砀山县位于安徽的最北角,与江苏、山东、河南三省交界,地理位置复杂,素有“水果之乡”的美誉,砀山酥梨闻名全国。每逢梨子收获季节,各地果商云集砀山,车水马龙,一派忙碌景象,2001年的9月也是如此。有人子丑寅卯这么一算,十九年一遇的中秋佳节和国庆节重合在新世纪的第一年。许多人都想着赶紧做完生意好回家过节,热闹自不必说。也有不顺心的,砀城西关的柳梦林即是一位。
柳梦林是砀山县一位个体建筑业老板,早早的涉足商海,借着党的富民政策,使他迈入了“先富者”的行列。在城郊盖起了气派非凡的小别墅,进出开着私家车,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了他的富有。
9月28日,星期五。
早晨7点钟,睡梦中的柳梦林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一看是本地手机号码,以为是什么生意上的事,随手按下绿色“OK”键。
“喂,是柳老板吗?”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是我。”
在听到柳梦林肯定的答复后,对方说:“告诉一个令你十分不愉快的消息,你的女儿被我们绑架了,准备168万,听我们电话通知。别忘了,不要报案。”电话那头听到女儿哭着喊了两声“爸爸”后,断了。
柳梦林猛掐自己的大腿,一股痛感直冲脑门,不是在做梦!“女儿兰兰被人绑架了!”家中立刻炸了锅。
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短短的震惊后,柳梦林比家人更早地冷静下来,打电话到学校询问,兰兰果然还没到。今年13岁的兰兰,是初中二年级学生,虽出身富家,但却不娇贵,每天早晨6点半都是按时自己到学校上早自习。“一定是在上学路上出的事!”
“会是谁干的呢?”柳梦林从脑海中搜索着每一个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这几年做生意交了一些朋友,也得罪了一些人,可都不至于到绑架孩子的地步。思前想后,没个准,觉得还得靠公安。8点过5分,柳梦林毅然拨通了砀山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张忠义大队长的电话。
案件约定俗成地以发案日期为代码,被称为“9·28”绑架案。犯罪分子张口索要168万元,这在小小的砀山县城不可以说是绝后,最起码是空前的,就是全省也不多见。走马上任才三个月的砀山县公安局局长晁友福听到案件汇报后,深知案情重大,立刻向县委、县政府、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作了汇报,同时让刑警大队所有民警立即归队待命,对外封锁消息,以防引发混乱、影响稳定。
离国庆、中秋佳节只有两天的时间,这时候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无异于向公安机关挑战。各级领导高度重视,纷纷作了重要批示。时任宿州市公安局局长王启顺也指派分管刑侦副局长聂德超带领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峰、大案大队大队长武晓冬、技侦支队副支队长万洪东等侦技人员赶到砀山参战。
一个由市、县公安机关刑事侦查高手组成的“9·28”专案组成立了!
绑匪不断打来电话催问筹款情况,可168万元现金对于当了十多年老板的柳梦林来说仍然是个庞大的数字。在确知女儿平安的前提下,柳梦林不得不硬起头皮和绑匪讨价还价,从上午到下午,赎金也从168万元一降再降,绑匪一口咬死60万这个价位,再也不肯让步。谈妥价码后,绑匪关掉了手机,让柳梦林在家等电话通知交易地点。
专案组根据绑匪急于拿到钱的心理,研究制定了侦破思路:案件秘密侦查,确保人质安全,慎防发生撕票;要确保送款人的安全,制定严密的布控方案;柳家一切要听从专案组指挥,不可贸然行事,并成立了专案指挥部,协调指挥砀山、萧县两地警方。
晚上19时28分,柳梦林手机再次响起,一个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
“柳老板,钱准备好了吗?”
