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胃病范围很广,常见者有胃脘痛、痞满、腹痛、泄泻、便秘等,涉及西医学的胃炎(萎缩性、非萎缩性)、食管炎、消化性溃疡、慢性结肠炎等多种疾病,病机特点多虚实夹杂,寒热交错。路志正教授辨治脾胃疾患,总以虚实寒热为纲。现以胃脘痛为例,说明如下。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外邪侵袭、饮食不节、情志不遂、劳倦内伤、素体脾虚,诸多致病因素皆可导致脾胃受损,气机失和而胃脘作痛。寒邪阻滞则气机凝滞,胃气不和,收引作痛;蕴湿生热则伤脾碍胃,气机壅滞,脘闷胀痛;肝气犯胃则气机阻滞,胃失和降,气逆而痛;中焦虚寒则伤及脾阳,胃失温养,或胃阴不足,胃失濡养,皆可致痛。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指出,胃脘痛证,初期多由外邪、饮食、情志所伤,以邪实为主;后期常见虚损之证,或脾气亏虚,或脾阳不足,或胃阴亏耗,甚而由脾及肾,出现脾肾两虚之证,但亦常有虚实夹杂之证,如脾胃虚弱,湿郁化热,出现兼瘀、夹热等虚实错杂证。总之,本病病在脾胃,肝起重要作用,胆肾亦与之相关。治疗上,路志正教授遵从寒者温之,热者清之,湿者燥之、渗之,虚者补之,实者泻之,逆者降之,冲者平之,积者消之,滞者导之的原则。对寒邪客胃者,治以温胃散寒,方如良附丸;脾胃虚寒者,治以温中补虚,方如理中丸(汤)、黄芪建中汤;胃阴不足者,治以养阴益胃、柔润止痛,方如益胃汤、芍草汤;湿热蕴阻者,治以清热化湿、理气止痛,方如藿朴夏苓汤;脾胃郁热者,治以发散郁热,方如泻黄散;肝郁脾虚者,治以疏肝健脾,方如逍遥散;肝胃不和者,治以疏肝和胃,方如柴胡疏肝散;饮食积滞者,治以消积导滞,方如保和丸;兼有瘀血阻滞者,治以活血化瘀,但注意药选平和,如丹参饮之类。在辨治过程中,路志正教授注重在脏在腑之别,注意气机的调摄,强调脾胃与肝、肾的关系,治法方药亦重灵活变通,常寓补于攻、寓消于补。
【验案举隅】
患者,男,25岁,主因“胃脘胀痛反复发作4年余”于2004年2月13日初诊。患者4年来反复发作胃脘部胀痛,伴呃逆、泛酸,2003年1月胃镜检查提示慢性浅表性胃炎,Hp(+)。诊见胃脘胀痛,口渴欲饮,眠差多梦,二便尚调。平素腰部酸痛,头部时常出现毛囊炎,口腔易发溃疡。舌体胖、质暗淡、边尖红,苔薄黄微腻,脉沉弦小紧。中医诊断为胃脘痛,证属内有郁热,夹有湿邪,治以发散郁热、清热祛湿。
方药:防风10g,荆芥10g(后下),藿香10g(后下),焦栀子6g,生石膏30g(先煎),牡丹皮10g,黄连6g,茵陈12g,枇杷叶15g,生谷芽、麦芽各20g,炒枳实12g,砂仁6g(后下),六一散20g(包)。7剂,水煎服。
二诊:2004年2月25日。服前方7剂,胃脘胀满基本消失,腰痛大有缓解,现仅觉腰酸、健忘、多梦,饮食尚可,大便稍干,小便尚可。舌体胖、质暗,苔薄白,脉细弦。治以健脾益肾、和胃降逆。
方药:太子参10g,炒白术12g,茯苓18g,防风10g,炒薏苡仁20g,黄连6g,炒三仙各10g,枇杷叶10g,菟丝子10g,墨旱莲12g,女贞子12g,怀牛膝10g,知母10g,佛手10g,肉桂3g,甘草6g。7剂,水煎服。
药后随访,诉诸症已杳,病情平稳。
按语: 此例患者为年轻男性,平素饮食失节,湿热内生,阻碍中焦气机,发为胃痛痞满之证。首诊取泻黄散之义以清泻脾胃郁火;二诊时,脾胃湿热、郁火之邪渐去,而呈现脾肾两虚之象,故治以健脾益肾、和胃降逆。治疗先后侧重脾、胃、肾,分别治之而收效。
胁痛涉及疾病较多,本处之胁痛主要探讨胆囊炎、胆石症。此二者既是独立的两种疾病,又常兼见发生,属临床常见病、多发病。结石发生原因目前虽有多种解释,但尚不能说明各种临床现象,其中胆系感染、胆汁淤积、胆汁成分改变是引发结石的重要因素。西医学多应用手术等治疗方法,虽然疗效立竿见影,但也常为患者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指出,中医学一般认为本病的发生多与肝郁气滞、湿热蕴结有关,殊不知中焦虚损、肝脾失和亦为本病重要的致病因素。因肝脾调和,则湿热不生,湿热不蕴,则胆气不阻,胆汁通畅,则结石不生。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治疗本病,临床多着眼于“结石”二字,重在排石,常用祛邪之法,虽确有良效,但祛邪不能代替扶正;排石固应利胆,但肝脾之气不调,湿浊之邪不除,胆气亦不能通畅,图用攻逐,只能耗伤正气,正虚则邪更难祛。因此,路志正教授在临证中,强调在运用消积、行气、散瘀治法时,应根据患者体质予以健脾益气之品,寓消于补之中,以免克伐太过,损伤正气。尤其许多肝胆结石患者以中老年人为多,其机体功能较年轻时已有所下降或减退,正气渐虚,更不可一味攻伐,而当施以扶正疏调之法,如对于湿热中阻,土壅木郁者,治以化湿清热、培脾畅中,方选平胃散合黄连温胆汤、三仁汤加茵陈等,并配合四君子之属;对于脾胃失和,木郁化火者,治以泄肝和胃、调气和络,方选左金九、连苏饮合柴胡疏肝散加减。
【验案举隅】
患者,女,38岁。主因“右胁部疼痛4月余”于2002年4月10日初诊。患者4个月前出现右胁肋疼痛,向后背放散,于当地医院查胃镜示慢性浅表萎缩性胃炎、胆汁反流性胃炎、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腹部CT示慢性胆囊炎、胆石症(泥沙样)、胆总管扩张。经治效不显,现时觉右胁肋疼痛,向后背放射,不敢进油腻食品,伴嗳气、恶心、晨起口苦、口黏,纳眠可,大便不爽。舌质暗滞、苔薄腻微黄,脉沉弦小滑。中医诊断为胁痛,证属胆胃不和,治以疏肝利胆、和胃降逆。
方药:橘叶15g,柴胡12g,郁金10g,姜半夏9g,旋覆花10g,炒枳壳12g,谷芽、麦芽各20g,醋香附10g,鸡内金10g,当归10g,炒白芍15g,生甘草6g。
