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过,天气就变得凉爽,尤其是早晚,冷得让人难以忍受。
昨天凌晨拍完戏回家,季优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在因为是国庆,李阅到外地去出差,不然她又免不了被他念叨。
天亮才睡去,却在不一会儿被电话吵醒,上官锦打过来,口气不善。她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通告,是去出席一个欧洲品牌的活动,如果表现不错的话,那这个品牌这一季的代言人就是她了。
这机会是上官锦给她争取的,无数个公司的艺人都盯着这肥肉,他们华禹娱乐自然不敢怠慢。
勉强打起精神,季优赶到了公司,头痛欲裂。
在休息室门口遇上了尤味,她穿了套银色的劲装,看起来帅气十足。
“当心,上官要骂人的。”尤味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跟她擦肩而过,去上电视节目。
季优吐了吐舌头,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上官锦那张黑脸。
上官锦皱了皱眉,挥手叫了服装师和化妆师进来:“好好准备一下,今天不能有任何差错!季优,你可不要砸了我的招牌!”
衣服是上官锦帮她挑的,香奈儿最新的礼服,以黑色为主,典雅大方,还透着一些神秘。她被摆弄得昏昏欲睡,再次打起精神就看到上官锦焦急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
上官锦按住她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季优,今天的通告我让别人跟你去,你千万别给我弄砸了知道吗?”
季优愣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她本不该如此八卦,上官锦的事情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可是那一刻她忽然就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上官锦犹豫了片刻说道:“意歌昏倒了,我去医院看看,没你的事,安心去上通告。”
她猛地站起身,衣服的裙摆扫掉了化妆师的化妆盒,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化妆品。她想追上去问问,然而上官锦只留下了苍茫的背影。
“季优姐,你怎么了?没受伤吧,快坐下我看看。”莫维过来扶住她,季优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而她自己全然不知。
上官锦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能让他如此紧张,那么蒋意歌有多严重?她不敢再想下去……
整个活动,季优的笑容都很少,她似乎在神游太虚,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她的思绪一直在飘着,因为那一句意歌昏倒了。
然而,就是因为如此,她反倒是更被珠宝商看好,觉得她的气质可以驾驭他们的产品,当即就决定要季优做代言人,择日签约。
酒会开始,弦乐营造了良好的气氛。
“季优,恭喜你呀!”忽然有人拍了季优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尤味,她是等会儿的表演嘉宾,同样是上官锦安排的。
“谢谢。”季优想笑,可脸部僵硬得很。
“怎么了?看你不是很精神的样子,病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啊,可别不把小病当回事啊,闹大了也不好。”
季优猛然一惊,抓着她的手腕问道:“上官锦现在在哪里?在哪个医院?”
“哦,他刚跟我打电话说在中心医院呢。嘱咐我好好照应你。咦,奇怪了,你怎么知道他在医院啊?他病了吗?喂……喂!季优你去哪里?”
尤味的话音逆着风飘走了,季优完全没有听见。她提起裙摆,从人群中传了出去,在马路上一路狂奔,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中心医院。
她身上没带钱,下车的时候将手链扔给了司机师傅,也不顾人家在后面喊:“你坑爹呢,这水钻吧!”一路狂奔进了医院,站在大厅里无头苍蝇似的询问。
“你们看那是谁?”
“季优?华禹娱乐的季优!”
“怎么跑这儿来了?哪个男星住院了?快去,有新闻!”
呼啦一下,她被一群记者围住了,闪光灯让她睁不开眼睛。
季优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寻找着出路。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她一遍遍地说着,甚至有了点哀求的意思,可是那些人依旧对她拍个不停。
“各位记者朋友,有什么想访问的,可以去找上官锦,让他安排,你们这样是在为难我们季优吗?让开!”起初还算是客气,那一句让开算是冷到了谷底,震慑住了在场的媒体。他们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一条路,来人他们都认识,在华语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蒋意歌。
他拄着一根手杖,缓缓地走过来。
“过来吧。”
季优鼻子有些酸,头微微低下,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咔嚓”一声,她的裙子被人踩住了,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蒋意歌皱了皱眉,一眼横过去,那些缠绕着的记者如鸟兽散。
他伸出一只手:“那么不小心,起来。”
季优咬了咬嘴唇,握着了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蒋意歌扭头跟上官锦吩咐:“交给你了,好好处理。”
上官锦叹了口气,瞥了季优一眼,那意思是,你真会给我找麻烦。然而季优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里敢看上官锦一眼。
“各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上官锦微微笑了,记者呼啦围了上去。
蒋意歌轻轻地握了下季优的手:“扶着我。”
她这才发觉,他的脸色其实并不好,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太好,有些疲惫。她扶住他的片刻后,他整个人的重量基本上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季优有些艰难地扶他进了他所说的病房,房门关上,瞬间安静了。
蒋意歌依靠在病床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季优:“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
“没事,老毛病了。谁告诉你的?”
