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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H A P T E R

第六章

悸动

“你自己随便吧。”

蒋意歌大概真的是身体不佳,他连房间都懒得进了,在长沙发上躺了,身上盖着一条毛毯。他的头歪在抱枕上,乌黑的发丝扫在枕头上,侧脸精致得如同画中人物。

季优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了,翻开剧本寥寥地看几页,心思总是要飞走,时不地就想看他一看。

他渐渐地睡了,呼吸沉稳,苍白的面色渐渐潮红。

季优摸了他的额头,他动了下,似醒非醒,他的额头不比平常的温度,想来是发烧了。

“家里有药吗?”

她问完了许久,他都没有回答。季优只好自己去找,大体上看了一圈,这客厅太大,找起来是麻烦的,但是按照惯性,药箱这种东西,是应该放在电视柜下面的。她挪过去,刚准备找。忽然听到他说:“我没病。”

季优吓了一跳,一阵窘迫。她无奈,只好回去继续看剧本,蒋意歌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待他再次睡熟,怀里抱着的抱枕就掉了。

这剧本固然精彩动人,但她现在完全没了心思。寻思了一会儿,合上剧本,去了他的厨房。

好在,这还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冰箱里该有的都有了,厨具一应俱全。她洗了手,开始煮粥。

因为李阅她练就了一手煮粥的本领,皮蛋瘦肉粥熬得比饭店里还要好喝。用小火慢慢地熬着,那边洗菜切菜,炒了几道小菜,都属于清淡开胃的口味,适合病人吃。

她做事向来认真,烹饪的时候尤其全神贯注,怕一不小心被油烫伤,小心翼翼地翻炒,动作十分好看。

忽然腰上一紧,紧接着肩膀上落了东西。

“好香。”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她的耳朵,他的气息那么近,他靠在她的身上,用力地嗅了嗅,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说的是菜香,还是其他。

季优呆愣,手上的动作停滞,没几分钟,就出了煳味,她才回过身来,赶紧将火关了,却也还是不敢做大动作,他还抱着自己,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颤动着,他微笑,唇边荡漾出来的涟漪足以动人。

感觉得到隔着几层衣衫他身上的温度,感受得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她脸上一片的绯红,但是却莫名心安。

过了许久,她才在他怀里动了动。

“饭好了,吃饭吧。”

“你是专门给我做饭?”

“不然还有谁?不就你一个病人嘛。”

“季优,你想要什么?”

“什么要什么啊?你病糊涂了?我干吗跟你要东西?”

他睁开了眼睛,笑:“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他放开了她转身走了,步履艰难,迈步子的时候却坚定。复又回到沙发上躺着,被子一蒙,不见天日了。

季优禁了禁鼻子,这人也是个小孩子心性。她盛了一碗粥到他跟前,先放在茶几上,然后一把先开了他的被子,强行将他拽起来。

“吃饭!别装睡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吃了饭好吃药啊!别跟我说你没病,喝醉了的人也都说自己没醉呢!脸都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了,还说没病。快点起来!”

季优叫人起床有一套,的确永远只是那一套,她从来不换,但是百试不爽,因为她的坚持不懈。在家叫夏一起来也是如此,就这么在耳边喊上几遍,不醒就几十遍几百遍,不信他还睡得着。想来是在家对夏一粗鲁惯了,同样的场景换上蒋意歌她也照做了。

蒋意歌顶着一头乱发,苍白又带了病态红的脸,蓦地睁大一双略有血丝的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猴屁股?我像猴屁股?你会不会形容?”

季优不甘示弱,将碗端到他的面前:“哪有你这么好看的猴屁股?赶紧把这个喝了,一会儿吃药!”

蒋意歌红着眼睛,看了她许久,眉头皱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最终还是端了碗过来:“菜呢?我刚看见你炒菜了。”

“嗯,由于你方才不配合,我决定不给你吃菜了,你就喝粥得了!”

“你要不要对我这么苛刻?我是病人。”

“你承认你是病人了啊,那一会儿赶紧吃药!我去给你端菜啊!”

他吃饭的动作很缓慢,咀嚼得细致,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把吃饭都吃得这么优雅艺术的。

蒋意歌的动作一滞:“你干吗一直看着我?”

她凑过去,嘿嘿冲他笑:“好吃吗?”

他顿住,看她讨要夸奖的模样,一双眸子清澈见底,闪动着些许的光芒,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纯净的眼神,而她这样纯净的眼神又会保留多久呢?她不笑的时候典雅,好似一个旧时代的大家闺秀端着架子;她笑的时候傻里傻气,就好似现在,怎么能跟个孩子似的问这种问题?他是许久不见有人这样对自己笑了。

“不好吃吗?”她蹙眉,有些不信。

良久他沉声道:“如果我说好吃,那么你……会不会每天煮饭给我吃?”

他放在被子下的手忽然抓紧了,没由来一阵紧张。

季优愣了下:“你是打算找个保姆吗?”

“什么?”

“你也是应该找个保姆了,照顾你的日常生活起居什么的,房子这么大总该是要打扫的,洗衣服煮饭都得要人,嗯,哪天有时间我帮你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心灵手巧的姑娘给你找一个回来,或者让上官锦找也行,我觉得他比我有时间,比我认识的人多……喂!蒋意歌你怎么走了啊?你干吗去啊?”

“换衣服!”

