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夜色

3月3日晚23时许，午夜的山东省邹城市城区一片静谧，只有路边的歌舞厅还飘荡着悠扬的音乐。这时，有两名青年男子走进了“纯情”歌厅，他俩开了一个单间，并点了歌厅小姐俞霏和章靓陪唱。20分钟后，他俩以购买食物为由，将俞霏和章靓带出歌厅，坐进附近路口停放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两名男子开车到了邹城国际饭店门口，从路边上来两名男青年，将俞霏和章靓夹在中间，两名女子懵懂之中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为时已晚，轿车迅疾穿过市区，驶入高速公路，消失在迷离的夜色里……4日上午11时许，邹城市公安局古塔派出所所长徐华接到“纯情”歌厅老板杨威的报案，称其歌厅的两位小姐俞霏和章靓昨晚突然失踪至今未归，今天上午10点，一名男子给他打电话称两位小姐在他们手里，要求杨威准备5万元现金赎人。小姐章靓也在电话里说：“我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们好像人贩子，你赶紧汇钱吧。”11时20分，该男子给杨威发了短信，提供了一个信用卡账号，要求杨伟抓紧往该账号上汇钱，否则，就对两名小姐下手。此恶性案件发生在全国“两会”期间，迅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济宁市公安局局长朱献海、副局长赵长海听取案情汇报后指示尽快破案。邹城市公安局局长刘晓平接到案情汇报后，极为重视，迅速抽调刑警大队、派出所20余名精干民警组成专案班子，在副局长杨位殿、刑警大队长孙海健带领下，全力开展侦破工作。济宁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政委高波也率侦技人员赶至邹城指导破案，一场生死攸关的绑架与解救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警方在紧急行动4日下午3时许，在被公安部首批命名的为“全国一级派出所”的邹城市古塔派出所内，汇集了济宁、邹城刑侦战线上的一批精英。作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的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杨位殿和素有“警界儒将”之称的济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政委高波的联手协作，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在案情分析会上，专案组首先对案情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分析研究，从案件的性质看，这是一起比较典型的、有预谋的特大绑架案件，犯罪嫌疑人驾车绑架、使用手机敲诈、利用银行卡达到图财的犯罪目的。从作案人员看，犯罪嫌疑人应为两人以上。从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上看，一名年龄在二十七八岁左右，身高1.75米，戴眼镜，偏分头；另一名年龄20岁左右，身高1.70米左右，留平头，长脸，体型较瘦。两人皆是山东口音。根据案情分析的情况，专案组决定，采取内紧外松的侦查措施，一路人马指导歌厅老板等候犯罪嫌疑人的电话，采取拖延战术，与犯罪嫌疑人讨价还价，通过电话联系稳住犯罪嫌疑人；另一路人马通过犯罪嫌疑人提供的银行汇款账号，查询到该地址为中国农业银行莱芜支行的账号，便迅速转战莱芜。

在莱芜办案的民警在邹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徐计民的带领下，迅速展开工作。调查发现，在中国农业银行莱芜支行办理的该信用卡，办理人身份证登记为“周某某，女，汉族，1984年4月5日生，身份证号码37078619840405xxxx，山东昌邑市人”。调取人口信息资料证实，该身份证件存在。因为考虑到人质在犯罪嫌疑人手中，对周某某的调查在秘密中进行。为了及时、准确地获取和掌控犯罪嫌疑人的有关活动信息，专案组向济宁市公安局局长朱献海、副局长赵长海作了汇报，要求济宁市公安局技侦支队协助破案。局领导对此案高度重视，指示有关单位全力配合。通过侦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在泰安地区一带活动，专案组当即派出由济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永平带队的工作组火速赶赴泰安开展工作。泰安市公安局张树友局长对此案极为重视，指令泰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全力配合工作。一张捕捉绑匪的大网在孔孟之乡和东岳大地上撒开。

东岳大地上的较量3月4日下午15时许，犯罪嫌疑人又先后多次拨打歌厅老板杨伟的手机，要挟其必须马上汇款5万元，否则，就将两位小姐卖掉。为了拖住犯罪嫌疑人，并确保人质安全，专案组安排杨伟与其讨价还价，并与张静通了话，获悉人质目前尚安全生存，答应立即筹款。