“好了,怎么送给你?”专案民警事先已经反复教授了柳梦林应对措施,柳梦林说起话来显得平静了许多。
“马上带着钱上车,7点半必须出发,只能带一个司机。沿101省道向萧县走,经过县医院门口时时速要在80公里以下,将车内篷灯打开,不要耍花样,否则你女儿小命难保。别说砀山县公安局,就是宿州市公安局来人也破不了案。”绑匪气焰极为嚣张。
专案指挥部接到信息后,将待命的35名民警分成六组,提前进入战斗状态,指挥部前移到砀山到萧县途中的朱楼镇,靠前指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送款车过了萧县大屯镇,绑匪来电话,让送款车拐到路边一条机耕路上,不一会儿,又打来电话,称柳梦林报了警,宣布中断交易。
“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了?”不管车内的柳梦林对着手机怎么喊,听到的都是“嘟嘟”的盲音,气得他重重地将手机摔在后车座上。
父女连心,女儿已经被绑架了十几个小时,吃饭了没有?挨打了没有?更担心的是绑匪会不会对女儿……柳梦林不敢再往下想,让司机沿原路返回,斟酌着是不是撇开警方和绑匪私下交易,花钱消灾,毕竟女儿是自己的。
23时40分,第一次交易失败。专案组想乘交易抓捕计划落空,指挥部留一个组在朱楼镇待命,一个组到柳家做好柳家人的思想工作,其他小组撤回砀城,指挥部及时进行了案情分析,对每一个部署都反复推敲。一切安排得十分周密,绑匪应该不会知道报了警,会不会是故意试探?还得做好二次交易的准备,人马不能撤。
几十号人集中在砀山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仅有的五、六张木板床上“排”满了人,还有的趴在桌上,有的靠在椅子上,打个盹,眯一会,养养精神。
一夜无话。
29日一天绑匪也没和柳梦林联系,但专案组却没闲着。
秘密地将柳梦林的关系人排查了一遍,皆一无所获,没有人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砀山县城关公安分局对砀城所有的宾馆、旅社、招待所秘密地进行了查访,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专案组宣布,取消国庆放假,专案民警分散到消防队和武警中队待命;在公路沿线派出所增加警力,随时准备出警。
柳梦林的亲戚朋友得知兰兰被绑架,纷纷来到柳家探望,由于担心会有绑匪内应混入其中,专案民警不得不暂时撤出柳家。谁知偏偏这一撤出了事。
10月1日凌晨,柳家救子心切,在接到绑匪进行第二次交易的电话后,却避开警方视线,私下里与绑匪进行了交易,但仍然没有成功。对柳家这种不信任和不合作,专案民警虽然有些窝火,但还是报以了宽容和理解。专案组电话询问了柳梦林,了解到第二次交易的详细过程。这一次绑匪将柳梦林和送款车在皖北地区宿州、淮北、阜阳、亳州大范围地进行调动,最后决定在亳州市的涡阳县涡河边交易,因为当时农村狗叫得厉害,担心有警察跟来而终止交易。民警画出了绑匪调动柳家送款车的路线,发现能在这么大范围内机动,绑匪一定掌握交通工具。柳梦林同时还提供了一个绑匪新换的手机号,专案组调查得知,手机卡是一位中年胖子在淮北市濉溪县电信局购买的。营业员反映,该男子40岁左右的,皮肤黑,农村人打扮,操豫皖接合部口音。
综合各种情况来看,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案件,绑匪是一个有组织、智能型的犯罪团伙,三人以上,至少有一人为豫皖接合部人,熟悉苏鲁豫皖接合部地形,具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极为狡猾,可能有前科。专案组针对新出现的“中年胖子”展开调查走访,并进行了画像,但却毫无效果。
10月7日,绑匪再次调柳梦林携款到山东曹县,让其上一辆北京开往广州的火车,但柳梦林救女心切,为了证明兰兰还活着,非要听到她的声音才肯上车,结果错过了火车,交易再次失败。
柳兰兰生死未卜。
10月8日、9日、10日,专案组在山东曹县连续工作三天,绑匪再没消息,只得撤回砀山,重新对案件进行梳理。
线索越查越少,案件陷入僵局。
专案指挥部经过慎重研究,决定放弃大兵团作战的模式,只留下晁友福、万洪东、张忠义、武晓冬、砀山县公安局分管刑侦副局长邵珠峰和刑警大队几名青年民警,组成精干小队,继续调查。砀山县公安局党委研究决定,尽全力保证专案组的用人、用车,车不够用,从交警大队和城关分局调,甚至连账上那点钱很快被专案组提得差不多了。砀山县委、县政府得知专案组的窘境后,在极其困难的财政收入中拨出30万元,专用于“9·28”案件的侦破;宿州市公安局王启顺局长五次来到专案组看望、慰问民警,指导破案;安徽省公安厅党委书记、厅长崔亚东在《案情汇报》上批示:“要下决心侦破此案,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为民除害。”这位搞刑事侦查出身的安徽公安的“头”对侦查破案一向有自己的心得,在案件侦查陷入低谷时,他总是鼓励侦察员们拓展思路,大胆串并案件,扩大线索来源,这次也不例外,他指示“9·28”专案组,在立足本地开展工作的同时,要主动到周边省市开展串并案工作。