她滔滔不绝的同时,他就已经离开,浴室的门“咣当”一声关上,浴缸里放水管拧到最大,他扶着洁面池,弯腰捧起清水,往自己的脸上泼。

浴缸里放满了水,他将身上那件有点汗湿的T恤脱下来,扔在了一边,季优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走了,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这空旷的一片,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空虚,她始终不理解,房子要那么大做什么,一个人的房子要那么大又是做什么。

剧本看完了,她依然泪流满面,她赞叹这编剧的鬼斧神工,被故事里的主人公牵动着。痛哭一番之后,她发觉蒋意歌还没有回来,不是只换一件衣服?她想到他的腿脚不好,难不成摔倒了?

蓦地一惊,她扔下了剧本跑到他的房间去。

他的房门并没有关上,她不过是一个敲门的动作,那门就自己开了。

“蒋意歌你没……”她的一双眼睛蓦地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刚巧她进来,他从浴室里出来,那巧合就跟计算好了一样,快一分慢一分,都没有这样来得惊讶。他进去得匆忙,出来得随性,从来没有围浴巾的习惯,他身上还有些许的水珠没有擦干,他的发丝也是黏在脸上的,白皙的皮肤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他并不似外表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那身材算得上是黄金比例,刀削一样的线条。

呆愣了两秒钟,季优红着脸,恨不得就钻进地毯里去。

“看来是没事,我先出去了,对不起。”

她逃到客厅里,狠狠地拍打了自己的脸蛋,懊恼得恨不得一拳头打晕了自己,她甚至希望,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春梦,梦里有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仅仅是这样而已。可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之后,她发觉很疼,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成了偷窥狂了?

蒋意歌再出来,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家居服,除了脸和手之外,没露出半点皮肤来。

他一来她就坐立难安,让出整个沙发来,自己站在一边,低着头绞着手指。

“那个,那个,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哦,你是说刚才你偷看我洗澡的那件事?”

“我不是……不是想要偷看你洗澡,我……我……”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对不起。”

“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个把流氓啊,季优你也别放在心上。”

季优想一头撞死,什么叫个把流氓啊,她成女流氓了吗?你这么说,她还能不放在心上吗?

蒋意歌抿着唇,掩藏住一丝的笑意:“你别站着啊,过来坐。”

她坐了,仍旧不敢看他。

蒋意歌凑近了一些,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时不时地就钻进她的鼻子,季优红着脸往右边挪了一点,企图离他远一些。

蒋意歌再次凑近,轻声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就这么坐着也挺无聊的,要不要,做点什么?嗯?”

他尾音颤颤的,如同一块璞玉撞击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脏开始怦怦的乱跳,毫无节奏。

“你……你……你什么意思?”

他眨眼笑了笑,慢慢地伸出手,那方向似乎是她的扣子。季优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那只手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身体,然而下一秒,他依靠在沙发上,收敛了笑容:“我来帮你对台词吧!”

“啊?!”季优愕然,低头一看,手里的剧本没了,在他的手上。“哦,谢谢你。”

“怎么了?不喜欢我帮你对词?”

“没有!我很喜欢!”

“可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

季优脸上的火辣,蔓延到了耳根子,她大声说道:“哪有!赶紧对词!我明天要进剧组了!”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季优气急败坏地瞪他:“你笑什么?!”

“剧本很好笑啊。”他扬了扬手里的剧本,眼眉含笑。

他哪里是在笑剧本,分明是在笑话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想到这里,季优的脸更加红了,她刚才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就想歪了呢?

不过,他说了帮她对台词,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在对词,笑话她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做其他干扰她的事情,甚至比她还要全神贯注。

尽管,他只是坐在那里,偶尔撘几句,可是那语气、那神态,偶尔的小动作,无一不是一场好戏。季优都要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一个比自己还要专业的演员,他不过几个眼神就能将这个角色演活了。

“蒋意歌!”一场戏结束,她忽然叫他。

“嗯?”他略微抬头,眸光将她锁定。

“你是专业演员吧!你肯定是某个影帝因为一些原因退出娱乐圈了!”

他佯装遗憾地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是影帝,只可惜我连娱乐圈的门都进不了,没人肯签我啊!”

“上官锦呀!”

“他?”他敢吗?

“要不等以后我发达了,我签你吧。”

“你想做经纪人?”

季优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确切地说,我想做导演。”

蒋意歌也点了点头:“《喜洋洋》应该出新一季了。”

季优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瞪了他一眼。

“你才拍动画片呢!”

他将剧本收了,靠在了抱枕上,腿微微动了下,似乎是坐得久了不舒服,寻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他说:“那你想拍什么,说给我听听。”

“我爸爸以前是导演,他留下了一个剧本,写得非常好,故事也很好,我的梦想就是将这个剧本拍成电影。这也是我进娱乐圈的目的!”她轻轻地垂眸,但却全都是坚定,她坚信这是一个可以感动大家的故事,坚信自己能够做好,只是需要机会。

“我帮你拍。”

“真的?!”她一时激动竟然抓了他的手,而他也没有松开,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掌心,有些温热。

“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蒋意歌唇边的微笑慢慢地绽放,莫名给了人一种信任。她本不该如此轻易相信别人,因为这件事确实难办,上官锦也说过,投资拍电影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而他轻易地答应下来,她竟然会相信,竟然有满满的期待。

季优莞尔一笑:“谢谢你。”

无论是不是真的,她都感谢他。

而他那会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与自己最初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

正午的阳光火辣,晒着这一片土地,好似要烤焦了一般。光秃秃的岩石峭壁,漫天飞扬着尘土,一片衰败的景象。方才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倒塌的时间,只有一人从里面逃了出来。

季优穿着破旧的衣服,满身的尘土,精致的脸上呆傻震惊,她似乎难以置信这一切,她望着那一片废墟,眼神之中是一片的绝望。因为是哑女,所以哭不出来,只长大了嘴巴,无尽的绝望。

“咔!”导演喊了一声,“很好!季优这一条太棒了!”

