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疕是一种皮损状如松皮、形如疹疥,搔起白皮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亦称“疕风”,以浸润性红斑,上覆多层银白色糠秕状鳞屑,刮去鳞屑有薄膜现象和点状出血为临床特征。本病男女老幼皆可发病,但以青壮年为多,男性略多于女性。本病具有遗传倾向,发病有一定季节规律,冬重夏轻,常呈慢性经过,愈后易复发。本病相当于西医学的寻常型银屑病。
中医学文献中有许多类似银屑病的记载,名为“白疕”“蛇虱”“松皮癣”“干癣”“疕风”等。殷墟甲骨文中就有“疕”字的记载,赵炳南老先生解释其字形从结构上看,是病字头加上一个匕首的匕,如同匕首刺入皮肤一样,以形容其病情的顽固性。隋代《诸病源候论》曰:“干癣但有匡郭,皮枯索痒,搔之白屑出是也。”清代《外科大成》记载“白疕,肤如疹疥,色白而痒,搔起白屑,俗呼蛇虱。由风邪客于皮肤,血燥不能荣养所致”。清代《外科证治全书》载“白疕皮肤燥痒,起如疹疥而色白,搔之屑起,渐至肢体枯燥坼裂,血出痛楚,十指间皮厚而莫能搔痒”。清代《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云白疕“此证俗名蛇虱,生于皮肤,形如疹疥,色白而痒,搔起白皮。由风邪客于皮肤,血燥不能荣养所致”,亦云“松皮癣,状如苍松之皮,红白斑点相连,时时作痒”。
陈彤云教授根据历代医家论述,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提出白疕发病初期多为内有血热,外感风湿热毒之邪的血热证;病久形成内热伤阴化燥,肌肤失养的血燥证;热入营血,血热互结,或服寒凉药物过多,热邪为寒所遏的血瘀证。从而将白疕分为血热、血燥、血瘀三型进行辨证。
1.血热证
血热证的辨治要点:多见于进行期银屑病,表现为急性,皮疹发生及发展比较迅速,皮肤潮红,新出皮疹不断增多,多呈点滴状,鳞屑不能掩盖红斑,可有同形反应,表层易于剥离,剥离后有筛状出血点,基底浸润较浅,自觉瘙痒明显,常伴有口干舌燥、大便秘结、心烦易怒、小溲短赤等全身症状。舌质红或绛,舌苔薄白或微黄,脉弦滑或数。
陈彤云教授认为,本病发生的机体内在因素是血热,即“内有蕴热,郁于血分”是其主要原因。而血热的形成又有多种因素,可因七情内伤,气机壅滞,郁久化火,以致心火亢盛,热伏营血;或饮食失节,过食腥发动风之物,脾胃失和,气机不畅,郁久化热,因脾为水谷之海,气血之源,主统血而濡养四肢百骸,若枢机不利,则壅滞而内热生。本病的外因则为受风湿热毒之邪。热壅血络则发为鲜红斑片或鲜红色丘疹,发病急骤,新出皮疹不断增多,旧有皮疹迅速扩大;血热生风化燥则干燥白色鳞屑迭出。血热内盛,热扰心神,则心烦易怒;热盛生风,则瘙痒难耐;血分热炽,津血同源,热盛而耗液伤津,津不能上承,故口渴咽干,津不能下输大肠及膀胱,故大便秘结、小便短赤。
2.血燥证
血燥证多见于银屑病静止期或消退期。辨治要点:病程较久,皮损淡红,原有皮损部分消退,很少有新发皮疹出现。皮疹浸润明显或不明显,鳞屑较多,可以覆盖红斑,皮损干燥脱屑,伴口干咽燥。舌质淡红,舌苔少,脉缓或沉细。
陈彤云教授认为,病程日久,耗液伤津,营血亏耗,生风化燥,毒热未尽,而阴血却已耗伤,肌肤失于滋养,白色干燥鳞屑迭出。正如《医宗金鉴》论白疕时指出:“固由风邪客皮肤,亦由血燥难荣外。”
3.血瘀证
血瘀证多见于静止期。辨治要点:病程日久,皮损肥厚浸润呈皮革状,鳞屑较厚,难以刮除,颜色暗红,经久不退,可伴心情郁闷,腹胀,女性有痛经。舌质紫暗、暗红或有瘀点、瘀斑,脉涩或细缓。
陈彤云教授认为,热入营血,血热互结,血液黏滞而运行不畅,或热灼脉络,血行不畅,热结血瘀;气血不畅则皮肤失于濡养,或由于营血亏耗,生风生燥,更兼风寒外袭,六淫、七情及饮食等诸多因素使气机壅滞,营血失调,形成气滞血瘀。此时,血液瘀结,无以渗于脉外为津液以滋养皮肤、肌肉,故肌肤干燥、甲错。
陈彤云教授强调白疕的病因病机,血热、外感毒邪始终是主要因素,故在治疗时始终不忘凉血解毒。
陈彤云教授治疗本病,血热证凉血清热、血燥证养血祛风、血瘀证活血化瘀,但解毒凉血贯穿始终;在辨证论治基础上,喜用蛇莓、龙葵、白英、白花蛇舌草、半枝莲等药,并注重养阴,喜用生地黄、玄参、石斛等药;咽喉疼痛善用青果、射干、草河车,咽痒喜用蝉蜕。
1.中药内治
(1)血热证:治宜凉血活血、清热解毒。方用凉血活血汤加减。主要药物有槐花、土茯苓、板蓝根、紫草、生地黄、赤芍、丹参、连翘、牡丹皮、蛇莓、白花蛇舌草、白英等。其中生槐花、紫草、生地黄、牡丹皮、赤芍清热凉血;赤芍、丹参凉血活血。夹湿加半枝莲;大便干结加瓜蒌、决明子、大黄、生栀子;咽喉红肿、疼痛加射干、草河车;咽痒加蝉蜕;咽干加青果、玄参;若风盛者,可加白鲜皮、刺蒺藜、防风、秦艽、乌梢蛇;若夹杂湿邪者,可加薏苡仁、茵陈、防己、泽泻;若热盛者,可加龙胆草、大黄、栀子、黄芩。