通过走访调查邻省邻县兄弟单位,专案民警发现江苏丰县2001年5月22日发生的一起绑架案件与“9·28”案件作案手段相似。这一天,丰县的一名9岁小男孩晚上上厕所时被绑架,绑匪张口索要30万元,在三省交界处大范围地调动送款人,后来就因为一辆跟在送款车后面的机动三轮车引起了绑匪的怀疑,交易失败。过了一个多星期,男孩被杀死抛尸在萧县。江苏警方一直在调查此案,可由于绑匪实施犯罪时计划周密,没留下什么线索,案件没有进展。专案组民警张忠义、武晓冬二人还与死者的父亲进行了接触,当他听到砀山县公安局偷录下的绑匪声音时,双手发颤,咬牙切齿地连声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二天,砀山县公安局邀请江苏省徐州市刑警支队、丰县刑警大队领导来到砀城召开并案会议。会上,根据两案绑匪的人数、口音,作案手法、联系方式、侵害对象、交易时间、方法等诸多相同之处,两地警方决定将两案并案侦查,联手作战,信息共享。丰县公安局还专门抽调了4名民警在砀山帮助工作。
专案组派到周边其他省市的调查小组还了解到,自1999年以来河南省周口市、许昌市、驻马店市发生的9起未破绑架案与砀山“9·28”绑架案也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有一起案件引起了专案民警的重视,2000年12月15日,河南省西华县发生一起绑架案,该县一名中学生上学途中遭人绑架,绑匪向其家人勒索50万元。当地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组织警力实施营救并寻找机会抓捕绑匪。在用赎金交换人质后,警方动手进行抓捕,不料绑匪竟从3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民警开枪射击,火力之强出人意料,在寡不敌众的枪战中,一名民警中弹受伤。“你们的家伙不行,不跟你们玩了!”绑匪狂叫着驾车逃窜。外围民警迅速出击,驱车追踪,追赶途中,歹徒突然掂起麻袋,抛出白灰,一团重重的迷雾将警方追赶车辆团团包围,再疾速行驶,随时会车毁人亡。就这样,绑匪得手11万元后,侥幸逃脱。后经现场勘查,发现有冲锋枪弹壳6枚,五四式手枪弹壳5枚。据人质叙述,绑匪4人均持有枪支。
绑架案件大多是关系明确的个案,像这样系列作案、专以绑架为“营生”、持有武器的团伙在我国极为罕见。一旦豫皖两地案件串并成功,即意味着“9·28”专案组民警面对的将是拥有强劲火力的武装绑匪,意味着随时有可能付出鲜血和牺牲。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陈小平总队长得知情况后,立即让副总队长吴捍卫和大案科副科长董爱斌赶赴砀山指导破案。省公安厅技侦总队副总队长王亚伟也赶往砀山帮助侦查。
吴捍卫,原是合肥市公安局蜀山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遇事善于思考,屡破大案,侦查方面很有一手。2000年被省公安厅调入厅刑警总队,并破格提拔为刑警总队副总队长。他和董爱斌的到来,一方面使专案组的力量得到加强,另一方面也使专案组方便了同周边省市的联系与协作。
案件侦查范围的逐步扩大、线索逐渐增多给破案带来了一线曙光。由于案件涉及周边省市较多,协调工作量太大,“9·28”专案组在报请上级领导同意后,果断决定向公安部提出申请,由公安部挂牌督办此案。一般公安部只是对一些案情重大、涉及面广、影响较大的案件实行挂牌督办制度,像“9·28”专案组这样主动申请部挂牌的还不多见。一旦案件被公安部挂牌,即意味着你从此将和这个案件拴在一起,甚至将会影响到你的发展前途。但是,时任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陈小平(现任公安厅副厅长)、副总队长吴捍卫、宿州市公安局局长王启顺、砀山县公安局局长晁友福抱着必胜的信念,毅然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自己作为“9·28”系列武装绑架案的责任人上报公安部。
“9·28”系列武装绑架案引起了公安部的高度重视,被指定为2001年第29号部挂牌案件。
正当专案组收紧拳头,调整工作部署,准备进行更深入地侦查之时,绑匪却在梨乡再次悄悄下手了。
12月27日早晨6点半,家住砀山县东关10岁的英子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出门小英子还懂事地挥挥手让姥姥别送了。走出家门50多米远时,有一辆红色面包车慢慢靠近了她,身后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上了面包车。
一上车,小英子戴的小黄帽被车上另一人一把拉下来,遮住了眼睛,使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别看人,看人打你。”一个中年男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好,我不看。”英子知道自己遇上坏人了,她开始思量着怎么逃出魔爪。面包车只有前排驾驶员和副驾驶有座位,后面的座位全部被拆空,英子被按倒躺在车厢内一床被子上,有人拿毯子盖在她身上,并开始问她父母的姓名、工作单位,英子老老实实地作了回答。
