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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苏格兰，达尔豪西古堡。
我和宋南川在交谊厅的壁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吃披萨。
宋南川问我：“为什么选择比较行星学这一专业？一般女孩子都不喜欢这种太理论的东西。”
我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是一般女孩子啊。”
他哑然失笑。
“跟你开玩笑的。宋教授，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可以成为天文学家的人，而我对天文学只是间歇性的兴趣。”确实是间歇性，由对他的兴趣引发的兴趣。
“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平时就喜欢到处玩啊。去各个国家旅行，去咖啡厅喝下午茶，去河边晒太阳，甚至在家睡懒觉。这样是不是很没追求？”
“挺好的，女孩子不都应该活得恣意点么。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很开心你这样享受生活。”
他那句“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戳中了我的软肋。我像是被点了穴，又惊讶又甜蜜，忘了怎么回答。
好半天，我支支吾吾问他：“宋教授，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他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不应该吧，我感觉你有。”
“真的没有。”
“那太可惜了。”
……
关于苏格兰的回忆渐渐凝固，缩小，变成一幅画，印在了我眼前的杂志上。
这个月的《云游》杂志刊登了一篇某女明星写的达尔豪西古堡游记，配图很多，其中有一张古堡交谊厅的照片，照片中的沙发正是当年我和宋南川坐过的。交谊厅的摆设一点都没变，一如往昔。
好强烈的记忆，都这么久了，我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句对白都记着。
宋南川说他没有喜欢的女孩，是骗我的。
“骗你的那个人，他也许真的很爱你。”这也是他亲口对我说过的话。
如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宋南川会对我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饶是我再迟钝，我也该反应过来了，宋南川爱的人是我，一直都是。只因为有着婚约的束缚，他不能对我坦白。他好不容易找机会和杨思雨解除婚约，找了契机想和我在一起，我却亲手将他推开了。
我用了六年时间，从中国到伦敦，跨越一万多公里，一步一步走向宋南川。可就差最后一小步，陆西城出现了，挡在了我和宋南川中间。
命运就是那么天意弄人，最后我爱上了这个挡住我们的人。
我放下杂志，洗了个手，慢条斯理吃着李阿姨做的烤面包。蓝莓酱配烤面包，再加一杯热饮，这是我在伦敦养成的早餐习惯，安妮.张的妈妈喜欢做这种最基础的西式早餐。安妮.张喜欢搭配草莓酱和牛奶，我酷爱蓝莓酱和各种热咖啡的组合。
只是——
我摸了摸腹部，微笑。只是最近我只适合喝白开水，简单、温暖。
最近我爸去澳洲出差，我以陪我妈为借口，搬回家小住了几日。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五天没见到陆西城了。嫁给他之后，我还没跟他分开这么久过。
我妈泡了一杯锡兰红茶递给我：“馨馨，乖女儿，喝杯茶吧。”
“我不喝茶。”
“怎么，不给我面子？”
我赶紧解释：“哪敢啊。我又不是你乖女婿陆西城，他喜欢红茶，我喜欢咖啡。”
“那我给你泡咖啡去。”
“不用不用，我喝水就行。叶大美女，我知道你有话想对我说，咱们开门见山吧，想问什么你尽管开口。”
“西城最近工作这么忙，是因为接管了寰宇集团？”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陆西城娶了我，有了叶家和廖家的财力支持，现在整个寰宇集团没有任何一位董事能撼动他的地位。可是，身为寰宇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之一的宋南川却从未上过任何和寰宇有关的新闻。最初的最初，我应该是属于宋南川的。
“妈，你想太多了，不过是巧合罢了。”我安慰她。
真的是巧合吗？
我和宋南川明明相互喜欢，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在这层窗户纸即将捅破之际，陆西城出现了。我在马尔代夫躲避花边新闻，陆西城也去了马尔代夫；我在机场被一群记者围堵，陆西城帮我解围；我在咖啡厅和童虞茜见面，记者突然出现。
记者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苏适说过，陆西城知道我经常去那家名叫白鸟的咖啡厅喝下午茶。那是我和童虞茜的老地方，除了我和童虞茜之外没人知道，可陆西城偏偏就知道。
就像程子峰知道童虞茜有个普林斯顿大学学霸前男友，他一定调查过童虞茜，掌握了童虞茜的所有资料。那么，陆西城应该也找人调查过我吧。所以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他知道，我的老地方是白鸟咖啡厅。
我的记忆倒退回到了一年前。陆西城救了被记者围堵的我，开车送我回家。我在车上和童虞茜通了电话，我对童虞茜说，明天下午一点，老地方见。然后第二天下午，我就被记者包围了。
我一直以为是阮清怡在捣鬼，可是阮清怡又怎么会知道那么私人的约会？我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我要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见童虞茜，只有陆西城才知道。难怪分别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们会有用得着对方的时候。
那段时间，记者们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写贬低我的文章，害我陷在阮清怡和侯冠霆的三角恋中名声尽毁……
在对我百般不利的情况下，陆西城的出现宛如天神，降临在我生命中，拯救我于水火。我从未怀疑，我的水深火热根本就是他推波助澜的结果。我猜，就算没有我妈安排我相亲而我病急乱投医找他假扮我的男朋友一事，以他的行事作风，一定也有办法介入我的生活吧。
我再度想起我和陆西城结婚那天晚上，杨思雨对陆西城说过的话。
她说：“你就不怕廖馨馨知道真相会恨你吗？”
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娶她不过是另有目的！”