(2)血燥证:治宜养血润肤、活血散风。方以养血解毒汤加减治疗。主要药物有生地黄、麦冬、玄参、石斛、玉竹、土茯苓、鬼箭羽、当归、鸡血藤、首乌藤。当归养血活血润肤;鸡血藤、首乌藤养血通络;生地黄、玄参、玉竹、石斛、麦冬养阴清热;土茯苓、鬼箭羽清解深入营血之毒热。若兼脾虚内湿者,加白术、茯苓健脾祛湿;阴虚血热者,加知母、黄柏、天冬、麦冬、槐花;痒感明显者,加白鲜皮、地肤子;血虚明显者而兼面色㿠白、少气乏力者,加熟地黄、白芍、丹参、黄芪以益气养血。
(3)血瘀证:“久病多瘀”“久病入络”,治宜活血化瘀行气。久不消退者,当用活血通络之大法。方用活血散瘀汤加减。主要药物有三棱、莪术、桃仁、红花、鸡血藤、鬼箭羽、白花蛇舌草、陈皮等。桃仁、红花、鸡血藤、鬼箭羽活血化瘀;三棱、莪术活血行气;白花蛇舌草化瘀解毒;陈皮行气调中。若为热结血瘀者,表现为皮损中心暗红肥厚,边缘略红,伴心烦、口干、便干溲赤,加用黄芩、生栀子、紫草、白茅根等凉血清热。若为湿毒内蕴,气血瘀滞,表现为皮损呈肥厚浸润性斑块,色暗红,鳞屑不多或黏腻鳞屑,不易剥除,舌质紫暗、有瘀斑,苔白腻,脉沉缓,治宜除湿解毒、活血化瘀软坚,可加用土茯苓、龙葵以除湿解毒。若经前乳胀,或胸闷胁胀兼月经量少、后错,伴有血块者,属气滞血瘀,加用柴胡、枳壳、益母草、丹参以行气活血化瘀。
2.外用药物
(1)血热证(进行期):外用药以缓和无刺激为原则,用药力求简单。在皮损鲜红呈点滴状为主时,陈彤云教授多不用外用药物,若皮损处瘙痒可试用芩柏软膏,若皮损处感干裂疼痛可外用甘草油以润肤解毒。用药后嘱患者观察,如瘙痒加重,疹间正常皮肤发红,或皮疹红晕扩大,应及时停用外用药物,以防继发性红皮病。
(2)血瘀证(静止期):此期皮损多为斑块状肥厚浸润,药物很难渗入,故常久治不愈,顽固难治。陈彤云教授治疗此期皮损多用高浓度角质剥脱剂并加用封包法,如以5%~10%水杨酸软膏、0.1%维甲酸软膏、黑布药膏等,用于躯干、四肢、手足处,涂药后以塑料薄膜封包2~8小时以增加药物渗透,延长药物作用时间,提高疗效;但应慎用于面颈、外阴及皮肤皱褶部位,以免产生刺激。
(3)血燥证(静止期、消退期):对肥厚浸润皮损外用药物同静止期。若为干燥伴大量细碎脱屑可以甘草油、凡士林、维生素E霜等外涂以滋润干燥皮损。
3.预防与护理
在本病的预防与护理方面,陈彤云教授强调:①患者宜避风寒,尽量避免感冒,以及其他上呼吸道感染或感染性疾病。因为外感尤其咽部感染,为本病复发及加重的重要因素。②不宜食用牛羊肉及辛辣食物。③保持充足的睡眠,避免精神创伤,消除思想顾虑。
蛇串疮是一种皮肤出现成簇水疱,沿身体一侧呈带状分布的急性疱疹性皮肤病。因皮损分布状如蛇行,故名蛇串疮,相当于西医学的带状疱疹。由于大多数患者皮损缠腰而发,故本病又名缠腰火丹。本病发于任何年龄,但以中老年人为多;一年四季皆可发病,春秋季较多见。本病常突然发生,自觉症状明显,愈后极少复发。
历代医家对本病论述很多,大多描述其形态、部位,病名各异,如“火腰带毒”“缠腰火丹”“甑带疮”“火带疮”“白蛇疮”“蛇丹”等。隋代《诸病源候论·甑带疮候》记载:“甑带疮者缠腰生……状如甑带,因以为名。”《疮疡经验全书·火腰带毒》记载:“火腰带毒,受在心肝二经,热毒伤心流滞于膀胱不行,壅在皮肤,此是风毒也。”明代《外科准绳·缠腰火丹》称“或问绕腰生疮,累累如珠何如?曰:是名火带疮,亦名缠腰火丹”。
中国古代医家虽然论述蛇串疮(带状疱疹)较多,但是论及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者极少。陈彤云教授依据大量书籍记载,结合多年临床实践,对本病尤其在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方面的治疗有独到之处。
陈彤云教授根据本病的典型皮损——红斑、丘疹、丘疱疹、水疱,以及自觉疼痛,分析本病与湿、热、火、毒、瘀有关。本病的致病原因可由情志不遂,肝郁气滞,郁久化热;或饮食失节,脾失健运,水湿内生,蕴久化热,湿热困阻;或兼感毒邪而发,总由湿热毒邪,阻滞气血经络,外攻皮肤所致,日久可损及气阴。本病初期多为湿热困阻,或湿重于热,或热重于湿;后期多为火热伤阴,经络阻塞,气滞血瘀,余邪不清。陈彤云教授认为本病的发病率随年龄的增加而增加,年高或体虚(尤其糖尿病、肿瘤患者)或患病较重者,多伴发较重的神经痛,表现为虽然疱疹已结痂,皮色如常,但多于皮损处遗留轻重不等的疼痛,沿疱疹发生区域分布。
1.肝经郁热,热重于湿型