同时予茶饮方:生薏苡仁20g,赤小豆12g,绿萼梅15g,玫瑰花15g,乌贼骨10g,生甘草6g。
至2002年6月19日,迭经四诊,上方随症加减(已停服所有西药),右胁痛、恶心基本消失,唯觉口中黏腻、有异味,大便不爽,舌红,苔薄黄,脉细滑。治以芳香化浊、疏肝和中。
方药:藿香、佩兰各10g,炒杏仁9g,炒薏苡仁15g,茵陈12g,姜半夏10g,黄连3g,柴胡12g,郁金10g,八月札10g,大腹皮、大腹子各9g,云茯苓15g,太子参15g,车前草15g。14剂,水煎服。
药后,患者诸症减轻,以后因劳累、饮食不节等原因病情时有反复,患者坚持来诊,路志正教授以疏肝利胆、和胃降逆、清热化湿为治则,辅以扶正,随证化裁,调治年余。2003年7月复查腹部CT提示未见结石及胆管扩张。胃镜示慢性浅表萎缩性胃炎,十二指肠球部黏膜大致正常。
按语: 本例患者患胆囊炎、胆石症、胃炎、消化性溃疡多种疾病,西医坚持要求其手术治疗,因患者畏惧而求治于中医。综其脉证,属胆胃不和、肝脾失调之证,以疏肝利胆、和胃降逆、清热化湿为治则,配合扶助正气,以柴胡疏肝、温胆、三仁汤治之,其肝气得疏、胃气得降、正气得固,诸症自然缓解。服药1年有余,虽诸方中无一排石之品,而其石自消、溃疡自愈。
便秘是指粪便在结肠停留时间过久,所含水分降低,变干变硬、不易排出的症状,包括排便次数减少、排便困难及粪便干结坚硬等。本病的最早记载见于《黄帝内经素问》,称为“后不利”“大便难”。至明代《广嗣纪要》首次提出“便秘”的病名,一直沿用至今。西医学认为,便秘根据病因分为器质性和功能性便秘。器质性便秘主要包括肠管本身病变、肠道外病变及电解质紊乱等原因引起的肠麻痹。功能性便秘无明确脏器器质性病变,而是与长期卧床、静坐、缺少活动、精神因素压力过大及不良的饮食习惯和饮食结构等有关。长期便秘对人体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严重者可诱发心脑血管意外的发生。
1.病因病机
便秘,古有寒、热、虚、气、湿五秘之说。路志正教授认为,便秘的发生为肠道传导失职所致,其病位在大肠,然“魄门为五脏使”,其发生与脾、胃、肺、肝、肾等脏腑密切相关。脾胃为一身气机升降之枢纽,肝之疏泄亦可调畅全身气机,肺之开合可节制大肠传导,而肾司二便,故或因饮食不节,恣食肥甘,致胃肠积热,耗伤津液;或因情志不遂,肝脾气滞;或因过食寒凉,气机凝滞;或因劳倦伤中,脾虚湿聚;或因年老体衰,脾肾不足,血虚津亏,皆可致肠道失于濡润,传化物无力,而成便秘。而寒、热、虚、实四端又常相互兼夹或转化。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治疗便秘当明辨病因,分清虚实,注意扶正与祛邪兼顾,采用疏、润、升、降、补法,不可妄用攻伐,尤其针对老年、虚损患者。对忧思过度,肝气郁结,肝胃不和者,治以疏肝和胃、润肠通便,方选柴胡疏肝散等加减,药用柴胡、八月札、郁金、炒白术、姜半夏、当归、桃仁、杏仁、厚朴花、生谷芽、生麦芽、佛手、香附、炒莱菔子、槟榔、郁李仁、火麻仁等;热结便秘者,当通腑泄热,方选大小承气汤加减;寒湿凝滞,传导不畅者,当温中散寒除湿,方选理中汤加减,药用人参、干姜、白术、皂角子等;中焦虚损,脾虚失运,气血不足者,宜健运脾胃,益气养血,方选归脾汤、补中益气汤加减;如兼有肾元不足,阴虚为主者则益肾养阴,阳虚显著者则温肾助阳,方选增液汤、济川煎加减。路志正教授注重调节气机之升降,在降气通腑的同时,合以健脾益气升清之法,予补气、升提之品,如太子参、炙黄芪、生白术、升麻、柴胡、荆芥、桔梗等。因肺脏的治节作用,调节气机时亦注重肺气的作用,常选杏仁、枇杷叶、苏子等。路志正教授指出,便秘的发病机制复杂,临证应细辨之,切不可一见便秘即以泻下之剂攻伐。
【验案举隅】
患者,女,15岁,学生,主因“便秘3年”于2006年1月25日初诊。患者3年来无明显诱因出现大便干,日行1次,未予治疗。现大便干硬如球,日1次,面部雀斑,双踝上部可见点状出血疹,为硬币大小,褐色,皮疹痒,纳可,眠可,尿黄。月经平素正常,量稍多,白带量多。患者平素喜进冷食。舌淡苔白稍黄,脉沉弦。中医诊断为便秘,辨证为湿浊阻滞,治以温中宣清导浊。
方药:太子参12g,生白术15g,炮姜6g,砂仁6g(后下),当归12g,晚蚕砂15g(包),桃仁、杏仁各10g,皂角子8g(炙酥),炒莱菔子10g,火麻仁12g,甘草3g。7剂,水煎服。
二诊:2006年2月15日。上方进14剂,便秘改善,每日1行,大便干硬减轻,双下肢足踝部皮疹消失,腹痛基本消失,纳眠可。舌体稍胖,质红,苔薄,中有裂纹,脉沉弦。前用温中宣清导浊法,大便得畅,唯过去脾胃损伤,湿浊仍盛,拟健脾祛湿固带为法调理善后,仿傅青主完带汤之义化裁。
服药两周,其母告知,大便已正常,带下亦改善。
按语: 本案患者为年轻学生,素饮食不节,过食寒凉,脾阳受戕,从而导致阴寒内盛,凝滞胃肠,糟粕传导失职,影响肠道的宣清导浊功能,从而加重便秘。湿浊中阻,寒积痞滞,致腑气不利,秽浊之气浸淫,而致面部雀斑、踝部点状血疹,故治以温中宣清导浊,首诊以理中汤健脾温阳,合宣清导浊汤以宣泄湿浊,通利大便。二诊大便即畅,而脾虚湿盛之证渐现,故拟健脾祛湿固带为治,仿傅青主完带汤意化裁而收功。值得指出的是,皂角子辛散走窜,可逐秽涤垢,融释湿滞而治疗便秘,前人用之少,量亦小,然路志正教授用至8g,实为荡涤肠胃秽浊之要药,用之得当,其效自显。