他在机器前看了季优的整个表演,这是这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她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感觉到,季优就是影片之中的那个人,那种灵魂的碰撞,让他也险些落泪。

然而,季优还跪在那里,望着那一片的废墟,久久震惊。那种强烈的悲伤,让她无法自拔,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演好哑女,蒋意歌带她去了聋哑学校,跟几个哑女一起相处了几天,她才渐渐地感觉到,哑女的世界该是如何。

“季优收工啦!”

副导演喊了一声,他们都有些奇怪季优在干吗。

谢导摆了摆手:“都别打扰她,这是个好演员。让她自己从戏剧里走出来吧!”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陆续地离开。

季优胸口憋着一股悲伤,无处发泄,她难过,她忽然想要扒开这一片废墟,替女主角去寻找那个因她丧生的男孩,这一场爱情是解救,是付出,可却没有人能够得到回报。

蒋意歌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番场景,他让陆桥推他过去,挥手让所有人离开。季优沉浸在悲伤之中,始终没发现他,直到她打算用手去挖掘那些碎石头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戏如人生,可是人生不能如戏。季优,该回家了。”

她扭头看见他,“哇”的一声哭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全部抹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她哭喊,只是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蒋意歌抚摸着她的头:“乖,别哭,说话吧,你是季优,你可以说话。这部戏已经结束了,演完了。”

一个好的演员,最糟糕的是不能入戏,始终游离于角色之外。而恰恰最怕的是,你入戏太深,无法自拔。此时的季优,就是有几分魔障了的感觉。这两个多月的拍摄,让她彻底地陷了进去。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张脸哭得像只五花猫。

“我是不是哭得特别丢人?”

蒋意歌点了点头:“我习惯了。”

季优还止不住地抽泣:“你为什么要来啊!上官锦才是我的经纪人,他都不来看我拍戏,你为什么要来?”

蒋意歌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模样。

“我觉得你肯定饿了,所以我就来了。”

那并不是一句动听的情话,可是那一刻让季优心里洋溢出了暖流,迅速地走遍了全身。

转眼五月来临,季优发了新专辑,是上官锦逼着她录的,收录了三首电视剧电影的主题曲,唱歌的技巧她也渐渐地学到了一些,歌声已经不至于让人崩溃。她的生活如炸开锅了一样,火花四溅,没有一点缝隙了。

上官锦没有再帮她接电视剧,她成功地走上了大荧幕。六月,谢导的电影铺天盖地地开始宣传,这部电影作为柏林电影节的开幕电影,得到了非常大的重视。

季优仍然不怎么会面对媒体,她有时候会很羞涩地笑,有时候会有点呆呆的,对此上官锦非常头疼,告诉她回家对着镜子练眼神,可是季优就是个屡教不改,拍戏累得半死,回家倒头就睡。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进来,脚步声她很熟悉,那人为她盖好了被子。

季优睁开眼睛,对他笑了:“夏一我现在真的是大明星了。”

他不常看电视,但是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他都知道。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心吗?”

“嗯!”她用力地点头,“这是我的梦想!”

夏一怅然:“真好,你还有梦想。”

季优感觉到了他的消极:“你怎么了?”

“在娱乐圈里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你放心,我的经纪人很好。”

“以经济为前提的人,会对你多好?季优你这人就是一根筋。多休息,别那么拼命,钱够花就好。”

“夏一你怎么了?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你要出远门?”

“你看出来了啊!是啊,要出远门。”

“吓我一跳,你去多久?”

他的眼睛转向了一遍,似乎在望着什么,微微握紧的拳头,好像是想去抓住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笑了笑说:“我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家的事情,我妈妈是我父亲后娶的老婆,我还有个哥哥,他们非常出色,而我从小体弱多病,并且从小不爱说话,被他们当做怪胎了。后来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那个家庭,本来呢,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的,可惜我的哥哥车祸去世,没有人可以继承我父亲,他因为哥哥的死病危,几个叔叔瞪大了眼睛盯着。父亲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死,所以季优,我得回去了。”

夏一从来没有跟季优说过这么长的话,她接收到太多的讯息,脑袋几乎放不下,什么生死,什么病危,她听到的只有夏一要走了,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了。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她问他的时候,尽量克制自己,可还是颤抖了声音。

他微笑:“我放弃了自己,以为谁也不在乎,可忽然发觉,原来还是有人惦记着我,没有放弃我,尽管他是出于某些目的,可我仍旧开心,如同你现在一样,季优你明白吗?”

她点头,如何会不懂。

夏一抱了被子,在她的地板上睡了。

“哪,你只是回家而已,又不是进监狱了,我们还是经常能见到的吧,还能常联系的吧!”

夏一笑了笑,那跟进监狱还真没什么分别。但是仍旧点头“嗯”了一声,让她宽心。

第二天搬家公司来的时候,季优特意请了半天的假盯着,夏一并不在,他先前跟工人说好了搬什么东西,他带走的东西大多数是他们一起买的玩意儿,并不值钱。她捧着一只杯子,里面的茶早就喝光,咬着杯口,拿眼睛扫射他们。

偌大的房间空旷了,她忽然想念起顶层的那个阁楼,纵然简陋狭小,可是他们住了两年。

这半日的假期,一下子变成了好几天的假日。上官锦来看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放半天假!你可真有本事,给我发出来一个大病来!”

