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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如何完成接待业的大众化”

旧金山,科技精英们经常光顾的一家潮店中,我与极具个人魅力的爱彼迎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切斯基吃了一顿便饭。那是在2013年3月,早有人告诉我,布莱恩有一种史蒂夫·乔布斯式的气场:他很聪明,很爱问为什么,时刻想要改变世界。他绝非凡俗之辈,而是一位年轻的科技企业首席执行官。布莱恩致力于解决世界性问题,也期望创建一家成功的企业。当时,我刚刚结束为期5周的亚洲之旅,期间体验了5个节日,其中包括“大壶节”——上亿印度教徒的朝圣大典。所以,在布莱恩抛出本节标题那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之前,我还在倒时差,有点儿迷糊。

我花了超过1/4个世纪的时间来经营酒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1987年,我创办了自己的精品酒店公司。当时20多岁的我,灵机一动,给公司取名为“生活乐趣”(Joie de Vivre)。我对这个法文短语情有独钟,认为它能宣示公司的使命。有几家公司的名称能如此完美地宣示使命呢?我在第一章中提及的那位朋友伯特·雅各布斯,他的公司“生活如此多娇”算一个,但大多数人至少能读懂、拼写和理解他的公司名称。至于“生活乐趣”,我总打趣说,这个品牌在知识分子和亲法分子中才有市场。幸运的是,很多客户都与我们的理念相契合,公司也最终发展成为全美第二大精品酒店品牌,在加利福尼亚州拥有52家精品酒店,每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与韵味。

24年后的2010年,我把公司出售了。为什么?你会在本书中找到答案。简而言之,我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我,是时候做些改变了。你可能也听到过类似的心声。我们易于漠视它或让其消声,但之后这个声音会越发高亢,尤其是在午夜时分。最终,我听从内心的呼唤,卖掉了公司。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一定与过去大相径庭。已50出头的我,知道自己心中还有“音乐”,却不知该与谁分享。此后不久,我创建了Fest300,一家专门介绍全球300大最佳节日的网站,并与我的小团队分享了一点我的“音乐”。但这更像是一种情怀,而非新的事业。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计划时,布莱恩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他读过我的著作《巅峰:马斯洛赋予伟大公司魔力》 (Peak: How Great Companies Get Their Mojo from Maslow),问我是否愿意,在他创立的一家快速成长的初创科技公司,围绕接待创新这一主题发表演讲。布莱恩向我引荐了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乔·杰比亚和内森·布莱卡斯亚克,以及“产品”(当时我还是抵触技术革新的路德派,并不完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主管乔博特(乔·扎德,Joe Zadeh)。这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搭档,每个人都渴望将公司打造为接待业巨头。

这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从事的是传统酒店业,甚至不知道爱彼迎是做什么的。为此,我曾向一位千禧一代的小朋友求证它是不是沙发客(Couchsurfing)的子公司。2013年年初,我的手机上连优步或来福车(Lyft)的App都没有装,也从未听说过“共享经济”。科幻小说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曾说:“未来就在这里,只不过时隐时现罢了。”这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布莱恩问我是否愿意出任公司全球接待与策略主管一职时,我这个“老家伙”想玩点新把戏的心情。

最初,爱彼迎的全球影响力和将接待业大众化的机遇令我激动不已,但我的畏难之情也溢于言表。我已52岁,从未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过,而这类公司对个人价值的定义,可以用一句经典格言来概括,“我编程故我在”。严峻的现实是,我从未读或写过任何程序代码,岁数又几乎是公司员工平均年龄的两倍,在做老板20多年后,我还要向比我小21岁的聪明后生汇报工作。当我从一个岁数与我儿子相当,本应该称我作导师的年轻老板那里收到我的第一份绩效评估时,我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我问了几位酒店业的故友,想听听他们对我加入爱彼迎的意见。一位酒店高管沉思后,将电影《梦幻成真》(Field of Dreams)中的台词改动了一番后说道:“你盖好了,他们不会来,只会嘲笑罢了!有多少人愿意住在别人家里?市场小得可怜。”但几位科技界朋友则告诉我,爱彼迎绝对是一艘蓄势待发的火箭船。直觉也告诉我,二三十年前,精品酒店业就开业界之先河,提倡“像当地人一样生活”的体验,而住房共享,可能就是该理念的深度延伸。说到底,让我真正动心的,并非赚多少钱,而是与这位父母都是社工、充满朝气与好奇心的叛逆首席执行官同呼吸共命运的前景。布莱恩身上正在绽放的巨大潜力,让我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新的可能性正在向我招手。他出身于普通家庭,却拥有远大抱负,热切渴望创造一个联系更紧密的世界,这一切都鼓舞了周围人的士气。直觉告诉我,我们可以互相学习到很多东西。

于是,我接受了布莱恩的邀请。在上任的前一天,即2013年4月22日晚上,我们决定在家庭晚宴上敲定最后的一些细节。一番畅谈过后,虽未掰手腕,但是我俩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不少。我答应出任布莱恩和公司执行团队的内部导师兼顾问,每周工作15小时。

上任的第一周,为适应环境,我参加了一系列会议。在一次工程师会议上,会议主持是一位戴眼镜的25岁工程师,他直视着我(大概因为我是新人的缘故),提出了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技术问题:“你发布了一个功能,但是无人使用,那它还算是一个新功能吗?”我在大学里上过一两门哲学课,知晓这个问题的主旨,但是因为我并没有上过任何计算机科学课程,我完全不知具体所指。我茫然地瞪着他。此时的我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身处一艘“深不见底的大船”之中,甚至完全搞不懂“发布一个功能”是什么意思。

一周过后,我的疑惑有增无减。布莱恩让我做他的导师,但我觉得自己更像个实习生。我不禁自问,我能同时扮演好这两个角色吗?难不成我是一位“导生”?就好比一匹独特而又古老的独角兽?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妙的词——“阈限”,该词描述一个人在转变个人身份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模棱两可和迷惘(第四章将对这一点深入探讨)。我将其称作一种“黏腻”状态,就像毛毛虫在化茧成蝶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样。爱彼迎就是我的茧。

我们都有过力不从心的经历,好似鱼儿离开了水。例如,你的孩子正在谈论一个新的社交媒体平台,或一些你不熟悉的新音乐人。此时,你可以充耳不闻或耸耸肩,这不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此类情景若发生在职场,我们则有两种选择:要么躲在熟悉的舒适圈中,拒绝向年轻人学习,要么接受一次进化的洗礼。当然,进化之初,往往会引起不适,但也远优于前一种选择。 AOmsUaSA2QxvF9w+QnnVspXhki/gIqFGcrX2Z4YVw4CwJV2uUH+QnRRG5V56wI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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