她说：“一个根本不会爱你的人，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你费尽心思得到她又怎样？”
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陆西城娶我的确另有目的。
只是，杨思雨说得不对。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对他来说还是有用的。因为他在乎的东西根本无关爱情，这不过是一场以爱为名的商业角逐。
可是，杨思雨说得还是不对。她并不知道，连陆西城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以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我，偏偏那么傻爱上了陆西城，就像一颗棋子爱上了下棋的人。
“馨馨？”我妈使劲晃了晃我的手臂，“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半天不回答。”
我强颜欢笑：“我在想，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放心，让你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妈，虽然我经常骗你，可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我和陆西城结婚真的是因为爱情，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瞎想。”我妈扫我一眼，“陆西城爱你，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不爱你他吃了空大晚上从首尔飞回来，就为了陪你一晚上？”
我语塞，怔怔地看着我妈。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从我和陆西城在一起到现在，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假的吗？”
“没有。”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是个作家，我对男女感情的事看得比谁都明白。当年你爸暗恋我，暗恋得那么小心谨慎，还不是被我一眼看破了。后来他干脆捅破窗户纸，大胆地追求我，讨我欢心，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呢。”
我啧啧两声：“抱得美人归……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难道我不是美人？你敢昧着良心说我不是？”
“臣妾不敢。”
“这还差不多。”我妈满意地喝茶去了。
看她那么安心，我也就放心了。
我很庆幸，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单纯的愿意相信一切美好的人。在我妈看来，陆西城肯抛下工作不远千里赶回来看我，只因我受了点小伤，他能做到这点一定是爱我爱到了极致。而我爸更简单明了，就像我们的那段对话——
“像他那样的人，想找一个比你更适合他的女孩结婚并不难，可他选择了你。别傻了孩子，他是骗你的。”
“那他娶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
因为他爱我？我无奈地笑了笑。连我爸都坚定不移地相信陆西城娶我是因为他真的爱我，全世界恐怕只有我和陆西城不会相信。哦不，还有童虞茜。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准备搭我妈的顺风车去上班。
我上楼磨叽了一会儿，等到我收拾完毕，我妈却说今天给我放假。
我倍感意外：“怎么突然给我放假？难不成是因为下周我要去柬埔寨受苦，你良心发现，特地让我休息几天？”
“你想得美。佟老师和他朋友合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今天下午两点，在伯林酒店宴会厅。他邀请我参加，不过下午三点我有个很重要的访谈。你替我去拍卖会吧，反正佟老师你也认识。”
我正想跟她讨价还价，佟老师之前还想撮合我跟宋南川呢，我见他是不是不太合适。我话还没说出口，李阿姨喊我，说陆西城来了。我回头，果然看见西装笔挺的陆西城从大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上班么。
陆西城在我身边的沙发坐下：“来接你。”
“我没说今天回家啊。我爸不在，我想多陪我妈几天。”
“是我让西城来接你的。”我妈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她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下午的慈善拍卖会你和西城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佟老师收藏了几幅很不错的油画，比如《丛林小景》《向日葵狂欢节》，还有《抽烟斗的农夫》。他要是把这些藏品拿出来拍卖，你就收一幅回来送我吧。”
撂下话，她风情万种地出门了。剩下我和陆西城安静地看着彼此，我半天没有开口，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陆西城习惯性拉住我的手。我一紧张，急着抽回，却被他用力握住。我抬头，眼神在他脸上游走了几秒钟。
“不舒服吗？”他问。
我摇摇头，然后说了句不着边的话：“我最喜欢的花是玫瑰。”
陆西城显然没料到我会说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知道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玫瑰？”
“想。不过你都开口了，我想你应该会主动告诉我。”
“因为玫瑰很美。美得浓烈，美得真挚，一闻味道我就知道送花的人很爱我。”我一口气说完，“你送过我九百九十九朵，还记得吗？虽然你不爱我，但是已经嫁给你了，我就假装被你爱着吧。”
他笑了：“为什么要假装？”
“没什么，女人爱幻想罢了。”我起身，“我上楼收拾一下，你等我。”
如果事先知道会在拍卖会上碰见杨思雨，说什么我也不来。
我一进宴会厅大门就看见了杨思雨。我想不注意她都难，她今天穿了身女神范儿十足的白色长裙，婀娜多姿，引入遐想，现场不少男士直勾勾盯着她看，而我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看陆西城。
陆西城也看见杨思雨了，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回避目光，也没用刻意凝望。他坦然、从容，落落大方，反倒让我觉得是不是我多心了。
