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入中医殿堂已30余载,研究生时期师从伤寒气化大家张斌教授,导师3年的谆谆教诲奠定了我在《伤寒论》气化学说方面的扎实基础。自学生时代读《伤寒论》始,我便对伤寒六经情有独钟,后又拜师李可和黄煌两位经方大家,与师一起沉潜其中,体味仲景幽思,然至今仍有大惑不解。现将多年思索写出,以与同道切磋。
《伤寒论·序》云:“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可见《内经》《难经》诸书也是仲景撰著《伤寒杂病论》时的重要参考书目。《内经》详于理论、灸刺,略于方药、论治。张仲景继承了《内经》的基本思想和系统理论,补其不足,一方面对“热病”大加阐发,在《素问·热论》六经分证的基础上,对外感热病演变过程中出现的各种证候进行分析、综合、归纳,从而讨论了病位表里、损及的脏腑经络、邪正虚实、病性寒热、燥湿实质、传变预后及立法处方等问题,提出了系统的六经辨证体系和施治方法;另一方面对杂病进行探讨,将《内经》的基本思想和以脏腑经络学说为核心的系统理论融会贯通,并阐述仲师对病因病机、天人相应、五脏生克制化等理论的认识,而且在每一个病的具体辨证施治过程中,将理、法、方、药熔于一炉,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以病阐理,著成《伤寒杂病论》这一经典,奠定后世外感热病六经辨证和中医内科学脏腑经络辨证的根基。
仲景所论中风、伤寒、温病、湿、暍是辨病,但《伤寒论》主要是论中风、伤寒之病,中风、伤寒是贯穿疾病始终的基本矛盾;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也是辨病,是反映六淫外感病在特定阶段的基本矛盾。
六经的经证、腑证或脏证是辨证中的定位,腑证和脏证又分手足经脉和十二脏腑相连。经证因其气化相通,故只有六经经证。太阳经证分中风、伤寒,太阳腑证分膀胱蓄水和小肠蓄血。阳明经证在外,腑证则或在胃,或在大肠。少阳经证在腠理,腑证则在胆与三焦。太阴脏证重点在脾,少阴脏证则分心、肾,厥阴脏证则分肝、心包。六经各具生理病理特点,如:太阳本寒标阳,标本两从,寒热两化;少阳风火壅郁,多从其本气火化;阳明因从其中气,故多湿热;太阴本湿标阴,从本而化,故多寒湿;少阴本热标阴,标本两从,故也寒热两化;厥阴本风标阴,从其中气,阴中出阳,故多寒热错杂或从阳化热之证,但终属阴极,亦多寒证,总以肝、心包功能障碍为主。
六经为病,入脏入腑多不传变,经病则多传化。邪从太阳传入阳明、少阳或少阴,传入阳明者多循皮毛肌腠而传,或邪气内逆循胸膈而至中焦阳明、太阴之腑脏;阳明、太阴腑脏之病,则多随中气虚实而互相转化。由经脉入脏腑,由太阳入少阴,这些表里传变以循经络为主。由太阴至少阴,或由脾肺病及心肾者,多为阳衰。由少阴至厥阴的传变,主要指热化证的传变,一般有肝和心包功能障碍表现,如阳亢风动、气逆昏仆之类。
《伤寒论》六经体系是疾病共性规律的概括,该书以六经生理为基础,阐释疾病的病理变化,其不仅阐释外感病,实可统万病。阳气为一身之本,若阳气充裕流畅,则万病不生,故四逆、理中、桂、萸为常备之药。三阴病皆以少阴阳气虚为其根本,故三阴病多合病、并病,且三阴多合用阳药,如大回阳饮(附子、干姜、肉桂、炙甘草)为三阴并治万全之剂。但太阴之上,湿气治之,故太阴要兼治其湿,茯苓、半夏为常用之品。厥阴之上,风气治之,多寒凝、血气凝,或阳气凝滞,或阳气散乱,可用当归四逆汤或乌梅丸、来复汤之类增损以治之。
六经本为一体,乃一气流行其间。六经之阳衰,四逆类皆可加减用之。如太阳之桂枝加附子汤,太少两感之麻黄附子细辛汤,即使胃寒、胆寒、三焦之寒证,皆可加减用之。三阴重证,无论何经,吴佩衡先生之大回阳饮均为正剂,以奠其基。
总之,阳气为一身之本,无论何处,无论何病,皆阳气之病。六经无论何经,五脏无论何脏,皆要调其阳气,治其阳气。阳气旺则人旺,阳气衰则人衰,阳气亡则人亡。阳气旺则阴寒不凝,水饮不生,血气流通,万病不生!
广东省中医院 雒晓东
202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