季优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吧,咬住了嘴唇,怎么都没开口。
蒋意歌忽然笑了起来:“这一次算了,我不问你了。”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礼服坏了。”
蒋意歌瞥了一眼:“从你工资里扣。”
她一抬手腕,又想起赞助商给的那手链被她当车费用了,从实招了。
蒋意歌无奈:“这个就不好办了,那是借的,得还啊。”
“那怎么办?”季优有点傻了。
“我家里貌似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明天你去拿了。”
季优刚想说好,忽然又想起上官锦说过那是全球珍藏版,一共两条,一雌一雄,外观几乎一样,只是扣略有不同而已。他借给她了,她怎么还呢?
“我还是去找找吧。”
蒋意歌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眸子也略微弯一下,对于他来说,一切表达自己喜怒都只是淡淡的,不像李阅那样,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春光灿烂一般。可是,季优就是觉得蒋意歌笑得好看,只要他一笑,就移不开目光了。
“我说让你先拿着你就拿着。”他带了命令的口吻,不容人拒绝。
“谢谢。”她顿了顿又说,“还有就是,我可能给你丢人了,刚那么多记者。”
“有我在,放心。”
他再一次拍了拍她的手,忽然皱眉,顺手按了铃,医生和护士一分钟之内出现。
“她感冒了,麻烦医生给看看,不行的话打一针。”
“不用了,我吃过药了……”
“我说用就用!”
季优扁扁嘴,自言自语道:“那么霸道。”
“你说什么?”
季优咧开嘴笑了笑:“今天天气真好。”
“你呀!”他的唇边有一丝笑容慢慢地荡漾开来,他伸出手轻轻地弄乱了她额前的头发,逆着灯光,她看不真切他的面庞,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他手指传来的温度,以及他的笑容。
那一瞬间,岁月静好。
“咳咳……”上官锦不知道何时回来,打破了这沉静,“季优你给我过来!”
季优朝蒋意歌吐了吐舌头,跟着上官锦出去。
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由于是高级病房区,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安静得很。
上官锦点了一支烟,依靠在墙壁上,眉头紧锁着。
季优抬头看见了禁烟的标志,推了推上官锦,他忽然叹了口气,好似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季优,你今天从酒会上跑掉是很不理智的你知道吗?会造成什么影响你知道吗?”
她咬了咬嘴唇。
上官锦将烟扔进了垃圾桶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可还是要这样做,季优……你这蠢货!”
她的背重重地撞在墙上,有些疼,不过在她忍受的范围之内,季优从来是不怕疼的。她轻声地说道:“对不起。”
“你……是不是爱上蒋意歌了?”
季优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片刻之后缓缓地摇头,眼睛瞥到一边去:“我有男朋友了。”
上官锦叹了口气,他不该这么问的,违背了原则,他怎么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笑了笑:“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有一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为了弥补这一次的损失。”
“好。”
对于他的话,她向来说好,从不怀疑。季优始终记得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上官锦说过,她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可她一直觉得,那不是服从,是一种信任。
翌日,上官锦亲自开车来接季优,带她去选衣服。季优始终不满意,因为那衣服多少有些暴露,她一直皱眉,迟迟不肯换上。
“怎么了?”上官锦过来问。
“我胸小,没什么可露的。”
“你要清楚你是个艺人,摆正了位置OK?”
订的是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宛如十六世纪的欧洲宫廷,她的高跟鞋踩上去,嗒嗒嗒地响着,清脆如同山谷里的鸟鸣。地面上映出她的影子,她挽着上官锦的手微微握了起来,宣告了她的紧张。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带她来饭局吧。
推开门,里面的人看过来,上官锦笑道:“抱歉啊各位,为了给这丫头选衣服,耽误时间了,女孩子总想漂漂亮亮的!见谅啊!”
上官锦揽过季优,将她微微向前推了下,她站到了人前,接受打量的目光。
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且不说这身展现她凹凸有致的衣服,倒是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天然得让人欢喜,不化妆也可以美成这样。
上官锦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些人,不论是脸还是名字,她都记不住,她被安排到人群里坐着,接受他们一杯杯的敬酒。
她开始皱眉,频频去看上官锦,她有一个疑问,这饭局很奇怪,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感觉。然而上官锦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与他人谈笑风生。
饭局散了,季优有些头昏脑涨,脚也跟着发软,咔嚓一下,高跟鞋歪了,眼看她就要摔倒,忽然被人抱住。
“当心啊季小姐。”
“谢谢。”季优眼睛眯着跟人道谢,实际上完全没看清楚是谁。
“夏总真是怜香惜玉啊!”有人笑道。
“那也要看对方是谁,呵呵——”那人在季优的耳边笑,“季小姐喝醉了,我们找个地方醒醒酒如何?”
季优脑袋发蒙:“你说什么?”
