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不笑的时候教科书版禁欲系一个,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个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山帅哥,不知道碎过多少小姑娘芳心。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冷面警官,距离嘴角一厘米的地方,有个漂亮的梨涡,笑时近乎灼眼,温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毙。
顾桉站在江砚身前,脸颊热度还没有褪去,低垂着小脑袋不敢抬头,脑袋里却密密麻麻飘起了弹幕:
呜呜呜他的梨涡好!好!看!
好想戳一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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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傍晚,顾桢出差回来。
一推开门大型不明生物亲昵扑上前,跟在不明生物后面的,是个小个子人类幼崽顾桉,眼睛一眨不眨看他。
顾桢一只手给德牧顺毛,一只手去揉顾桉脑袋,“我大侄子怎么在咱家?”
顾桉惊喜道:“你和崽崽认识呀?”
本来还怕哥哥不让她在家养狗,还想着怎么措辞留下崽崽。
看来崽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顾桢见了,仿佛遇到同类。
顾桢揉揉德牧脑袋,比揉她脑袋还温柔,“嗯,认识。”
“那你为什么叫它大侄子?”
顾桢黑色双肩包放到玄关柜子,蹲下时德牧崽崽又亲昵凑上来。
他人虽然好看,但是好看里总带几分坏兮兮的不正经,闻言嘴角笑意敛起,“他爹是我战友。”
“哦……”顾桉并没有多想,只是凑上前去摸崽崽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笑得弯弯,“江砚哥哥说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崽崽可以在家陪我。”
“你说什么?”顾桢瞳孔地震。
到底是自己听力坏掉了,还是江大少爷被人魂穿了。
竟然舍得让他养尊处优的宝贝干儿子,给个小屁孩当保镖?
半晌,顾桢盯着顾桉傻兮兮的小刘海,意味深长吐了几个字:“那您还挺能耐。”
“嘿嘿。”顾桉眼睛弯弯月牙儿似的,笑得像个缺心眼儿。
十一假期后,荆市一中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
“哥哥,你今天来不来看我打球呀,下午四点开始!”顾桉吃过早饭,背上海绵宝宝书包,哒哒哒凑到顾桢眼皮底下,小虎牙都充满期待地冒出个尖儿。
一中运动会有专门的家长区。
亲哥这么年轻!这么帅!
坐在一群家长中间,肯定贼拉风,倍儿有面子!
顾桢伸手揉她脑袋。别人哥哥都是摸头杀,自家哥哥简直就是在秃噜毛。
他力道太大,她脑袋都有些晕,才听见顾桢用惯常的欠揍语调说话:“一群小屁孩抱着个球跑,有什么好看的。”
顾桉嘴角瘪下去,脑袋迟疑着、最后还是转向顾桢旁边的人:“那江砚哥哥,你来吗?”
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垂在身侧的手却无意识揪着书包带子。
像个站在老师面前等着挨批的小学生,又紧张又忐忑。
“做梦呢?”顾桢轻哂,“我和你江砚哥哥都忙得要死。”
江砚盯着顾桉不安轻颤的睫毛,唇角轻抿。
今天要出外勤,顺利的话能在午饭前赶回单位,下午可以请两个小时假。
不顺利的话,大概得半夜。
说不准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期待比较好。
顾桉顶着乱糟糟的小刘海出门,小脸皱成圆滚滚的苦瓜,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怎么就不好看啦……”
江砚都没有回答她。
可是亲哥都嫌弃无聊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去呢……
生活不易。
桉桉叹气。
—
高中开运动会,氛围不亚于过节,关在四方格子里的小高中生们呼啦啦涌向操场,难得放松。
上午是开幕式和田径项目,下午是篮球比赛。今年新增了女生篮球赛,堪称这届运动会里最受关注的项目。
顾桉里面穿着自己的白色短袖,外面套着正红色球衣,抱着篮球喜滋滋地想,这是灌篮高手里湘北的颜色。
“呀!真人版赤木晴子嘛?”江柠勾着顾桉脖子揉她脑袋,“怎么这么可爱,快到姐姐怀里来!”