季优扯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上官锦非常生气,她最近的通告很多,这样病倒了只能将一切工作押后,若不是看她实在起不来了,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他看她病了反而乖巧,当即也不忍心了:“好好养病吧,好几个剧组都在等你呢,公司计划给你开个歌友会。你以后千万当心,别让自己病了,身体是你的本钱。”

季优听到歌友会真想一头撞死过去:“歌友会能不能就算了?你是让我去吓唬人吗?万一适得其反了呢?华禹的老板是不是愤青啊,他在用我报复社会吗?”

上官锦的面色一沉,有些难看,半晌他开口:“你真的不知道华禹的老板是谁吗?”

这个问题让季优脑袋空白了,这个公司她完全不了解,从签约到现在,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又不是个爱八卦这些事情的人,老板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

“华禹娱乐的老板是蒋意歌,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蒋意歌?”她惊得坐起身来,头上的毛巾也掉了,“他是华禹的老板?真的是董事长?他成天游手好闲的,会是董事长?”她以为,他那样放荡不羁的人,看起来完全没有牵挂的人,最多不过是一个股东,吃着那老本。

“你真的需要多关注一些娱乐圈的事情了,毕竟你在这里面。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个消息让季优震惊,但是病着的她脑袋拎不清,想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睡梦中感觉到喉咙干痒,她张开嘴,喊着水。

喊了好一会儿她想起来,夏一已经走了,没有人会给她端茶倒水了,于是挣扎着睁开眼睛。

“你的水。”

季优一惊,蓦地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坐在床边的这个人。他似乎黑了一些,牙齿显得更加洁白,头发仍旧短短的,一身制服更为潇洒。

她开口,声音沙哑道:“李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而已,季优,我想你了。”

四目相对,季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许久之后,她反应过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阅一下子坐得倍儿直溜:“呵呵,那个什么,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季优看他言辞闪烁,更加怀疑:“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李阅歉意地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季优,我会给你换个新的防盗门的!一定非常防盗!”

季优呆住,跑过去一看,她家的防盗门大敞四开,那门锁已然被砸烂了。

“李阅!”

“我给你打电话你打不通,按门铃你不开门,我怕你出事。”

“你……你……我好得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保证给你换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哼!”

李阅这次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他以为不过是简单出国而已,整整两个月。原本那苦也不是不能吃的,只是他心里有了念想,那人不在身边,便无论何地都是炼狱,那人若在身边,就无论何处都是天堂!

他在南非那会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关于他和季优的问题,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惦记一个人,那两个月,他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日日盼着天黑,天黑盼天明,当真是矫情。

所以,他一回来,首先就奔她这儿来了。

“季优,我有话想对你说。”他顿了顿,不知不觉头上竟然生出一层汗来。

季优正在洗脸,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出什么事了吗?”

李阅点头:“大事!”

“需要我帮忙?”

“季优。”他扳过她的身体,凝眸看她。

季优亦是望着他,不明所以。

司徒南方那伙人不知道打哪儿知道李阅回来的消息,在这当口打了电话,李阅皱眉,没理会,继续与季优四目相对,那伙人竟然没完没了地打电话。

“靠!”李阅恼火。

季优忽然想笑:“你快接电话吧,估计他们找你有事。”

“等一会儿再跟你说。”他转而接了电话,一声怒吼,“你几岁了,打电话不接不知道我有事啊!还一直打打打!你打什么打!有话快说!没事别烦我,我这边正办大事呢!”

邵伟峰的那句哥哥我想你了愣是被他给吼了回去,好半天才咽下去那句话,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跟旁边的几个人说:“坏了,李阅在床上战斗呢,让哥几个给搅和了,他发火了!”

自然,这句话是捂着话筒的,李阅没有听到。

姚远震惊:“赶紧问问!是和季优吗?”

司徒南方抿着唇笑了:“那是必然,姚远你的豪宅保不住了。”

李阅听那边没什么声音,于是挂断,才没一会儿,张仪打了进来:“晚上来我家,给你接风,不许不来!”

他都来不及回应,电话里就剩下忙音了。

“你有事啊,那你先去忙吧。”

“你倒是大方!就这么放我走了?”

季优错愕:“那我还该怎么?”

“你得一起去,他们要给我接风。”

张仪的家,大概是他们这群人公认的地狱。司徒南方更是强烈要求,你们吃垮我都比去吃张徐婉婉的强!我求你们了,来吃垮我吧!

李阅对季优笑了笑:“以后你有地方吃饭了,记住,来这里吃饭千万别给钱,你得满足司徒南方那变态的欲望。”

李阅小声跟季优说:“这些禽兽,你不用客气,你折磨他们就是为人民群众做贡献了!”

“哈?”还有这么形容自己朋友的?她又跟李阅咬耳,“物以类聚,你也是禽兽?”

“我是家禽,不伤人,专门为人民服务。”

季优哈哈笑了,对司徒南方说道:“我不能白来吃你的,这样吧,我以后来就给你这店里的客人唱首歌,你也甭请歌手了!”

他们这一行人是开了一辆商务车去的,开车的人是姚远,闻言他的手一时抽搐,完全忘记自己还抓着方向盘呢:“什么?!”

邵伟峰眼尖一把抓住了方向盘,这才免于撞上电线杆子。

“开的你车吧,激动什么!”

姚远腹诽,我这明明是吓的,哪里是激动。

到了张仪家,才知道今天又有喜事宣布。

“难不成你们家张徐婉婉又怀孕了?!”

“有没有常识?她肚子里的这个还没出来呢,又怀孕!”