男人暧昧地笑了,看向上官锦:“上官!人我带走了。”
季优呼啦一下脑子清醒过来,她明白了今天哪里不对,她被当成了商品贩卖,她还在帮着上官锦数钱,还想着哪里表现得不好,会不会给公司丢脸!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上官锦,那个男人沉默着。
她心里冷笑,信任算什么呢?她不能指望上官锦帮她,所以她努力地干呕了起来,呕着呕着竟然真的吐了出来,不出意外地吐在了夏总的身上,那男人立刻将她推开,不悦道:“搞什么?”
季优瘫软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样子,还一个劲儿地干呕。
上官锦犹豫了片刻,过来将她扶起来,完全不在乎她身上肮脏的呕吐物,对那些人道:“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吧。”
“真是……哎算了,以后再说吧!”
几辆车扬长而去,上官锦扶着季优站起来,她摇摇晃晃地却一把推开了他,有些冰冷地看着他:“潜规则?”
“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一直都信任你。”
“你以后也可以信任我。”
季优苦笑了一下。
“信任太奢侈了,我给不起!我给不起了上官锦。”
“刚刚那个是夏氏集团的副总,夏氏集团新上任CEO的堂兄,虽然他只是副总,但是在夏氏集团里,他的话比那新总裁管用一些。”
“我不想再出席这些所谓的饭局了!不管多少钱,我都不要!”
上官锦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眸子里一片的沉静:“季优,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选择。”
她一直知道,信任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她给过,如今再也支付不起,她将他那张有些担忧的脸死死盯住,像是要烙印进心里,时刻告诫自己,你看这样的脸就叫做虚伪。季优无力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说道:“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需要任何人。”
脚上的高跟鞋叩击着楼梯,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却并不害怕黑暗,因为她知道,这样走着,总会遇见白昼的光。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顶层的天台上,十二点的方向是她曾经住过的阁楼。门已经锁上,好似许久没人居住的样子。这房子的确简陋,但却是她最艰难时刻的全部。
季优爬上台子,将腿伸出去,在空气中晃荡。
有风吹过,浮动着她的长发,深秋的寒冷将她包围,季优用力地抱紧自己,原来一个人的拥抱是无法温暖自己的。她恍惚间想起,那个好看得一塌糊涂的男子,轻轻勾起嘴角,冷冰冰地将她拥进怀里,嘴巴里说着,你在南极辛苦了!
回到家里,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头疼得好似针扎,关掉了一切的通讯器。她不想被打扰,只想休息一段时间,然而偏偏有些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听到她家门锁响动,似乎是有钥匙扭动的声音,紧接着“吱嘎”一声,大门打开。
季优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抱紧了被子,伸手去摸床头的无绳电话,试图当成一个武器来用。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将电话扔了过去。
那人轻轻一闪身,躲过了不明飞行物,笑着说道:“喂!季优,你这是有多想我啊!这欢迎方式真特别!”
“李阅你要吓死我啊!”她生气起来。
“急了?看你跟个小孩子似的,快点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她被他强行拉了起来,推进卫生间里洗漱,万般无奈地换了衣服跟他出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站在酒店门口,她实在忍不住问了,因为这酒店她有耳闻,是专门接待领导官员的。
“我家老爷子想见你。”
季优心里咯噔一下,就如同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头。
见……家长?有没有搞错!
李阅的父亲那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即便是不穿正装都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不像李阅整天嘻嘻哈哈,若是不说,真看不出这是一对父子。
“爸爸,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季优,我女朋友!”他说着用力地将她一搂。
季优是撞进了他的怀中,还有些许的发蒙。她拿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还有一位勉强算熟的人,李阅的小舅舅,岳翎。季优忽然有点头疼了,她不会应付,也应付不来。
“季小姐,季小姐?”
季优猛地回过神来,看见李阅的父亲正保持着伸手的状态,她赶紧上去握了一下连声说您好。
“坐吧,不用拘束。”李父笑着说道。
明明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可是季优却觉得,他的那个笑容完全没有温度。直觉告诉她,老爷子并不喜欢她,那笑容与对待下属并没有区别。她忽然松了口气。
“爸爸,您跟妈妈一直让我交个女朋友,先前我是忙,一直没空,现在得空了,赶紧给您找了个儿媳妇回来,儿子眼光不错吧!”李阅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踹岳翎。
先前说好的,岳翎会帮他。
岳翎微笑着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姐夫这茶不错。”
李父看了看李阅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我跟你妈妈什么时候着急了?男人以事业为重,娶老婆的事你急什么?让人看了笑话!”李父又看向季优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季小姐不要见怪。李阅他就喜欢开玩笑。”
“爸爸!我怎么是玩……”
“李阅!”李父和颜悦色地打断,李阅却不敢接着说下去了,又在桌子下踹了岳翎一脚。
“咳咳——”正在品茶的岳翎明显呛着了,他索性起身说了抱歉去洗手间整理了,李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那个下午,季优不太记得是怎么度过的,安静地吃饭,安静地聆听,却一句话都没有进入她的耳朵。她对于那些人似乎只是一个摆设,而她也明白她只能是一个摆设。李父再也没有对她说什么,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她不会是李阅的谁。
喧闹的夜,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爸爸那边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李阅忽然停下脚步,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背。他抓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好似能融化了她。
季优低着头看着他们的影子,因为光的走远,影子也越来越长,好似两条平行线,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是两条平行线,尽管如此的靠近,也只能看着对方,而没有交点呢?