辨证要点:皮损基底鲜红,上布密集丘疹、丘疱疹,疱壁紧张,灼热刺痛,伴胁肋胀痛,口苦咽干,急躁易怒,大便干,小便黄。舌红,苔薄黄或黄腻,脉弦滑数。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多因情志内伤,忧思恼怒,肝气郁结,郁久化火,肝火外炎,熏蒸肌肤而发。肝主疏泄又主藏血,在志为怒。《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在脏为肝……在志为怒。”《素问·举痛论》云“怒则气上”。本型患者发病前多有情志不遂史。足厥阴肝经与足少阳胆经经脉络属,而为表里,故此型发病多为肝胆经循行部位,或偏侧头面部(胆经循行),或偏侧胸乳、腋下(肝胃经循行),或下肢内外侧(肝胆经循行)。胆汁味苦,为肝之余气化生,肝之疏泄不利,胆汁郁结,胆汁上逆,故口苦。脾主运化水湿,木旺克土,脾土运化水湿不利,外溢肌肤,故可见水疱。肝胆气机不利,不通则痛,可出现胁下胀满疼痛。发于头面部多为肝经湿热夹火上炎;发于胸胁为肝火横逆,克犯脾土;发于下肢,多为肝经湿热下注。其特点正如清代《外科大成·缠腰火丹》记载:“俗名蛇串疮,初生于腰,紫赤如疹,或起水疱,痛如火燎。”
2.脾湿内蕴,湿重于热型
辨证要点:皮损基底颜色淡红,上部丘疱疹或水疱,疱壁松弛,破后糜烂、渗出,疼痛轻,口不渴,纳差或食后腹胀,大便时溏。舌淡,苔白或白腻,脉沉、缓或滑。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多为素体脾虚,或久病伤脾,或劳倦过度,或饮食所伤,均可损伤脾胃。脾位于中焦,主运化水谷精微和水湿。足太阴脾经与足阳明胃经相互络属,互为表里。平素饮食不节,嗜食肥甘,食滞胃脘,阻滞中焦,脾失健运,水湿内停,停久化热,湿与热相合,外犯肌肤,复感邪毒而发病。脾不升清,胃失和降,故可出现纳差、腹胀、大便溏等。脾主运化水湿,脾虚不运,湿浊内停,郁而化热,湿热搏结,故可见皮损基底淡红,上部丘疱疹、水疱。正如《外科启玄》记载:“此疮生于皮肤间与水窠相似,淡红且痛,五七个成堆,亦能荫开。”
3.湿热未清,气滞血瘀型
辨证要点:患部皮损大部分消退,仍疼痛不止,或为刺痛,痛处不移,按之痛甚,伴口苦心烦,夜寐不宁,大便黏滞,小便黄。舌质暗红,有瘀斑,苔黄或黄腻,脉细涩或细滑。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临床较为常见,多因情志不遂,肝气郁结,气机不畅,气滞而痛;或饮食劳倦伤脾,脾虚不运,水湿内停,致湿热内蕴,阻滞气机;或气滞日久,推动血行无力,则血行不畅,气滞血瘀,致经络阻遏,不通则痛。
4.火热伤阴,余热未清型
辨证要点:发病后期,水疱已干涸结痂或皮损已消退,但疼痛不减,或灼痛隐隐,夜间明显,或伴胸脘胁痛、吞酸吐苦、心中烦热、口渴喜饮、舌红少津、脉细弦等余热未清证;或伴两目干涩、头晕目眩、舌红少苔、脉细弦数等火热伤阴证。
陈彤云教授认为,肝体阴而用阳,其性喜条达而恶抑郁。此型多因情志不遂致肝脉郁滞,郁久化热,久之耗伤肝阴,肝血暗耗,水不养木,肝阴不足,络脉失养;或素体肝火旺盛,肝阴不足,复因久病耗伤阴津,或外感邪毒,以致“不荣则痛”。郁热伤阴,肝失所养,则疏泄失常,气郁而滞,进而横逆犯胃,故胸脘胁痛,吞酸吐苦。阴亏液耗,津不上承,故口干咽干,舌红少津。肝气不疏,肝脉郁滞,故疼痛。正如《金匮翼·胁痛统论》所云:“肝虚者,肝阴虚也,阴虚则脉绌急,肝之脉贯膈布胁肋,阴血燥则经脉失养而痛。”其在临床中不仅局限于胸胁部位,肝胆经循行部位均可发生。
5.气血两虚,经络阻滞型
辨证要点:皮损消退后局部仍阵发性疼痛,喜温喜按,或局部麻木感,伴面色㿠白,语声无力,少气懒言,纳呆食少。舌淡暗,有齿痕或瘀斑,脉沉细无力。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多发生于年老体弱患者,多表现于后遗神经痛期。肝主疏泄,调畅气机,属气;又主藏血,调节血量,属血。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凝。本型患者多年事已高,肾气渐衰,肾阳虚衰,不能鼓动五脏之阳,引起肝脏调畅气机、调节血量无力;或热病、久病使正气亏损,气虚无力推动血液运行,均致气血运行受阻,经络阻滞,此属不荣则痛。
陈彤云教授认为本病辨证要点在于湿、热、火、毒、瘀。初期多为湿热交阻,或热重于湿,或湿重于热;后期多为湿热搏结,阻遏经络,致经络气血瘀滞;虽经治疗皮疹消退,但余邪未尽,或患者素体阴液不足,或气郁日久化火伤阴,阴虚火旺,不荣而痛;或疼痛日久致正气虚弱,无力驱邪外出;或年老正气不足,脾肾阳虚,气虚无力推动邪气外出,致经络气血为之阻塞,余毒不清。病位主要在心、肝、脾三脏。疾病初期侧重于清肝经湿热解毒,后期侧重于扶正祛邪,活血化瘀止痛。正如《临证指南医案》所云:“久病必入于络,络中气血,虚实寒热,稍有留邪,皆能致痛。”经脉阻滞不通,“不通则痛”,故疼痛不止。邪毒稽留不去,伤及阴阳气血,阳失温煦,阴失濡润,导致“不荣则痛”。患者“瘀”与“虚”并存,故陈彤云教授治疗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除以活血通络止痛为主外,还考虑兼有气虚、血虚、阴虚,多配以益气养血滋阴之品,标本兼治。
