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应对世界金融危机中的表现和经济率先回升的成绩,引起全世界注目,而关于中国特色的经济社会发展道路的思考,以及深入研究全面深化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与总体规划的现实要求,也成为思想界的热点。20世纪至今波澜壮阔的中国发展实践,带给我们丰富的启示和一系列亟应正视的经济学研究课题。我们认为,从宏观经济“需求管理”的局限性与“供给管理”的必要性引发的相关认识,具有不可忽视的理论内涵和重大现实意义。本篇聚焦于这一需深入研讨的“供给管理”思路。
过去三十多年,中国经济实现了年均近10%的高速增长,经济规模在世界各国当中的排名由第十位上升到第二位,占全球经济总量的比重由1.7%上升至10.5%,2011年人均GDP达到5416美元(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达8386.7国际元),列世界第90位,约为世界均值的一半
。此种巨大规模经济体的长期高速增长,在人类经济史上罕见,堪称中国奇迹。这一成就的取得,主要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指导下,中国在总供给管理角度(制度供给和结构调整)开创性地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变革,极大地释放了供给潜力,同时也较有效地对总需求进行了管理。但是我国未来10年至30年的发展将面临来自内部和外部两方面的减速压力,经济可持续快速发展的难度显著加大。从内部因素看,高速增长是后发经济体在特定追赶时期的一种增长形态,随着与前沿国家技术差距和其他相关要素、机制差别的缩小,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将规律性地向成熟经济体的水平逐步收敛。这种意义上的收敛虽然将横跨较长时期,但增长速度由峰值水平转折性地回落,很可能已经开始(刘世锦等,2011)。从外部因素看,自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尽管美国、欧洲、日本等经济体采取了以宽松货币政策为核心的宏观经济政策,历经五年虽然在局部及个别时段有一些积极信号,但总体形势依然复杂严峻,一方面表明欧美近几十年的主流经济学派专注于从需求端入手调控经济的思路已面临步入穷途的窘境,需要深入反思。另一方面也表明我国以欧美日的需求带动出口,进而带动经济顺利增长的模式,在可预见的未来将不可持续。
增长速度回落时期既有严峻挑战和风险,也蕴藏着重大的机遇。一方面,倘若不能正确认识潜在增长率的应有水平而一味通过政策刺激追求经济高速增长,则很可能重蹈日本泡沫经济的覆辙,导致经济大起大落,特别是这一过程还可能与矛盾凸显期的“中等收入陷阱”式风险叠加。另一方面,更要看到这个时期,尤其是未来十年,中国所面临的重大历史机遇仍与供给方面的特殊国情、特定转轨、特色化结构变迁有关,即以生产关系的自我调整继续解放生产力,以体制改革促进结构优化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中,充分释放制度供给潜力,进一步激发全体社会成员参与发展进程的活力,在中等收入阶段培育起以创新为主的持续增长动力,继续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稳步而持续地提升。以改革为核心带动中国经济总供给的质量上升,同时促进总供需平衡,建设一个较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将为中国经济持续、长期的繁荣和发展及现代化战略目标的实现奠定基础。
面对未来的挑战,中共十八大报告提出:“深化改革是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关键。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必须更加尊重市场规律,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中国应按照党的十八大在凝聚社会共识基础上做出的部署,以改革统领全局。201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坚定不移扩大开放。要深入研究全面深化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明确提出改革总体方案、路线图、时间表。
没有洞悉规律、“对症下药”的经济理论做指导,就不能保证正确的改革路径。改革是人心所向,但怎样改革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源于较充分的理论准备。为此,我们认为中国应该按照邓小平“发展是硬道理”的核心思想,在“科学发展”中以改革统领全局,构建促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促进总供需平衡和结构优化、促进增长方式转变的“新供给经济学”,并作为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提出的战略部署,指导中国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经济理论框架。
在当前全球应对经济危机对策乏善可陈(欧美日主要依靠宽松货币政策促进经济发展但成效不明显)的情况下,“新供给经济学”着重从供给侧发展实体经济、促进就业的核心理念和政策取向,不仅对中国有重要意义,对促进亚非拉发展和欧美走出危机也有积极意义。欧美等国可以考虑适应全球经济一体化以后形成的新的国际经济格局,通过加快经济体制改革构建有效提升国际竞争力的新型经济体制机制,进而发展实体经济来扩大就业、增加需求,而不能再寄希望于回避实施必要的改革而仅依赖于无限期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