为防止绑匪“撕票”，专案组决定往该账号汇一部分款，然后组织人员设网布控。4日16时，按照指挥部的安排，杨伟准时往犯罪嫌疑人提供的账号汇出现金7000元，16时15分，款被取走。经与银行联系，取款地址为泰安市农业银行某支行。专案组遂令一线行动小组速往取款地点查控，但犯罪嫌疑人早已离去。通过查看记录，发现了一名可疑人员的录像，此人与专案组刻画的一名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非常相似。3月5日下午1时许，犯罪嫌疑人又开始拨打杨伟的电话，声称如不在下午3点前汇出3万元，将立即把两名小姐送走，电话里同时传来了小姐的哭声。犯罪嫌疑人图财过于心切，“撕票”的可能性随时都会发生。鉴于此，专案组决定再汇出一部分款项，于是安排杨伟在反复与犯罪嫌疑人周旋后又汇了4000元现金。同时，组织力量在泰安市农业银行某支行蹲守。1小时后，两名犯罪嫌疑人出现在泰安市农业银行某支行，取走了汇款，由于我布控人员较少，加之在公共复杂场所和闹市街区，不便于抓捕和跟踪，结果犯罪嫌疑人在眼皮底下溜走。在此情况下，专案组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认真总结了前段时间的侦查工作，分析了目前存在的有利和不利因素，并对泰安、邹城警方调取的泰东高速公路出入的有关车辆进行了过滤。一辆牌号为“鲁JC1698”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引起了办案民警的高度注意，该车3月5日上午11时58分从泰东入口上的高速，但根据侦控掌握的情况，11时56分犯罪嫌疑人还在泰安西部活动，它不可能在两分钟之内从泰西赶制泰东，说明这个团伙在分头行动。据此，专案组决定连夜开展五项工作：一是办案民警前往泰东、泰南、泰西高速收费处调取可疑车辆入出口信息，继续查找可疑车辆；二是请泰安警方秘密协查“鲁JC1698”车主情况；三是针对前两次汇款犯罪嫌疑人活动的规律，继续做好其要钱的准备工作；四是专案组把人质照片和已掌握的一名犯罪嫌疑人的图像资料，发给每位参战民警；五是抓紧安排有关人员对银行信用卡的种类及功用、代码等进行咨询，搞清犯罪嫌疑人使用的信用卡种类。各项工作安排就绪，一张大网慢慢收紧。当日晚9时许，犯罪嫌疑人一反常态，用济南区号的一部手机打电话责怪杨威找黑社会跟踪他们，命令杨威利用固定电话与其联系，以确定其是否还在邹城。此前，专案组曾想把杨威移至泰安配合工作，幸亏考虑周密没有成行，否则险些误了大事。

迹象表明，犯罪嫌疑人对我追踪民警有所察觉，但误以为是杨伟找的黑社会人员。事不迟疑，专案组决定一部分警力移师济南。

与此同时，在高速公路上查询可疑车辆的办案民警，分析找出了可疑车辆“鲁JC1698”时间上矛盾的原因，原来是泰东入口监控器的机器时间设置比北京时间整整晚了30分钟。经调出该车实况录像，仔细分辨查对，发现副驾座上的人很像在泰安某支行取款的人。这一重要信息像一针兴奋剂，坚定了大家的破案信心。但是从泰西入口调取的信息却又让大家陷入谜团：为什么没有犯罪嫌疑人从泰西上济南的记录？在此情况下，专案组经过对各种信息进行分析研判，确定犯罪嫌疑人和人质已从其它道路转至济南，遂决定除在泰安留一组继续查控外，破案主力移师济南。于是，刑警支队政委高波带领大家沿104国道和泰——济高速公路边走边在沿途各个出、入口部署查控工作，当主力全部赶至济南时，已是3月6日凌晨2点半。

3月6日的上午，是一个让人焦虑难耐的上午。电信部门不能给专案组提供处所需要的资料，高速公路控制中心的数据检索没有多大价值，省农行科技处的查控手续办成与否一头雾水……虽然有济南警方的大力协作配合，但是犯罪嫌疑人的动向、人质的安全像千斤重担压在每一位办案民警的心头。上午11时50分，终于有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犯罪嫌疑人出现在德州。高波政委当机立断，派出刑警支队王永平副支队长带领人员立即前往德州布控，随后安排部署在济南的各项布控工作，并把布控重点放在济南西高速入口。下午3时许，高波政委率员到达京福高速德州出口，查询得知昨日21时48分“鲁JC1698”从此口出进入德州，入口还是济南西。根据犯罪嫌疑人3天来的活动规律，这个时间段，他们极有可能由此逃离。时间紧迫，高政委立即进行分工，安排围捕工作。

部署完毕，高波政委乘坐的别克轿车刚进入入口察看情况时，突然发现“鲁JC1698”黑色桑塔纳迎面疾速而来，来不及多想，高波政委指令驾驶员调转车头进行追击，守候在收费站出口的刑警支队副大队长王勇见此紧急情形，急令邹城市刑警大队中队长潘兴锋驾驶警车迎面夹击，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闯卡向警车撞来，我办案民警毫不畏惧，置生死于度外，毅然撞向嫌疑车辆，随着尖利的碰撞声，三辆车同时撞在了一起，两名犯罪嫌疑人如惊弓之鸟，跳下车门就跑，我办案民警奋勇争先，围追堵截将两人抓获；另两名在车里惊魂未定的犯罪嫌疑人也束手就擒，两名人质被安全解救。此时，时针正好指到17时整。3月6日5时30分，5辆警车、16名参战民警分别押解4名犯罪嫌疑人凯旋而归。邹城市公安局局长刘晓平、副局长杨位殿率队在京福高速邹城出口迎接凯旋而归的勇士们。

