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应回到乡下老家,见家门口围满了人,拨开人群见自家大门上贴着许多欠债还钱的封条。大门虚掩着只听着里面卢爸嘶哑着喉咙大叫着:“我们两个老人家的棺材本都已经给你们了!现在城里的房子也卖了搬到这来,我儿子欠的债能还的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你们还追着我们不放!”
陈天应一听心下大惊,前几天爸妈旅游回家,他们还通过电话,老妈还一直说家里没事,让他好好呆在学校里别回家,他们也要回乡下住段时间。这次回家说得特别慎重,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老妈,他思来想去还是先回家一趟。没想到,父母竟然被这些债主逼到这种田地,怕连累自己故一直瞒着。他一个心急破门而入,见两个老人家面色苍白,疲倦不堪站在一旁面对五个彪形大汉低头诉说道。行李箱摔在地上,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似乎就是算好时间过来堵门,一进门就翻看行李礼有没有值钱物品,实在太过分。
陈天应这一闯进来,那五个彪形大汉盛气凌人质问:“你什么人啊!”
还没等陈天应回答,卢爸就大叫起来:“进来看什么热闹!走!走!走!”他连说三个走,心情急切,担心陈天应受到伤害。老妈也揪心地看着陈天应,使劲地使脸色,想让他马上走。
陈天应血气方刚,完全受不了这些人欺侮父母道:“应该我问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这家的主人,你们不走,我就报警了!”
“嘿,小伙子说话还挺横。卢立朗欠我们的钱跑路,我们找他家人要债,天经地义!”其中一个带着金项链的男人打量着陈天应道,“你是他什么人?”
“欠你们钱的是卢立朗,我爸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这两个老人家羞不羞!”陈天应心下已经颤抖,表面故作威猛。
这五人也不是说几句话就吓唬住的,直接拳头上来,在他们眼里拳头比理论管用!陈天应早警觉了,他跟着隔壁邻居学过几年格斗躲过拳头还行,要以一敌五是不可能的。他立马抄起手边的椅子朝五人方向甩了过去。猛踢离自己最近的男人下身,那人吃痛,就趁机跑了出去。人群立马散出一条路来,他拼命跑是为了想把这五人分开,自己至少一对一可以有些胜算的把握。
可是这五人似乎都是练家子,跑步不慢,身材魁梧,跑得快的都已经压近陈天应了。那人抓到了陈天应的后肩往后一拽,直接一拳挥他胸口。他没地方躲,严严实实地吃了一拳,翻倒到地上,忍者疼痛猛踹那人的脚踝。那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在正要爬起来的陈天应身上,两人混打了起来。又一个男人赶到,拎起陈天应的后领一拳打他脸上,却听一声惨叫——陈天应闭上双眼,却发现这拳不是打在自己脸上,而是有人挡在他的面前!这人却是刚才打了一拳自己的男人,正自疑惑时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眸深邃的白衣美女,打着一把红色的遮阳伞站在自己身边。突然一阵冲动,陈天应忙挡在了美女跟前道:“你快走,他们都冲我来的!”
美女丝毫没被惊吓到,竟然径直走了出去。迎着跑来的另外三个男人,陈天应慌张地叫道:“小心啊——”这一叫大家都以为两人是一伙的,就拦在美女跟前。陈天应被身边的两个男人抓住空隙,一拳挥脸,鼻血直流!正吃痛时,只见美女收起阳伞,用伞当棍直击三人,三人吃了一惊!伞柄一收,手肘又上一击,那人头一低正好又吃了她一拳。她不慌不忙地转身,一个霹雳腿打在另一来人的脸上,那人直接翻了跟斗倒下。她数步移位,迅速出击击中剩下一人的心口,一拳下去威力猛胜倒地。又一个箭步,一转身打开阳伞,分散了陈天应两边男人的注意力,横霹身边一男子下腰,顺着他吃痛弯腰的方向一脚踢将过去。陈天应趁势也还击身边的男人,两人肉搏来回,在致命部位给上猛力。这几个男人根本连跟她还手的功夫都没有就倒地了。陈天应完全是肉搏,没有实际格斗经验,情急中也只能靠蛮力。赶忙躲到美女身边,对着五人放话道:“你们快滚!否则来一个打一个!”