面包车一直在开动,感觉路面状况不好,颠簸得厉害。绑匪见英子老实害怕,逐渐放松了对她的看管。机灵的英子小心翼翼地用脑袋把帽子往上蹭,乘绑匪打手机给她父亲时,慢慢扭头看清了车内的环境和看管她的两个人。
车内光线较暗,车窗玻璃被红色的绒帘布遮上,两名绑匪一个较胖,40多岁,黑脸,穿着深色夹克衫,像是这伙人的头;另一个年龄小点,较瘦。
正偷偷地观察,绑匪把手机递到英子耳边,“和你父亲说两句话。”
“爸,”听到父亲的声音,英子直想哭,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强忍住泪水说:“我现在挺好,叔叔待我不错,有吃的有喝的,你们放心。”
接着,手机被“胖叔叔”拿走,和父亲讨价还价,定下赎金为8万元。车子开到一处果园停下后,突然“叭”地一声清脆的枪响,让英子打了个激灵。从那位“胖叔叔”火冒三丈地数落中,英子得知是那位叫“老周”的驾驶员在摆弄一支冲锋枪时走了火,同时,英子还知道了“瘦叔叔”身上还有一只手枪。
英子想起看过书上写的智斗坏人的故事,就对“胖叔叔”说:“叔叔,你们别吵了,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小孩子家管什么闲事,一边呆着去。”“老周”冲英子吼了一嗓子。
歌虽然没唱成,“胖叔叔”却由此对她好了许多。面包车有根什么线被“老周”的枪走火打断了,车子开起来一纵一纵的,很不舒服。中午英子还偷偷地看到“老周”骑回来一辆红色的两轮摩托车,买回来材料,修好了面包车。
晚上“老周”和“瘦叔叔”去拿钱,快11点钟,英子听到“胖叔叔”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开车将她带到一个岔路口,让她呆在路边别动,过一会家里会有人来接她。英子心里明白肯定是“老周”他们拿到了爸爸给的赎金,让“胖叔叔”放人。她一把拉住“胖叔叔”,恳求道:“叔叔,求求你别走,这里好黑,我一个人好害怕,你能陪我一会儿吗?”“胖叔叔”这时候哪有心思多待一秒,哄着她带到前面有些灯光的地方,丢下她一溜烟地开车走了。果然,过了一会儿,爸爸来了。
英子的沉着冷静让人赞叹不已,她的叙述使专案民警为之一振。张忠义拿出“9·28”犯罪嫌疑人之一“中年胖子”的画像让英子辨认,她一眼认出画中人就是绑匪“胖叔叔”。
“12·27”武装绑架案和“9·28”绑架案是同一伙人所为!而且枪支在这伙人身上露出,这与河南省的西华县一起武装绑架案又极其相似,这就更加坚定了专案组并案的决心。
连续发生的绑架案件震惊了皖北平原,砀山县家中经济条件稍好的学生纷纷转学到附近的宿州、徐州,大部分学生家长天天按时接送,严重影响了当地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面对骤然而至的压力,各级领导给与了理解和支持。省委副书记王昭耀、省委政法委书记任海深和宿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纷纷做了重要批示,省公安厅崔亚东厅长听取案情汇报后,指示厅装备财务处拨款给“9·28”专案组购置个人防护器材,保障参战民警的生命安全。
有压力也有机遇。正当专案组四面撒网,缉捕“中年胖子”时,2002年元月9日,亳州市涡阳县又发生一起武装绑架案。该县某局一名干部的两个女儿被绑架,绑匪索要60万元赎金。初步分析,该案犯罪嫌疑人和砀山县“9·28”、“12·27”案嫌疑人为同一伙人。吴捍卫、董爱斌和“9·28”专案组移师涡阳,开辟第二战场。用在砀山获取的经验直接指挥涡阳“1·09”案的侦破,并带去了崔厅长特批的4件防弹衣和防弹头盔。专案组赶在绑匪交易之前,在皖北的亳州、宿州、阜阳、淮北和河南周口、商丘等地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一旦人质获救,立即收网“捕鱼”。
然而受害人家属在交易最关键的一个小时内不与专案组联系,隐瞒了15万元赎金已经交出、人质在淮北百善安全获救这一重要情况,让设卡堵截的上千名公安民警、武警官兵无功而返。
但被绑架人质提供的情况证实了专案组的判断。专案组根据绑匪近期作案频率分析,很有可能还有隐案未报。经过深入细致的摸排,发现这伙绑匪还在2001年10月24日绑架了涡阳县城关镇一位居民的儿子,受害人家属按绑匪要求送去赎金16万元后将孩子赎回。因害怕绑匪报复,这家人一直未向公安机关报案。
1月10日中午,专案组接到萧县公安局报告,有两名中年男子在该县祖楼镇墓上村麦田里焚烧一辆昌河面包车后,骑一辆红色摩托车逃离现场。经勘察发现,面包车有驾驶、副驾驶座椅两个,车内驾座上方及后窗内侧各系一根横向拉的铁丝,车身红色,车前靠大灯附近有一弹孔,与两名受害人的描述相吻合,可以认定为“9·28”系列武装绑架案绑匪的交通工具。
从面包车的车架号和发动机号很快查出,该车是2001年9月26日,绑匪在江苏丰县劫车杀人,抛尸于山东单县境内,两天后,就到砀山做了“9·28”案。
冬季的严寒挡不住火热的激情。