顾桉脸短且圆,甚至都有些看不出骨骼线条,但是脸盘很小,纯良无害毫无攻击性,让人看着就想摸摸头捏捏脸。
顾桉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笑出小虎牙。
下午四点,裁判鸣哨,比赛开始。
长得可爱、会打篮球,顾桉毫不违和同时拥有这两种属性,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她皮肤白,穿红色球衣的时候尤其凸显优势,篮球裤露出的小腿纤细且直,在室内灯光下白得发光。
“这么矮还能打篮球?有一米六嘛?”
“绷着小脸传球的时候萌得我肝儿颤啊!”
“七班这学期转来的,叫顾桉,大家私底下都觉得一中有校花了。”
体育场家长区,坐着一个穿黑色夹克黑色长裤的年轻男人。气质冷淡,唇线平直,跟喧闹嘈杂的周围格格不入。
【顾桢:帮我拍几张照片。】
江砚打开相机,随手按了几下,角度毫不在意。
高糊照片顺着网线传到对面。
【顾桢:哦豁!你可真是个人才!】
【顾桢:你把我妹妹拍得好像短腿柯基哈哈哈哈哈哈】
顾桢没几分钟就做了个表情包出来。
江砚嘴角轻扯,点了“保存”。
上半场比赛,七班比分遥遥领先。
中场休息时,对面三班队员围到一起,目光屡屡往顾桉身上飘。
“楠楠,她们的矮个子后卫叫顾桉。”
叫“楠楠”的女生转身看过去,数不清的男生围在顾桉身边给她送水,其中还有校草。
只不过顾桉一一道谢后拒绝,最后只是抱着自己的蓝色保温杯灌水,小脸撑得圆鼓鼓。
嫉妒藤蔓一般滋生,楠楠目光阴冷,“切,装可爱。”
下半场,赛况白热化。
就在几分钟后,裁判鸣哨,做出打手犯规手势。
三班叫楠楠的女生,带球时直接将顾桉撞倒。
顾桉撑着地站起身,手掌心传来钻心的、密密麻麻的疼,她活动了下膝盖,才发现膝盖处鲜红一片。那地儿皮薄,没有任何缓冲。
观众席全是家长同学,她站在视线中心,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嘈杂人声中,她听见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过来,没来得及回头看,有黑色外套落在身上,冷冽却熟悉的味道。
她刚对上他视线,下一秒整个人失重,被拦腰抱了起来。
瞬间,心跳声掩盖所有喧嚣,顾桉眼睛瞪得滚圆:“江砚……哥哥?”
眼前是他凌厉清晰的下颌,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侧脸,却是被他抱在怀里的。
“嗯。”江砚唇线平直,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薄冰,即使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笑,但顾桉还是清晰感知,他好像有些生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直觉觉得是因为自己,又心虚又害怕:“你、那个我,我能自己走……”
江砚视线扫过她鲜红一片的膝盖,和她擦伤的手肘。
“顾桉,”江砚垂眼,声音冷得吓人,“你就是让我来看你受伤的吗。”
他皱着眉,说话时浅浅的气息落在她额头,“乖乖待着,别动。”
顾桉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手腕,却还是不可避免会碰到他头发和后颈皮肤,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他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大概是为了防止走光,又或者是为了防止他手臂和自己有任何接触。他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白色T恤,喉结线条冷气,往下,平直锁骨露出一点端倪。
膝盖和手肘的疼痛好像被麻痹,顾桉贴在江砚肩侧的脸一点点慢慢红透。
校医院这会没什么人,只有个值班医生。
女医生帮顾桉清理好伤口,“没关系,只是表皮擦伤,我给你开点碘酒,自己涂一下。”
“好的,谢谢您。”顾桉乖巧应着。
碘酒递过来,被人半路拦截。
她坐在凳子上,江砚在她面前蹲下来。
从她角度只能看到他头发,跟他人不一样,他的头发很软,她刚才被他抱着,不小心碰到了……
冷白修长的手指拿着棉签,轻轻贴到她伤口处,痛感冰凉又刺骨。
“江砚哥哥,你是请假来的吗。”顾桉坐在椅子上,手指撑在自己身体两侧,小小声找话题。