张仪瞪了邵伟峰和司徒南方,转而搂着老婆对大家说道:“医生说,婉婉这次怀的是双胞胎。”

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默念,千万是男孩,千万像张仪,千万是男孩,千万像张仪……

李阅看到心里一动,张仪抱着老婆那幸福的样子,忽然让他很羡慕。他低头看见季优,抓紧了她的手。

季优一愣,忙往回抽自己的手,李阅却握得更紧。她甩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得让他握着了。

这一餐吃得,让这几个大男人也成了孕妇,频频呕吐。

饭后猛吃水果,才勉强止住那恶心的感觉。

姚远组织打牌。

“我累了,你替我打吧。”李阅按住季优的肩膀,让她坐在庄家的位置。

“我不会。”

“没事,赢了算你的。”

“我肯定输钱的。”

“哦。”李阅佯装思考,然后说,“那以后咱俩就省吃俭用呗。”

季优红了脸,啐他一句:“瞎说什么啊!”

邵伟峰拿着一只南风敲桌子:“喂喂喂!当着光棍们的面,禁止打情骂俏!”

李阅呵呵笑着,并不反驳,他忽然觉得,打情骂俏这个词如此美好,让人神清气爽。

事实证明,季优果然没有赌博的天分,她连连输钱,非常懊恼,李阅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咱家有钱,就当扶贫了,你嘴巴撅这么高做什么。”

季优埋怨他:“你也不帮忙。”

哪怕指点一二也好啊!他就在她旁边当摆设。

“观棋不语真君子!打麻将也是同理!”

“对对对!李少纵横麻将桌好多年了,也该让我们几个回本了!”

“哦,是吗!我休息够了,我来打,季优你帮我摸牌。”

邵伟峰狠狠地抽自己嘴巴:“让我嘴贱!”

过了会儿,邵伟峰想起了什么,问道:“季优你主演的电影是不是马上就上映了?就老谢导的那部!”

季优点了点头,想想时间差不多了吧。

“还真是你主演的!老谢跟我说他找到一个灵魂女主角,你怎么认识的老谢?”

“我的经纪人引荐的,我也不认识。”

“你经纪人谁啊?哎哎!九万碰!”

“上官锦。”

在场的人都愣住,只李阅还平常模样。

季优也发觉了不对劲儿:“怎么了?”

上官锦,他们都晓得那是谁的心腹,季优的经纪人是上官锦,那她和那人什么关系?

李阅不动声色地推牌:“九万我和了!全满。你们记得去影院看电影啊,公司的员工都带上吧!该发点福利了!”

季优惊愕:“不用了。”

“没事,他们喜欢看电影。”李阅捏了捏她的手微笑。

粗略计算,一千万的票房怎么也有了。

恰巧张徐婉婉过来,对话只听了一个末尾,冲季优甜甜地笑了:“我看过你主演的电影,我好喜欢啊,演技真好!”

季优尴尬地笑了笑:“还没上映呢。”

张徐婉婉的大眼睛转了转,看向了张仪:“老公记得带我去看电影啊!”

季优主演的电影上映不过一周,票房已然突破了两亿大关,这让国内低迷的电影市场为之振奋。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样的一部文艺片也能如此赚钱。许多人为男女主人公的遭遇而落泪,影片的最后,已经布满皱纹的季优站在一片绿荫之下,昂起头来感受斑驳树叶间透过来的阳光,脸上是一片的慈祥,只眼角滴落的眼泪让大家明白,过往的青春她一直记得。虽然仍旧不会说话,但她的眼神诠释了一切。

这部电影让季优的演技得到了相当大的肯定,她凭借这个角色入围了今年的华影奖最佳女主角,与她一同角逐这一大奖的还有几位已经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大牌女星。

作为一个新人,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荣耀,不管她获奖与否,都必然星途一片光明璀璨。

当季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无以言表,她一时高兴抓住了上官锦的手,不停地道谢。

尤味哈哈笑着:“提前说获奖感言了啊!”

季优顾不上脸红,只是兴奋。

上官锦淡淡地笑了:“颁奖典礼上你可别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一番感谢的话,颁奖典礼上一定别忘了说。”

这会儿季优脸红了,小声说道:“我觉得我不一定能获奖,有个提名就挺开心的了,毕竟她们都比我红。”

上官锦云淡风轻:“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尤味愣了愣,她竟然皱了皱眉头,但是只一瞬间就笑了起来:“季优加油!我相信你的实力!”

“谢谢!”她由衷地感谢每一位支持她的人,公司如此,影迷如此,朋友更是如此,尤其是李阅的那一大帮朋友。想必在票房上,他们出了不少力。

季优的感冒好了没多久,因为早上起得很早,中午有些乏了,听上官锦说,下午还要拍摄广告,于是中午这会儿跑到休息室想偷懒一会儿。

推门,发觉里面非常热闹,竟然聚集了十几个人。同一公司的,有几个很面熟,最近出道的新人,经常上一些综艺节目。

大伙看见季优来了,知道她风头正劲,清高的不屑,虚荣的巴结,这一时间,非常具有戏剧色彩。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原本正聊得开心的一群人忽然都停下来看着你,季优有这种想法也是必然。

“季优姐您要休息?我们给您腾地方?”一个二十出头画着浓妆的女孩说道,那口气是有几分的挖苦的。如此说着,却丝毫没挪东西方。

季优不愿与人争辩,笑了笑:“不用不用,你们聊,我去买点喝的。”

女孩又道:“哎呀,大明星要帮咱们买喝的,姐妹们要喝什么啊?”

季优皱眉。

女孩眨了眨眼睛,故作委屈:“季优姐是我理解错了吗?”