那五人见有高人相助,好汉不吃眼前亏,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相扶快速离开。陈天应欣喜地转身道谢,却见美女弹弹衣服,撑开阳伞,准备走人。陈天应忙追了上去,道:“谢谢你啊,你武功真厉害!在这个村子没见过你啊,我们能认识下吗?”
那美女停住了脚步,道了句:“不必了。我不算帮你,只是他们挡了我的道。”
陈天应心情激动,面对这美女恩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美女又说了句:“你流鼻血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陈天应。陈天应接过手帕,捂住鼻子,见她转身的那一瞬犹如盛开的玫瑰,美轮美奂……他呆呆地站那里半天,直到不见了她的身影。
这时,爸妈追了出来,看到陈天应捂着鼻子,忙关切问道:“天应,你没事吧?”
陈天应摇摇头,被父母带回了屋。
“什么!”陈天应不可思议道,“你们把阿朗留给你们的三百万都给那些人了!”
卢爸坐在藤椅上,一脸沉重,一声不吭。
老妈在一旁忧伤地解释道:“我们一回来,就有人找我们,说阿朗欠了人家几千万!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在外面做什么事呀——我们都不知道!我不相信,阿朗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干骗人钱跑路的事!”
卢爸长叹一声,憋出句话:“这个不孝子!”
“我们找不见阿朗,后来见到了阿娇,原来两人都离婚了!都不告诉我们!她倒是把关系撇得清楚。我们也想为了孙子,别找人家阿娇了。起初这些人还挺讲道理的,我们也弄明白了阿朗做了什么事情!唉,又是股票!我说过多少次,你们就是不听,股票就是害人的!你们自己害自己就算了,还害了别人!”老妈哀叹道,“你爸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留给我们三百万还给他们了。”
陈天应生气地叹息道:“你们就说没钱啊!凭什么给他们啊!”
“胡闹!你们就是胡闹!”卢爸气轰轰地站了起来,在家里踱来踱去,老爷子发怒又嘴拙说不出话,最后拍着胸脯道:“儿子欠的债老爸还!”一口气没顺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陈天应赶紧上前扶住了老爷子,和老妈一起将他扶到了床上。老妈着急地掐他人中,顺了顺他胸口,老爷子有些缓过劲来了。老妈拉了陈天应的手到房外面,语重心长道:“你爸就这个人,欠债还钱他觉得天经地义。我们把钱拿出来了,他们没觉得好,反而觉得我们还有钱,就来了更多的人……我们把所有积蓄也都拿了出来,还卖了城里的房子,其中有给你娶老婆的钱,妈觉得特别对不住你……”说着老妈流下了泪。
陈天应心疼地把老妈挽进怀里,难以言表的心情,这两个老人家都是本分善良的人。以为能还多少是多少,可这些债主哪里这样想,一步步逼进,以为还能榨出点钱来。不给钱倒好,一给钱就给出麻烦,每天来骚扰,这会儿逼得两老人家山穷水尽了,跑回乡下避难,却不料这些人又跑来这里。
卢爸接连咳嗽了几声唤过陈天应。他立马匐倒在卢爸床前,卢爸嘱咐道:“天应啊,这事你别管了,好好回学校读书。毕业找份好工作,别像你哥那样糊涂!唉,他就像了他妈的性子。投机倒把,不务正业!”说着老爷子痛心疾首起来。
突然门外急速的敲门声,叫嚷声。陈天应第一反应那些人又来了——抄家伙,抄家伙!他烦躁地在家里找武器,听着门外就不止先前的五个人,他心跳加速,看来今天是没得安静了。老妈慌乱地看着老头子,他啪地一下坐起,握住老妈的手算安抚了下,他走下床准备去开门,陈天应忙阻止道:“爸,你干嘛?”