2002年1月18日,应安徽省公安厅的倡议和请求,公安部在安徽合肥召开的苏鲁豫皖四省刑侦协调会议上,砀山县、亳州市、周口市、徐州市、菏泽市、萧县公安局分别汇报了自1999年以来发生在河南省郸城、太康、鄢陵、西平、西华、扶沟,安徽省砀山、涡阳,江苏省丰县共14起绑架案件和山东省单县的1起劫车杀人案的基本案情和工作情况。吴捍卫代表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通报了安徽省前期对4起绑架案件的处置和侦查工作,并就下一步工作的开展提出了意见,得到公安部五局和十二局领导的认可。
会上,在公安部五局安晓辉处长的主持下,此系列案件被定名为“皖豫苏鲁”系列武装绑架案,苏鲁豫皖四省刑警还就近期工作进行了分工落实,四个省分别成立了专案组,明确了工作责任制。
步入市场经济社会,人流、物流量都加大,跨区域犯罪、有组织犯罪逐渐增多,给刑事侦查带来相当大的困难。多区域信息共享、协同作战成为必然。唯有这样才能打破界线,快速反应,充分发挥警方的战斗力,打击、震慑犯罪。
公安部刑侦协调会使张开的五指并拢成了一个拳头。协调会开过不久,安徽专案组在涡阳的第二战场即传来捷报。
专案组分析绑匪连续在涡阳作案,一定要在此踩点,很有可能有落脚点,于是给涡阳县公安局下了一道死命令:清查所有的出租房屋、旅馆、招待所、歌舞厅、美容院、浴池。
专案民警也和涡阳县局的同志一道开展清查,民警们带着画像逐门逐户走访了涡阳城关1000多处出租房,几十个招待所和旅馆,近百家歌舞娱乐场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所有线索的查实都由专人负责,查完要签字画押,以便将来实行倒查,追究玩忽职守的责任。
功夫不负有心人,民警在走访中得到一条重要线索:涡阳南关三里庄“放心小吃店”老板家曾经租住过一个长相颇似追捕中的“中年胖子”的人。此人姓吴,太和县人,自称是来涡阳跑车做生意。据房东反映,吴某是2001年11月28日租的房,2002年1月8日晚曾骑一辆红色摩托车带一青年男子回来同住,次日一早离去。1月12日下午又返回租房处,收拾好衣物后离开,至今下落不明,还欠着房东的房租费。这同“1·09”发案时间十分吻合。
为不打草惊蛇,民警秘密对此房屋进行了搜查,发现了在涡阳“1·09”案件中使用的手机充值卡和砀山“12·27”案件中被绑学生的书包等大量物证。由此判断,这个地方应该是绑匪在涡阳的一个临时秘密窝点。张忠义和武晓冬抱着微冲和涡阳县公安局民警一起在冬雨中守候了两天两夜,守株却没待到兔。
“绑匪在涡阳活动时间较长,应当留下蛛丝马迹,重点部位及场所的调查走访工作必须要强化。”带着专案指挥部的指令,张忠义、武晓冬及涡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余萍受命深入居民住宅、饭店、旅馆开展了更加深入的调查走访工作。调查中,有位小吃部的老主顾回忆出一个细节引起专案民警极大的兴趣:吴某租房期间也经常在小吃部吃饭,有次和太和县一个叫“袁疤癞”的人通手机时吵得很厉害,听言语这个姓袁的是“道”上做无本买卖的,两人在经济上有瓜葛。
凭直觉,吴捍卫感到离绑匪越来越近了。
据太和县公安局反馈回来的消息,太和有个外号叫“袁疤癞”的混混,大名叫袁子荣,因涉嫌盗窃被警方刑事拘留,正关押在县看守所。
“马上提审袁子荣。”张忠义和武晓冬带着“中年胖子”的画像连夜赶到太和县看守所。
1月23日的夜晚月亮虽不圆满,可张忠义和武晓冬心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通过两天6次提审,袁子荣终于打消了顾虑,交待出“中年胖子”名叫邓永良,在河南省郸城县城关西门开了一家饭店。
邓永良是位货真价实、十足真金的绑匪!抓住他意味着什么无庸讳言。
专案组果断决定移师太和,宿州、亳州、阜阳三市公安局领导也赶来助阵,一时间,太和县公安局热闹非凡。
几经研究、推敲,考虑绑匪手中有武器,专案组最终还是决定秘密抓捕,避免公开对峙,以免伤及无辜。太和县公安局抽调了8名身强力壮会拳脚的棒小伙协助专案组工作。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1月27日一大早,太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王冰心和张忠义、武晓冬带着太和县8名民警着便衣分乘两辆地方牌照的“桑塔纳”来到河南郸城。
几个大男人没事就在街上蹓跶,找遍郸城西门所有的饭店,没有一个老板叫邓永良的。星期天,又临近春节,附近四里八乡的老百姓赶着到城里来打年货,大小饭店生意火爆。没辙,张、武二人一合计,决定当一回临时演员,演一出好戏。
第二天上午,张忠义和武晓冬稍稍化妆,夹着个破老板包出现在郸城县的面馆、小吃摊前,拿出故意揉皱了的邓永良画像,悄悄的询问那些大师傅。“领衔主演”张忠义是东北人,他那土得掉渣的东北方言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大哥,认识这人吗?他在俺们那旮旯倒腾了一批大米到河南,还差我1万多块,俺来郸城都三天了,可就是找不着他,老婆孩子在家就等着俺拿钱回去过年呢。大哥,你看这可咋办?”