请客也是无妨,她不是那么小气,只是,身上不带钱的习惯依旧没改掉而已。

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我记得你们都要上节目的,怎么都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做艺人太轻松了?”

十几个新人立马乖乖地站起来,齐刷刷地喊道:“歌少好!”

季优忽然想笑,这画面很像黑社会老大啊,可是蒋意歌这样子属实像个好人。

“季优,你跟我过来。”蒋意歌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拿捏不准他是个什么态度。他转而又对陆桥说道,“你跟她们的经纪人说一下,她们口渴,需要饮料。”

“是。”

众新人之中有的欢呼雀跃,赞扬老板体贴,有的就忧心忡忡了。

陆桥看着那些高兴的年轻女孩无奈地苦笑,她们似乎看不出这是惩罚,经纪人知道自己的艺人得罪了老板,还会给她们好果子吃吗?

因为陆桥去办事,只好由季优推着蒋意歌回办公室。

一路上她都闷不吭声,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绕到他的面前。

“请你不要因为我惩罚她们,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她如何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只是这样的教训对那些年轻的姑娘来说太残酷了,明星梦她也一直在做,那些女孩之中不乏优秀人才,若是埋没了,她良心不安。因为自己而摧毁了一个女孩的梦想,她于心不忍。

蒋意歌脸部的线条很柔和,他笑或不笑都像个翩翩贵公子,这样的人也最让人看不透心思。

“她们应该得到一点教训,我不只是因为你的原因。今天就算不是你,是任何一个当红的艺人,那些新人这么傲慢,我也会不客气的。前辈就是前辈,我需要她们明白,要对旁人不屑,自己首先要有那个实力,最起码要比别人强,只有强大了,才能看不起别人。她们不懂这个道理,我得教教,你说是不是?”

他这算是让她宽心吗?季优的心里虽然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但是对于他的这种理念却不怎么赞同。

她勉强地笑了笑:“也许你说的对吧。”

蒋意歌淡淡地微笑,自信满满:“必然是对的!好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的决定,明白吗,嗯?”

她点点头,挤了个笑容给他。

“你应该有个单独的休息室了,那个大休息室龙蛇混杂,你也休息不好,一会儿我跟上官说一下。”

“其实……”

他打断她:“别说不需要,你应得的!对了,你还没有助理,再给你配个小助理,公司新来了一批,你自己挑挑,如果没有合适的,再招聘。”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对她……很好。

蒋意歌的脸部线条更加柔和,眸子里也满是柔情:“要的,谁让你是季优呢。”

她蓦地一阵脸红心跳,跟他单独相处的感觉,很奇怪。

这奇怪止于电话铃声,李阅打来的。她背过去接听:“有事?”

“中午得空了来见你,出来吧。我在你公司附近等你,不见不散!”

季优忽然想笑,这是电影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李少也能说一句如此矫情的话来!

“好,你等我一下。”作为朋友她是该去的。

“有事就去吧。”蒋意歌笑了笑又道,“你身上没带钱吧?”他递给她一百块,“打车去吧。”

季优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接过来:“谢谢啊!”

季优去了约定的地方,可是并没有看到李阅,于是打电话给他。

“你到了?这么快啊。”

“我下午还有通告,什么事啊。”季优左右张望,始终不见李阅的身影。

“有一件大事想要跟你商量。”

“啊?”

“季优,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嗯。”

“季优,你当初砸断了我的胳膊。”

“呃……”

“季优,你欠我一百块到现在也没还。”

“那个……”她忘记了,想起来一定会还的啊!

“季优你看我们这么多缘分,不在一起是不是很可惜?”

“什么?”季优震惊,她完全没料,“你是不是……”

“我爱你。”

她一下子被人抱住,紧紧地拥抱,他的情话从她的耳边飘过,温热的气息吹着她的耳垂,季优一阵惊慌。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李阅抱着她转身,他们的身后开出一片的花海,在这寂静的午后,没有行人的街道,他为她造了一片的花海。他雇了十几家花店,分秒必争地布置,只为在这一刻,给她一个梦幻的国度。

她身处在这样的鲜花之中,如梦似幻,她的眸子里是惊讶惊喜。

“在南非的时候,满脑子就是你。你这个人不会照顾自己,有时候特别傻,把你一个人放在一边我很不放心,所以,我在出国的时候,都很担心你,总是做错事情。所以季优,为了不给我家造成损失,为了能更好地为祖国创造财富,你跟我在一起吧。”他笑,这个刚毅的男人,头一次让季优觉得,温润如玉。

她的心里一阵慌乱,此情此景,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该点头的。他抱着她低声地呢喃,他好像是一种蛊惑。他什么都好,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他单身,而她也单身,那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似乎想不到理由了,可是,她却在犹豫。

面对感情,纵然自信如李阅这样的人,也不免忐忑一番,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是真的在乎了她。他其实准备了许多的情话要说,司徒南方写了几页的纸给他背诵,李阅看了几天,却都觉得,太过矫情,他就想,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很平淡地说出一辈子的幸福。

“丁零丁零……”

季优那个很古老的手机响起,上官锦来电。那一刻,季优觉得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季优,马上回公司来,上通告了。”

“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季优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得回去了,有急事。”

李阅不免失落,但仍旧尊重她的工作。

“好,你回去吧,我送你。”

“不,不用了。”

“季优,我需要一个答案。”

“给我点时间。”

“好,我等你。”

季优点了点头,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决定下来。

华影颁奖典礼如期而至,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在这星光璀璨的红地毯上,女星争奇斗艳,大放光彩。