1.肝经郁热,热重于湿型
治宜清利肝胆经湿热、解毒止痛。方用龙胆泻肝汤合金铃子散加减。总以疏肝泻肝为法。酌加理气止痛之延胡索、郁金、川楝子等药。病发于头面部多属肝火上攻,可加川芎、菊花、薄荷以疏散肝经风热;发于胸胁部者多伴纳差,多为肝火犯胃,可加瓜蒌、丝瓜络、桔梗、白芍、陈皮以疏肝和胃。发于下肢者多伴红斑、丘疹、水疱密集,小便短少、黄赤,皮损灼痛拒按,多为肝胆经湿热下注,可加牛膝、黄柏、车前草、六一散以清利下焦湿热。大便秘结者可加川大黄少量,一以泄热通便,一以活血止痛;若见暗红斑片,上部血疱甚至见有坏死结痂者,证属热邪炽盛,伤及血分,可加白茅根、赤芍、牡丹皮、板蓝根以凉血解毒;若红斑基础上多发脓疱,属湿热染毒,可加用金银花、连翘、蒲公英以清热解毒。
2.脾湿内蕴,湿重于热型
治宜健脾利湿,佐以解毒。方用除湿胃苓汤酌加延胡索、郁金、板蓝根等理气止痛。此方为五苓散与平胃散合方,具有行气利水、祛湿健脾和胃之功。
上述两型古代医书记述最详。《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缠腰火丹记载“此证俗名蛇串疮,有干、湿不同,红、黄之异,皆如累累珠形。干者色红赤,形如云片,上起风粟,作痒发热。此属肝、心二经风火,治宜龙胆泻肝汤;湿者色黄白,水疱大小不等,作烂流水,较干者多疼。此属脾、肺二经湿热,治宜除湿胃苓汤。”
3.湿热未清,气滞血瘀型
治宜活血化瘀、行气止痛、清解余毒。方用龙胆泻肝汤合活血散瘀汤加减(鸡血藤、鬼箭羽、桃仁、红花、延胡索、川楝子、金银藤等),一以清肝经湿热,一以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常加用伸筋草、路路通、丝瓜络、地龙等药以入络搜邪外出。
4.火热伤阴,余热未清型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证型多发生于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阶段,治疗宗叶天士“肝为刚脏,非柔润不能调和”之意,在滋阴补血以养肝基础上加用疏调气机、通络止痛而标本兼治。方用滋阴疏肝之一贯煎合桃红四物汤加减(枸杞子、北沙参、麦冬、白芍、当归、川楝子、丹参、桃仁、地龙、丝瓜络、延胡索、黄芩、生栀子等)。伴胸脘胁痛可加白芍、甘草以柔肝止痛;伴吞酸吐苦,加左金丸以清解肝经余热,和胃降逆。
5.气血两虚,经络阻滞型
陈彤云教授认为,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多发生于患病程度较重、年老、体弱之人,除有邪气炽盛,亦兼有正气不足的因素。病久积虚积瘀,久病入络。治宜益气补血、活血化瘀、理气通络。方用补阳还五汤(黄芪、当归尾、赤芍、地龙、川芎、红花、桃仁)加减以补气活血通络、止痛扶正祛邪。气虚明显者重用黄芪、太子参以大补脾胃之元气,令气旺血行,瘀去络通。局部麻木明显可加地龙、伸筋草以舒筋活络;发于上肢加桂枝以通络;发于下肢加牛膝、川续断、桑寄生、杜仲以强壮筋骨。经络阻滞明显、疼痛较甚者加鬼箭羽、鸡血藤、穿山甲以破血通络。
扁平疣是一种以肤生疣赘,其状扁平为特征的皮肤病,属于疣的一种,近年来,有人称之为“扁瘊”。本病多见于青少年,故又称青年扁平疣,好发于颜面、手背,亦可发于腕和膝部。皮损为针头至粟粒大或稍大的扁平丘疹,呈圆形或椭圆形,表面光滑、质硬,淡褐色或正常皮色,数目不定,散在或密集,可互相融合,亦可因搔抓呈线状排列。本病一般无自觉症状,偶有微痒,慢性经过,病程缓慢,可在数周或数月后突然消失,但亦可持续多年不愈,愈后不留瘢痕。西医认为本病为人类乳头瘤病毒感染所致的增生性皮肤病,多通过直接接触而传染,发病则与人体的免疫功能特别是细胞免疫功能低下有关。陈彤云教授认为其病机特点在于风、热、毒、瘀,具体表现为肝旺血燥,筋气不荣,气血失和,腠理不密,复感风、热毒邪,凝聚肌肤而成疣,或脾弱痰湿阻络而成。治疗以清疏肝经风热、中和气血解毒、健脾祛湿化痰散结为法。
1.风热毒蕴证
证候表现:突然发病,颜面或手背、上肢起扁平丘疹,帽针头至粟粒大小,表面光滑发亮,周围无红晕,触之略硬;皮损色淡红、浅褐或正常肤色,微痒或不痒,皮损散在或密集,皮损可沿抓破痕迹而成带状分布(同形反应),伴口干、身热、大便干、尿黄,舌质红,苔白,脉弦数。
