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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风雨又伤春:落花图卷

《落花图卷》,纸本设色,纵23.5厘米,横106.6厘米,作于明正德元年(1506年),今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是沈周晚年一件重要作品。上题有《落花诗》,文徵明有跋文说明这幅画创作的缘由。

画面清新雅净,境界开阔,设色细腻温润,以淡墨渲染出凄迷的气氛,如说一个暮春季节溪畔的寻常故事。落花如雨,一人静坐水边,目对纷纷落花、潺潺流水,神情忧伤。远处桥那边有一仆人携琴将至。这一切都为了突出主人的心境:琴未张,主人的心弦已随着落花轻拨;落红满地,脉脉流水,都在突出主人心中的缠绵。在温和的格调中,有一种凄迷悱恻的忧愁。

沈周《落花图卷》 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23.5cm×106.6cm

这件作品表达了眷恋生命的主题。文徵明常说:“吾先生非人间人也,神仙人也。”有文献记载,沈周晚年飘然长须,宛若仙人,但文徵明此般感叹不是指此,而是指老师洞察幽微的智慧。据文献记载,沈周曾登黄鹤楼,题诗云:“昔闻崔颢题诗处,今日始登黄鹤楼。黄鹤已随人去远,楚江依旧水东流。照人惟有古今月,极目深悲天地秋。借问回仙旧时笛,不知吹破几番愁?”并大书于壁,客见此诗,惊道:“此必仙也,何不凡如此!”

沈周的落花诗图,与弟子们相与吟咏的《江南春词》,还有他在诗画中透露出人生命脆弱的感叹,等等,之所以感人,就在于道出了人内心深处微妙的感叹。在一个为蜗角功名奔波的时代,沈周能漠然自处,这来自他生命深层的力量,来自他对人生价值意义的深刻认识。

沈周一生作过大量的落花诗,他的《落花诗》吟道:“十分颜色尽堪夸,只奈风情不恋家。惯把无常玩成败,别因容易惜繁华。两姬先殒伤吴队,千艳丛埋怨汉斜。消遣一枝闲拄杖,小池新锦看跳蛙。”所谓只有道人心似水,花开花落总如闲。当下是上天赐予人的唯一的盛餐。好胜招致失败,繁华不可永得,十分的颜色一瞬而过,无边的风情也会随风飘去。想当年吴王宫中两个爱妃以为有吴王可恃,不听孙武军令,最后惨被斩首,而那美貌无双、才华绝世的王昭君最后也无法得到元帝的保护而命丧大漠。此诗最后两句意味深长,“消遣一枝闲拄杖,小池新锦看跳蛙”,沈周要表达的意思是,一切的功名欲望都是过眼烟云,还不如重视当下的快乐。

这幅《落花图卷》就表达了这样的思考。 9hmonr3fs0jObIHkLxttdmbE6mREkBHh7BUrnkqmT6wkkkAO6JaCtWvYMVVWKnzz



江畔的温情:京江送别图卷

《京江送别图卷》,绢本设色,纵28厘米,横159厘米,作于明弘治十年(1497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后纸跋文有文林书《送吴叙州之任序》、祝允明书《叙州太守吴公诗序》等,知此画是送南京刑部郎中吴惟谦出任叙州(今属四川)太守的送别之作。京江,指京口镇江,吴由此沿长江去蜀地。

沈周《京江送别图卷》 北京故宫博物院 28cm×159cm

此画体现出沈周作品的平和格调。即之也温,是沈周为人的底色,也是其绘画的底色。如《诗经》中所言“荏苒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德之基”的境界。他的画面总是散发出温馨的气息,很少有险峻奇特、脱略凡常的构图。他将这温情灌注在心灵里,释放在其艺术中。

他没有去渲染凄风苦雨——这文人特别愿意表现的送别场面,他画的是春风吹拂、桃花嫣然中的送别,画面清新雅洁,海天空阔,山清水秀,为素朴而真切的人间情意,置一个天地同感的背景。脉脉的清流,平而如镜,清而见底,映现着人心灵没有任何杂质的真切冲动。匆匆而去的舟中人的招手,岸上不忍离去送客的远望,这样的缱绻,弥漫在没有痕迹的清风、绿水、落花乃至云霓中。可见的是送别的场面,不可见的是那一天的眷恋和理解。从此画中可读出沈周平和的内蕴,那是一种“清泉白石间”的平和,虽淡然如水,却深邃渊涵。