眩晕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内科疾患,包括西医学的中枢性、周围性眩晕,涉及脑血管病、高血压病、后循环缺血、良性位置性眩晕等诸多疾病。中医学对本病的描述最早见于《内经》,称为“眩冒”。其发生的机理,前人论述甚多,归纳起来,有风、火、痰、虚、瘀五方面,其中痰、虚、风皆与脾胃功能密切相关。在路志正教授的病案中,眩晕病占10%,其将调理脾胃法运用于本病,常获良效。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眩晕病的发生责之于脾胃,是由脾胃所处的特殊地位及特殊功能所决定的。脾胃居于中州,是气机升降之枢纽,而头为“诸阳之会”,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是产生清阳之气的源泉,倘饮食不节、劳倦内伤,脾胃受损,则纳运失职,升降悖逆,不仅清气不升,元神之府失养,且易造成湿阻中州,浊气上蒙清空,而出现头晕耳鸣等症。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治疗眩晕,当辨析虚实。虚者,有气虚、阳虚之别;实者,有痰浊、湿热之分。脾虚湿盛,清窍失养者,治以补气健脾、升运清阳,方用益气聪明汤、补中益气汤加减,药选黄芪、太子参、白术、柴胡、升麻、当归、陈皮、苏叶、葛根等;脾阳不足,寒饮上泛者,治以温化寒饮、健脾利湿,方用苓桂术甘汤、泽术汤加减,药选茯苓、泽泻、白术、桂枝、车前子、甘草、生姜等。此二证患者常见于平素体质较弱之人,易发于中老年人,易发于大病、久病,失治、误治之后,可出现在低血压、贫血、脑血管病等多种内科疾病中。
痰、湿皆为脾胃功能失调的病理产物,故痰湿阻滞,清阳不升者,则燥湿化痰,方用半夏白术天麻汤、藿朴夏苓汤加减,药选天麻、半夏、炒白术、茯苓、藿香、葛根、竹茹、胆南星、僵蚕、天竺黄、蔓荆子、柴胡、厚朴、鲜竹沥汁、泽泻等;若痰浊化热,气机不畅,则清化痰热,方选黄连温胆汤加减。路志正教授用药,还喜佐入蝉蜕、荆芥穗等祛风之品,盖取“风能胜湿”之义。湿热中阻,上蒙清窍者,则芳香化浊、清热祛湿,方用甘露消毒丹、三仁汤加减,药选藿梗、荷梗、炒杏仁、炒薏苡仁、苍术、茵陈、茯苓、黄连、厚朴、姜半夏、砂仁等。此二证患者皆易发于长夏季节,多见于脾胃素虚、饮食不节及形体肥胖之人,可出现在梅尼埃病、颈椎病、高血压病、神经衰弱等多种内科疾病中。胆胃不和,浊气上逆者,治以温胆和胃,方用小柴胡汤、温胆汤、柴胡疏肝散加减,药选柴胡、太子参、姜半夏、黄芩、胆南星、佛手、郁金、陈皮、旋覆花、生白术、茯苓、竹茹、炒枳实等;肝脾失和,肝阳上亢者,治以清肝调脾、潜阳息风,方用天麻钩藤汤、逍遥散加减,药选天麻、钩藤、白芍、白术、茯苓、炒枳实、炒蒺藜、生龙骨、生牡蛎、珍珠母、夏枯草、菊花、桑叶等。此二证患者常见于平素性情急躁之人,易发于情绪激动之后,可出现在高血压病、脑血管病等疾病中。
【验案举隅】
患者,女,45岁,主因“眩晕耳鸣反复发作14年,伴听力下降1个月”于2004年7月23日初诊。患者14年前开始出现阵发性头晕,伴耳鸣如蝉、呕吐,症状逐渐加重,3个月前再发头晕,伴耳鸣、呕吐、腹泻,1个月前双耳听力下降显著,1周前于同仁医院诊为梅尼埃病。多方求治罔效。现纳可,眠尚安,二便正常。舌尖红,舌质暗滞,苔薄白水滑,脉细弦、右寸弦滑、关尺沉细。中医诊断为眩晕、突聋,辨证为痰湿内蕴,治以燥湿化痰、和胃降逆。
方药:藿梗、苏梗各10g(后下),厚朴花12g,姜半夏12g,茯苓30g,炒白术15g,泽泻15g,桂枝10g,炒杏仁10g,炒薏苡仁20g,天麻10g,车前子18g(包),六一散20g,陈皮10g,胆南星6g,生姜3片为引。
二诊:2004年8月13日。仍觉头晕,耳鸣减轻,呕恶止,右耳听力明显改善,左耳听力仍差,舌体瘦,质暗,苔薄白腻,脉细滑尺沉。前以苓桂术甘汤合藿朴夏苓汤加减而获小效,现苔仍薄白而腻,再以原方加减。
方药:葛根15g,蝉蜕10g,僵蚕10g,姜半夏12g,茯苓30g,炒白术15g,泽泻15g,桂枝10g,炒杏仁10g,炒薏苡仁20g,茵陈12g,天麻10g,车前子15g(包),六一散20g(包),陈皮10g,胆南星6g,生姜2片为引。
三诊:2004年9月3日。头晕基本消失,左耳偶有耳鸣,听力改善,右耳听力基本恢复,既已奏功,原法续进。上方去六一散、茵陈,加当归10g,益母草15g。
2005年4月1日,患者陪同他人前来就诊,诉现双耳听力正常,无头晕耳鸣发作。
按语: 本例患者患眩晕耳鸣病程已久,近1个月又突发耳聋,追其病因,乃患者平素喜食冷、甜之品,致痰饮内蕴之故。《伤寒论》之苓桂术甘汤是温化痰饮的代表方,“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是治痰饮的基本原则。本案患者病程已久,舌尖偏红,已有化热之象,故又加入三仁汤、藿朴夏苓汤之意以宣化畅中,清热利湿。患者服3剂后右耳听力恢复大半;二诊中,路志正教授加入葛根汤,以升举阳气,使痰湿去、阳气升,顽症得除。
胸痹心痛,早在《金匮要略》中即有专篇论述,所载瓜蒌薤白半夏汤、小陷胸汤等名方至今仍为临床所常用。本病相当于西医学冠心病心绞痛,亦可见于胸膜炎、肺炎、反流性食管炎等多个系统疾病。针对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及饮食习惯,路志正教授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了调理脾胃治疗冠心病的学术思想,多年来广泛应用于临床,疗效卓著。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胸痹与脾胃除气血生化关系之外,尚有以下三点:其一,经脉关系。脾胃居于中焦,心脏居于上焦,从形体上看,以膈为界,互不相连,但二者之间以脾胃之支脉、大络、经筋紧密联系,经气互通,互相影响。其二,五行关系。脾胃属土,心属火,心之于脾胃乃母子关系,若子病及母或子盗母气,均可因脾胃之失调而波及心脏。其三,气化关系。脾胃主受纳、运化水谷,乃多气多血之脏腑,为气血生化之源。心脏血脉中气血之盈亏,实由脾之盛衰来决定。综上所述,脾胃与心的联系是全方位的,而且十分紧密。脾胃失调可影响心脏,导致心脏的病变。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在治疗脾胃失调所致的胸痹时,调理脾胃是其根本法则。如气虚不运者,健脾胃补中气,中气盛则宗气自旺,方取五味异功散加味;血亏不荣者,调脾胃助运化,脾运健则营血自丰,方取归脾汤加减;湿蕴者,芳香化浊,湿去则胸阳自展,方用三仁汤加减;痰阻者,健脾化痰,痰消则血脉自通,方用瓜蒌薤白半夏汤、枳实薤白桂枝汤等加减;阳虚有寒者,温中散寒,寒散则阳气自运,营血畅行,方以附子理中汤加味。若兼有瘀血者,在各治法之中,佐以活血通络之品,视瘀血之程度调整活血药物的多寡及轻重。近年来,路志正教授总结多年临证经验,创制“路氏化浊祛湿通心方”,具健脾、祛湿、化痰、降浊、活血之功,组方为茯苓、藿香、厚朴、枳实、杏仁、郁金、茵陈等。此方作为路志正教授调理脾胃治疗胸痹心痛的代表方,用于冠心病的治疗,效果良好。
