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猛,你说苏木他在做什么啊?”
高洋他们几个伸长脖子,见苏木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划拉着什么,顿时郁闷不已。
陈猛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画画手法不成?”
“为什么他画画不用毛笔,而是用墨锭呢,而且还把这墨锭给削尖了?”
“我觉得,这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作画手法!”
“你这么说,倒也挺像的,而且这手法,感觉很专业啊!”
“嗯?你看得懂?”
“就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才专业嘛。”
“…”
苏木以墨锭作铅笔,在宣纸上慢慢勾勒着。
寒门文人茫然地交头接耳,如果不是白衣进士说不许会打扰到两人作画,让所有人都禁止围上前。
所以,他们心中哪怕再好奇,也只能在远远的看着。
至于世家子弟,则是面带冷笑。
吟诗作对他们或许比不上那些穷酸,但要是比琴棋书画,那些穷酸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因为,他们是可没那个钱和时间去学这些,就算是一些比较用功的寒门文人,最多也是从“琴棋书画”中专注一样。
特别是看到苏木精神把毛笔丢在一边,转而用墨锭画画时,他们脸上再次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曹修然率先放下毛笔,松了口气,笑着拱手道:“在下画完了。”
白衣进士抚须一笑,“好,让我看看。”
而后他站起身,走到曹修然的画旁边。
仅仅是看了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睛,“这画…好!真是太好了,栩栩如生,真是太真实了!”
众人都很好奇,而曹修然很配合的高举着画卷,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只见,在画卷上面,画着一只下山老虎。
这老虎不止外貌和真的老虎一样,就连神态也很逼真,特别是那双眼睛,如果乍一看之下,恐怕也会心里发寒。
“各位,还不止这样!”
曹修然嘴角微微上扬,忽然用力一抖,那幅画从上到下,就如一道波浪般卷起又舒展开。
而这个过程中,那老虎就跟活了一样,身子好像是在动着,整幅画卷上都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气势,让所有人头皮发麻,觉得好像一头真的老虎站在自己面前。
“好,这画已经到了栩栩如生,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种成就,如果在画道上继续努力,未来绝对能成为大儒曹不兴那样的画道大家!”白衣进士夸赞道。
画道和书法一样,也有分等级。
从低到高分别为惟妙惟肖、炉火纯青、生龙活虎、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出神入化。
曹修然这副《虎跃图》,已经算是栩栩如生,如果再用点心的话,甚至能到达跃然纸上境界。
众人用力揉眼,才警觉这不过是一幅画,而不是真正的老虎。
“曹修然不愧被称为画公子,以他这个画工,等考上进士文位后,说不定能和顾圣一样,以画证文位!”
“嗯,这条道虽然很难,不过一道证到文位,实力甚至比普通文人还要厉害!”
“看曹修然这样子,以后证文位绝对没问题!”
一群世家子弟夸夸其谈。
就连寒门文人,虽然对曹修然不感冒,但也不禁佩服他在画道上的造诣。
同时,他们一颗心也彻底沉到底,相比于曹修然的专业,苏木坐在那完全不像在画画,反而像是在发呆。
曹修然看向苏木,得意道:“苏木,你连毛笔都不用,还想着画画,别在那死撑着了,尽早认输吧,省得耽搁大家时间!”
苏木没有理会他,而是拿着墨锭,一点一点勾勒出自己心中的那道身影。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忘却了身外之事,沉浸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道家曰:山医命相卜,琴棋书画拳。
山医命相卜,这是玄学五术,也是道家的学术核心。
而后面这句“琴棋书画拳”,就是弹琴、弈棋、书法、丹青、拳法。
弹琴,称乐人,弹指间,余音袅袅,杀人无形。
弈棋,称棋手,落子间,天崩地裂,胜天半子。
书法,称方家,挥毫间,笔如刀锋,疾走龙蛇。
丹青,称画师,墨染间,画龙点睛,巧夺天工。
琴棋书法,是另类证文位之法。
文人获得进士文位后,就需要通过自身修养来提升文位。
比如顾恺之,就是以画证亚圣文位,而王羲之,也是以书法证亚圣文位。
所以,丹青其实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而且练丹青并不简单,除了绘画技术要好之外,还需要静心。
练绘画技术很容易,但是想要静心,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佛说,每个刹那,都会有十万八千个念头生灭,每个念头,都代表着欲望横生。
所谓静心,并非是摒弃掉所有念头,脑子空白一片,而是把所有思绪集中在一念上,以一念代万念。
现在,苏木就进入了一念之中,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画上面,更准确的来说,是他所画的人物。
“嗯?”
白衣进士正打算劝苏木放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身上有阵阵文气波动。
他心中一惊,立刻就放弃了打扰苏木的想法,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默念战词《金钟长歌》。
文宝玉佩瞬间化作一口金色大钟,然后将苏木给笼罩在其中,阻隔外界干扰。
做完这一切后,白衣进士才神色凝重道:“现在苏木进入了一念之中,若能进入这种境界,无论做什么事,都将刻骨铭心,所以在苏木没有从这境界中出来时,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一念之中?”
“我好像听过这种境界,听说进入这种境界的时候,如果在背一篇文章,那这文章将永生难忘!”
“那就可惜了,他是在画画的时候进入这种境界,否则,这值得他吹嘘一辈子了!”
“都闭嘴!”
众说纷纭的时候,白衣进士忍不住大喝一声,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之后,他又紧紧盯着被金钟笼罩的苏木,想看看在这种状态下的苏木,到底能画出怎样的画来。
天色不知不觉就昏暗下来,中午开始的文斗,在傍晚时分,都还没有结束。
世家子弟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身在金钟里的苏木给揪出来打一顿。
曹修然画出一副栩栩如生的《虎跃图》,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苏木,花费了两个半时辰,居然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寒门文人这边,也是东倒西歪,呵欠连天。
陈猛、高洋、刘毅几人背靠背围坐一圈,目光时不时瞥向苏木,感觉无聊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