“季优,你的手总是这么冷。”李阅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她的手拿到跟前,轻轻地呵气。
季优习惯性地缩了一下手,他却抓得更紧了。她抬眸对上他深邃如星的眼,他笑:“该不是害羞了吧?啧啧,脸红了。”
“冻的!”
“冷吗?那……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
“啊?呜……”
她一个恍惚,他的唇贴了上来。温度的传递、气息的传递,让她明白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吻,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恍惚间闪过,那日午后,拐杖倒地的那一刹那,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以及那片唇……
蓦地,她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推开了李阅,躲到一边捂着胸口慌乱地喘息着。
李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喂你不是吧!这眼看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赶紧过来,让哥哥我亲一下,不然我可生气了啊!”
“我……”
“你什么?”
“你……”
“我怎么了?”
季优发现他嘴角肆虐的笑,狠狠地跺脚:“你流氓!”
“哈哈……”李阅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强行抱在怀里,任由她怎么反抗都毫无作用。他沉下声音来,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这辈子只愿意对你一个人耍流氓,季优,我爱你。”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门上撞了一下,怦怦……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咬住自己的嘴唇,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的撞击,她的那扇门也不会打开。心很小,只住得下一个人,她想要好好地守住,所以只能紧紧地关上门,不让任何人靠近。而那个人,不是他。
“李阅,对……”
“对,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去处理,看着你上去。”他拨弄她的头发,“乖,快点上去,让我好放心地走。”
季优松开了紧咬住的下唇,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下次,下次一定告诉他。她笑了笑:“路上小心。”
李阅抿着嘴角笑了起来:“呀!这可是你第一次这么关心我啊!”
季优瞪他。
“别抛媚眼了,不然我真的不想走了。”
她哼了一声,顺手就去打他。
李阅灵活地躲开:“别打,你得让我健健康康的,为对你耍流氓的事业打下良好的基础!”
季优翻了个白眼,完全说不过他,干脆转身上楼。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她就没有去公司,一来是不想见那些虚伪的人,二来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下,仔细地想想这些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以为自己只要关掉通讯工具锁起门来,就可以让自己的世界安静。然而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他们不是找不到她,只是放任她片刻而已。
上了车,季优坐在后座上,腿蜷缩起来,双臂抱紧,昏昏沉沉地继续睡着。偶尔停车等绿灯的时候,她的头会在玻璃上撞一下,尽管如此,她仍旧不肯睁开眼睛。
上官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一会儿,险些跟前面的车子撞上。他眉头紧皱,咬着薄薄的下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下车。”
季优蹙眉,缓缓地睁开眼睛,推开车门下车。
一瞬间,眼前一片闪烁,季优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这强烈的光源自于相机的闪光灯。
“季优小姐,昨天您本来有电视台通告的,临时放了人家鸽子,是不是因为出了卖淫的丑闻?”
“季优小姐!关于您被富商包养的事情,耀毅杂志说的是否属实?”
“据说警方已经介入此事,这次娱乐圈大部分女星涉及卖淫,季优小姐怎么看待呢?”
……
季优瞪大了双眼,耳边是这些辛辣的问题,她无措地看向上官锦,而他只是停留在车里,并没有下来的打算。季优被人越围越紧,她感觉到一阵阵窒息。她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静下来。“卖淫”的字眼在脑海里越来越大,她大概清楚了,一定是上一次的“饭局”被人拍到爆了出去。其他的或许只是捕风捉影,记者胡说八道。
让她奇怪的是,华禹娱乐这么大的公司,会压不住这些?她目前算是公司比较红的吧,蒋意歌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丑闻存在?
她再一次去看上官锦,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可是她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他们的身边驶过,车窗慢慢地摇上,那张脸渐渐地隐藏在玻璃的后面,连同那根黑色的拐杖。
“季优小姐,作为当红女星,众多青少年的偶像,您参与卖淫事件,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季优小姐,娱乐圈里的潜规则您能跟我们透露一二吗?”