【验案举隅】
患者,男,64岁,主因“胸闷反复发作5年”于2004年8月18日初诊。患者5年前出现阵发性胸闷,持续约1分钟,后逐渐加重至每次持续时间延长至20分钟。于外院检查诊为冠心病,2004年2月住院,予冠心病2级预防治疗。现仍有阵发性胸闷,自觉如有动脉搏动1~5秒,无疼痛,食纳欠佳,夜眠可,大便有时黏滞不爽。UCG(超声心动图谱)提示右房大(58mm),二、三尖瓣反流,左室后壁运动幅度减弱,左室舒张功能降低。既往胆结石、胆囊炎史。形体消瘦,舌暗,苔薄白,脉细滑、左细弦。中医诊断为胸痹,辨证为痰瘀互结,治以温胆涤痰、和血化瘀。
方药:瓜蒌18g,薤白6g,桃仁、杏仁各9g,旋覆花10g(包),郁金10g,丹参15g,胆南星8g,僵蚕8g,姜半夏9g,茯苓18g,茵陈12g,炒内金12g,青皮10g,炒枳壳15g,金钱草15g,甘草6g。7剂,水煎服。
二诊:2004年8月25日。胸闷有减,胸前动脉搏动感基本消失,现觉胃脘闷痛,大便日行1~3次,第2~3次不成形。舌暗,苔白腻、花剥,脉弦滑。既见效机,宗法不更,原方加减。上方减瓜蒌为10g,丹参12g,薤白8g,去茵陈、金钱草、青皮、炒枳壳;加厚朴10g,炒薏苡仁20g,炒枳实12g,金钱草12g。7剂,水煎服。
三诊:2004年9月8日。服药后病情平稳,偶有心前区搏动感,伴胃脘不适明显,大便日行1~2次,质稀不成形。舌嫩红,苔根腻,前部剥脱,脉弦滑。治以健脾祛湿、养血宁神。
方药:太子参15g,麦冬10g,炒白术12g,莲肉15g,茯苓18g,黄精12g,炒柏子仁15g,当归10g,炒山药15g,泽泻12g,郁金10g,赤芍10g,三七粉2g(分冲),车前草15g,炙甘草6g,佛手10g。7剂,水煎服。
后电话随访,患者已回家乡,病情稳定,药后大便稀溏好转,偶有胃胀、肠鸣,余无不适,现坚持于当地医院调理。
按语: 本例患者主要表现为胸闷、心悸,伴有食纳欠佳、胃脘闷痛、大便黏滞不爽等痰湿内阻之象,可见其病机在于本虚而标实,心气虚为本,痰浊、瘀血为标。痰湿为阴邪,易阻遏气机,损伤阳气,痰浊不去,胸阳难复,故以温胆涤痰、和血化瘀法治之,方取瓜蒌薤白半夏汤之义,佐以化瘀和胃。老年患者多气虚体弱,而破血逐瘀之药药性峻猛,故未用,以防耗气动血。可见,痰浊湿阻为冠心病心绞痛的重要致病因素,不可忽视,应祛痰浊利水湿与活血化瘀并重。
心悸为临床常见症状,多与西医学的心律失常相对应。中医学多以养心健脾、补益气血、理气化痰、活血化瘀、养心宁神等法治疗。而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路志正教授发现湿邪是导致心悸的重要致病因素,而湿邪的产生又多与脾胃密切相关,故以健脾祛湿化浊、温胆宁心和胃之法治疗心悸,已成为路志正教授常用且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1.病因病机
湿浊所致心悸,或因为外湿侵袭,如居处湿地,长期水中作业,暑热汗出当风,致肌肤腠理闭拒,汗湿濡衣,成为贼邪,乘虚而入,内舍于心,而发心悸;或由于内湿阻滞,如饮食不节,饥饱无度,嗜食肥甘,贪凉喜冷,或心情抑郁,皆可损伤脾胃,致其运化失常,湿浊内生,湿邪弥漫,胸阳失展,心脉瘀滞而发心悸。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湿为阴邪,易损脾阳;湿性重浊,易阻气机,故本病的发生,湿为标,心脾气虚为本,患者除表现为心悸、胸闷外,还兼见脘痞、腹胀、纳呆、嗳气、口黏、口干不欲饮、大便溏薄、排出不爽、苔腻、脉濡滑等消化道症状。治疗上,路志正教授遵叶氏化湿之法,开宣上焦、芳化中焦、渗利下焦,而又以调治中焦脾胃为主,脾虚湿阻者,治宜健脾化湿,佐以养心疏肝,方取四君子汤、归脾汤加减;湿热壅滞者,治宜清热祛湿,佐以疏肝和胃,方取三仁汤、温胆汤、藿朴夏苓汤加减;湿滞阳明者,治宜清理湿热,佐以调气和血,方取葛根芩连汤、白头翁汤加减。路志正教授指出:本病的发生与脾胃密切相关,故芳化中焦、理脾祛湿至关重要,可斡旋中气,使气机升降复常,但要注意用药宜轻,中病即止,以防香燥伤阴;注意驱邪与扶正相结合,湿邪一化,即适当佐以补益之剂。
【验案举隅】
患者,男,43岁,因“胸闷、心悸反复发作7年”于2001年11月21日初诊。患者7年前夏季感冒受凉后出现胸闷、心悸,于当地医院就诊,心电图等检查提示频发室早,Holter提示室早。因无其他阳性发现,当地医院诊为功能性心律失常,予心律平等西药口服未效,遂停服西药,转求中医治疗。症见心悸时作,伴胸闷、胃脘胀满不适、嗳气、口苦口黏,纳谷不馨、腹胀,寐欠佳,大便黏滞不爽。舌胖质红,苔黄厚腻,脉结代。中医诊断为心悸,证属湿热内蕴,痹阻心脉。治以清热祛湿、温胆宁心。
方药:苏叶10g(后下),黄连5g,竹茹12g,姜半夏10g,茯苓18g,胆南星9g,炒枳实15g,石菖蒲10g,广郁金10g,炒三仙各10g,六一散20g(包),金钱草15g。
二诊:2002年2月20日。服用上方60剂后室早明显减少,现偶有心悸,室早偶发,偶嗳气,纳眠可,二便调。舌暗,苔薄黄腻,脉濡缓,时结代弦滑。既见效机,守法进退,继予化浊涤痰、分消湿热治之,上方增删。
迭经三诊,于2002年7月24日再诊时,诉药后病情平稳,有时一天200~300次早搏,未再有二联律、三联律出现,常有肠鸣,有时脐下疼痛,纳眠可,二便正常。舌红,边有齿痕,苔黄腻,脉左细滑、右弦滑。治以健脾益气、温胆宁心。