华禹娱乐对这一次电影时尚盛会非常重视,旗下知名艺人纷纷出席,颁奖嘉宾,或者表演嘉宾。自然还有季优这样获得提名的影星。

红地毯上,出现的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有一个尤其扎眼,由两女一男组合而成。他们一出现,立刻引来了大批记者的目光,闪光灯闪个不停。

中间是黑色西装的上官锦,他微笑着,动人心弦。左边是作为颁奖嘉宾,同时也是这一届颁奖典礼的主题曲演唱者尤味。右边是今年夺影后热门人选季优。

尤味是一身中性的打扮,浓浓的烟熏妆,多了几分的可爱。在这一片女星之中,这样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季优佩戴的是卡地亚赞助的珠宝,一条钻石项链,闪得人睁不开眼睛,手链与戒指是相连的,独特的设计,凸显了她漂亮的双手。一身黑色的礼服,后下摆拖地,前面是波浪式设计,一层层下去。这礼服中规中矩,却不失隆重,衬托了季优的好身材。

“三位请留步!”司仪叫住他们,简单地采访了一下。

季优一直叫自己不要紧张,可还是手心出汗。上官锦的从容淡定是她学不会的。

距离典礼开始还早,采访完他们去后台休息。

“你们自己休息一会儿,我有事出去,尤味记住,千万不许玩游戏忘了正事,季优也不要紧张,影后一定是你的。”他再三嘱咐。

尤味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季优却不能不紧张,影后谁不想拿,但绝对不是她想要,那个奖杯就是她的。

坐了一会儿,尤味起身:“我去洗手间,你别乱跑。”

“嗯。”他们都很照顾自己,季优对此很感激。

许久,不见尤味回来,季优担心颁奖典礼的事情,于是出去找她,一拐角看见尤味在那里打电话,刚想上前打招呼,忽然听她说道:“我啊,没干吗啊,跟季优在一起呢。一会儿我给她颁奖,哈,当然是影后啦,上官锦的艺人怎么可能不获奖啊!老早就说好了,影后给季优留着……”

留着?内定?季优震惊不已,难怪上官锦如此镇定,一直告诉她影后是她的,原来那不是安慰她相信她鼓励她,而是他们老早就内定了?这样的奖,她要来做什么?她想要得到肯定,她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拿到影后,就算一次不行,她再来,不管多久,她都会努力,她还是新人,她可以等。就算让她等到老去,她都觉得,这不叫残酷,只是考验。她都觉得,比这样内定要好很多。

季优恍惚间竟然想哭,她已经很努力,可是依旧不让人放心吗?她不能去质问上官锦,的确他在包装她,他成就了自己。她飞速地离开,想要忘记这一切的所谓真相。

“季优颁奖典礼要开始了,你别紧张啊,我觉得你获奖的几率最大,你很优秀!”尤味淡淡地微笑,忽然一声惊呼,“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的确,眼前一片的模糊。尤味你明知道是内定的,还来鼓励她,季优忽然觉得这是一种讽刺。

果然影后是她的,而她在领奖的时候一言不发,匆匆离去,满座哗然。全然不顾经纪公司众人的惊讶。

回到公司,不少人向她祝贺,她淡淡地微笑回应。见到上官锦的那一刻,他正拿着文件夹对尤味训话,看见季优合上了夹子:“刚来?九点,明珠电视台的星光有约通告,现在去吧。”

“好。”

“等等!”上官锦叫住她,想了想说,“你状态不好,我和尤味去吧,打打新歌。”

“我要去!”她不知怎么忽然就反抗他。

上官锦一愣:“那你去吧,我们不去了。”

“你在生我的气?”

“我想这应该是肯定句。”

她深吸一口气:“对于昨天,我很抱歉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思进行。以后,我会做得很好,真正证明我自己的实力!”

“拭目以待!”

季优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去找自己的助理莫维,打算去录节目。上一次蒋意歌说了给她找个助理,结果第二天就给安排了过来,一共四个女孩,她选了个最单薄的,莫维的眉眼总莫名地让她想起夏一。

节目非常顺利,主持人很人性化,两个人聊得大部分是没成名时候的经历,季优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住在很简陋的房子里,很糟糕的处境,却慢慢地挺过来如今红了,这本身就是个励志的典范。

再次回到公司,她的休息室已经挤满了人,公司里认识不认识的都送上了小礼物,表示祝贺。

她数了数,这么多人,唯独没有蒋意歌。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她拿起电话,毫不犹豫地打给他。蒋意歌却一直没接。季优听着里面的嘟嘟声,渐渐地觉得冷。

他是在忙吧……

她也许在他心里……

季优一时冲动发了条短信给他:我可以谈恋爱吗?有人追我。

等了许久,没有回复。她有些失望,突然“嘀”了一声,她迅速地打开,不过两个字:随便。

季优的电话“吧嗒”一声从手里掉了出去,她呆愣住,一双眸子,好似没了焦点。

他说,随便。她方才的一个询问,刚才不断地打电话,以至于还有以前所有的种种,都成了一个讽刺。

片刻后,她打给了李阅,电话响了一会儿他才接。

“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她任性地说道。

“在给员工们训话呢,你要不也教育他们几句?看看他们为什么耽误我接你电话?”他有些打趣地说道。

“李阅,我们在一起吧!”