“嗯。”
篮球赛前,他把自己的休息时间都拿来和自己练球,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看见她摔倒,怎么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是在丢人……
不知道七班的比分会怎样,连个替补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和哥哥都不会来。”
江砚没有接话,长睫低垂,唇线紧抿。
就好像不会笑又或者从来都没笑过似的。
顾桉无地自容,又委屈自责。
极力忍着的小情绪因为江砚冷着的脸瞬间决堤。
江砚手中棉签沾了碘酒,动作是不曾有过的温柔。
严重百倍千倍的伤落在自己身上可以毫不在乎。
是不是最好去医院拍个片。
校医院的医生靠谱吗。
在看到顾桉被人故意撞倒时,那张冷若霜雪的俊脸上就带了薄怒。而此时,看到她因为疼微微蹙起眉、却还要极力忍着,江砚那双漂亮眼睛又暗又沉,尽是戾气。
“不好意思呀……”顾桉开口,软软糯糯的小鼻音,拼命抑制着话音里的哭腔,“又给你添麻烦了……”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他手背。
江砚怔住。
“哭什么。”他这才仰起脸看她,眉心却是皱起来的。
顾桉更觉得委屈,从吧嗒吧嗒掉眼泪,变成抽抽搭搭地哭。
江砚从没有过哄鼻子小朋友的经验。
以前江柠哭直接拎到堂哥面前就好。
“怎样才可以不哭。”江砚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手背蹭去她眼角泪滴,却发现越擦越多,“嗯?”
顾桉眼睫都是水汽,可怜巴巴打着小哭嗝:“倒是,也、也有个办法……”
“嗯,哥哥听着。”江砚站起身把碘酒放到桌子上,垂眼看自己面前哭鼻子的小姑娘。
那些曾经被江砚美色迷了眼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泪洒荆市公安局大院。
那些年被江砚毒舌打击的江柠,不知道多少次哇哇大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看到眼前场景,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顾桉吸吸鼻子,慢慢平复情绪,嘴里嘟嘟囔囔却不看他:“那你给我看看你的梨涡……”
笑一笑就不那么冷漠了。
今天的江砚看着好凶。
她鼓足了勇气,手指攥成拳关节泛白,“我就想看看你梨涡。”
江砚没听清,“什么。”
顾桉飞快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嘴角位置,“就长在这儿的那个小小的梨涡。”
她声音越来越小,却很执着:“我想看看。”
江砚警校四年从警三年,见过亡命徒抓过通缉犯,枪林弹雨里生死一线。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凭借卖笑、哄哭鼻子的小朋友。
面前,小朋友眼巴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他,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又可爱又可怜。
“行吧,小哭包。”他开口,语气带着自己毫无察觉的纵容。
他看着她,眼睛清澈黑亮像漂亮的玻璃球。
唇角缓缓牵起,她最喜欢的梨涡无所遁形。
顾桉知道他好看。
却不知道笑着看人的时候尤其。
“看清楚了吗?”他没好气问她。
被美色所惑、成功忘记哭的顾桉小同学早就呆住。
江砚见她不说话,又俯身靠近了些。
他人瘦高,现在双手抄兜,人往前倾。
眼缝里都是清朗的光,眼尾弯弯的,延伸出一道上扬的弧。
嘴角浅浅的梨涡漂亮到灼眼。
距离实在太近,他睫毛长而清晰根根分明,好像能直接扫到她心上。
她就只是想看看他笑,不要冷着脸吓人。
却没想到他真的弯腰凑近给她看他梨涡……
顾桉脸红心跳,慢吞吞咽了口口水。
身后就是校医院墙壁,只能往后贴一点、再贴一点,把小脑袋往后缩:“好了我看清楚了……”
明明是她要看他笑,现在又眼睫躲闪着不肯抬头。
江砚俯身和她平视,垂眸时睫毛鸦羽一般。
“摔疼了还要哥哥哄。”
寂静空气中,男人声线格外清冷,可唇角梨涡是从来不曾示人的温柔。
“你是小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