方药:①太子参15g,炒白术12g,云苓20g,姜半夏10g,竹茹12g,焦三仙各10g,石菖蒲10g,郁金10g,黄精12g,炒柏子仁12g,炒枳实15g,生龙牡各20g(先煎),苦参6g,炙甘草6g。15剂,水煎服。②西洋参6g,麦冬12g,黄精10g,淮小麦15g,炒杏仁、炒薏苡仁各10g,五味子5g,紫石英15g(先煎)。
六诊:2002年11月5日。药后病情稳定,偶有室早,偶肠鸣,纳可,眠佳,二便调。舌暗红,苔白腻,脉弦小滑。继予前法调理以资巩固。
按语: 本例患者年轻,身体强壮,经检查无特殊阳性发现,西医仅予对症治疗而难求其本,而中医又容易流于“炙甘草汤”之类方药。然综观其舌脉症,乃湿热之邪侵犯心脉,阻滞气机所致。究其病因,乃患者素体偏胖,喜食肥甘,日久则损伤脾胃,蕴湿化热,湿热之邪侵犯心脏,致血脉运行不畅而发此病,故以清热祛湿、温胆宁心为治则贯穿始终,应用温胆汤、藿朴夏苓汤等化裁,清其热、化其湿,使湿热去、血脉通,病自愈。
血浊即西医学之高脂血症(血脂异常)。血脂异常是动脉粥样硬化的主要危险因素,与冠心病、脑卒中、肥胖症、2型糖尿病等多种疾病密切相关。本病无特异性临床表现,有的只是在体检时发现,故无确切中医疾病相对应,有学者将其命名为血浊。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本病多见于过食肥甘,形体肥胖,又缺乏运动的“吃动失衡”人群,与中医学所认为的“脾失健运”有关。血脂犹如营血津液,为人体水谷所化生的精微物质,布输全身,贯注血脉,若脾失健运,水湿不归正化,则水津停而成湿,湿聚成浊,浊聚成痰,痰入血脉,痰瘀互结,沉积脉中,而成血浊之证。因此,路志正教授认为,本病“病在血液,其源在脾”,脾失健运,湿、浊、痰、瘀相互搏结是其发生发展的主要病机。湿、浊、痰、瘀是本病发生发展的重要病理因素。
2.辨证论治
基于对本病“病在血液,其源在脾”的病机认识,路志正教授认为健脾祛湿、化痰降浊,佐以活血,乃治疗大法。由此拟定的“化浊祛湿通心方”调理脾胃,是路志正教授治疗高脂血症、冠心病的代表方,具健脾、祛湿、化痰、降浊、活血之功。处方组成:茯苓、藿香、厚朴、枳实、杏仁、郁金、茵陈等。方中茯苓健脾祛湿;杏仁宣通上焦肺气,“气化则湿亦化也”;厚朴使湿随气下,气顺则湿去浊散;枳实下气导滞,消积通便,具降脂轻身之功;藿香芳化湿浊,振动清阳;郁金活血行气解郁,且可疏肝利胆,肝胆疏泄正常,有利于脂类物质的代谢。又因现代人生活节奏加快,竞争激烈,膏粱厚味摄入过多,感受湿、浊、痰、瘀之邪多从热化,故佐以茵陈清热利湿,且现代药理研究亦证实其有降脂之功。此外,路志正教授主张高脂血症的治疗,无论有无症状,均可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适当选加现代药理研究证实的具有降脂作用的中药,如泽泻、决明子、荷叶、何首乌、山楂、茵陈、虎杖、郁金、丹参、三七等,以增加降脂效果。路志正教授还强调,高脂血症的治疗,生活方式的改善也至关重要,低脂饮食、控制食量、少喝含糖饮料、坚持运动、控制体重等,都有良好的辅助作用。
【验案举隅】
患者,男,50岁,厨师。2011年7月25日初诊。高脂血症病史5年,以甘油三酯升高为主,最高达17mmol/L,长期服用非诺贝特,仅控制到8mmol/L,曾先后4次因高脂血症并发急性胰腺炎住院;1年前开始出现血糖升高,空腹最高达9.6mmol/L,餐后最高11.8mmol/L,未用降糖药。为避免胰腺炎的再次发作,转诊于中医。症见腹胀口苦,身重乏力,大便黏腻不爽。舌红,苔薄黄略腻,脉濡滑。生化检查示血糖9.6mmol/L、总胆固醇6.18mmol/L、甘油三酯9.89mmol/L、低密度脂蛋白3.31mmol/L、高密度脂蛋白1.08mmol/L、极低密度脂蛋白4.5mmol/L。中医诊断为血浊,辨证为脾虚,湿热、痰浊内蕴。治以健脾祛湿、清热化痰泻浊,方以“化浊祛湿通心方”加味化裁。
方药:茯苓15g,藿香12g,厚朴12g,郁金10g,枳实12g,炒杏仁9g,茵陈15g,泽泻15g,焦山楂15g。14剂,水煎服。
并嘱患者节饮食,增加运动,控制体重。
二诊:2011年8月9日。患者腹胀未作,偶有口苦,身重乏力均减轻,大便得畅。舌红苔薄腻,脉濡。效不更方,上方加黄芩15g,荷叶10g,继进7剂。
三诊:2011年8月27日。仍以上方为主加减调治,服药2个月时患者已无明显症状,复查生化示血糖7.9mmol/L、总胆固醇5.4mmol/L、甘油三酯5.27mmol/L、低密度脂蛋白2.9mmol/L、高密度脂蛋白1.36mmol/L、极低密度脂蛋白1.05mmol/L。
随访5年,患者间断服药5年余,甘油三酯在(2~3)mmol/L之间波动,胰腺炎未再发作。
按语: 患者职业为厨师,受湿热环境熏蒸,又饮食不节,脾虚失运,痰浊湿热内生,久而瘀滞血脉,故治以健脾祛湿、化痰降浊,予“化浊祛湿通心方”加减。因湿邪重浊趋下,故加泽泻渗泻水湿,加焦山楂、荷叶以增强降脂作用。患者服用汤药后未再发作胰腺炎,可见清除浊邪之源方为釜底抽薪之策。
不寐之名始见于《难经》,《内经》中有“不得卧”“目不瞑”之称,相当于西医学的失眠、睡眠障碍。睡眠对人体功能有重要的作用,良好的睡眠可以帮助恢复注意力,巩固记忆力及缓解紧张情绪。睡眠不足则严重影响人体功能,导致记忆力下降,甚而导致抑郁焦虑的发生。
1.病因病机