……
“我……”季优咬了咬嘴唇,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还有通告,有什么事,请问我的经纪人上官锦先生。”
她想要出去,但是那些人似乎不打算放她走,仍旧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她试着从人群挤出去,却不知道被谁狠狠推了一把,她踉跄两步,勉强站稳了脚步。记者瞬间又涌了上来,好似只要不断地靠近她,就可以得到第一手消息一般。
“啊!”季优被人撞倒在地上,手机滑落到一边,她伸手去捡,杂乱的脚步阻止了她的动作,用旧了的手机被踢了出去。
“麻烦让一下!”季优试图爬起来推开围着她的记者,一双眸子在人群的缝隙里寻找着那个手机。
“哎哟!”一个女记者发出一声哀号,紧接着喊道,“季优小姐,我是记者我有权利采访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周遭的嘈杂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耳边传入的是“吧嗒”的声响,她终于在人群里找到那个手机,却看见机身已经变成了两瓣。
一瞬间眼泪涌出,她无法再继续保持艺人该有的微笑,她不高贵、不冷傲,她在人群里尖叫,甚至哭喊。
这是一个圈套,有人设计好了引诱她跳进来。从上官锦的出现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只是她不懂,她有什么值得惦记的,要让那人这么费尽心机地害她?
蒋意歌,到底为什么?
人群外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陆桥递过一条手帕,紧张地说道:“蒋总!您的手流血了!”
他低头才发觉手里的杯子已经被握碎了,玻璃的碎片插在他的掌心,可是他怎么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呢?
“去医院!快!开车!”陆桥吩咐道。
“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看着她。”
“可是您的手……”
“滚!”
“季优小姐,我们可以给你做一个专访吗?包养……跟你同居的那个富商到底是谁?可以告诉我们他的身份吗?”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记者不依不饶地问道,出于他的职业操守,他有必要问出个究竟,给不明真相的观众答疑。
“跟她同居的人……是我!”
一声震怒骤起,震慑住了每一个人,原本将季优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不由得就退了一步,为来人让开了一条路。
“夏总!”
“夏氏集团的新任总裁?”
“天哪!头条,这绝对是头条!”
“如果跟季小姐在一起的人是夏总,那么卖……”
……
惊讶不绝于耳。
一张精致的脸上带了慢慢的怒意,无视掉所有的人,径直走到那个不顾形象号啕大哭的人面前,他伸出一只手来,将她从地上拉起。季优的腿早就没了知觉,跌跌撞撞被他扶起来,他的唇边有了一些笑意,眸子里满是心疼,不似以往那张冷冰冰的脸。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宠溺的口气坐实了他们的关系,却震惊了季优。
她毫无焦距的眼睛慢慢地有了神韵,抹去涌出的泪水,她试着去看清眼前的人,这是夏一,曾经与她相濡以沫的夏一,可是为什么,她却看不清楚了呢?他是谁?夏氏集团的总裁?豪门的贵公子?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的疑问,不过我的未婚妻季优小姐她累了,需要休息,改天我们一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大家问个够。在此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我未婚妻的消息,希望大家配合。”夏一略微欠了欠身,礼貌地对周遭记者笑了笑,携着季优从人群中离开。
司机一早在外面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为他们开了车门,夏一不客气地将季优塞了进去。
夏一一把扯了领带,他向来不喜欢一板一眼:“开车,回夏家!”
“谢谢。”半晌季优说道,夏一今天的出现的确是为她解围了。她没想到他会是夏氏集团的总裁,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来帮她。夏氏集团的未来女主人,会参与那些娱乐圈的潜规则吗?被富商包养也成了一个误会。如此,她安全了。
可是夏一,你的家族会允许你这样做吗?
那些丑闻就像是一道道伤疤,虽然被治好了,却有挥之不去的痕迹,日后的任意时刻,只要有人去看一眼,就都会知道,原来你曾经如此不堪。
“我想回家,我不跟你去。”
夏一扭头瞪她,半晌一句话也不讲。
季优缩了缩:“听你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我既然来了,就会管到底,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朋友,尤其是你季优。”
她想的他懂,而他的意思她亦明白。他们一直没有过多的交谈,因为多年相濡以沫,他们太了解彼此。
夏家的豪宅坐落在这个城市的东边,眼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遮挡物,是个看日出顶好的地方。
一进门就有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迎了上来,急切地说道:“夏总,副总他……”
夏一摆了摆手:“我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并且他已经不是副总。”
男人哑然,退下。
季优记得夏氏集团的副总跟夏一是堂兄弟的关系,就是那天饭局不老实的男人,他怎么了?
夏一回头迎上季优疑问的眸子,淡淡道:“我的公司不喜欢养废物,所以让他养老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好好地睡一觉,等我回来。”
季优点头,跟着阿姨去楼上休息。
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有医生过来帮她处理今天擦伤的小伤口,躺在那张大床上,床上散发的味道是她一贯喜欢的香味,闭上眼睛,这一切都与她住的小屋没有不同,可一切却又是那么不同了。
她在这里昏睡了三天,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里面,山花烂漫的田野里,她追逐着一个身影,她不断地呼喊着那人停下来,而那人却不理她,终于让她追上,那人回头对她笑了笑,他原本拄着的黑色手杖忽然变成一柄利刃,刺入了她的身体……
“啊!”季优惊醒,额头汗的细汗湿了头发。
“怎么了?”夏一闻讯赶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季优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
“假的,你别当真。”
季优点了点头,看了夏一一会问:“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吗?”
