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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工作对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体力劳动时，没有必要担心你的下半生。你只需埋头继续做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就行了。如果你足够幸运，能在工厂里或铁路上辛勤工作40年，你会很幸福地度过余生，再也不用做什么事情。然而，今天的工作大多已变为知识型，奋斗40年的知识工作者并未‘完成’其职业生涯，他们只是感到厌倦而已。”
——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
人类的三段式生命周期——教育（生料）、工作（煮熟）、退休（烧焦），已在我们内心和制度安排上根深蒂固。想要在一夜之间将其改变不大可能，特别是当“老板们能闻到50岁的味道”时，就像演员史蒂夫·马丁（Steve Martin）在电影《包芬格计划》（Bowfinger）中所感叹的。太年轻还不能退休，太老又找不到工作，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现代问题。
劳拉·卡斯滕森（Laura Carstensen）建议：“年轻人学习，中年人工作，老年人颐养天年，或去做志愿者。我们必须按照顺序，一件一件来完成。生命各阶段之间几乎没有重叠，因此，代与代之间，人们的互动有限，误解和不安也随即而生，任何年龄段的人都很难在家庭、工作、社会和教育机会中找到整体平衡。”是时候抛弃这种三段式的人生了，生命阶段只不过是一种社会架构，如今它不仅助长了歧视老年人的风气，造成智慧的浪费，还降低了人生后半场的意义和成就感。幸运的是，除了这种传送带式奔赴悬崖顶端的方式，还有另一种途径可供选择。
为撰写本书而进行相关研究时，我曾读过一本好书——《百岁人生：长寿时代的生活和工作》（The 100-Year Life: Living and Working in an Age of Longevity），出自伦敦商学院教授琳达·格雷顿（Lynda Gratton）和安德鲁·斯科特（Andrew Scott）之手。凑巧的是，我曾与安德鲁一起，就这个问题进行过较深入的探讨。
这本书中描述了一种流动性较强的多级生活，其间或许有过渡和中断：没有了一辈子按部就班的“生料、煮熟、烧焦”，取而代之的是浓缩的一系列循环。多级生活更像一场大餐，而非依次上开胃菜、主菜、甜点的单调流程，但同样，这种生活需要我们养成新的习惯，以适应可能经历的较多的转变。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考人生轨迹的方式。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不断探索自我、调整我们的技能以适应自己不断变化的兴趣和日新月异的市场，获得一次自我探索的机会，并找到一种更贴近于个人价值观的生活方式。
一些老年人哀叹，千禧一代打破了建立在三段式生命之上的传统价值观。或许，千禧一代能比我们更好地看待未来，认识到“向外移动”趋势——作为“数字游民”，以智能手机为指南针，不用拖家带口，辛苦驾车，即可周游世界。这难道不比在传统事业生涯阶梯上慢慢“往上爬”更有价值吗？难怪远程办公年（Remote Year）、我们漫游（We Roam）和场外（Outsite）等几十个针对千禧一代的项目，都正在将这波年轻人的“漫漫征途”转变为10～15年的“后大学期”，而上一代人的“间隔年”只有短短的10～15个月。也许这就是大多数千禧一代选择与父母同住，不愿结婚生子，迟迟不肯进入成人期的原因吧。
虽然这种变化在我们这群长辈听来，有些让人担忧，但随着青少年和退休者这类概念在20世纪出现，我们已目睹了许多围绕生命各个阶段进行的重大社会结构调整。1900年以前，社会没有为这些新的生命阶段建立制度，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存在。也许我们正处在一个年龄不可知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你的身份更多由你追求生活的方式而非实际年龄决定。为什么大学里只能有刚过青春期6年的年轻人？为什么50多岁的人不能追求“间隔年”？在一家酒店前台看到一位和蔼可亲的75岁老人面带微笑，准备为我们办理入住手续时，我们应该感到惊讶吗？
格雷顿和斯科特延伸了这个新时代概念的内涵：“按照常理，长寿意味着作为老者的时间更久。但证据表明，该惯例将被打破，人类的青年期将会延长……最后一次出现的阶段——青少年和退休者，都是按年龄划分的阶段。你必须足够小才能被称为青少年，也必须足够老才能成为退休者。而这些全新的阶段令人着迷的一点就是，它们包含了许多与年龄无关的特征。”
我的一位朋友，49岁的吉娜·佩尔（Gina Pell），在2016年引用“常青一代”（Perennials）这个词来定义这样一个观点，即人们的全盛时期可能会持续更久。在某种程度上，这违背了人类对年龄的传统预期。身为互联网企业家的吉娜这样解释：“常青一代始终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与掌握全球资讯的各个年龄段的人士打交道，紧跟技术潮流，拥有各个年龄段的朋友。身处其中的我们，应永葆好奇心，指导他人，成为一群充满热情，富有同情心，具有创造力、自信、协作精神以及全球意识的风险承担者。”这种反代际思维将越发普遍，因为如今的职场同时存在5代人，人们需要找到一种共同语言，才能在彼此间搭建桥梁。”
IDEO设计公司的首席创意官布默·保罗·贝内特（Boomer Paul Bennett）告诉我：“过去，生活总被比喻成一座高山。前半生你在不停攀爬，努力成为自己所期望的样子；而后半生你会不断下落，意识到很多事情自己力所不能及。然而，如果你可以在顶峰迎风起飞，在好奇心驱动下不断前进呢？很多人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对衰老的定义。每当想到老年人的时候，很多人的脑海中都会不自觉地回荡起一个声音，‘我不想变老’。”也许生活只是一系列的山峰和山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更在意沿途的风景，并一路引导他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