正常的睡眠是阴阳运行平衡的结果,阴阳平衡一旦打破,即会导致不寐。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认为不寐的病机为阳不入阴,与五脏关系密切。路志正教授认为,五脏之神、魂、魄、意、志分别由五脏之气所化生,任何原因所致的五脏功能失调皆可引起五神变化而发生不寐。五脏之中,心主血,主神明,肝藏血,主疏泄,此二脏与人的精神意识活动最为密切,而脾胃病变最易影响心、肝两脏的功能活动,因此,或因饮食不节,饱食无度,伤及脾胃,致宿食停滞,痰热内蕴,或因情志不遂,肝气克伐脾土,致气滞湿阻者,均可影响脾胃气机之升降,从而扰动心神,致心神不宁;而因劳倦致脾胃虚弱,运化失职,心肝血虚,神失所养,亦可导致不寐。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辨治不寐多从调治中州入手,首辨虚实,虚者补之,实者泻之。若脾胃虚弱,血不养心者,治宜健脾和胃、养血安神,方选归脾汤或养心汤合酸枣仁汤加减,药用太子参、黄芪、白术、茯苓、茯神、小麦、当归、白芍、柏子仁、炒酸枣仁、五味子、沙参、麦冬、远志、首乌藤、竹沥半夏、木香等;脾虚不运,湿浊阻滞者,治以健脾化湿、宁心安神,方选六君子汤合温胆汤化裁,药用党参、白术、茯苓、茯神、竹沥半夏、枳实、竹茹、胆南星、厚朴/厚朴花、炒杏仁、薏苡仁、远志等;痰浊化热,痰热扰心者,治当清热化痰、宁心安神,方选蒿芩清胆汤、小陷胸汤、黄连温胆汤化裁,药用黄芩、茵陈、青蒿、黄连、半夏、竹茹、杏仁、薏苡仁、茯苓等,佐以重镇安神之紫石英、生龙骨、生牡蛎、珍珠母等,兼肝郁者,加素馨花、玫瑰花、合欢花等;胆胃不和者,宜当温胆和胃,方用温胆汤合导痰汤加减,药用太子参、炒白术、茯苓、炒枳实、胆南星、半夏、茯苓、泽泻、厚朴花、葶苈子等;肝郁脾虚,痰湿阻滞者,治当疏肝健脾、祛湿化痰,方选柴胡疏肝散、逍遥散合温胆汤加减,药用橘叶、柴胡、佛手、石菖蒲、郁金、茯苓、姜半夏、胆南星、薏苡仁、泽泻、车前草等;宿食停滞,胃腑不和,心神不宁者,治以消食导滞、和胃降浊,方选保和丸、枳术丸等,药用炒三仙、莱菔子、枳实、半夏、陈皮、生白术、茯苓、竹茹、厚朴、五谷虫、八月札、娑罗子等。
【验案举隅】
患者,男,41岁,因“失眠10余年”于2004年4月8日初诊。患者10年前出现入睡困难,逐渐加重,近两年尤甚,每夜入眠3~4小时,严重时整夜不寐,伴见头晕、心悸,胃脘不舒,食纳一般,大便黏滞不爽,小便可。10年前患十二指肠溃疡。舌体胖、质淡,苔薄白,脉沉缓。中医诊断为不寐,辨证为脾虚夹湿,治以健脾益气、化浊祛湿。
方药:党参12g,苦参8g,丹参12g,炒苍术12g,厚朴10g,茯苓18g,茵陈12g,炒薏苡仁20g,姜半夏9g,生谷芽、生麦芽各18g,败酱草10g,广木香10g(后下),甘草6g,防风6g。14剂,水煎服。
二诊:2005年4月23日。服上方14剂,自觉入睡改善,大便正常,仍觉头晕、心悸,阵发性,与情绪紧张有关。舌体稍胖,质淡暗,苔薄滑,脉细弦。既见效机,守法不更,原方加减。上方去败酱草、防风,加柴胡12g,绿萼梅15g。14剂,水煎服。
药后随访,诉入睡明显改善,每晚入睡可至6小时。
按语: 《素问·逆调论》云:“胃不和则卧不安。”本案患者有胃疾病史,而病发于脾胃受损之后,其舌胖质淡而苔薄皆为脾虚湿阻之象,故以健脾益气、化浊祛湿为治。中焦健运,气血生化有源,则睡眠改善。全方虽无一味安神之品,但病机把握准确而见效机。
痛风既是中医病名又是西医病名,是由于嘌呤代谢紊乱所引起的疾病。由于代谢异常,血液中尿酸的浓度增高,典型表现有急性或慢性痛风性关节炎伴反复急性发作,久病者痛风石沉积,常导致关节畸形,并可累及肾脏。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本病脾虚为本,外受风、寒、湿邪为诱因,或因饮食不节,恣食肥甘,饮酒过度,损伤脾胃;或因劳倦过度,思虑伤脾,致脾虚失运,升降失司,湿浊内生,壅滞化热,且久而伤肾,肾气虚则气化不利,清浊不分,复感受风、寒、湿之邪侵犯关节,郁而化热、生痰,壅滞肢节,而发肿痛,久则耗伤气血,致血虚作痛。因此,脾虚湿热为痛风之病机关键。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认为,痛风急性期以湿热阻络为主要病机,当治其标,施以清热祛湿、疏风止痛、活血通络之法,药选黄柏、生薏苡仁、虎杖、青风藤、防己、秦艽、威灵仙、益母草、丹参、川牛膝、豨莶草等;慢性期脾肾两虚,痰瘀阻络,正虚而邪实,治当健脾益气、补肾通络、疏风定痛,药选桂枝、炒白术、茯苓、泽泻、防己、萆薢、丹参、青风藤、鸡血藤、赤芍、络石藤等。“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路志正教授认为痛风虽以湿热、痰浊、瘀血为常见病理因素,但正气不足多为其本,亦可因气郁伤肝,肝失疏泄,气机闭阻而加重诱发,故健脾祛湿为治疗大法,可配合疏肝理气,并外治熏洗等综合防治之法。外用药常选具有活血通脉、软坚化癥、消肿止痛之品,如皂角、大黄、透骨草、鹿衔草、防己、防风、炙乳香、炙没药等。同时,路志正教授认为痛风为病从口入的代表,治疗的同时应指导患者控制饮食,避免饥饱无度,少食膏粱厚味,戒酒类。
【验案举隅】
患者,男,53岁,外籍,因“足趾疼痛反复发作16年”于1999年9月22日初诊。患者于16年前出现左足 趾疼痛,于当地医院查血尿酸高,诊为痛风,服用多种西药,病情时有反复,为求中医药治疗,而来中国。现症见足趾疼痛,伴腹部不适、腹胀,得矢气而舒,腹部超声异常。既往体健。舌体胖,舌质暗滞,苔薄白而滑,脉沉弦小滑。中医诊断为痛风,证属肝胃不和,脾虚湿盛。西医诊断为痛风。治以疏肝和胃、理脾祛湿。
方药:柴胡12g,白芍10g,炒苍术10g,陈皮10g,郁金10g,炒杏仁10g,炒薏苡仁10g,川朴、炒枳壳各12g,泽兰12g,土茯苓15g,萆薢15g,醋香附10g,益母草15g,甘草4g,生姜2片。
二诊:2002年8月9日。服用上方后诸症改善,疼痛消失。患者回国后坚持于每年夏季服用上方,病情平稳,疼痛未作。今年因故外出未服,又出现足趾疼痛,伴胃脘不适、腹胀,舌暗红,苔白腻,脉沉弦。治以健脾祛湿清热。
方药:炒苍术10g,川朴8g,姜半夏9g,云苓15g,土茯苓20g,黄柏10g,络石藤15g,萆薢15g,炒谷芽、炒麦芽各15g,炒内金10g,炒枳实15g,益母草12g。
按语: 本例患者为外籍人士,居处湿地,平素喜食肥甘,致正虚脾弱,湿浊内生,聚而成痰,痰瘀滞留骨节筋膜,而发疼痛。综合舌脉,又有肝气不疏之象,故首诊在用三仁汤健脾祛湿的同时,合柴胡疏肝散以疏肝和胃,并加用泽兰、益母草活血化瘀,萆薢利湿化浊。诸药合用,标本同治。全方虽无通络止痛之品,然辨证准确,因地、因人、因气候制宜,疼痛得解。二诊综合舌脉,有湿浊化热之象,故取二妙、二陈之义,并加通络之品以清热燥湿除痹,同时又顾护脾胃,杜绝了痰瘀之源。