沈周的画,着重表现人间的爱意,有一幅《慈乌图轴》(今藏于上海博物馆,纵132厘米,横36.2厘米),画两白头鸟栖于枯枝上,枝为白雪所覆盖,寒冷中两禽鸟相互依傍,相互温暖着对方。右上角作者题有一诗:“君家好乔木,其上巢三乌。一乌冲云去,两乌亦不孤。出处各自保,友爱长于于。”大自然的生意、爱意跃然纸上。慈乌是一种孝鸟,白居易《慈乌夜啼》诗云:“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在沈周看来,这世界应该是温情的宇宙,而不应是冷漠的场所。

沈周《慈乌图轴》 上海博物馆 132cm×36.2cm 9hmonr3fs0jObIHkLxttdmbE6mREkBHh7BUrnkqmT6wkkkAO6JaCtWvYMVVWKnzz



静中窥出端倪:夜坐图轴

《夜坐图轴》,纸本设色,纵84.8厘米,横21.8厘米,作于明弘治五年(1492年),今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上录有长篇题识《夜坐记》,这关乎沈周的重要思想:

寒夜寝甚甘,夜分而寤。神度爽然,弗能复寐,乃披衣起坐。一灯荧然相对,案上书数帙,漫取一编读之,稍倦,置书束手危坐。久雨新霁,月色淡淡映窗户,四听阒然。盖觉清耿之久,渐有所闻。风声撼竹木,号号鸣,使人起特立不回之志;闻犬声狺狺而苦,使人起闲邪御寇之志;闻小大鼓声,小者薄而远者渊渊不绝,起幽忧不平之思;官鼓甚近,由三挝以至四至五,渐急以趋晓;俄东北声钟,钟得雨霁,音极清越,闻之又有待旦兴作之思,不能已焉。余性喜夜坐,每摊书灯下,反复之,迨二更方已为常。然人喧未息而又心在文字间,未尝得外静而内定。于今夕者,凡诸声色,盖以定静得之,故足以澄人心神情而发其志意如此。且他时非无是声色也,非不接于人耳目中也,然形为物役而心趣随之,聪隐于铿訇,明隐于文华,是故物之益于人者寡而损人者多。有若今之声色不异于彼,而一触耳目,犁然与我妙合,则其为铿訇文华者,未始不为吾进修之资。而物足以役人也,已声绝色泯,而吾之志冲然特存,则所谓志者果内乎外乎,其有于物乎?得因物以发乎?是必有以辨矣。于乎!吾于是而辨焉,夜坐之力宏矣哉,嗣当斋心孤坐,于更长明烛之下,因以求事物之理,心体之妙,以为修己应物之地,将必有所得也。

长篇跋文通过夜深人静,一灯荧然,由外在静到内在心灵的静,在静中如听造化之声音,体味至深至静的宇宙,由此臻于声绝色泯、无内无外、物我合一的境界。沈周认为,这样的境界,既得心体之妙,又得事物之理,物理和心体相融相即,此之谓“自得之境”。

沈周《夜坐图轴》 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84.8cm×21.8cm

《夜坐记》中至为重要的思想,由庄子一脉体会出:聪隐于铿訇,明隐于文华。意思是,人心需静,如果没有这样的静,在喧嚣的世相中会失去听力(聪),在炫惑艳丽的世界里会失去明亮的眼力。

沈周认为,心灵的遮蔽,不是外在世界所造成的,而是源自人内心的紊乱。心闹则世界皆喧,心静则天地清凉。不是物役人,而是人自役也。沈周悟出人的“进修之道”,不在于躲避外在世界,一切声利繁华喧闹尘氛处,都是自己的进修之所。不是排斥“声色”,而是于“声色”中发明本心。《夜坐记》是一篇谈心体之妙的文字,表达了沈周的感悟:解脱物我互相奴役的状态,克服人与世界无所不在的冲突,归复人心本自的安宁。

致力于物我相合自得境界的创造,是沈周在艺术体验中发现的重要思想。这篇文字,也大致概括出其艺术中的基本坚持,可帮助我们揭开沈周很多诗画中的思想底蕴。

沈周一生将书画当作自我的修养之道,从这幅图的构思中能很清晰地看出。 9hmonr3fs0jObIHkLxttdmbE6mREkBHh7BUrnkqmT6wkkkAO6JaCtWvYMVVWKn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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