嘿,别说,问了四、五个摊位后,真有好心人搭话了:“这不是邓老板吗!俺在他们家饭店干过,他家现在搬了,搬到南门去了。”这位好心人还把张忠义和武晓冬带到了邓老板的新家门口,偷偷指了指窗口,让他们自己去要钱。
谢谢,道不尽的谢谢,若不是囊中羞涩,张忠义真想请他大撮一顿。
邓永良住的是一栋二层小楼,楼梯在屋外。门口有条约20米长的巷子,巷口南面是条东西向的大路,再往右一拐50米有个农贸市场。巷子光溜溜的,没法设伏,张忠义把两辆车分开停在巷口两边约100米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邓家的一举一动。
28日下午3点钟,一名身材较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下楼,不一会儿骑着一辆红色两轮摩托车出来拐进了农贸市场,消失了踪迹。“是他,是他”,张忠义边看边念叨,武晓冬也说看到了,这张脸两人早已烂熟于心。一个多小时后,邓永良又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张、武二人将这一重大情况汇报给设在太和的专案指挥部,指挥部指令:查清邓家有无同伙,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务必生擒活捉邓永良。
邓永良家中情况一时无法查清,绑匪是一伙亡命之徒,手中有枪,强攻肯定会造成伤亡,只能等他一人出门时悄悄实施抓捕才是上上之策。可是从看到邓永良下楼,到他骑车出门,拐进农贸市场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一旦让他进入市场还是无法下手,否则交上火容易误伤群众。眼看着犯罪嫌疑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却不能动手抓他,这种滋味不是每名公安民警都能体味得到的。29日一天张忠义和武晓冬等人就是在这种“痛苦”地煎熬中度过。一天中,邓永良三次从他们眼皮底下走过。虽然没能实施抓捕,张忠义却看出了门道。
邓永良每次出门都走一条路线——骑摩托车出巷口右拐进菜市,王冰心、张忠义和武晓冬商量了一个大胆的抓捕方案:将5名太和县民警和一辆车安排在农贸市场门前10米处设伏,王、张、武三人乘另一辆车在巷口东侧100米处进行观察,车子不熄火,一旦看到邓永良下楼,立即发信号通知前面,并快速开过巷口,根据时间计算,这时,邓永良应该骑车拐弯,让他超车过去,两辆车前后夹击,制造一起假车祸,迫使其停下,将其一举拿下。
刑警缜密的推理和计算在这次抓捕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如同事先导演好的一出戏,所有“演员”的演出完全按照“剧本”的要求进行。1月30日中午12是30分,邓永良第五次离开家出门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对邓永良的突审安排在太和县宾馆的房间里进行,这大大出乎邓的预料。原本认为自己在太和没有犯案,一脸轻松的他这时惶惶不知所措。当晁友福局长亮明自己的砀山县公安局局长的身份后,邓永良知道这下栽了!
较量不到两小时,邓永良败下阵来。
似乎为了尽快卸下压在心头的巨石,邓永良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山东单县劫车杀人、砀山“9·28”、“12·27”、涡阳“10·24”、“1·09”和江苏丰县“5·22”、河南9起系列武装绑架案都是他伙同周向阳(驾驶员“老周”)、韩磊、吴宝玉(“瘦叔叔”)、张国强等人所为。
一口气说完,邓永良觉得畅快了许多。
“快说,枪在哪里?”邓永良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吴捍卫最担心的是万一其他几人狗急跳墙,持枪外逃,将成为社会治安的心腹大患。
“枪由吴宝玉集中保管,用的时候拿出来。最后一次在涡阳做过‘事’后,可能放到濉溪县我们租的房子里。另外,有一把‘五四’手枪和一枚手雷在周向阳身上,他到云南中越边境买枪去了。”
“周向阳还买枪干什么?”
