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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跟董家定亲的事,成了镇子上的大新闻。

汤媒婆嗑着瓜子走街串巷,逢人便说此事,还炫耀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在她的大力宣传下,全镇上下人尽皆知,也纷纷议论,刘家为何会偏偏相中了门不当户不对的董家,着实是件怪事。刘老爷走在街上,总会有人跟他道喜。受过刘老爷恩惠的好人家,还会带一些农产品或者散养的家禽登门祝贺。刘老爷一律不收,还会发些赏钱。他们纷纷磕头感谢。

不过也有鱼目混珠,空着手特意跑来领赏的,刘老爷也从不让他们白跑。二丫她爹早就觊觎已久,可算等到机会,然后每天跑到刘家,还恬不知耻地问:“刘家有喜,家中定是忙碌,如果有跑腿的差事,家丁周转不开,尽管吩咐小的。”管家刘大见面就骂:“滚。”骂归骂,从不让他落空,这是刘老爷的意思。

自从二丫被她爹卖到刘家之后,没几日便跑来撒泼打滚说他坏了良心,一时鬼迷心窍才把闺女卖了。刘老爷知道他的心思,每次都会安排管家刘大给点钱打发走。后来二丫她爹变本加厉,整天蹲守在刘家大院门口,多次被牛皮、牛蛋扔到街上,仍然死性不改。刘老爷为了惩治与他,谎称把二丫归还。二丫吓的跪地直哭,然后被她爹捆上沿街叫卖。刘老爷又把二丫买了回来,并安排管家刘大教训教训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牛皮、牛蛋上去每人一记耳光,打的二丫她爹腾空而起,连连求饶。管家刘大说:“我家老爷宅心仁厚,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如果再敢犯浑,我定要了你的狗命。”之后,二丫她爹不敢造次,也不敢胡闹,只是在逢年过节以探望二丫的名义来刘家讨赏,随后就跑去烟馆。每次二丫她爹过来,二丫总会躲在角落偷偷看着她爹哭泣。刘一鸣见状,则拿着弹弓打二丫她爹,边打边喊:“你给我滚,不许来我家,每次你来,总会把二丫惹哭。”

定亲的那天,万里无云,喜鹊齐鸣。一大早,刘一鸣就被刘老爷喊了起来,二丫给他穿戴一新,着实气派华丽。然后跟着刘老爷先去祖宗牌位前磕头,然后又被带到他娘的墓碑前磕头。刘一鸣恍惚中看到了他爹眼泛泪花。

第一个登门祝贺的是秦老爷和秦夫人,还拉来了一车上等的秦家烧酒。

秦老爷原名秦施元,是麟城乃至鲁西南屈指可数的大人物。秦家祖上世代为官,最大的曾官居三品,深受皇恩。秦老爷的爹,也就是秦老太爷曾担任知州一职,后来清朝灭亡,民国初始,全国风行剪辫子,秦老太爷死活不从,也不让秦老爷剪。直到临死一刻,还不停叮嘱辫子就是气节,命可丢,辫子绝不可断。秦老爷一直谨遵遗言,辫子就一直保留至今。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出门则戴上一顶帽子,将长辫藏匿其中。

刘老爷跟秦老爷的交情,源于光绪二十五年,当年秦老爷三十岁,在青岛经营海运生意,结果连续多次在海上遭遇德国舰队袭击,船沉了,货没了,钱赔光了。秦老爷为了生计开设酿酒作坊,却没钱购入酿酒需要的粮食,四处赊欠,无人问津。当时刘老爷带夫人去麟城看病,得知秦家受难,便送去十车粮食,解了燃眉之急。没出两年,秦家烧酒威名远扬,日进斗金,秦家也起死回生。秦老爷一直惦念刘老爷的恩情,经常念叨“没有贤弟的十车粮食,岂有我秦家今时今日。”并主动要给刘老爷干股,刘老爷没有接受。后来,秦老爷挑选了黄道吉日,带着县城的乡绅名士来到周田镇跟刘老爷在关公面前结拜成了兄弟。不过刘老爷为人低调,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此事。

秦老爷和秦夫人坐在大堂,刘老爷带着刘一鸣作揖问候。秦夫人从怀中掏出两块金镶玉,挂在刘一鸣的脖子上说:“鸣儿大喜,伯娘的心意,一块送鸣儿,一块送儿媳。”

刘老爷说:“此物太过贵重,万万使不得。”

秦老爷说:“贤弟无需大惊小怪,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从小喜欢鸣儿,鸣儿跟思沁年龄相仿,本想留给他俩一人一块,看来我家思沁无福消受了。”

秦老爷看似开玩笑,其实刘老爷知道秦老爷早有此意,当年刘一鸣还没出生,秦夫人也正怀着三胎。秦老爷说,如果都是男孩就拜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就结成姐妹,如果一男一女,那就定下娃娃亲。刘老爷也很同意,不过当刘一鸣出生之后,刘老爷便反了悔。秦老爷多次问其原因,刘老爷只是愧疚,心中难言之隐从不提起。

刘老爷吩咐二丫把少爷带进里屋,不许乱跑。接着转移话题问秦老爷:“大哥,玉恩侄儿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秦老爷说:“他在学堂读书,也就没有带他前来。”

刘老爷说:“玉恩侄儿从小聪慧听话,大哥大嫂好福分。”

秦老爷说:“如果玉鹤这个逆子能有玉恩的一半,我跟你大嫂也就知足了。”

秦玉鹤是秦家长子,在英国留学三年,受过洋教育。不仅是秦家第一个剪辫子的人,还对秦老爷留辫子耿耿于怀,说这是墨守陈规、封建思想,还说爷爷已经死了,死人的话不能听。秦老爷火冒三丈,大骂秦玉鹤大逆不道,还将其痛打一顿。随后秦玉鹤从家里偷了一大笔钱,离家出走,从此了无音信。而秦玉恩则踏实本分,对秦老爷言听计从,更喜欢做生意,也深受秦老爷的喜爱。

刘老爷不想继续提及秦老爷和秦夫人的伤心事,便问:“近日听说县城不太平,闹了匪,此事可真?”

秦老爷说:“一直在费县流窜的巨匪刘黑七跑进麟城地界,周边富户人人自危。”

刘老爷让秦老爷多加小心。

秦老爷不以为然地说:“抱犊崮的孙大掌柜跟我是老相识,刘黑七来之前,孙大掌柜托人给他捎过口信,刘黑七他不敢不听,再说刘黑七是路过,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就去河南。”

自从刘一鸣的爷爷被土匪撕了票,刘老爷就非常忌惮土匪。现在正处乱世,土匪肆虐,不过听秦老爷说只是路过,而且河北方向跟周田镇恰恰相反,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些。 RO+IcHLr8OHretprL8BURWB+zXViZSqFCUuGyXT25q2ANihWJl65116CaqAHoS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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