此为风邪侵袭,热客于肌表,风毒久留,郁久化热,气血凝滞而发。陈彤云教授师认为,《素问·太阴阳明论》载“伤于风者,上先受之”。风性清扬开泄,易袭阳位,故而风邪易侵犯人体上部。热(火)性炎上,火热有燔灼向上的特点,故热邪侵犯人体亦多表现在上部。反之,头面部疾患也要考虑与风邪或火热之邪有关。扁平疣大多发生于颜面及上肢,总属人体上部,故当与风热毒邪有关。依皮损辨证,丘疹多为气分蕴热,色红而痒多为风热,正常肤色多为气滞,色暗者多属血瘀。风热之邪总属阳邪,易伤阴津,故可见口干、便干、尿黄等症。
2.肝旺血燥证
证候表现:好发于青年女性,皮损出现时间短,数目较多,呈浅褐色或灰褐色,伴微痒,口干心烦,月经提前或前后不定,大便干结,舌红苔黄,脉弦滑。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证多属肝经火旺,血燥凝聚成疣。肝体阴而用阳,主藏血,在体合筋,性喜条达而恶抑郁,肝气郁滞,郁而化火,迫血妄行,故月经先期。肝气郁结,失其条达之性,气血凝滞而成疣。肝经实火,易伤阴血,阴液耗,液不上承,故口干。肝气不疏,肝脉郁滞,久则凝结为疣。正如《外科正宗》记载:“枯筋箭乃忧郁伤肝,肝无荣养以致筋外发。”《薛己医案》指出:“疣属肝胆少阳经,风热血燥或怒动肝火,或肝淫客气所致。”
3.脾虚痰凝证
证候表现:疣体稀疏,分布于面部及手背、上肢等处,呈肤色或灰白色,经久不消退,伴纳少、倦怠乏力、大便溏,舌质淡或淡红,苔薄白,脉细弱。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证属木旺日久,克制脾土,致脾土功能失常。脾主升清,宜升则健,脾虚升清不利,可致水谷精微与糟粕浊物混杂下注,而致大便溏稀。脾主四肢并主运化水湿,脾虚失运,清阳不布,则四肢濡养不足,故致倦怠乏力。正如《素问·太阴阳明论》所云:“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脾主运化水液,脾虚不运水液,不能布散而停滞体内,为湿、为痰、为饮,停留肌肤即为疣赘,故而《灵枢·经脉》中有“虚则生疣”之说。
陈彤云教授认为本病辨证关键在于风、热、毒、瘀。初期由于外感邪毒,肝经郁热,日久脾虚痰蕴,气血失和,气滞、血瘀、痰凝所致,故治疗初发以疏风清热解毒为主,出现同形反应加用凉血活血药,着重疏肝镇肝、软坚散结为法;病久可加益气养血之计,但解毒散结贯穿治疗始终。气血失和,运行失其顺畅条达而气滞血瘀;血不养脏,致肝火内动,或血枯生燥,而筋气外发,更兼腠理不密,为风邪热毒乘虚内侵,搏于肌肤,凝聚成结。
1.风热毒蕴证
治以疏散肝经风热、清热解毒。方用桑菊化疣汤酌加板蓝根、夏枯草等。对此型患者,陈彤云教授喜用桑叶、野菊花、金银花、连翘、木贼、夏枯草、虎杖等药以清肝经风热解毒。若疹色紫红,见有同形反应者可加大青叶、紫草、板蓝根等入血分药物以凉血解毒,并酌加风药以疏风散邪。常用药如防风、露蜂房、蝉蜕、地肤子等。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处加用祛风药的意义如下:①祛风止痒,故伴有瘙痒者加用祛风药效果甚佳。②以风药通肝。风药多入肝经,具有助肝疏泄作用,用来治疗肝经风热染毒所致者。③风性炎上,祛风药物亦多善行透达,可引药上行,直达病所。
2.肝旺血燥证
治疗重在疏肝镇肝、清热解毒散疣。方用柴胡郁金汤加减。若患者心情烦躁,见脉弦数、舌边红甚,为肝阳上亢,肝火引邪上行面部,可加用重镇潜降之品,如灵磁石、代赭石、生龙骨、生牡蛎、穿山甲等,以重镇降逆、软坚散结,并同时配以夏枯草、木贼、大青叶、虎杖等疏风清热解毒之品,亦可酌加养阴药物如北沙参、白芍等,以养肝阴、扶正祛邪。
3.脾虚痰凝证
治宜健脾益气、养血散结。药用黄芪、白术、太子参、茯苓、生薏苡仁、香附、穿山甲、生牡蛎等健脾益气、行气散结之品,并酌配马齿苋、茵陈、土茯苓等以利湿解毒。
陈彤云教授在治疗疣类疾患(寻常疣、跖疣、扁平疣、丝状疣)时亦非常重视外洗疗法,其自拟外洗方:木贼、狗脊、地肤子、板蓝根、马齿苋、生牡蛎各30g,水煎至2000mL,微温擦洗疣体,每日1次,每次20分钟,亦多有疗效。其中木贼甘、苦、平,归肺、肝经,可疏散风热,《本经逢原》云其“主目病风热暴翳,取其发散肝胆风邪……”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木贼含木贼酸,有消炎、收敛、降压及利尿作用。地肤子苦、寒,归膀胱经,可清热利湿止痒。《名医别录》云其“去皮肤中热……散恶疮、疝瘕,使人润泽”。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地肤子含三萜皂苷,对皮肤真菌有抑制作用。马齿苋酸、寒,归大肠、肝、脾经,可清热解毒、散血消肿,最善解痈肿疮毒。