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毕业35周年聚会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摩登长者的演讲。下台时,一位同学问了我本节标题这个关于生命时钟的问题。他的观察很敏锐。苏菲派诗人和哲学家鲁米在750年前写道:“我是生料。我被煮熟。然后我被烧焦。”但数字生活似乎加速了我们自鲁米时代起一成不变的烹饪时间。1900年,美国人口的预期寿命只有47岁。100年后的2000年,这一数字为77岁。天晓得,到2100年也许就变成107岁了。57岁的我,可能还未跑完我成人期的上半场呢。我可以“煮”很久!你也可以。
鲁米自然明白长者的价值所在。在遇到比他年长一辈的神秘主义者——大不里士的沙姆士(Shams of Tabriz)之前,鲁米是一名伊斯兰教士。在进行了深入的智力和精神交流后,沙姆士帮助鲁米找到了他心底的诗人。没有沙姆士的出现,鲁米怎能成为全美最受欢迎的诗人?毕竟在两人相遇之前,他从未作过一首诗。
当然,历史上,年长导师帮助培养年轻天才的例子,不胜枚举: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指导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玛雅·安杰洛(Maya Angelou)指导奥普拉·温弗瑞(Oprah Winfrey),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指导比尔·盖茨,史蒂夫·乔布斯指导马克·扎克伯格,等等。在历史上的师生关系中,智慧应该是从高到低向下流动的。然而,今天我们第一次感受到智慧在代与代之间双向传递的力量。这为长者提供了返回最初的“生料”状态的机会,以便他们接受新的学习方式。
虽然每代人都倾向于认为,自己比上一代人更聪明。但实际上,代与代之间是可以互相学习的。不过在当今时代,长者虽然占人口半数以上,却感觉与这个世界越来越脱节;而年轻人占人口不足一半,却感觉越发强大,不过年轻人缺乏正规化的支持和指导模式。婴儿潮一代中的很多人花费了几十年才成长为完全“烤熟”的领导者,而千禧一代却不得不“用微波炉速热”他们的领导才能,因为人类对数字技术的过度依赖,导致权力过快被交付给年轻人。
睿智的长辈们,我们的长者,拥有丰富的经验,可以教导职场新人,却又加速从职场消失。这就好比一颗中子弹,落在我们阳光灿烂的户外办公区,把40岁以上的员工全都清除掉了。也许,我们这个社会太过忙于玩弄我们的新玩具——互联网、苹果手机和Instagram,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长者的离场。然而,那些50多岁(或更年长)的人,可能在成人期已与他们的孩子分享了自己的智慧,现在也已准备好在老年期的工作中分享这些智慧。但是如果你不工作,就没有人可以分享。所以,尽管硅谷中的一些人正在寻求一种技术使人永生,但更多的人却在担心,如果年过40就变得落伍了,那么谁会想永远活下去呢?
正如美国退休人员协会首席执行官乔·安·詹金斯(Jo Ann Jenkins)在她的著作《被延长的中年》(Disrupt Aging)中写道的那样,“20世纪,我们平均预期寿命的增幅比以往所有年代加起来还要长……历史上,长寿第一次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一半以上今天出生的人,都极可能活到100岁”。也就是说,2018年出生在美国的婴儿,极可能至少能活到2118年。医学在延长寿命上的进步,为人类足足增添了一代人。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曾预言,生物学将像20世纪的物理学一样,对21世纪产生深远影响。
所以即使我们能活到100岁,但我们负担得起吗?大概不能。经济学家约翰·肖文(John Shoven)说:“你不能用40年的职业生涯所得,来维系30年的退休生活。”这种计算,既不适用于退休人员,也不适用于政府。自1955年以来,人们的退休时光总计增加了50%。19世纪80年代,奥托·冯·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第一次正式引入养老金制度,当时领取养老金的起始年龄为70岁(后减至65岁),而当时普鲁士的人口预期寿命仅为45岁。事实上,早在1880年的美国,接近一半的80岁老人,都在从事着某种形式的工作(以农业为主),65~74岁的人中有80%的人仍以某种形式参与就业。1935年,当社会保障制度在全美推行后,仅有一小部分公民达到了规定的65岁退休年龄。
如今在发达国家,90%的人在庆祝65岁生日时,身体依旧非常硬朗,但他们却被划入老年人的行列。重新制定退休制度的建议,虽然不是我这个职级的人能提出来的,但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六十几岁就期望彻底退休似乎已经是过去式了,或者只是富人的特权,这对我们很多人来说都是奢求。
那么,如何才能使长寿成为一种福气,而非诅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