夏一耸耸肩,慵懒地靠在床头:“夏氏集团前任CEO的私生子,因为不够光彩,一直被家族所嫌弃,但老爷子前阵子病危,无人继承他的家业,担心被叔叔一家把持,所以把我找了回来,就这么简单。”
简单?是他说得简单,可是这过程一定半点不简单。季优回想起他之前在酒吧的放纵,是自暴自弃?因为家族的嫌弃,索性更加恶劣吗?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夏一推了推季优,“回神了!跟你说正事。下周我们订婚。”
“订婚?”
“我认为这是平息风波的最简单方法,你不愿意跟我订婚?”
“我……可是……”她不愿意,除了不想连累他,竟然还有一个理由,有些可耻的理由,她的那扇心门依旧是紧锁着的,里面住着一个人,那人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你爱上谁了?”夏一问的直白。
季优咬着唇,半晌说道:“蒋意歌。”
“他不能爱,忘了吧。”
她沉默。
如果忘记是橡皮擦轻轻一抹,如果忘记只是一个转身,如果忘记……那么她是谁?她知道,在她而言,忘记只是一个名词,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动词。
“忘不掉?那不爱的,记得解决,不要给自己留太多烂摊子。”
冬日的阳光许久没这么充足,早上夏一走的时候说,今天宜出游,于是下午夏一的助理陪季优一起出门,说是要去拿订婚戒指。
戒指是定做的,尺寸什么的都很合适,款式大方简单。季优忍不住笑,本来就是作假的一场订婚,他还弄这些做什么?
拿了戒指出去,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季优回头,显示一愣,旋即扯了个笑容出来:“岳翎您好。”
岳翎眉头深锁,神色凝重。
“季优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去了一家咖啡厅,岳翎包下了整场。低缓的音乐听起来并不悠扬,让她莫名地有一种沉重。
“是不是李阅……”
“季小姐,作为李阅的小舅舅,我恳请你跟他分手。”
“哦。”她的意料之中,原本李家人就不满意她,是李阅执意带她去见了李父,现在她又有那样的丑闻,是应该分开的。
“我会跟李阅分手的,请放心。如果没事,我回去了。”
对于她的痛快岳翎略显吃惊,他原本准备了许多的说辞打算凭借一张巧嘴来说服她,他甚至还准备了一张可以任意填写数字的支票,但是如今看来估计用不上了。他似乎可以明白一点了,为何李阅会那么喜欢她,为何不惜违背家族娶她。
“季小姐!”岳翎再次叫住她,“我希望你彻底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安安分分地去外面待几年。我恳请你劝劝他,那小子太固执,我们的话都不听,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肯跟他父亲低头求饶。”
季优愕然:“出什么事了?”
“自从上次跟你见面,李阅回去就昭告了所有人他要娶你,不顾家族的反对,他是铁了心觉得只要舆论的压力有了,他爸爸不答应也得答应。可是偏巧这时候出了关于你的那些负面新闻,李阅一时冲动,找人砸了几个报社和杂志社。这事本来是压得下来的,但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指使记者爆料了出去,李阅的麻烦就大了。”
季优一阵震惊,她这几天一直都躲在夏一的保护伞之下,因为夏一的保护她很平静地度过了,完全忘记了,她创下的那个烂摊子会有怎样的蝴蝶效应。
“李阅他……会怎么样?”
“可能会坐牢。季小姐,你知道李阅的性子,他不能坐牢。现在只有你能劝他,跟老爷子认个错,这事有转机。”
季优点了点头:“后天我会召开一场记者会,希望你可以带着李阅来。”
“多谢。”
到底是她亏欠了李阅的。
告别了岳翎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乔装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她觉得密闭的房间让自己窒息,只想在外面多走走,见见这阳光。
滴答滴答,她没有注意是自己的脚步声,还是其他人的,只是一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绿色正装的年轻男人,他冲自己敬了个礼,说:“季小姐,董事长想见你。”
季优微微愣神,跟在年轻男人身后的步伐也有点混乱。
酒店包房里只有几个人,坐在上位的人她认得,是李阅的父亲。
“您好!”季优礼貌地鞠了一躬。
李阅的父亲爽朗的地笑了笑:“季小姐请坐吧!闲话家常,别那么拘束。”
“我想我大概知道您找我的目的,我会离开李阅的。”
“我知道。”李阅的父亲顿了顿,端起已经沏好的茶,倒了一杯向前推了推,“请喝茶。”
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品了品,不住地点头。
“好茶还是要配好茶具。季小姐,咱们说到哪儿了?”