燥痹相当于西医学之“干燥综合征”。干燥综合征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主要侵犯唾液腺和泪腺等外分泌腺体,临床表现为口眼干燥,同时身体某些器官及系统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多见于中老年女性。历代中医书籍中未见相应名称,路志正教授于20世纪80年代首次将其命名为“燥痹”,并被学术界认同。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指出,燥痹的发病与一般痹证不同,其发生与感受燥邪,风、寒、湿痹过用温燥之品,灼伤津液,筋脉失濡,以及素体肝肾阴虚,阴血不足等因素有关。主要表现为口眼干燥,伴肢体疼痛、肿胀、酸楚、麻木、重着、变形、僵直及活动受限等,甚则累及脏腑,出现一系列并发症。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辨治本病,以调护脾胃为原则,以甘凉濡润为大法。对燥伤胃阴、脾虚肌痹者,治以养脾益胃、生津润燥,方用“路氏养脾润胃汤”加减,药用沙参、麦冬、炒扁豆、生山药、炒杏仁、玫瑰花、火麻仁、白芍、生谷芽、生麦芽、甘草;对寒湿凝滞,经脉痹阻者,治以化湿健脾、和胃降逆、活血通脉,方用藿朴夏苓汤合身痛逐瘀汤加减;对脾气不升,水精不布,机体失养者,治以益气健脾、升阳益胃、养血荣筋,方用升阳益胃汤加减。而对燥伤心阴、肺阴、肝阴、肾精者,亦注意顾护脾胃之气。
【验案举隅】
患者,女,35岁,因“口干、目干6年,伴周身乏力疼痛3年余”于2006年4月23日初诊。患者6年前出现口干、眼干,泪液、唾液减少,未予重视,症状逐渐加重,2001年于协和医院诊为干燥综合征,予强的松口服;近3年以来逐渐出现胸背等周身作痛,程度逐渐加重,不可碰触,以两侧胸肋痛显著。强的松已停药1个月。现纳可,大便调,无鼻干,伴反酸,时有胃脘痛,尿急不痛,动则气喘。满月脸,舌紫红,苔薄黄,脉沉细。中医诊断为燥痹,证属脾胃虚弱,经脉痹阻,治以益气健脾通络。
方药:太子参12g,生白术12g,生山药15g,麦冬10g,牡丹皮10g,当归10g,桑枝18g,赤芍、白芍各12g,炒杏仁、炒薏苡仁各10g,首乌藤15g,伸筋草15g,地龙10g,山甲珠10g,鹿衔草15g,防风、防己各10g,川牛膝12g。
二诊:2006年5月23日。患者服上方20余剂,周身肌肉疼痛减轻,行动较前灵活,仍觉口干,进食饼干须用水送下,但咀嚼馒头已经无须饮水。纳眠可,饮水多,夜尿频量多,大便正常。月经周期正常,痛经,血块多。舌瘦、质暗,苔薄腻而干,脉细滑尺沉。既见效机,宗法不更,上方去牡丹皮、桑枝、伸筋草、防风、防己,加生黄芪15g,地骨皮10g,炒酸枣仁15g,莲须10g。
按语: “脾主四肢”,患者脾胃虚弱,水谷精微失于输布,四肢肌肉失于濡养,脉络不通,津难上承,而成干燥、疼痛之症,故治疗以益气健脾为主,佐以通络止痛。脾胃之气恢复则肌肉疼痛缓解。
“口疮”,其名首见于《内经》,相当于西医学之复发性口腔溃疡。西医学认为本病是由内分泌失调、病毒细菌感染和自身免疫遗传因素而引起,具有周期性复发规律。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本病的发生有虚实之别。实证多为新病,与饮食不节有关,过食辛辣厚味或嗜酒,致心脾积热;或复感外邪,热盛化火,上攻于口,口腔黏膜受邪热蒸灼或失于气血荣养以致局部出现溃疡、灼热疼痛。虚证多为久病反复发作者,或因素体气阴不足、病后真阴亏损,阴液不足,虚火上炎于口而发;或因劳倦内伤,脾胃虚弱,运化失职,湿浊内蕴,复感湿邪,致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湿浊之邪反复浸淫熏蒸口舌而发;或素体阳虚,过食寒凉及服用苦寒药物,致脾阳受损,阳虚不潜,无根之火上浮,熏蒸口舌而发。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治疗口疮以调理脾胃为主,并兼顾他脏,常用清散脾胃湿热伏火、健脾化浊祛湿、清上温下寒热同调、健脾清心、清肝和胃等法。实证者,临床所见以心脾积热证候为多,对此路志正教授常以泻黄散加味治疗,效果显著。此方出自《小儿药证直诀》,为清降与升散并用之剂,常用药物有藿香、防风、生石膏、炒栀子、黄连、茵陈、炒薏苡仁、清半夏等。对于脾虚失运,湿浊内蕴者,治以健脾和胃、祛湿化浊,方取藿朴夏苓汤加减。而对于久病反复,伤及脾胃之阴者,多取养阴生津之法,方如甘露饮、生脉饮。对于虚实夹杂,虚火上炎者,多取辛开苦降之甘草泻心汤治之,并少佐肉桂以引火归原。
【验案举隅】
患者,女,11岁,外籍,因“反复口腔溃疡4年”于2003年1月22日初诊。患者4年前扁桃体摘除术后出现反复口腔溃疡,4~7日复发1次,口舌内十数个米粒至绿豆大小溃疡,西药治疗不效,服养阴清热药可缓解,停药即复发。症见口舌多处溃疡,疼痛,纳可,喜甜食,眠差,入睡晚,大便干。舌红,苔黄腻,脉细小滑。中医诊断为口腔溃疡,证属肺胃热盛,治以清肺胃、除湿热。
方药:藿香10g,防风10g,生石膏20g(先煎),炒栀子6g,炒薏苡仁20g,茵陈10g,清半夏8g,黄连6g,牡丹皮10g,车前草15g,芦根20g,六一散15g(包)。
嘱少食甜食,按时睡觉。
二诊:2003年1月29日。服上方6剂,口腔溃疡减少,纳可,眠可,二便正常。舌尖红,苔白微腻,脉细弦。既见小效,继以上方加减。上方加玄参10g,升麻6g,大黄炭1.5g,甘草6g。
三诊:2003年2月9日。服药6剂,停药5天,口腔内仅余两点溃疡,纳眠可,二便调。舌暗尖红,苔根稍腻,脉细弦。治宗前法。