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含有去甲肾上腺素,有抗菌、利尿、收缩血管及抗组胺作用。板蓝根苦、寒,归心、肺经,可清热解毒、杀虫、凉血消斑。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含靛苷、芥子苷、蒽醌类物质,有抗菌及抗病毒作用。狗脊苦、甘、温,归肝、肾经,可祛风湿、补肝肾、强腰膝。《本草纲目》云其“强肝肾,健骨,强腰膝”。生牡蛎咸、涩、微寒,归肝、肾经,可平肝潜阳、软坚散结、收敛固涩。《本草备要》云其“咸以软坚化痰,消瘰疬结核,老血疝瘕”。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本品含碳酸钙,具有抗酸、轻度镇静、消炎作用。从上述药物可以看出,此外洗方具备了疏风清热、解毒利湿、软坚散结、扶正祛邪之功,与陈彤云教授治疗此病的内治方法相得益彰。
痤疮是一种皮肤科临床中常见的发生于毛囊、皮脂腺的炎症性、慢性病程的损容性皮肤病,高发年龄为16~40岁。中医古籍中根据其特点有“痤”“小疖”“肺风粉刺”“面靤”等名称。
陈彤云教授博览古籍,并结合多年临床经验,认为本病多因先天肾水不足,相火过旺;后天多责之脾、胃、肝、胆。饮食不节伤脾,脾虚运化水湿无力,湿邪内生,外发肌肤,或平素情志不舒,郁结伤肝,肝木克脾土,以致脾失健运,湿浊即生,循经上熏于肺,阻滞气血,血瘀凝滞,发于肌肤而成。阳明经主面部,皮毛属肺,肺又与大肠相为表里,故本病的病位在肺(大肠)、脾(胃)、肝、肾。致病因素为湿、热、毒、瘀。
1.肺经热盛证
证候表现:面部、胸、背等皮脂溢出部位多发粟米大小丘疹、粉刺、小脓疱,面部“T型区”,即额、鼻周、口周皮肤皮脂溢出多,可有瘙痒感,伴口干咽燥。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或滑数。
陈彤云教授认为本型多见于青少年,皮疹多好发于额、鼻两侧。究其原因是由于素体阳热偏盛,或饮食不节,如嗜食辛辣刺激、油炸食品及腥膻发物等。辛入肺,饮食入胃,肺与大肠相表里,湿热蕴积,大便干结,胃腑不通,日久化热,循经上蒸于肺。
2.脾虚湿蕴证
证候表现:头面或胸背丘疹、粉刺、脓疱多发,皮疹色淡红或与皮色相同,轻者仅口唇周围皮损多见,重者头皮、面部油脂溢出多,自觉症状不明显,病程缠绵难愈;多伴有倦怠乏力,口淡无味,或脘腹胀满,大便黏滞不爽或秘结不畅。舌质淡红,舌体胖大,苔腻,脉滑数。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多从脾治,究其病因或平素饮食不节伤脾胃,或忧思日久等致脾失健运,水谷不运,生湿化热,循经上犯,蒸于颜面而发病。
3.胃肠湿热证
证候表现:皮疹泛发面部、胸背,常多种皮疹并发,伴肿痛,头、面皮脂溢出明显,或油腻光亮,多伴口臭,溲黄、便秘。舌红,苔黄腻,脉滑数。
陈彤云教授认为此型患者平素多有喜食肥甘厚味的特点,日久影响脾胃运化,聚湿生痰,气血壅结。
4.冲任不调证
证候表现:此型多见于中年女性患者,属青春期后痤疮。偏肝经郁热,肝火上炎者,表现为颜面部丘疹或脓疱、结节多发,色暗红,皮疹或有压痛,平素易激动,伴面红、易怒、失眠,或月经前后不定期,经前皮疹加重;舌质暗红,苔黄,脉弦滑。偏肾水不足者,表现为皮疹以结节为主,色暗,好发于下颏及颈部,多伴发黄褐斑,或兼面色晦暗、油脂泛溢、眶周色黑,或伴乏力头晕、腰酸膝软;舌暗红或光红少苔,脉沉细。
陈彤云教授认为偏肝经郁热者多因平素工作压力大,情志不遂,忧思恼怒伤肝,肝失疏泄,气为血之帅,气机不畅,日久及血,气血瘀滞日久化火,郁于颜面而发病。另外,肝主藏血,肝疏泄正常与否直接影响月经情况,而使痤疮随月经周期而发。
陈彤云教授也重禀赋在发病中的影响,故认为临床中偏先天肾水不足者亦不罕见。若先天肾水不足,则可致肺金不足;另外,肝肾同源,肾阴不足,也可导致肝阴不足,不能涵木,肝火上炎,木火刑金,发生痤疮。
5.痰湿蕴阻证
证候表现:此型以男性多见。皮疹泛发,遍布面部,甚或前胸、肩背等部位,以囊肿为主,硬肿疼痛,或按之软如囊,日久相互融合,结成条索状囊肿,可伴见纳呆、便溏。舌质淡、有齿痕,苔白腻或黄腻,脉濡或滑。
陈彤云教授认为囊肿的形成多为痰瘀聚结。或由于脾虚失运,或肝胆疏泄不利,木旺克土,脾虚生湿,聚而成痰,痰湿互结,阻滞经络气血,形成囊肿结节。
结合古代医家的观点及临床经验,陈彤云教授自拟治疗痤疮基础方,体现清热、利湿、解毒综合运用的特点。
基础方组成:茵陈、连翘、丹参、野菊花、虎杖、当归、川芎、黄连、黄柏、土茯苓。
方中连翘、黄连、丹参、野菊花清心肝之火,解毒散结消肿;茵陈、黄柏清肝经湿热;土茯苓归肝、胃经,主治痈肿、瘰疬;虎杖归肝、胆、肺经,清利湿热,解毒通络;当归、丹参、川芎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并且当归、丹参性温,温通经络气血,反佐诸寒凉药物,以防苦寒之品伤及脾胃。