“馨馨。”杨思雨迎面向我走来，笑容可掬，“又见面了。”
我挽着陆西城，也回以最甜美的微笑：“是啊，又见面了。几个月不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过奖了，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你，结婚后整个人都有了神采，是爱情的滋润吗？”
很好，看来天使一般甜美的东方小莫奈杨思准备向我出招了。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我心再大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不一样，她头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了。
有陆西城在场，我和杨思雨不方便多说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转而离开。我不知道陆西城有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一个男人，想来应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现场放在轻缓的古典乐，偶尔还能看见几张熟面孔，比如差点成为我媒人的知名画家佟老师，还有侯冠霆和他的暴发户爸爸。侯冠霆刚失恋，最近情绪都不太好，前天半夜他还给我打电话倾诉了好久。
我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试图找找有没有其他熟人。当我看见童虞茜和程子峰挽着手进来，一激动，正想跟他们打招呼，站在我身边的陆西城表情忽然变得有点不对劲。
“西城？”我握住他的手。
我是想提醒他，他的好兄弟程子峰来了，他却拉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这才发现一位跟我爸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正和颜悦色看着我们，看他的样子有点面熟，我不确定在哪儿见过。
“大伯。”陆西城喊了他一声。
我心一惊，但也很快恢复平静，跟着陆西城叫大伯。陆西城的大伯，那就是宋南川的亲生父亲了。在我的印象中，宋南川从未提过他的亲生父亲，我只知道他妈妈是个画家，他的继父是个中法混血的画商。
“这就是馨馨吧？”宋南川爸爸笑眯眯看着我，回头对陆西城道，“不错，长得很标致，跟你很般配啊。”而后他又对我说：“我长期在国外，错过了你们的婚礼，回头一定补一份大礼。”
“大伯费心了，谢谢你。”我礼节性地笑了笑。他是宋南川的爸爸，在他面前我可能永远自然不起来。
等到他离开，我才猛然想起，怪不得我觉得他面熟！不是因为他和宋南川是父子，他和宋南川长得一点都不像。而是因为，他就是我曾经和童虞茜茶余饭后八卦过的，和阮清怡的明星妈妈传绯闻的有钱老头。我只在照片是见过他一眼，时隔一年，我几乎都快忘了，要不是看见侯冠霆继而联想到了阮清怡，我还真回忆不起来。
世界何其大，大到两个明明离得不远的人却兜兜转转总是不能相遇；世界何其小，小到生活中随意出现的一个人却总是和你有各种各样的联系。
我低头坐在椅子上，心里装了好多东西。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没注意，等我察觉的时候，好几幅画拍卖出去了。若是不巧有我妈感兴趣的，我免不了又要挨骂了。
我打起精神，仰着头张望。
接下来的拍卖品是一个珐琅花瓶，司仪介绍说是清末民初王府用过的。我对古董了解得不多，但是这个花瓶我很有兴趣。它和小时候我在爷爷书房里见到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至于我爷爷收藏的那个，听我爸说爷爷早就送给他的战友了。
我不过沉思了一小会儿，已经有人先一步出价了。司仪大声道：“杨思雨女士15万，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宴会厅一片安静。这样的珐琅老花瓶很常见，是以不会因为它有些年代而身价倍增，15万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我举起牌子：“30万。”
现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估计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出这么高的价格拍一个并不值钱的花瓶。阮清怡更是探究地看着我，即便她掩饰得很好，我还是能看出她眼中的不快。我并非跟她过不去，能碰上一模一样的花瓶是缘分，我只是想把它拍下来送给爷爷当生日礼物。
杨思雨脆生生道：“我出31万。”
我再次举牌：“50万。”
“51万。”
“60万。”
“你……”这一次，杨思雨看我的眼神带着不善，“你这又是何必，这个花瓶根本不值这个钱。”
“值不值钱没关系，我喜欢就行。”
“真的吗？你真的喜欢？”
“不喜欢我至于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
“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会，我出价拍卖是想为非洲忍受饥饿的孩子们贡献绵薄之力。可你呢，你只是想花钱罢了。”
“想花钱也有错？”
“廖馨馨，我知道你出身好，可是我跟你不一样。”
“感谢你跟我不一样。我从没想过要跟你成为一样的人。”
“……”
就在我和杨思雨辩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司仪已经喊了三次竞价。我志在必得，对杨思雨报以胜利的微笑。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跟我竞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100万。”
我一愣，杨思雨也是一愣。
议论声一点点蔓延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出价人的身上。出价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西城。
“100万，”陆西城重复了一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对司仪道，“我以我妻子廖馨馨的名义出100万。既然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会，那就当我们夫妻俩为有需要的人尽绵薄之力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陆西城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他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我走出宴会厅。