他顿了顿:“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明明是在耳边说的,可却让季优觉得那么遥远。他向来不是会说情话的人,可这样的一声软语,也该是让很多女孩都觉得幸福的。莫名地,季优没有感觉到那幸福,只是心里有心空落落的。

半晌,她重复道:“是啊,我们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李阅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牢牢地抓住电话,就好似是抓着她一样,他迫切地想要见她。

“季优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想了,一切有我。”

“我还有通告,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是有点慌乱的,内心里隐隐有一丝异样,是愧疚?对李阅吗?季优摇了摇头,带着莫维去了片场,她今天有一条广告要拍。

“卡!”导演摔了手里的本子。

季优的动作停下来,在镜头前显得特别无助。

“你真的是季优?你的魂呢?带来了吗?我需要的是一个灵动的演员,而不是一块木头!OK?”

广告导演是个圈内比较有名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坏脾气,NG二十几次之后,导演终于发了火。

“对不起。”

最后是副导演来打了圆场:“今天天气不太好,我们先休息吧,明天再拍。”

季优跟莫维一起乘车回公司,莫维一直很会察言观色,轻声问道:“季优姐,你有烦心事?”

季优对她笑了笑说:“没睡好而已,我哪有烦心事啊!”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以前她有通告的时候,总会在场外看见那个人的,难道是她一直以来的错觉吗?她再笑,觉得笑容有了味道,是苦涩的。

这一天的工作,并没有因为一条广告而停滞。季优又去了片场,这一次是她擅长的古装片。只可惜,她今天的状态不佳,频频NG,一条雨中的戏,竟然拍了十几次还没过。

初秋的夜里,这种寒冷,变得刺骨,她嘴唇已经发紫,却仍然坚持拍摄。

有人低声议论道:“这真的是影后?就这演技?切!”

季优充耳不闻,跪在雨里,眼睛里流露不出来导演要求的悲伤与震惊,有的只是一片的木然。她这是怎么了?

突然,片场混乱了,听到有人喊:“先生,我们正拍戏呢!你不能过去啊!麻烦您让让……嘿!你怎么回事啊,这场地我们包了,你赶紧离开啊!”

猛地一个外力,季优身体一颤,被人抱在了怀里。

“不拍了,我们回去!”

言罢,她被人打横抱起,那温暖的怀抱,让她冻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她仰头,看见的是李阅刚毅的脸,他心疼的神色。

“这怎么回事?季小姐,你认得他吗?”导演有些担忧,怕这是个坏人,但是那神色又不太像。

季优这会儿孩子气了,她靠在他怀里不想说话。莫维站出来,跟大家解释了一番,这才算完。

李阅抱着季优上了自己的车,抽了一大堆纸巾来给她擦雨水,空调开了暖风,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着,可她还是在瑟瑟发抖。

李阅顿时发火:“你还好意思给我抖?这么冷的天,你就那么淋着?淋了多长时间了?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淋雨?季优你是木头吗?你就不会变通下,今天不不想拍了,明天再拍,难道就不行?明明状态不好,你硬撑着做什么?你这个傻子!”

李阅骂人向来不含糊,这次因为对象是季优稍有收敛,可是她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

“我看你是个小疯子!你对电影负责任值得赞扬,但是你那电影跟我都没关系,你跟我就有很大关系,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么不要命地拍,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阅怒目圆睁,威武范儿瞬间出来,他给底下人训话的时候,也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怒气,今天她真是惹毛了他。

“你再笑一下试试!”

季优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在座椅里打着滚儿笑,李阅的威胁半点作用都没起到。

“你再笑!再笑我就……亲你了!”

话音未落,他柔软的唇就落在了她冰冷的双唇上。

季优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娴熟地亲吻着,起初是霸道的教训,后来化成温柔。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李阅放开她的时候,她躲到一边大口地喘息着。

李阅哈哈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真是个小笨蛋,都不知道换气吗?”

她仍在惊讶之中,李阅没再逗她,开车送她回家。

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回去,到了她家在厨房转了一圈之后,不由得感慨,他是明智的,她这厨房果然什么都没有。

季优去洗澡,而他煮了姜汤给她,强行灌了下去。季优辣得眼泪直流,她受不了这股味道。

李阅板着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何况这只是姜汤而已,一点不苦!”

季优直吐舌头:“现在的药都是糖衣的了,姜汤可是辛辣的!”

李阅忽而笑了:“哦呀,既然如此,那你再吃点药吧!来,张嘴!”

他摊开手掌,里面的瓶盖里已经放了好几片药,笑道:“糖衣的,不苦,乖乖吃了,不然你准感冒,就你这体质。我这儿还有糖,你要是觉得……喂!”

他话还没吃完,季优就拿过药,一仰头全部吃掉。她甚至连水都没喝,就那么干吞了。

李阅有些呆了,半晌敲她的头说:“赶紧喝水!苦不苦?”

季优笑了笑,就算是最苦的药,于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她吃过的苦,比这些药丸要苦得多,那时候,还有夏一与她相濡以沫,而如今,他已经离开。

蒙被子睡了一觉,季优出了一身的汗,万幸是没有感冒,她昨夜做了整夜的梦,梦里面闪过很多人,像是风景,她始终一人,被卷入旋涡,挣扎着咆哮着哭泣着,都没有半点的好转。

她被吓醒的那一刻,李阅冲进来抱住她,不断地安慰,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是梦,她一直都活在梦里。她想要醒来,还真是不易。

第二天照常开工,广告一次性过,导演有些惊喜地看着季优,她诠释得太好,进步的速度让他吓到了。

剧组那边也是如此,雨中跪地的戏,也不过一遍而已。

在喊“卡”的时候,导演激动地大跳,就是这个感觉,季优终于找到了女主角的魂。 JlzXooW3QizTf/f9XebMbvGn5CbNPjHYjTXFenDB5yz/nOgxbtjAUMzoW64RH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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