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人们若谎报年龄,往往会将自己说得比实际年龄大,这是因为,让别人知道你是一名长者,能为你带来影响力、权威感和权力。如今,人们却因为害怕受到年龄歧视,而把自己说得比实际年龄小。自然而然地,在你称某人为长者时,你似乎是在暗示,他老掉牙了。
是时候把“长者”这个词从“老者”中解放出来了。“老者”仅以某人在地球上存活的时长为度量,而“长者”则侧重于这个人在此期间所做的事情。许多老者并未从经验中汲取到智慧,而长者则会反思他们所习得的东西,并将其言传身教给年轻人。老者不仅年岁大,而且通常依赖社会,远离年轻人的世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古往今来,人类社会一直都依赖那些为年轻人引路的长者。如今搬入疗养院的老者,其平均年龄为81岁(这个数字在20世纪50年代仅为65岁),所以很多没到这个岁数的人都可以自称为长者,但未进入老者人群。什么?你说什么?你可能正愤愤地咕哝着,“我才不想做长者呢”“我还没老呐,既不脾气乖张,也未满脸褶子”。但是,请你不要忙着下结论,静思片刻(这是长者多年养成的一种技能),然后继续往下读。
将人口统计学中某个群体名称的贬义抹去,转而将这个群体名称用作一种荣耀的象征,这种做法不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了。高傲的英国人曾将新世界的第一批移民称作“扬基”(Yankee),但这个词很快就被新英格兰人接纳,在几个世纪后,许多人还成了棒球队“扬基队”的球迷。同样,因马尔科姆·艾克斯(Malcolm X)和其他民权运动领导人的不懈努力,非裔美国人于20世纪60年代接受了“黑人”(Black)这个词,尽管这是许多种族主义者惯用的污蔑性词语。以杰夫·福克斯沃西(Jeff Foxworthy)为代表的许多南方喜剧演员接纳了“红脖子”(Redneck)这个词,并将其作为一种令人自豪的身份象征。20多年前,在操场上玩耍的孩子肯定不想被别人称作“假娘们儿”(Queer),但如今的性少数群体(LGBTQ)重新提起这个俚语,并将其改称为“酷儿”,该词自带一种力量感。
那么,在智慧越来越被看重的今天,我们该如何为“长者”这个词正名,赋予其现代意义,用来指代那些可以给予他人无上智慧的人呢?正如老年病学家兼作家比尔·托马斯(Bill Thomas)博士告诉我的:“我们看见一个孩子,就说他尚处童年;看见一群成年人,就说他们已经进入了成人期。但我们缺少的是能识别出长者的眼睛,明白他们早已成年,已然成为经历丰富的长者。”不要害怕年长阶段的到来,相反,就像孩童用一双好奇的眼睛观察成人世界一样,如果每位成人都能热情拥抱长者岁月的到来,那该有多奇妙!
也许这令人悲哀,但现实就是如此。看看50岁生日之前,电子邮箱中美国退休人员协会(AARP)发来的贺卡上会如何定义这个阶段——这个阶段的跨度还在不断增大,你就会明了。我想每个50岁的人都应收到一封信,帮助他开启下一段人生之旅。这封信上只有短短两句话:“你可以再活50年。如果知道自己能活到100岁,今天的你会想去追求哪些新的才能、技艺或兴趣,成为下一个大师呢?”
正如我将在第二章中详述的,虽然在我的计划之外,但我还是在50岁时接到了爱彼迎的工作邀约。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被一群年龄只有我一半,而智商可能是我两倍的人包围着。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也没有一本指导人生后半生与晚年的现代手册可供查阅。在面对自己的“摩登长者”期时,很多人都会因措手不及而倍感焦虑。他们担心自己的技能会被时代淘汰,沦为一种遗迹。但他们没有意识到,随着年华老去,摩登长者不仅获得了更多的技能,更重要的是,这些技能还上升到熟练掌握层面,一种可应用于学习新事物的能力。摩登长者可以从过去的智慧守护者转变为未来的智慧探索者。在实现智慧与纯真完美交融的过程中,你虽然逐渐老去,但是始终充满活力。
加入爱彼迎时,我真正所需的,是一项帮助我理解全新行业规则的“觉醒意识”宣言,以及一些帮助我在这个充满朝气的新职场中发挥最大潜力的建议。
所以,我既不掩耳盗铃,也不会在这里重复千百年来的陈词滥调(这些陈词滥调是我在加入爱彼迎时从一位婴儿潮一代的朋友那里听到的),相反,我会提出我所希望的宣言,并为即将步入人生下半场的人们介绍一种应对工作与生活的全新智慧架构。本书不仅适用于那些年过五旬的长者,而且对于那些既想规划未来蓝图,又想对前一两代的前辈积累的智慧善加利用的二十几、三十几、四十几岁的人来说,阅读本书也大有裨益。当今政治、文化的深刻分歧让人们对立,而长者的加入终能将大家团结起来。如果刚过而立之年的你读了这本书,同样也会受益匪浅。毕竟如果幸运的话,这个人口统计学定义的“长者时期”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我的朋友肯·戴奇沃迪(Ken Dychtwald)是老龄化研究机构Age Wave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同时也是全美长寿革命领域的重要专家。他在1989年撰写的一本书中指出,在未来职场,“成熟员工将不可或缺,他们的报酬并非基于工作时长,而是基于他们的经验、人脉与智慧”。他称这些人为“智慧工作者”,并断言:“……我相信,年轻人的精力和壮志雄心若是能与长者的远见和经验更好地融合在一起,那么,许多公司无意铸成的大错和本意良好的方向性错误都是可以避免的。”
一晃30年过去了,也许是时候让我们更加关注自己的“智慧工作者”地位了。也许是时候把“中年”和“老年”之间的时代,定义为一种成熟的理想主义岁月了。对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自己职业生涯的“棒球比赛”可能会进入加时赛,而大多数体育比赛往往到下半场或最后一节才有好戏上演,因此是时候该振奋精神了;剧院的观众只有耐心看完最后一幕,才能发现一切真相大白;同样马拉松选手到达赛程的最后几英里 ,才能享受体内大量释放的内啡肽带来的愉悦感。是不是越接近终点,生命才更有趣呢?
正如肯近期给我的建议:“如果你能在熟年岁月再次充满抱负,你就拥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