“我会离您的儿子远远的,请您放心。”她已经听出那句话的意思。
李父点了点头:“季小姐是个聪明的女孩,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的丫头。做父亲的,总是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希望季小姐可以理解。”
“请您帮帮李阅。”
李阅的父亲来找自己,大概也是想劝自己离开,并且让自己去劝说李阅低头认错。她忽然有些羡慕李阅,能有个父亲,这样关爱自己。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季优跟李阅的父亲道别,对方并没有出言挽留。
记者招待会在夏氏集团名下的酒店举行,这是整个酒店最大的一间宴客厅,记者招待会过后还将举办一个Party。
后场的时候,季优有些紧张,她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裙子,她怕自己穿得不够得体,怕自己的脸色不好,怕自己的情绪失控,怕说错话,怕有人问尖酸刻薄的问题,怕流言飞语……以前出席过那么多次活动,她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那时候,她总是能看到在不远处有个英俊挺拔的男子,轻轻地勾起嘴角,对她若有似无地笑。
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
“季优小姐最近有什么新作品要问世吗?”
“季优小姐有没有出专辑的打算呢?”
“季优小姐最想跟哪位导演合作呢?”
……
季优狐疑地看向了一旁的夏一,他依旧面无表情,她想了千百种难看,那些人却一点也没给她,他们要问的难道只是这些?
夏一凑过来轻声说道:“别发呆啊。”
她回过神来,像以往那般从容淡定地与记者打交道,整个提问环节竟然十分融洽,一时间让季优忘记了,她曾深陷丑闻。
“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请大家来还想劳烦大家做个鉴证。”夏一掏出戒指,拉过季优的手,温柔地为她戴上,“我们订婚了。”
掌声骤然响起,不绝于耳的恭贺之声。
夏一笑了笑,慢慢地靠近她……他的唇在距离她的唇三厘米处停了下来,旁人却完全看不出这是借位。
季优翻了个白眼,夏一的演技比她可好多了,果然豪门里面最锻炼人。
记者招待会结束,季优被带到休息室去重新梳妆打扮,而夏一在前面招待即将到来的客人们。晚上七点,酒会正式开始。她隐隐有些紧张,方才有电视转播吧,现在她订婚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了吧,那么李阅知道了吧,那么他……也应该知晓了吧。
季优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尽管她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但她还是庆幸有夏一这样的一个朋友,可以如此两肋插刀,相濡以沫。他是早就打算好的吧,今天订婚典礼举办了,就真正的将她与那些丑闻脱离。
的确,有谁会相信,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会去做那种陪酒的事情呢?
“季优!季优!”
“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跟季优是朋友!”
“让开!你挡着我太太的路了!”
……
门外一阵嘈杂,季优回过神来,那声音和那口气她记得,是李阅的朋友,张仪和张徐婉婉夫妇。
“季优!”张徐婉婉神色颇为不悦,她直接将拉着季优进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扭头对化妆师说,“外面有人找您,您快点去看看吧!”
季优忍着笑,婉婉还是如此可爱,拙劣的谎言。她冲化妆师点了点头,化妆师安心地离开。
“邵伟峰他们等会也要来,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聊。”张仪将门关上,他向来冷漠,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但是他老婆就非常喜欢管闲事。
“季优你真的跟李阅分手了?”
“嗯。”她点头。
张徐婉婉松了口气,旋即吐了吐舌头:“我不是说你们不合适,只是我觉得他不太适合你,你比较淡,他一个二世祖的样子,太闹了,所以分开也好。你前阵子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绝对相信你的,现在的记者都喜欢胡说八道,以前我跟张仪交往的时候,学校BBS上也说我被包养之类的,后来张晞去了我们学校,只对校长说了撤资两个字,一瞬间,学校就没有任何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了!”
季优唇边的笑慢慢地浮现,她喜欢跟婉婉相处。这个污浊的圈子,让她喘不过气,好似也只有婉婉这一汪清泉,能让她暂时得到纯净,感受着婉婉身上散发的快乐。
“哦呀!我好像扯远了。”婉婉再次吐了吐舌头,“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张仪的妹妹是个超级花痴,喜欢李阅好多年,她知道你们分手了,李阅现在又是那个样子,所以,一准儿会来找你麻烦的,你要……”
“哐当——”休息室的门被踹开,来这风风火火,盛气凌人。
“季优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李阅?”
婉婉的那句小心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张晞怒气冲冲地过来了。她赶紧站起来,挡在了季优的面前:“放下屠刀!”
季优强忍着笑。
张晞方才的怒火瞬间没了一半,无奈地跺脚:“嫂子,你能不能别捣乱!这是我跟她的事情!”