“唉,该来的总要来的,躲不过去的。”卢爸显得平静很多,振作道。
“那我报警,这些人不知道会做什么!”陈天应丢下刚找来的铁锹,掏出手机打电话。这情急之下,110还有语音导航!搞的跟10086一样,心下更是急躁。
“别敲了!我们听到了——”
卢爸大声嚷道,“你们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还的!”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现在不是钱的事,我们的人被那个小子打了,这笔账怎么算啊!”
卢爸完全不惧怕这些人,他竟然过去打开门。外面的人见门这么快打开了,倒是一阵意外,只见老人家双手插着腰对众人道:“他是我儿子,你们都冲我来!打了你们多少下,就打我多少下!把我打死了,我也认了,不告你们坐牢!”
他这一说,外面的人也面面相觑,带头的人倒是和颜悦色起来:“老爷子,把你打死有什么用啊!让你儿子给我们被打的人道个歉吧。”
陈天应十万个不愿意,看在父母的面上,勉为其难地站出来道了句:“对不起!”
“原来是你这小子!”带头的王老板突然认出了陈天应,当时他假扮富二代忽悠众债主,放走卢立朗的时候,王老板也在其中。陈天应低了头不敢应话,王老板阴笑道:“你还敢回来!出了温州你有保护伞,可回到这里你就是自投罗网!”说着做一手势。一下上来五六个壮汉,陈天应警觉地准备防身攻击,却发现有四个人直接上来控制了他爸妈,他担心父母安危不敢还手,硬生生地吃了一顿暴打,也分不清那边的来拳,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剧痛,一口鲜血喷出,耳边嗡嗡作响,隐隐地听到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咒骂……眼前突然一黑,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上,痛得没有了意识,眼前一片模糊……不知咋得老父亲反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的身影那么心痛,比这皮肉伤更痛上百倍呢!
王老板假惺惺道:“别,别,您老人家的跪我受不起!”
老父亲满眼带泪,示意了下老母亲,老母亲干瘪的手从包里翻出两份退休工资卡,摆在众人面前。卢爸掷地有声道:“我们有退休工资,以后我们下地种田,打零工,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每个月给你们钱!”
“老爷子,就你这点钱,再让你活上一百岁也不够还啊。”带头的啧啧地可怜道。他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陈天应,甩了句,“向你爸爸好好学学,做人要有骨气!”说着转身带人准备要走,这时派出所的人才赶到。外面的人熙熙攘攘地叫着“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误会啊——”陈天应头搁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瞧见外面看热闹的人们,模糊中却清楚得看到老母亲颤抖的手收起了退休工资卡,他失落迷离了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地流血,难过得连痛都没了知觉……
陈天应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浑身带伤拄着拐杖回到了学校。女友周莉莉和室友程友清把他从车站接来。面对宿舍的楼梯,程友清二话没说背起陈天应就往上爬,一路还开玩笑道:“兄弟,你好减肥了!”陈天应哈哈大笑道:“打肿成二师兄了,能不重么。”
寝室的床都是在写字台上面,陈天应这副样子是爬不上了。周莉莉把床垫席子铺在寝室地上,好叫他有地方可以躺。她看着帅气的男友突然被打得满身是伤难过地抽搐起来:“谁把你打成这样呀!”陈天应不想把家里的事告诉她,怕她担心,也就开玩笑道,“嗨,欠揍呗~就因为我太帅。”周莉莉破涕为笑。
陈天应待莉莉一走,便拿过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他躺在床上有了一个决定,他把阿朗留给自己的六万块和上回做交易还剩下的四万多,凑了十万转入期货账户。既然模拟训练了有断日子,已经初步掌握了交易方法,严冬教的如何看行情结构和选择出入场点信号指标的规则,也觉得领悟不少,他得学以致用。尤其是现在家里需要钱,作为家里的一分子他必须出点力,虽然他不太认同父亲要为卢立朗还债的想法,可他必须尊重老人家。有时候对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大部分时候无能为力!他唯一能想到的快速赚钱就是交易。他不想把家里的事和自己被打的情况告诉何言和严冬,只说是开学了课程有些密集,待空点再去找他们。他不想去麻烦人家,让人家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怜的人,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加强大。
程友清每次给陈天应带饭回来,就见他面对着K线图研究。有天,他好奇地凑上去问:“这是什么啊,股票吗?”陈天应条件反射般把交易账户关了,回答道:“期货。”
“哇,你胆子够大的呀,我听说期货风险可大了!”程友清表情夸张道。
“股票风险不大吗?”陈天应反问道。
程友清嘿嘿道:“你最近不去上课就天天在寝室玩这个啊。喂,回头教教我啊,我觉得玩这个特别高大上。金融巨子,交易大师,哇~每个词都会让人热血沸腾啊!”