“他说要给我们每人配一支长枪、一只短枪,年后到亳州和阜阳干两票大的,再到南方去‘发展’,那里的人都有钱。有了枪,遇上公安对着干也不怕。”
31日上午,审讯结果迅速上报安徽省公安厅和公安部,周向阳在中越边境的消息也由公安部转给了云南警方。晁友福亲自押着邓永良赶到濉溪县,在淮北警方大力协助下,对濉溪县城关镇某公司宿舍203室进行了搜查。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好家伙,简直是个小型军火库。
民警从衣橱下面夹层中搜出苏制AK47-56式冲锋枪一支,美式手雷两枚,56式步枪子弹136发,51式手枪子弹43发,改装发令枪两支,发令枪弹130发,气枪弹111发,迷彩服2套,交警用反光马甲2件,停车示意牌1个,匕首一把,以及涡阳“10·24”案件中受害学生的英语作业本和测试题。
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远在云南中越边境附近也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1月30日上午,骑着摩托车在云南省河口县大街上乱遛的周向阳,遇到河南周口警方前来追捕的民警,在盘问中,周突然加大油门夺路而逃。河口县公安局立即出动警车向其逃窜方向追去。追至槟榔寨,周向阳掏出随身携带的“五四”手枪,反身朝民警们射击,双方展开激烈枪战,警车被打得弹痕累累,周的腿部也被民警击中一枪。周见势不妙,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橡胶林,河口警方组织警力展开搜山,但未能搜获,周向阳逃得无影无踪。
安徽方面,专案组做通了邓永良的思想工作,让其配合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晚上9时许打开了邓的手机,21时12分,周向阳用手机打入邓的手机,问“你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邓永良在民警授意下回答说:“我发现住的地方附近有人(指警察),不安全,就跑出来了,你怎么样?现在在哪?”
“我这里也出事了,我现在已经到了安全地带,快到边境南溪河了。”周向阳无意中透露出他的新位置。专案组及时将这一消息汇报给公安部并通报云南省公安厅。
云南警方重新部署了包围圈,很快在南溪河边发现了周向阳的身影。周向阳一边向围捕警察开枪射击,一边爬上一个竹筏,企图逃往对岸,而对岸就是越南。在这紧急时刻,民警们射出密集的子弹,将其击毙在南溪河中。周向阳的尸体从河中打捞上来,被击穿了6个洞,从其身上搜出子弹30余发、手雷1枚和现金1万元,拒捕时使用的手枪也从河里打捞上来。
中越边境线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根据安徽警方转交的邓永良的交待,河南周口警方连夜行动,抓获了犯罪嫌疑人韩磊,但吴宝玉、张国强、陈峰三人却闻风而逃,公安部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
此时,追逃成了案件成功侦破的关键。
2月2日,专案组了解到陈峰的妻子姬凤侠现在陕西省西安市户县,张忠义带人到户县一查,当地叫陈峰的有367个,只有一个陈峰的爱人叫姬会侠,会不会是他?
陕西省公安厅刑警总队也极为关注此事,派出专人配合张忠义一行到户县秦渡镇派出所,一查,果然是他,而且前两天还和家里通过电话。
安徽专案组一个多星期的蹲坑守候仍没见其踪影,快过年了,陕西警方十分过意不去,便劝安徽的警察:“你们先撤回去,我们继续布控,放心,只要陈峰回来,一定逮住,把他送交给你们。”
逃到新疆奎屯的犯罪嫌疑人吴宝玉、张国强于2月12日(大年初一)凌晨被河南周口警方缉拿归案。
2月22日,秦渡镇派出所民警没有食言,陈峰当晚潜回家中准备取钱外逃,被守候民警逮个正着。邵珠峰副局长立刻带人到陕西将陈峰押解回来。
至此,发生在苏鲁豫皖地区的系列武装绑架、抢劫、杀人、贩卖枪支弹药案件成功告破。
纵观这个犯罪团伙的累累罪行,他们集疯狂、残忍、暴力、智能、对抗于一身,在全国实属罕见。