可惜我身后没有长眼睛，不能亲眼目睹杨思雨的表情。可想而知，她的表情一定不怎么美丽。
我的这一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离开拍卖会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就是那么冤家路窄，我又碰到杨思雨了。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妆容精致，美丽温婉，只可惜脸色不怎么好看。
见我进来，杨思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怎么样，陆西城这么护着你，你一定很开心吧。”
她的开场白让我很意外。我坦然回答：“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他天天这样护着我，我早就习惯了。”
“你没必要对我炫耀这些，”她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跟你呈口舌之快。想必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那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你那么处心积虑想让我生疑，还谈什么隐瞒。”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你那么巧出现在我和陆西城妈妈面前，不就是想让我揣测你和陆西城的关系吗！我结婚那天晚上你把陆西城喊出去，我又怎么会正好碰见？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哦对了，侯冠霆和阮清怡分手了，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吧。”
“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侯冠霆之所以和阮清怡分手，是因为他不小心听到了阮清怡和你的通话，他看清了阮清怡的真面目。你和阮清怡早就认识不是么？阮清怡和侯冠霆是什么关系，侯冠霆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你就是借着这样的关系网，堂而皇之地在我结婚那天晚上把我引到玻璃花房，让我撞见你和陆西城的见面。还需要我继续说细节吗？”
杨思雨脸色发白。我没准备继续多说，但她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和陆西城已经结婚了，目前没有和他离婚的打算，所以也请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做那些根本没有意义。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你，但如果你继续做一些让我反感的事，我想我们真的会成为敌人。大家相识一场，即便做不了朋友我也不想撕破脸，适可而止吧。”
我正想离开，她说了句“等一下”，而后提高声音问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爱的人是陆西城吧？”
“你爱的人是谁我根本不关心，这并不影响我的生活。”
“如果我说，我爱的人是宋南川，自始至终都是宋南川呢？”
“那你就更不应该离间我和陆西城。”
她笑了：“你以为我就愿意当一个坏人？我想要的很简单，和宋南川在一起，结婚、生子，踏踏实实过一辈子。他不爱我也没关系，至少他不排斥我们的婚约，何况他妈妈又那么喜欢我。可是呢，自从他去了伦敦，一切都变了。他向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真的恨极了你，廖馨馨。”
“恨我做什么？我可没挑拨离间，我对他的暗恋一直都很含蓄。知道他和你有婚约后，我甚至对他进而远之。”
“是，我相信你没有破坏我们。你若早知道他是因为爱上了你才跟我提分手，也不会傻乎乎嫁给陆西城，我们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这些了。”
“既然你不爱陆西城，你做这些又是为什么？”
“可能只是不甘心吧。我爱的人想娶你，爱我的人娶了你……”她又笑了，“我曾经很善良，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南川那么决绝地离开，我实在太伤心了。我以为我做些什么让你伤心，我就会好受一些。”
她说了这么多，我却只关注到了一句：“爱我的人娶了你。”
果然啊，就算她爱的人是宋南川，陆西城爱的人还是她。
我的心口像是被扎了一根针，细小的刺痛蔓延开来。这种刺痛久而久之可能会变成怨恨，继而变成妒忌，变成一个毒瘤，至少对杨思雨来说是这样。可我不想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你说的这些我从前并不知道，假如我知道陆西城爱的人是你，我未必会嫁给他。我也有我的骄傲。”
“是，我知道。但是廖馨馨，我并没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你的家世。”
我觉得好笑：“输了就是输了，找这样的借口没意思，我的家世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你若是不甘心大可以光明正大跟我竞争，干干净净磊磊落落地竞争，而不是躲在暗处动这些小心思。”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还是没有放弃想让我难受的初衷。她用一种近乎嘲弄的眼神看着我，冷笑道：“我真搞不懂你和陆西城，他这样，你也这样。你明明不爱他，也知道了他和你缔结婚姻的真相，为什么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
“你什么意思？”
见我不回答，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显得有些紧张，她盯着我，瞳孔一点一点放大，满脸不可置信。可我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她这样的心态，怕是永远都无法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我转身离开。
“那宋南川呢？”她在背后叫住我，“宋南川对你来说算什么？”
“都过去了。”我边走边说，“我是个只会朝前看的人。我现在的老公是陆西城，他明天要带我和我妈妈去看歌剧，我后天要陪他去苏州出差。我们过得很幸福，抱歉，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