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刘一鸣长成了一米八的大小伙儿,成了镇子上是数得上的英俊小生。而牡丹更是出落大方,宛如一朵绽放的牡丹,着实的娇艳动人,令人垂涎。
他俩经常黏在一起,形影不离,不仅遭到乡邻的议论,也经常引起泼皮无赖的滋扰和挑衅。刘一鸣总会跟他们厮打一起,由于这些年哑巴老头教给他一些功夫,一两个不在话下。
每次打完架,牡丹说:“其实完全可以忍耐一下。”
刘一鸣说:“你是我媳妇,我忍不了。”
牡丹说:“你整天喊我媳妇,我还没正式过门呢!”
就这样一直盼着,刘一鸣盼到了约定年龄。于是拉着牡丹跑到董家,进门就喊:“叔婶,我要迎娶牡丹。”
董大头出门干活,不在家中。董王氏正在院子晒衣服,见他俩拉拉扯扯,顺势用力抖落衣服,故意将水珠溅在他俩身上,还撇着白眼说:“赶紧松手,街坊邻居看到又会说闲话,有人脸皮厚不怕丢人,可俺董家丢死了先人。”
自从刘家败落,董王氏对刘一鸣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有时心烦还会冷言冷语。刘一鸣心知肚明,为了牡丹也只能再三隐忍。牡丹心疼刘一鸣,总会帮他怼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牡丹说:“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全镇都知道我跟一鸣早就定了婚约,我迟早是刘家的人。懒得跟你说,等我爹回来跟他说。”
董王氏说:“你个丫头片子,别忘了咱家俺说了算。”
确实在董家董王氏一手遮天,只怪董大头太过老实,吵架从来没赢过,打架更是逢打必输。自从全镇都夸牡丹漂亮,以汤媒婆为首的几个不安好心的媒婆还怂恿董王氏,说牡丹如果不是跟刘家定亲,估计镇子上的所有商家富户都会登门求亲。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趁着睡觉跟董大头叨叨此事,董大头只能假装睡着,从不言语。
董王氏瞪了一眼刘一鸣说:“你说娶就娶?你家被土匪一把火烧了之后,大半个院子的屋顶都露着洞,俺闺女嫁过去之后再跟你一块补窟窿?”
刘一鸣顿时明了。一路跑回刘家大院,进门就喊:“干爹,我要成亲,咱把房子修了吧。”接着从水缸里盛了半瓢井水,一饮而尽。
二丫正在厨房做饭,兴奋地探出头,说:“咱家少爷要娶媳妇喽。”
牛蛋正在砍柴,一斧头劈了下去,木头四分五裂,然后抬头笑着说:“少爷,明天我就去找人”。
哑巴老头蹲在堂屋的石阶上,抽完一袋旱烟,起身从他的房间拿出一个木盒,里面全是银元。
这是十年来,收的全部地租,分文未动,攒着只为给刘一鸣娶亲。
这些年,刘一鸣看尽了世态炎凉。当初刘老爷下葬,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二丫在棺材铺门口跪了半天,老板都无动于衷,还冷嘲热讽地说有赊饭钱的,有赊赌账的,没听说有赊棺材的。
最后田先生慷慨相助,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还置办了隆重的葬礼,说是刘老爷一生荣光,乐善好施,走也要走的体面。
而这些年,为了养活全家,牛蛋在镇子上的瓦工班谋了一份粗活,只要开工,便起早贪黑,回来则倒床就睡,呼噜更是打的惊天动地。很多次,他的肩膀被沙袋压的皮开肉绽,看的刘一鸣格外心疼。而且牛蛋只要结了工钱,总会给刘一鸣买上两根鸡腿。牛蛋以前的饭量惊人,一顿能吃六七个馒头,现在最多三个窝头,还总说不饿。
二丫也不闲着,起先瞒着大家去花柳巷给妓女们洗衣服,后来有人告知了田先生,田先生将她怒斥一顿。二丫很是委屈说是这里工钱高。田先生很是心酸,帮她找了一个在裁缝铺打杂的活儿。二丫心灵手巧很快学会了缝纫织衣,每年都用工钱置换一身绸缎,亲手给刘一鸣缝制衣裳,说是刘家的少爷必须衣着体面。
第二天一大早,牛蛋领来了八个工匠,这些都是他在瓦工班的活计。接着进料开工,一个多月下来,露洞的屋顶,还有烧毁的的墙面,全部修缮完毕。董大头听牡丹说刘家修房准备迎亲,每天总会过来,将废弃的木料打成了家具,刷上一层黑粉,油光锃亮。虽然跟刘老爷在世时的名贵家具有所悬殊,也算焕然一新。
牡丹看着刘家大院很是满意,便问刘一鸣:“你啥时候去我家提亲?”
刘一鸣说:“现在就去。”
二丫上前阻止说:“少爷,这不合规矩,咱得让汤媒婆先去说合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