“喂,我知道有个东西一定能让你立马热血沸腾”陈天应突发奇想道。
“英语系42D大紧妹~”程友清立露色相。
“真人版现场德州扑克”陈天应一瘪嘴,囧着眉头道。自己跟程友清总是会想到不同的频道,但是完全不影响下一步的行动,因为那都是可以让肾上腺激素兴奋起来的玩意。
程友清是学校里为数不多开车来上学的公子,家里是生意人,有钱爱玩好女人。美女通常都是手到擒来,人送一外号“牛魔王”。牛吹得特别好,情哄得特别真,只要是美女都有一颗拿下的雄心。曾经一度垂涎周莉莉的美,尤其是其傲人的上围,每次目光都会不自觉地定格在那个黄金分割的位子,移不开的冲动,停不下的花言巧语。不过,这次陈天应出手了,她竟然放弃坐在宝马车上,宁可坐两个轮的敞篷自行车。程友清第一次遇到了对手,两人对抗玩牌、打游戏、上篮球,每每都是陈天应占了上风,还发现他喜欢炒股学金融,一个信息工程的学生常旁听金融课,经常还发言提问,弄得老师都以为这就是一个金融系的好学生。程友清输得很乐意,因为人家拼得不是有钱有势,而是实力情操。他无论玩什么,都喜欢先弄懂游戏规则,分析获胜的途径,反复琢磨练习,最后获胜的必须是他。因为自己不过就是喜欢,从不爱深究,就冲着陈天应这股劲,他就交定了这个朋友。
陈天应修养了已经两个多月,伤势好了大半,能走能跳。只是他习惯了留在寝室里交易,这段时间,他总结了“要致富重仓隔夜是条路”“满仓来回杀,浮盈就加仓”!小资金很难依靠一波大行情乘风破浪,一旦入场点不好,就会触及止损线,既然制定了规则,就必须止损,他就是这样执行了,于是基本上都是亏在止损上。这就像玩牌老凑大牌,想赢一把大的,却错过了分明可以频繁获小利的机会。何言会说这就是一颗拥有大格局的操盘之心,可是没有盈利,常常止损,小资金就是这么尴尬地博弈着。他常想人生若是能遇到一波能翻十几倍且正好在起爆点给你加满了仓进去的,就跟中了彩票的几率一样,真的还不如严冬让自己训练的超级短线来得实用。师父说得对,首先要关注的是赚钱,而不是赚多少钱。赚得钱多了,才有自信,也扛得起更大的止损。陈天应能摸出这个道理,因为已经亏了不少钱。得再弄点钱来,这陈天应目前最大的想法。带着程友清去期货茶馆玩德州扑克,蹭他的筹码钱,一起打个默契牌,是个不错的想法。程友清就喜欢这种跟普通学生不一样的生活,能去这样隐秘的地方,陈天应就是对了自己的路子,给他出个筹码钱那是再愿意不过的事了。
钱,原本陈天应并不是很关心,他在乎游戏里的奥妙,只觉得掌握了,输赢也就来了乐趣。若是仅仅因为好运莫名其妙地就赢了,也是索然无味。可是如今他太需要钱了,那个代表尊严和骨气,他不觉得落俗。
“你现在就是个赌徒!”周莉莉发飙道。她完全不明白陈天应现在连课都不去上,每天就对着电脑买卖,还老跟程友清去玩德州扑克。这种人完全就是入了魔,无可救药了!