“婉婉,事情需要解决的,让我们好好谈谈。”
张徐婉婉耷拉着脑袋,很是挫败,不放心地看了她们好几眼,确定没有打架的火苗才离开。
季优对张晞笑了笑:“好久不见。”
“别跟我来这套,跟你很熟吗?”
她点头的确是不熟:“我跟李阅不能在一起,我出了丑闻,而他的家族太耀眼,容不下这丑闻,我必然是不能跟他在一起的,我一直以为,你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找我。”
“我是觉得你们不应该在一起,但是……他就是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开心一点。可是你现在就让他不开心,我当然要找你算账!季优你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把自己说得太善良了吧?”
“你是觉得我攀上了一棵没有长辈压力的高枝吗?你怎么想都好,现在是最好的结局,李阅还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我也将很平静地过下去,对谁都好。”
“你根本就没爱过李阅,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接受。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敢于反抗任何人,只为了跟你在一起。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为你不顾一切。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
如果,她能控制得了,她此刻最想的是让那个人从她的心脏里搬出去。可是他已经成为了她的一根刺,尽管让她痛,可是拔掉却会血流不止,大概是只有死亡,才会终结吧。
季优的沉默让张晞愤然,她用力地抓住季优的肩膀,摇晃着她,好似这样做能让她改变她的主意。
“我累了张晞,李阅的爱我不能要,因为给不起,请你离开吧。”她无力,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只要张晞一松手,她便会倒下一样。
“咚咚咚——”
夏一敲了敲门:“有人找你季优,我觉得我亲自带他来见你比较好。”
季优的头很晕,这是怎么了,一刻也不让她安宁了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再好的化妆品都无法掩饰她的疲惫。她勉强地笑了笑说:“李阅,还好吗?”
她记得第一次见李阅的时候,她惹恼了他,但他还是为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笑或者不笑的样子,都给人亲切的感觉,如同旭日一般温暖。
然而,她从未想过,他这样偏偏的公子哥,也会有这般颓废的模样。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不再是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深陷,隐约还看得到黑眼圈。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好似捏着谁的命脉。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呢?
李阅直直地看着季优,许久才走过来,喉结动了动,轻声地说道:“订婚的消息是真的吗?”
她不做声,准备好的话语似乎都枯竭了。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岳翎说的是假的,记者说的也是假的,我统统不信。”
……
“季优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我们有很好的将来,我早就计划好了的,我会给你幸福,信我!”
季优闭了闭眼睛,她无法直视他那双渴求的眼睛,她心虚,也在心痛。
“季优,我们是怎么了?难道你都忘了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啊!我不怕拖累,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有你就够了。季优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要跟我在一起。”
她的喉咙一阵阵刺痛,好像是有什么卡着,她紧咬着的腮破了,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深深地知道,这一点点的血腥,绝对抵不过她给他带来的血腥。
“我们……分手吧。”
李阅踉跄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来:“别闹了。”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错了好不好?”
“到此结束吧。”
“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他仍旧带着笑,他极力地掩饰着,却藏不住眸子深处的绝望。
她攥紧了拳头,对着他笑,那样美艳的一个笑脸,如同夏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最明媚的春天。这一刻,她庆幸自己是一个演员,可以游刃有余地出演这一出戏剧。故事里她是个伤人的坏人,故事的结局也必然没有好的结果。
“李阅你不明白吗?你的家族原本就容不下我,现如今我有这样的丑闻,更加容不下我。你执意要跟我在一起,我们都没好结果。现在我有夏一,他会照顾好我的。放手吧,给彼此一条生路。好吗?”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如同电光石火,敲击着他。李阅后退了几步,张晞上前去扶他,却被他轻轻地推开,他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让你离开去别人的怀抱,可是从今往后的岁月,我一个人怎么走下去?季优,你这是把我的活路都给堵死了,没有一点缝隙,我输了。”
“李阅!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张晞从未放弃过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次起,所以对于伤害李阅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这个房间让他窒息,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叫做希望的东西,一大片的绝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空洞了。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笑,却麻木得不知道这算不算笑容了。他冲着夏一点了下头:“以后麻烦你了,她这个人不省心,特挑食,一拍戏就没日没夜不顾身体。她前阵子拍戏淋雨,落下个体寒的毛病,我给她找了个老中医,药抓了很多,但是都在我那儿,我让人寄到你公司去,吃完了你照着再给她抓点。还有……”李阅顿了顿,讽刺地笑了,“你应该比我了解她,那我先走了。”
李阅一转身,头晕目眩,扶着墙壁站稳了,胸腔一阵阵发闷,他不想让人看到这狼狈,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门缓缓地关上,季优背对着门,连他离开的背影也没有看到。
“李阅!你怎么了?醒醒啊!哥!嫂子!你们快来啊!李阅昏倒了!”张晞焦急地哭喊着人来帮忙,她这个名门淑媛,每次失态都是为了李阅。
门内,她泣不成声。
“要不要去看看?”
季优摇头。
已经没有退路,要怎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