1.肺经热盛证
陈彤云教授认为温病学派有“斑出阳明,疹出太阴”之说,故治疗此型多偏重清肺,选择用药宗“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之义,多选用花类药物,取其轻清上扬之性,以达到“轻可去实”之效。兼偏风热者,可见面部丘疹色红、瘙痒,伴口干咽燥,治宜疏风宣肺清热,治疗以基础方加枇杷清肺饮(枇杷叶、桑白皮、金银花、野菊花、牛蒡子、生石膏、黄芩等);偏血热者,可见面红,皮疹密集分布,或有脓头,皮疹多有痒痛,常伴发口干渴、溲黄、便干,治疗以基础方加清热解毒凉血类药物,如鱼腥草、黄芩、生栀子、决明子、百部、北豆根、大青叶、生地黄等。
2.脾虚湿蕴证
本型的治疗以基础方合健脾除湿类药物如薏苡仁、茯苓、生枳壳、荷叶、藿香、佩兰、焦三仙等,以健脾利湿解毒。伴纳呆、呕恶或腹胀,为湿浊中阻,可加槟榔、白蔻仁、砂仁等芳香化湿;若大便秘结不通,属脾气虚便秘,可加生白术以健脾益气通腑;大便黏滞不爽,属湿滞大肠,可加大腹皮、枳实等行气利湿。
3.胃肠湿热证
“湿无热不上行”,故本型的治疗依据吴鞠通“徒清热则湿不退,徒祛湿则热愈炽”之理,行清热利湿解毒并举之法。方选基础方合黄连解毒汤或防风通圣丸加减。方中黄连、黄柏、茵陈、龙胆草清热利湿;大黄清热解毒,散结消肿;丹参、当归、川芎活血化瘀。胃肠湿热多因平素饮食易过量所致,故本型亦重视清理胃肠积滞。其中,平素喜食肉食者,常加焦山楂、鸡内金以消导油腻肉食积滞;喜食淀粉类食物者,可加焦神曲、莱菔子等以消食滞;兼有腹胀、嗳气吞酸者,可加莱菔子、焦槟榔、厚朴消食除胀,降气化痰。
4.冲任不调证
偏肝经郁热,肝火上炎者,治宜疏肝解郁,兼以清热利湿解毒,以基础方合丹栀逍遥散加减。若兼气滞血瘀,可加月季花、三七粉、玫瑰花以疏肝活血解郁;肝郁日久化热,火盛者,加生栀子、牡丹皮清肝经血热;月经前乳房明显胀痛者,可加川楝子、延胡索、王不留行、青皮等以行气止痛;如月经提前伴经色鲜红,多为血分有热,热邪迫血妄行,可加炒槐花、秦皮、赤芍、椿根皮等凉血清热利湿;经前皮疹加重者,多为肝郁气滞,可加柴胡、郁金、香附等以疏肝行气解郁;如月经提前,量少色淡,多为脾虚不统血,可加党参、茯苓、白术等以健脾益气。
偏先天肾水不足者,治宜滋水涵木,以滋肾阴泻相火、调理冲任为法,以基础方合二至丸或六味地黄丸加减。二至丸滋阴清肝;六味地黄丸滋补肾阴,以“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伴月经量少,可加红花、益母草、当归养血活血;结节明显者,可加浙贝母、僵蚕等祛痰通络,三棱、莪术、生牡蛎以软坚散结;大黄、泽兰、益母草以活血化瘀。
5.痰湿蕴阻证
本型治宜清热解毒消痰、活血化瘀软坚,方以基础方合二陈汤或海藻玉壶汤加减。皮脂溢出多者,加荷叶、茯苓等以利湿;便秘者加芒硝、枳实、瓜蒌软坚化痰通便;如痰瘀互结,表现为多发结节,舌质暗、有瘀斑者,可加三棱、莪术、鬼箭羽以软坚散结解毒;结节暗红,伴舌下络脉青紫,为瘀阻较重,可加水蛭、大黄、泽兰、益母草等以活血散瘀。
近年来,陈彤云教授发现,本病患者多以青春期后发病居多,皮损程度较重,表现多以囊肿、结节为主。陈彤云教授认为,“痤,小肿也”,邪聚为肿;“寒薄为皶,郁乃痤”。气郁、痰瘀、热郁、湿聚、血瘀均可导致气血瘀滞,蕴结于面部肌肤而发为痤疮。因此,陈彤云教授将活血化瘀贯穿于痤疮治疗始终。而对于顽固性痤疮(囊肿、结节型)的治疗,则以调畅气血、活血化瘀贯穿始终,以“疏其气血,令其条达,而致和平”。
另外,陈彤云教授治疗顽固性痤疮喜用大黄。陈彤云教授认为,大黄性苦寒,归胃、肝、脾、大肠经。这些经络与痤疮发病密切相关。鉴于大黄功用符合痤疮湿、热、瘀、毒的病理机制,陈彤云教授对肺胃热盛者,用大黄可清热泻火、荡涤胃腑;而病久入络者用大黄,以其深入血分,活血化瘀,散结消肿,有“一窍通而百窍通”的作用。
陈彤云教授治疗痤疮也注重外治法,常选用北京中医医院内部制剂复方化毒膏,对囊肿、结节型疗效佳。
1.清热八法
陈彤云教授在临床实践中认识到,现代人生活水平逐渐提高,饮食结构和习惯也有了很大变化,如果饮食不节,以酒为浆,日久则生痰化热。正如《内经》所云:“高粱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由此导致的皮肤病早期多为实热证,故陈彤云教授善用“清热八法”,即清热凉血、清热解毒、清热疏风、清热养阴、清热安神、清热渗湿、清热利湿、通腑泄热。常用中药如金银花、连翘、栀子、黄芩、黄连、黄柏、生地黄、赤芍、牡丹皮、生石膏、知母、白茅根、夏枯草、紫草、茜草、丹参、龙胆草、藿香、佩兰、薏苡仁、茯苓、猪苓、白术、白扁豆、金钱草、滑石、车前子、白鲜皮、地肤子、茵陈、萹蓄、瞿麦、生大黄等。