“我不是赌徒。”陈天应不愿意承认,语气深沉,不激动,不辩解。
校园的后花园被称为“情人岛”,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坪,茂密的盘根老树。恋人的福地,单身狗的禁地,本是谈情说爱浪漫缠绵之所。陈天应与周莉莉常爱坐在树下你侬我侬,可这次却充满了火药味的争执。
“明年就毕业了,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你要做什么?”周莉莉反问道。
“我只想把交易做好。”陈天应皱了眉头思索了半天,他真的没想过要找一份什么工作,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此了。
“交易!交易!你赚了多少钱!你能养活自己吗?你以为就坐在电脑前点点鼠标就可以赢得全部人生这怎么可能!”莉莉怒不可遏红了脸激动道,“这就是一个合法赌场而已!诱惑你们这些想不劳而获的人,好叫你们交足了手续费扒光你们的每一寸皮!”
“周莉莉你不懂,赌博靠的是运气,但是交易讲得是规律和原则,我不想跟你上什么期货来源之类的基础课。我苦练交易,学习技巧,这怎么能叫不劳而获?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支持,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莉莉的话触碰到了天应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他激动反驳。
“不要和你爸一样……”周莉莉愤怒冲上脑,脱口而出激烈言辞,可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话对陈天应来说太过诅咒。
陈天应脸色一沉,默不作声,转身临走前丢下句:“至少他还成功过”——母亲也总是说这样的话,他每次都很受打击,曾经让自己引以为豪、自信骄傲的父亲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陈天应心情低落慢慢踱步到操场,这里也不乏情侣漫步,但更多的是酷爱健身和减肥人士的聚集地。他坐到看台上,望着远处发着呆。一个胖乎乎地身影向他靠近,本想吓他一吓,不料陈天应开口道:“你影子那么大,别装神弄鬼了,快过来坐吧。”
“喂,人家努力减肥了好么!”一个穿着运动服胖胖的女生坐到陈天应的身边。宫小米,金融系的小学妹,主修金融工程,每天就是设计各种建模啊,逻辑策略啊,研究波动率什么的。陈天应旁听时常坐在她身边,因为她是学霸,似乎什么都懂,经常问她很多问题,一来二往的两人关系不错。可惜小米是个小胖妞不是天应的菜,长得倒是圆润可爱,五官精致的,只是胡乱打扮典型的学生妹。周莉莉从来不嫉妒他们来往,因为从外形上完全没有威胁感。真应了那句话,学霸无美女啊。这样的女生别说男朋友,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过人特别灵气,常能洞悉对方的心理,一个很好的知心朋友。
“我和莉莉吵架了。她问了我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陈天应幽幽地自述道,“毕业后我要干嘛?我刚才一直就在想,我能干嘛。我想除了交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
“嗯,挺好呀!你毕业了也可以继续做交易啊,去证券公司的自营部,期货公司的资管部,还有基金经理,或者企业里做操盘手,都可以啊。”小米从兜里掏出牛肉棒边啃边说。
陈天应惊异万分!她一口气说了一堆未来适合他的工作,和“交易的梦想”完全没有冲突,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认定了自己所干的就是不务正业。突然走出了死胡同,陈天应感到如沐春风,欣喜地转过身,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捧着小米的双肩道:“你再说一遍?”
小米被他这副表情惊到了弱弱道:“那大不了,你可以开一个投资公司,创业么……”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有可以正儿八经交易的职业!陈天应阴云的脸上绽开晴天的笑容道:“小米,你太棒了!不愧是学霸啊……”一时激动一个熊抱道,“谢谢你!我怎么一直没想到,交易可以成为一个职业呢!”