方药:藿香10g,防风10g,生石膏20g(先煎),炒栀子6g,茵陈10g,牡丹皮10g,升麻10g,黄连5g,六一散15g(包),砂仁4g(后下),当归10g,白茅根15g。
四诊:2003年2月19日。病情平稳,无新发溃疡。继以上方口服。
按语: 本例患者年幼,喜甜食,睡眠不规律,致脾胃失运,湿浊内生,郁久化生热毒,毒邪无从发泄,随湿热上蒸而口舌生疮,以泻黄散加味泻其脾胃伏火,清其湿热,并注重生活调护,使其饮食起居规律,顽症得除。方中石膏辛寒以治其热,栀子苦寒以泻其火,防风升散脾胃伏火,藿香芳香醒脾,清降与升散并用,又兼顾脾胃,照顾周全。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指出,脾胃为营卫气血化生之源。外感六淫、内伤饮食,均能损伤脾胃。脾胃虚损,化源不足,卫外不固,则外邪乘虚而入,又脾胃不足,易生湿、生痰、生热,若复感六淫邪气,则致内外合邪,表里同病,虚实夹杂。
2.辨证论治
路志正教授治疗反复外感者,常采取表里同治、虚实兼顾、调脾扶正与祛邪并施,如对年高体弱,卫外不固,或病后未复而经常感冒者,施以扶正祛邪之剂,如参苏饮、补中益气汤之类。
【验案举隅】
患者,男,31岁,因“易感冒1年,伴受凉后腹泻半年”于2004年11月24日初诊。患者近1年来自觉体质下降,易疲劳,易患感冒,每次均咽痛、发热,体温38~39℃,仅半年又出现受凉后易腹泻,多于晨起出现,脐下疼痛,继而腹泻,泻后痛减。平素食纳可,小便正常,嗜好冷饮、辛辣食物。舌体稍瘦,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滑小数。中医诊断为感冒,证属肝旺脾虚,夹有郁热,治以崇土抑木,佐以清热。
方药:防风10g,蝉蜕12g,生白芍12g,陈皮12g,牡丹皮10g,黄连6g,乌梅9g,生薏苡仁20g,川椒3g,生白术12g,蒲公英12g,藿梗、苏梗各10g(后下),绿萼梅12g,甘草6g。
二诊:2004年12月10日。服上药共14剂,近期未感冒,服药期间腹泻得止,后食用辛辣又复发。服药期间自觉心情舒畅,食纳可,夜眠有时欠安,二便尚调。舌红,苔薄白,脉细滑。既见效机,原方进退。上方去藿梗、苏梗、蒲公英,加枳椇子10g,仙鹤草15g。14剂。
2005年3月随访,患者二诊方间断服用两月余,现严冬已过,既往每年冬季要感冒2~3次,今年冬季未再罹患。
按语: 本案患者易感冒,发病时表现为咽痛高热,伴晨起痛泻,泻后痛减,系平素饮食不节,生冷辛辣过度,湿热内生中阻所致。中焦脾胃不利,气血生化乏源,营卫亏虚而不能卫外,加之湿热内蒸,腠理不固,故反复感冒。治疗予崇土抑木,佐以清热利湿,方用痛泻要方加减而获效。
带下病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是指妇产科疾病的总称,狭义则指以白带异常为特点的妇科疾病,本处主要讨论狭义带下病。其临床表现为带下量的明显增多或减少,色、质、气味发生异常,并伴有局部或全身症状。本病相当于西医学的阴道炎、宫颈炎、盆腔炎及部分妇科肿瘤。
1.病因病机
路志正教授认为,妇女带下病的发生主要与湿浊相关。而湿浊的产生,当责之于肺脾肾三脏,其中的关键又为中焦脾胃。外感湿邪,或贪凉饮冷,或饮食不节,或情志不疏,或劳倦内伤,或房劳过度,皆可损及中土,一则致运化失职,湿浊内生,一则致升降失宜,湿土下陷,冲任损伤,带脉失约,而成带下之症。诚如《傅青主女科》所言:“夫带下俱是湿症。”
2.辨证论治
临床上带下病患者除以带下异常为主要表现,很多伴有头晕头重、胸闷恶心的症状,这也印证了其脾虚湿滞,气机逆乱的病机特点。“上下交损治其中”,路志正教授治疗带下病的原则即为补中土、祛湿邪,并因人制宜,佐以疏肝、温肾之法。脾虚之象明显,带下量多色白者,治以健脾祛湿、升清降浊,方取完带汤、补中益气汤之义,药选人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升麻、柴胡、葛根、黑芥穗、藿香、佩兰、苏叶等;脾肾阳虚,带下清稀甚而如水状者,治以健脾温肾、收敛固涩;湿浊化热,湿热下注,带下色黄、质稠、味臭秽者,治以清热祛湿,方取易黄汤、四妙丸之义,药用山药、芡实、黄柏、车前子、白果、炒苍术、生薏苡仁、黄柏、椿根皮、鸡冠花等。兼肝郁者,加八月札、素馨花、玫瑰花等疏肝理血之品。
【验案举隅】
患者,女,25岁,因“反复低热伴腹痛1年”于2003年11月28日初诊。患者1年前药流后未满1个月即同房,后出现低热,体温最高37.8℃,伴少腹痛,带下色黄量多、味臭,外阴瘙痒,月经延期5~7天,行经腹痛,少腹坠胀,无汗出,发热时无特殊不适感。妇科超声示子宫体积略大,盆腔积液。食纳可,睡眠可,二便正常,舌暗红,苔薄黄腻,脉弦紧小滑。中医诊断为带下病,辨证为带脉不固,湿热下注,治以固带脉、清湿热、调气机。
方药:炒荆芥穗10g,炒苍术、炒白术各12g,生薏苡仁、炒薏苡仁各20g,炒山药15g,芡实12g,土茯苓20g,车前子15g(包),柴胡12g,椿根皮12g,鸡冠花12g,地肤子15g,萆薢15g,盐黄柏10g,乌药9g,醋延胡索12g,六一散30g(包)。7剂,水煎服。
外洗方:马鞭草30g,苦参18g,蛇床子20g,白矾10g,凤眼草15g,甘草8g。每日1次外洗。
服药7剂后,患者带下基本正常,体温37.3℃。原方继进7剂而愈。
按语: 本例患者虽以低热就诊,然虑其病程已久,诱因为产后同房,伴有带下量多、色黄、味臭,参合舌脉,乃湿热稽留之象,故路志正教授以固带脉、清湿热、调气机为法,从调其带下入手,参完带汤和易黄汤意化裁。完带汤与易黄汤皆出自《傅青主女科》,为治疗带下的常用方剂。方中诸药相配,使脾气健旺,肝气条达,清阳得升,湿热得化,则带下自止,湿热自去,体温如常。原方中荆芥穗、柴胡用量皆小,而路志正教授在此方中,尤其强调荆芥穗的作用,取风能胜湿且升发脾胃清阳之义;更兼用祛湿清热之外洗方,内外合治,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