉了。他正为自己的行为而忏悔,Clara这20个站的突破机会,其实既非自己的,也非恩里克的,仔细想来,全是沃特在本地搞了大半年后,才搞出眉目的。安哲把冷咖啡一饮而尽,他压抑不住深深的歉意,想立即找沃特道歉,也希望沃特重新加入,帮忙想想办法。老沃特经验丰富,又能与Clara CEO对话,有他在,或许即便恩里克敲锣打鼓地大搞Workshop,他们也能保障好20个站的低调潜行。

安哲深呼吸,鼓起勇气回过头,正要走过去。这时,办公室大门口忽然来了两个拖着拉杆箱的中方员工——MIC事业部从卢森堡派了两个人来中美洲,他们专职负责Tigo(MIC中美洲子品牌名)。两人与沃特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向了包总的办公室,而恩里克也旋即坐进里面。

安哲走了过去,他听见这两人要求包总协助,派一位危地马拉本地员工,转入MIC事业部危地马拉分部,与他们一起工作。而恩里克也附议,要把沃特的人事关系转到MIC的新项目拓展。

安哲看了看不远处的老沃特,而沃特似乎早知道这个安排,低下头,不再看安哲了。安哲茫然地杵在原地,意识到沃特其实是想在最后时间里帮帮自己,而自己的道歉太晚,已超过了有效期。

“小安,你进来一下。”包总招呼着在门口的安哲。

安哲走进了独立办公室,卢森堡派来的两个人、包总和恩里克都坐着,而安哲已经没有座位了,只能站着听。

从欧洲来的两人比较资深,身穿西服,严肃得就像办案警察一样,他们面无表情地说:“你好,我们是MIC事业部,是要专职为Tigo客户负责的。”

“你们好,我是美洲电信事业部的,要专职为Clara客户负责的。”安哲尽量不露怯,他想好了,这次要把沃特再一次挖回来。

包总开口说道:“小安,我们刚刚聊过了,他俩会常驻下来,成为我们的同事。另外,为了配合MIC事业部在危地马拉的拓展,我决定让沃特转过去帮他们。”

“包总,但我正在美洲电信事业部拓展Clara,我必须要人帮啊。”

“这事定了,危地马拉的人事安排,我来统筹,你要懂得合作包容。”包总的语气与以前不同了,如今,包总也开始逐渐兵强马壮,资源渐广,也不再像最初那样百分百器重安哲了。

安哲又看了看欧洲来的两个人,两个人一看到安哲的拒绝,就拉下了脸,像尉迟恭和秦琼两位凶恶的门神。没办法,来自欧洲片区的人,就是高人一等。而安哲只是一个拉美小员工,在这四个人面前,毫无发言权。

“危地马拉,你可以让恩里克帮忙。”包总说。

“哦。”安哲看了看恩里克,试图挤出一点讨好恩里克的笑容。而这一次恩里克也不再用眼角看他,第一次正面对视,只是依旧没有笑容。安哲又何尝不清楚,恩里克支走沃特的目的——这样恩里克就有了对Clara客户的绝对话语权。

见安哲服软了,从欧洲来的两人也故作缓和:“我们能理解你的工作,Tigo的项目交付暂告段落,售后工程师我不跟你抢资源,但沃特会是我们的销售,我们要用他拓展新项目。我们也知道,他还想参与你Clara项目,但希望你可别动用我们事业部的人,做你们的事。”

“哦,好吧……”

“你先出去吧,我们几个还有要事要聊。”包总说。

安哲走出了办公室,步伐沉重地挪进自己的小会议室,麻木地对着电脑,操作着事务性的核对工作,可是精气神已经完全倒了。那种前几日的老郑给他的教诲,像是一泄而去。

直到晚上9点,员工们早已下班回去了。安哲走出会议室的门,想去倒杯水,却发现还有老沃特在加班。

安哲想打破几日来的沉默:“你怎么还不回家?”

沃特敲击着键盘:“女儿送去加拿大念书,不必照顾孩子的话,我就不急着回家。”

安哲还未婚,也不理解身为父母的家庭琐事,不知怎么接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里,他也只好点点头,重新走回会议室,继续工作。

刚坐下,安哲一下就头晕了,大概是累了吧,他抬起头振作下,却越来越晕,就像晕船一样。他看到墙上的钟怎么斜了?再一看,东西都在晃动。难道,是地震吗?他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叫地震,这和电视上的感觉不一样啊。

他毫无经验,完了完了,脑海一片空白,可他身处17楼,越高层晃得越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人迅速地冲到小会议室,一把拉着安哲,从紧急通道往下跑,一口气跑到楼下——正是老沃特。

这时花旗银行大厦下,也站满了逃离的人,安哲在马路边喘着气说:“你反应真快啊,我都没意识到,真是太危险了。”

老沃特安慰道:“这在危地马拉很常见,每月都会有2~3次。要是睡在床上时地震,我才不下床呢,翻身继续睡,你别担心。”但他刚才也倒吸了凉气,这次摆幅挺大的,“安哲,我家住1楼,你住在高层时,记着有事就往空地跑。”

安哲充满着感激,前辈总是不太计较小辈的过错,他倒是感谢这次意外的地震,让两人打破了彼此的隔膜。楼下刚好有个日本寿司店,他便提议道:“我们别加班了,吃个夜宵吧。”

一个26岁的中国人,一个55岁的危地马拉人,是寿司店最后的两个客人。

日本老板端上来两份金枪鱼刺身,安哲拌好了芥末:“你刚说你把女儿送到加拿大了?”