小米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牛肉棒从包装袋里掉到了地上,脸涨得绯红。
陈天应心情一好就调皮起来,捏捏小米的圆脸道:“怎么了,小脸红扑扑的。”
小米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想着:人家第一次被男生抱,还是个帅哥……
陈天应见她拿了个空壳牛肉棒,笑道:“喂,你不是减肥么,跑完就吃会更胖的。”
小米嘟囔个小嘴说道:“胖就胖呗,我研究过汉字中表达人体器官的字,大多会用‘月’字旁——肝、胆、肺、胃……所以“胖”属于正常。而表达不健康的会用‘疒’——病、疗、疡、疯所以‘瘦’是病得治!”
“有那么点道理啊,那你干嘛来跑步减肥啊?”陈天应觉得小米说话总能振振有词,和她聊天就特别有意思。
“这叫锻炼身体,我可不想像某些人被人打几拳,就连着几个月成林黛玉躲寝室不下来了。”小米讽刺道,“话说你要是再不上课,毕不了业,最基础的本科文凭都没有,根本别想进人家企业做什么操盘手。就靠你自己一个人摸索,你那点小钱打爆仓几个轮回都是徒劳。你以为整天跟牛魔王混在一起,就可以成孙悟空,赚那点比赛来的小赢头,连个弼马温都不如,人家至少还是个公务员,养一群马不愁吃穿。你呢?能成大器吗!他家里有钱工作不愁,你毕业了告诉企业HR:我是德州冠军!人才不搭理你呢——”
陈天应如梦初醒一般,被小米说得内疚,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了——明天就去上课。”陈天应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跟小米说了一遍。小米听完说了句:“如果梦想加了太多负担和责任,就会产生许多化学反应——比如冲动和盲目。使命感太强,你就会活在你爸爸的阴影中,那你这一生能活得好吗?”
陈天应很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妹,她无论是责备自己还是开导自己都显得那么亲和,容易让人接受,他感慨道:“要是莉莉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我要是有她那个身材,我怎么想都可以啦。”小米吐吐舌头道。
“你别把男人都想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实男人至少我吧,很需要你这样的智慧型女生。”他说着,想象着把周莉莉的脑袋按在小米身上,这再智慧好像也有点爱不起来。心里一阵坏笑。
小米心思细腻猜到他这副没正紧的笑,一本正经道:“切,你看爱因斯坦、霍金哪个天才不是容貌欠缺的呀。长得倾国倾城的,都叫红颜祸水!”
“哇,你有读心术啊!”陈天应像被看穿一样吃惊了下,随即意味深长道,“你说的怎么都是丑男,能被历史记住的好像都是美女啊……”
小米一时语塞,辩解道:“那……那女不嫌男丑,说明女人更看中男人才华,男人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说明男人大部分就是无情无义的好色之徒。就这点女人比男人明智!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减肥了,我可不要以后的老公这么肤浅,我要为悦已者减肥,哼!”
“啊——这男人绝对重口味……呵呵~90后女生就是霸气啊!”陈天应叹服道,心里想象着,有个男人先爱上小米,然后小米再为他减肥?这得是怎样的男人啊!
小米不以为然道:“我今年修完了所有学分,很快就能拿到斯坦福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了。”
“真的么!你跳级那么快啊——你确定人家会要你吗?”陈天应惊讶道。
“必须自信呀!Follow me”小米露出甜美自信的微笑,神秘道,“据说还能见到你的偶像,甘志强呢。”
“哇!为什么?”陈天应不敢相信地问。
“我已经去学校面试过一次了,好像他的公司和学校还有合作,那天我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了甘总在教室做个人share。我就溜进去听了一下,他讲话的样子好认真好风趣好有魅力……”
“你不会情窦初开了吧……”陈天应看到小米讲起甘志强的眼神里都放着光,不可思议道。
小米掩饰道:“他也是我偶像啊,崇拜偶像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陈天应由衷的羡慕,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小米一般奔向梦想、靠近偶像、追寻自己的人生。我是不是被打糊涂了?为什么把自己逼迫成这样?我不该活在老爸们的阴影中?
严冬在一幢商务楼的办公室等着陈天应过来,看着他低头不语,心情低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很久没有发给我看你的模拟作业了,没做?”