周向阳、绰号“狼”,在团伙中以老大自居;吴宝玉、绰号“虎”;邓永良、绰号“老骚”;韩磊、绰号“猴”;张国强、绰号“豹子”。1994年,周、吴二人先后流窜到广州市,在广州火车站结识了专门靠敲诈度日的邓永良,三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后通过战友、亲戚、朋友关系又拉韩磊、张国强入伙,开始了疯狂的犯罪生涯。每个人入伙都要交“投名状”,也就是干一票掉脑袋的“买卖”。1995年周向阳从云南边境购买“五四”式手枪一支,开始和吴、邓二人密谋抢劫作案。同年,三人从广州窜回河南省,在开封发往温州的客车上,途经安徽蒙城时,持枪、持刀抢劫13名旅客,得赃款1万余元;不久又窜至洛阳持枪杀害一名出租车司机,抢劫桑塔纳轿车一辆,在新郑市遭遇警方盘查,吴宝玉持枪对抗时,枪支被警方缴获,但三人侥幸逃脱,半年后才纠集到一起。
周向阳等人拥有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后,更加有恃无恐,丧心病狂。1996年末至1998年6月,周向阳、吴宝玉、韩磊、邓永良、张国强、陈峰等六名主要犯罪嫌疑人,交叉结伙,采用先抢车杀人后驾车持枪杀人、抢劫的手段,先后流窜于河南、安徽、山东、江苏、河北等地,以银行储蓄所、公路沿线加油站、棉花收购点、银行取款人为主要侵害目标,作案33起,开枪杀死16人,杀伤7人,抢劫汽车8辆,摩托车8辆,机动三轮车2辆,现金14万余元。其中在安徽亳州的一次持枪抢劫中,还杀死了着便装的两名公安民警。
1999年6月25日,周、吴、张三人在河南郸城绑架一名小学五年级学生刘某,勒索现金7万元,首次绑架得逞,更加让他们有恃无恐。接着又分别在河南太康、上蔡两县各绑架一名学生,分别勒索现金4万元和29万元,其中上蔡绑架案交接人质过程中与警方首次直接交火,周向阳持冲锋枪向民警扫射,气焰十分嚣张。
2000年,周向阳、吴宝玉、邓永良、韩磊、张国强五名歹徒交叉结伙,先后在河南上蔡、长葛、西平、鄢陵、太康、西华等地连续和重复绑架作案10起,其中4起未得逞。12月15日的西华绑架案,交接人质时第二次与警方发生枪战。因此案发生后,韩磊被纳入侦查视线,周向阳便策划了2000年1月5日河南扶沟绑架案,企图打乱公安机关侦查视线,故意制造韩磊不在作案现场的假像。
狡猾的匪徒刻意制造烟幕后跳跃流窜至安徽、山东、江苏频繁作案,勒索现金55万余元,并杀死了江苏丰县出租车司机徐某和砀山“9·28”案人质柳兰兰。在砀山“12·27”和涡阳“1·09”绑架案中,周向阳、邓永良等人拿到赎金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开车躲进附近的果园一整夜,专捡乡间小路行走,避开了民警的查堵。
每次与受害人家属打电话时,周向阳都迈着八字步,来回踱步,听到受害人家属哭着哀求甚至磕头的声音时,他都得意得狂笑。在同伙眼里,周向阳是一个狡诈多变、心狠手辣的家伙。
吴宝玉曾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因其文化程度低,又没有一技之长,所以很难挣到钱。在广州火车站与周向阳等人结识,因臭味相投,遂结伙作案。
邓永良和韩磊看着别人过着富裕的日子,心里便不平衡。他们在参与作案初期只是想弄俩钱花,后来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邓永良可以说是这个犯罪团伙的“狗头军师”,他年龄最大、学历最高,正是出于他的主意,团伙由持枪抢劫转变成武装绑架。因为在邓永良的法律条文里,持枪抢劫抓住后会被判死刑,而绑架只是勒索几个钱花花,没什么大事,钱还来的多、来得快。每次作案前,他都要给周向阳等人讲解一下“动作”要领,然后几个人分头踩点,看准目标后再邀到一起作案。赃款中除留足下次作案用的经费,其它的几个人按“贡献”大小分成,钱都用在吃喝嫖赌养情妇上了。
张国强在这个团伙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至今未婚。从部队退伍后被安排到县某单位工作,后在吴宝玉的拉拢下入伙。
陈峰讨了个陕西老婆,泰山大人出资给他回老家办了个糖果厂,谁知他经营不善年年亏损,不但没赚到钱,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没脸回陕西,看到老朋友周向阳、邓永良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主动靠上去跟他们干了一次抢劫,捅死一人、捅伤一人,自此一发而不可收。
据不完全统计,这伙犯罪嫌疑人自1995年结伙以来,先后四次到云南购买枪支弹药,流窜河南、安徽、山东、江苏、河北等地,持枪抢劫杀人,绑架人质,疯狂作案67起,先后4次与警方交火,共杀死22人,杀伤10人,抢劫机动车18辆,抢劫勒索赃物、赃款折合人民币300余万元,其中现金200余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