陈彤云教授喜用生大黄,取其清热泻火、通腑泻下、消脂导积之力,对肺胃积热者,用生大黄可使热毒泻下,开导有形之邪,还可深入血分、活血化瘀以消肿散结。陈彤云教授通过多年的临床经验总结出大黄广泛的治病范围:首先,其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善解疮疡热毒,攻毒尤有特效;主下瘀血,行气消胀;下肠胃宿食,利肝胆之热;止吐衄,化无形之痞满。大黄是一味可使“一窍通诸窍皆通、大关通而百关皆通的要药”,为逐邪之要药;上能止呕,下可止痢,可缓可峻,能温能清,泻下攻积泻火;清化湿热利水;并能活血化瘀,消脂散结。
2.祛湿八法
陈彤云教授治疗皮肤病,临床上常用祛湿八法,现总结如下。
(1)健脾燥湿法:适用于脾虚湿盛之证。临床应用于带状疱疹、慢性及亚急性湿疹、神经性皮炎、皮肤瘙痒症、银屑病及其他疱疹性和渗出性皮肤病等。
代表方剂:除湿胃苓汤。
方药:苍术6g,厚朴6g,陈皮9g,滑石块12g,炒白术12g,猪苓12g,炒黄柏12g,炒枳壳9g,泽泻9g,赤茯苓12g,炙甘草9g。
(2)利水化湿法:适用于水湿壅盛,小便不利者。临床用于亚急性及慢性湿疹、盘状湿疹、阴囊湿疹、下肢溃疡、女阴溃疡、糜烂性龟头炎及脂溢性脱发等。
代表方剂:健脾除湿汤。
方药:生薏苡仁15g,生扁豆15g,山药15g,芡实9g,枳壳9g,萆薢9g,黄柏9g,白术9g,茯苓15g,大豆黄卷9g。
(3)利湿清热法:偏于湿热而湿重于热者。临床适用于疱疹样皮炎、天疱疮、亚急性湿疹、脂溢性皮炎、接触性皮炎、脓疱疮等。
代表方剂:清脾除湿饮。
方药:茯苓9g,白术9g,苍术9g,生地黄30g,黄芩9g,麦冬9g,栀子9g,泽泻9g,生甘草6g,连翘15g,茵陈12g,元明粉9g,灯心草3g,竹叶3g,枳壳9g。
(4)温化寒湿法:适用于寒湿之证。
代表方剂:苓桂术甘汤。
方药:茯苓、桂枝、白术、炙甘草。
(5)芳香化湿法:用于湿浊不化者。
代表方剂:藿香正气散。
方药:藿香、紫苏、苦桔梗、白芷、厚朴、大腹皮、陈皮、白术、半夏曲、甘草、茯苓、生姜、大枣。
(6)除湿疏风法:适用于内有蕴湿兼有外感风邪者,临床用于慢性荨麻疹、慢性湿疹、皮肤瘙痒症等。
代表方剂:多皮饮。
方药:地骨皮9g,五加皮9g,桑白皮15g,干姜皮6g,大腹皮9g,白鲜皮15g,粉牡丹皮9g,赤苓皮15g,鲜冬瓜皮15g,扁豆皮15g,川槿皮9g。
(7)健脾渗湿法:适用于脾肺气虚夹湿者,临床用于手足汗疱疹、静脉炎、慢性湿疹等皮肤病的辅助治疗。
代表方剂:参苓白术丸。
方药:白扁豆、人参、茯苓、白术、甘草、山药、莲子、桔梗、砂仁、薏苡仁。
(8)健脾化湿法:用于水湿浸渍之水肿。
代表方剂:五皮饮。
方药:桑白皮、陈皮、生姜皮、大腹皮、茯苓皮。
3.调脾六法
陈彤云教授常用补脾、健脾、运脾、醒脾等方法治疗皮肤病,归纳总结如下。
(1)健脾(补脾、益脾):是治疗脾虚而运化功能减弱的方法,临床可见患者面色萎黄,疲倦无力,饮食减少,胃痛喜按,进食后痛减,大便稀薄,舌质淡苔白,脉濡弱。陈彤云教授惯用党参、白术、茯苓、山药、薏苡仁等药健脾、补脾、益脾。
(2)运脾:是治疗湿重困脾的方法。湿重表现为胃部饱胀,饮食无味,恶心欲吐,口中淡而黏,头昏身倦,大便泄泻,或腹胀,四肢浮肿,小便少,舌苔白腻,脉濡。陈彤云教授喜用藿香、佩兰、茯苓、厚朴、陈皮、苍术、白蔻仁、泽泻等药芳香祛湿以运脾。
(3)醒脾:是治疗脾胃虚寒,运化无力的方法。脾气虚寒表现为食欲不振,食物不消化,有时嗳气,大便溏,有时腹隐痛,喜温喜按,舌质淡,脉弱等。陈彤云教授擅用醒脾散(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草果、木香、陈皮、厚朴、苏梗各等分,为散,每服3钱,加生姜1片、大枣1枚,水煎服)以健脾温中,促进运化而增强食欲。
(4)培土:指培补脾土,促使脾的运化功能恢复正常。凡脾虚而有饮食减少、大便泄泻等症,即需培土,也即“健脾”“补脾”“益脾”的总称。
(5)健脾疏肝(培土抑木):是治疗肝气郁结,影响脾的运化功能(肝旺脾虚,即木克土证)的方法。肝旺脾虚,症见两胁胀痛,不思饮食,腹胀肠鸣,大便稀溏,舌苔白腻,脉弦。陈彤云教授常用茯苓、白术、薏苡仁、山药等培土;柴胡、青皮、木香、佛手等抑木。
(6)补脾益肺(培土生金):用培补脾土的方法,使脾的功能强健,恢复正常,以治疗肺脏亏虚的病证。例如,肺虚久咳,痰多清稀,兼见食欲减退,肚腹作胀,大便稀溏,四肢无力,甚至浮肿,舌质淡苔白,脉濡细。陈彤云教授多用党参、茯苓、白术、山药、木香、陈皮、半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