“我做了实盘单。”陈天应如实回答道,“可是亏了——”
“嗯,亏就对了!不亏你就不会谦虚——”严冬说话温和,可满是讥讽。陈天应不说话,等着挨训。严冬觉察他脖子、手臂都有淤青伤痕,皱着眉头寻问道,“怎么了,心里有事?说给我听听——”
于是陈天应便把自己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说到伤感处他激动道:“我不明白外面那么多欠了几千万的老赖逍遥法外,为什么我爸妈要为阿朗的错去偿债!可——可我说不出他们错在哪里——师父,是我错了吗?我不想看到我爸妈年纪那么大了,还要背负那么多不属于他们的债!我好想为他们分担……”
严冬很久都没说话,本想抽根烟,但想到已经戒了,轻叹一声。这事倒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段往事。他拍拍陈天应的肩膀,十分理解他现在感受,感同身受道:“我理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90年代的时候国内出过一起重大的白糖走私案,企业主连夜就跑路了,而货款也不翼而飞。他的两个孩子,大的是姐姐正在读大学,小的弟弟不过是个孩子。姐姐扛起了家里所有的债,还要照顾母亲和弟弟。这个弟弟很想为姐姐分担,一直很努力很努力,他跟了一个师父学交易,悟性很高,还得了一次期货实盘大赛的冠军。很快他就接到了第一笔客户的交易资金,赚了很多钱,成了当时名噪一时的操盘手,拥有了自己的投资公司。于是他掌管的资金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大,甚至玩到了一个多亿。可是好景不长,一次重大的失误,亏到最后连1000万都没了,还被投资人差点告到证监会连他的职业生涯都可能被断送。最后还是他姐姐拿出了钱帮他还债,托关系摆平了投资人。你知道吗,他姐姐为什么那么神通广大?她一直没结婚,做了别人的情人,因为他弟弟,她甚至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恩师……呵呵……”严冬说道哽咽处,心情很压抑。
陈天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低声唤了声:“师父——”
严冬听到“师父”二字感到极为讽刺,抽回思绪,目光有些闪烁,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弟弟就是我。”
“师父你也破产过?”陈天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严冬回忆那段时光,脸上拂过一丝蔑视:“那段时间,我意志消沉,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听不进,只想醉死……”
“有一天我恍惚中见到了姐姐头上的白发和红肿的泪眼,或许她比我更难受……我这个没用的人啊,我不能再拖累她,我是男人应该是去保护她!
那天风很大,不明白人的身体为何如此之轻,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刮落——“爸……”我撕心裂肺的大喊,我想我全身血管都要爆开了,我想让他听到,哪怕是一声轻轻的回应……
“我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绝色的美人站在我的身后,姐姐那天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还是蕾丝边的,她过来拉我的手,我无法拒绝,还有比这更美的感觉吗?”
爸爸没有回头,他没有……我确信他没有……没有!
“为什么他不多看我一眼……”
陈天应哽咽着,脑海中不禁联想到出事了之后父亲一直两眼无神半躺在沙发上的画面,眼角流出滚烫的泪珠,他强忍着回忆的痛低声唤了句:“师父——”
“我经历过向死而生,才知道怎样更好的活。”窗外透进的光晕映在严冬的脸上,显得特别温暖平静,他对陈天应语重心长道,“做交易不是努力就行的,做人也不是好人就可以的,一切都有利益,人都是自私的,对与错从来不是多数人评判的,而是属于少数的成功者。成王败寇,历来如此——所以,你只有尽可能地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可以选择你要的人生,和你想保护的人。”
陈天应肃然起敬,他从严冬的眼里看到了希望。严冬拿出一张银行卡给陈天应道:“这里有五十万,把股指期货开通,你跟着我做实盘吧!”
陈天应喜出望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会这么慷慨。不过是叫了声“师父”,他就如此信任自己,简直就如天下掉下馅饼——他接过银行卡,心头无比的复杂,眼中充满了光亮,耳边响起师父掷地有声的话——
“未来将是一个股指期货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