“是的。”

“你觉得男人一旦有了孩子和家庭会失去自由吗?”

老沃特倒上危地马拉Gallo啤酒:“男孩都不愿安定,我年轻时也一样,但是家和孩子都是上帝的礼物。过几年你就会明白,男人有了责任,才更有自由。”

“反正我很难想象啊,我挺恐婚的。”安哲吃着蘸着酱油的寿司。

老沃特终于笑了:“你会变的。”他举起啤酒,两人终于碰杯,一起畅饮。

沃特渐渐说起自己的年轻往事,从女儿,一直讲到自己20岁到50多岁的人生变化,以及20多年的电信从业经验。以前在Telgua和西电,那时他在中美洲混得红红火火,只是后来中美洲随着拉美经济危机而严重下滑。他跳槽的西电科技,原本是在行业堪比FRAN的超级明星公司,甚至扩张速度和科技水平一度超越FRAN,但因2000年后的信息产业泡沫后,股价暴跌,西电几任CEO为了稳定股价,昏招迭出,债务严重,已濒临破产而大幅裁员。这时,华兴来到了中美洲。

安哲认真地听着前辈的故事,善良慈祥的沃特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能耐得多,可这些人生的起伏际遇,也不是一个人的个人能力可以改变的。他知道沃特老了,在中美洲环境下要找同样好的工作很难,辉煌过的老男人原本需要体面,是不该屈尊的。但沃特却觉得为了女儿在加拿大过得更好些,他出来到华兴工作,还能为女儿做点事,反而也很有目标、很幸福。

安哲难受又愧疚,作为一个工作不到2年的新手,他却掌握着这位前辈职场尾端的价值感,一直不让沃特参与Clara项目。论本领,他远不及沃特,只因祖国正日新月异,公司也腾飞崛起,这才给了菜鸟一个大舞台。华兴走向世界的同时,也为中国新一代年轻人创造了跨越式的机会,让他放眼看世界,有了与工作几十年的老前辈对等交流的阶梯。

其实,他还在地区部时,听墨西哥员工不无羡慕地说:华兴的中方很幸运,这么年轻就能在全世界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做上亿美金的单子,而外籍员工都要比中方大上10岁。

两人聊到半夜12点,但都没谈及Clara,这像双方一个尴尬的禁区。安哲能做的,只是陪着有些寂寥的沃特聊聊天。他也心知肚明,Clara就是沃特印记最深的青春和荣耀,沃特还放不下Clara。

“沃特,对不起,是我的错……”安哲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无比愧疚。

“一个男人,永远不要对别人说‘对不起’。”沃特用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语调说道。

安哲一愣,人不都该知错就改吗?

“我在墨西哥培训时,见过你的上司Jacob,你觉得Jacob会是一个道歉的人吗?我想,他是那种永远不会道歉的人。真正成熟的男人,要威严果断,他的道歉就像生命一样珍贵,只有一次,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可安哲依然徘徊在自己的道德槛上。沃特看着这位后生,他印象里的安哲,技术很优秀,人也很善良,道德操守也总比前一代更高,愿意循规蹈矩、追求公正,但因此行动力反而弱了。安哲是一名好的士兵,可沃特觉得以危地马拉在目前内外的环境下,这是远远不够的,危地马拉需要的是一名长官,能随机应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征服者。

“你不该向我说‘对不起’,而是继续Move on,你是危地马拉项目的Leader,你要干的是承诺并做到,就像恺撒大帝说的那句:‘我来,我见,我征服’,而不是为沿路的花草而感伤纠结。”

安哲心生感激,沃特在自己刚来时就一直帮他,哪怕现在也不断激励着他。

已到零点了,日本老板出来鞠躬,说明要关门了。安哲抢着买单,被沃特压了下来,老家伙走去了结账台,回来时手里捏着一沓纸币。

“孩子,你之前做得很对,想要项目成功,就是要低调进行。你本就做得很好,而之后的事情也要靠你自己了。如今的时代,基站都是新一代的,机会也是你们新一代人的,我相信你能干好!”沃特拍了拍安哲的肩膀。

安哲却更愧疚了,沃特就像父亲一样,什么都不说,原来心里却什么都清楚,长者总是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又总在合适的时机把舞台让给年轻人。这样一个为这一行熬到头发花白的老前辈,被自己排挤到了一边,他真的不忍心。可餐厅灯关了,老板又在催客了。

沃特收拾好,他迟缓的动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安哲抢在他的前面为他开门,并召唤来出租车。

两辆出租车,一辆向东,一辆向西。沃特笑了笑,挥手告别:“对了,安哲,我觉得你再过几年,会喜欢孩子的。”

说完,沃特钻进了车里。危地马拉雨季的夜晚略有些凉,他搓了搓手,关上了车窗,可又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望向正目送他离去的安哲,这一阵子,他就是这样一直注意安哲的,因为安哲就像他在Clara上的接班人,他的一切举动都是希望在MIC事业部到来前,安哲能干成事。其实从去墨西哥培训那时起,他一眼就看出安哲虽然稚嫩,身上的潜质却像事业部两位大领导——既有臣享身上的专业洞见,也有Jacob的些许吹嘘感,还自带年轻人的天然进取心。这孩子有潜力,但需要磨炼。只是现在这条路,只有靠安哲自己走通了。

加油,年轻人,替我实现目标吧。 pr7nX486Wb680nCvfT/rbKOhlkDRYAp6ek6QqX6xyvM6aWs7SQ3RDWS+DVhRbZ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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