经过连夜审讯，4名犯罪嫌疑人在经过几个小时的顽抗后，被迫交待了劫持绑架人质、并强奸人质的犯罪行为。

令办案民警感到惊异的是，制造了这起恶性绑架案件的主犯，竟是一位不满20岁的青少年。作为主犯的程功，系山东省新泰市某矿务局的一名工人子弟。初中毕业后无所事事，就开始在社会上游荡。17岁时，因敲诈勒索，被泰安市公安局劳动教养2年。2003年9月被解教释放。重返自由的程功并没有悔过自新，而是变本加厉，继续在社会上制造罪恶。2004年，程功与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徐海曾多次敲诈歌舞厅小姐，得钱后二人挥霍。2005年3月日上午，感到手头拮据的程功打电话把徐海叫到家里，徐海的伙计赵震也一同前往。在程功家里，程功对徐海说：“咱借上点钱，去外地以找小姐的名义把小姐拉出来，给她们的老板或家里要钱，让他们拿钱赎人。歌厅小姐都有钱，给她们要个万儿八千的她们不敢报案。”徐海一听，自是同意。两人对赵震一说，发财心切的赵震也满口答应。说干就干，3于3日上午10时许，程功等3人来到泰安市新泰市小协镇某汽车修理厂来找开出租车的周东，并邀其入伙，许诺干成后不仅还他原来所欠的八千元车费，还将分给他部分钱。经受不住钱的诱惑，周东答应了。

3日晚7点多钟，4人乘坐周东的黑色桑塔纳出租车到了邹城，4个人转了几个歌舞厅，因没有小姐出台而无法下手。到了晚上10点多钟，程功让徐海、赵震在邹城国际饭店旁边等着，然后带周东来到“纯情”歌厅，二人花钱点了两名小姐，然后到包间里唱歌，唱了二十多分钟，二人以出去买吃的为名，将两名小姐带上了周东的车，在国际饭店门口接上徐海、赵震，开车驶入了开往新泰的高速公路。3月4日凌晨2时许，程功等人开车来到新泰市，到新汶宾馆去开房间，因太晚宾馆已关门没有住成，程功就让他们住到了自己家里。周东开车回了家。在程功家里，3人分别与两位小姐发生了性关系。

4日早6点多钟，俞霏在上厕所时爬墙欲逃跑，被徐海发现抓了回来，许海敲着她的后脑勺说：“再敢跑，就揍死你。”吓得俞霏和章靓再不敢跑了。

4日早7时30分，周东准时来接他们，6个人开车前往泰安，住进了一家宾馆，开始用新买的手机卡给歌厅老板杨威和她们的家人打电话，并威胁说如不给钱，就把两位小姐卖到珠海去。随后又把用周某某名字所开的银行账号用短消息发给杨威。

4日下午4时许，程功到宾馆附近的一家农行里取走了歌厅老板汇出的7千元钱，并打电话让老板继续汇至少3万元才能放了两位小姐。当晚，徐海、周东又分别强奸了两位小姐。程功和周东拿着7千元钱回了新泰各自的家中。

5日早8时许，程功和周东在新泰会面后，花4千元给赵震、徐海各买了一部手机，程功又还了2千元的欠账，然后到泰安某宾馆与他们会合，让小姐给她们老板打电话继续汇钱。

当日下午4时许，程功、周东到农行取出歌厅老板第二次汇出的4千元钱，狡猾的程功发现有人似乎在跟踪他，立即做公交车逃走了，并打电话给回宾馆的周东，让他们立即带小姐朝济南方向转移，他在去长青的路口等他们。

几个人在长清路口会合后，继续北上济南，在济南时程功又买了一个手机卡，准备以后用。因担心济南警察太多不安全，他们没敢在济南住，决定到德州住宿。

当日晚9时许，等人到达德州，住进了希森宾馆。在宾馆里，程功、赵震、周东又分别强行与两位小姐发生了性关系。

6日早10时许，程功等人起床后，用新买的手机卡给歌厅老板杨威打电话催着再汇2.6万元钱，杨威答应了。到了下午4点多钟，程功对他们说到济南去，6个人坐上车就开往德州向济南的高速路，在高速路口入口处，程功发现后边有警车在追赶，立即加速前行撞开收费站的栏杆冲上了高速路，不料被迎面而来的警车撞击后截住，4个人全部被擒获。4名犯罪嫌疑人精心预谋实施绑架勒索，多次变换使用手机卡和藏匿地点，其作案手段和方式不可谓不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我机智勇敢的刑警们千里追踪，经过近60个小时的艰苦鏖战，终将犯罪嫌疑人缉捕归案。此案再一次昭示人们：“多行不义者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