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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度 第六

题 解

“有度”意谓国君治理国家要有法度。韩非子认为,奉行法度是国君治理国家的根本方法,君主与臣子都应依法行事。本篇共分为五部分:第一部分通过楚、齐、燕、魏的兴衰,说明了守法的重要性;第二部分阐明了国君要依据国家的法律条令挑选治国人才,根据功绩考核人才;第三部分论述了作为臣子不可以利用廉、忠、仁、义、智来为自己谋私利,而要遵从君王的命令;第四部分阐述君主要运用权势考察臣子;第五部分阐明贤明的君主要根据法令支配臣子,这样,君主才会有足够的力量掌握治国的关键。

原 文

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荆庄王并国二十六,开地三千里,庄王之氓社稷也 ,而荆以亡。齐桓公并国三十,启地三千里,桓公之氓社稷也,而齐以亡。燕襄王以河为境,以蓟为国 ,袭涿、方城 ,残齐 ,平中山 ,有燕者重,无燕者轻,襄王之氓社稷也,而燕以亡。魏安釐王攻赵救燕,取地河东;攻尽陶、魏之地;加兵于齐,私平陆之都 ;攻韩拔管,胜于淇下;睢阳之事,荆军老而走 ;蔡、召陵之事,荆军破;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 ;安釐死而魏以亡。故有荆庄、齐桓则荆、齐可以霸。有燕襄、魏安釐则燕、魏可以强。今皆亡国者,其群臣官吏皆务所以乱 ,而不务所以治也。其国乱弱矣,又皆释国法而私其外 ,则是负薪而救火也 ,乱弱甚矣。

故当今之时,能去私曲就公法者 ,民安而国治;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故审得失有法度之制者加以群臣之上,则主不可欺以诈伪;审得失有权衡之称者以听远事 ,则主不可欺以天下之轻重。今若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 ;若以党举官 ,则民务交而不求用于法。故官之失能者其国乱。以誉为赏,以毁为罚也,则好赏恶罚之人,释公行 、行私术 、比周以相为也 。忘主外交,以进其与 ,则其下所以为上者薄矣。交众、与多,外内朋党,虽有大过,其蔽多矣。故忠臣危死于非罪 ,奸邪之臣安利于无功。忠臣之所以危死而不以其罪,则良臣伏矣 ;奸邪之臣安利不以功,则奸臣进矣;此亡之本也。若是,则群臣废法而行私重 ,轻公法矣。 shuò 至能人之门 ,不一至主之廷;百虑私家之便,不一图主之国。属数虽多,非所以尊君也;百官虽具,非所以任国也。然则主有人主之名,而实托于群臣之家也。故臣曰:亡国之廷无人焉。廷无人者,非朝廷之衰也。家务相益,不务厚国 ;大臣务相尊,而不务尊君;小臣奉禄养交,不以官为事。此其所以然者,由主之不上断于法,而信下为之也。故明主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 duó 。能者不可弊 ,败者不可饰,誉者不能进 ,非者弗能退 ,则君臣之间明辩而易治 ,故主 chóu 法则可也

贤者之为人臣,北面委质 ,无有二心,朝廷不敢辞贱,军旅不敢辞难,顺上之为,从主之法,虚心以待令而无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视,而上尽制之。为人臣者,譬之若手,上以修头,下以修足,清暖寒热,不得不救; 傅体 ,不敢弗搏。无私贤哲之臣,无私事能之士。故民不越乡而交,无百里之 。贵贱不相逾,愚智提衡而立 ,治之至也。今夫轻爵禄,易去亡,以择其主,臣不谓廉。诈说逆法,倍主强谏 ,臣不谓忠。行惠施利,收下为名,臣不谓仁。离俗隐居,而以诈非上,臣不谓义。外使诸侯,内耗其国,伺其危险之陂以恐其主曰:“交非我不亲,怨非我不解。”而主乃信之,以国听之。卑主之名以显其身,毁国之厚以利其家,臣不谓智。此数物者,险世之说也,而先王之法所简也。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从王之指 ;无或作恶,从王之路。”古者世治之民,奉公法,废私术,专意一行,具以待任

夫为人主而身察百官,则日不足,力不给。且上用目则下饰观,上用耳则下饰声,上用虑则下繁辞。先王以三者为不足,故舍己能而因法数,审赏罚。先王之所守要,故法省而不侵。独制四海之内,聪智不得用其诈,险躁不得关其 nìng ,奸邪无所依。远在千里外,不敢易其辞;势在郎中 ,不敢蔽善饰非。朝廷群下,直凑单微,不敢相逾越。故治不足而日有馀,上之任势使然也。

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即渐以往,使人主失端,东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 。故明主使其群臣不游意于法之外,不为惠于法之内,动无非法。峻法,所以凌过游外私也;严刑,所以遂令惩下也。威不贰错 ,制不共门。威制共则众邪彰矣,法不信则君行危矣,刑不断则邪不胜矣。故曰:巧匠目意中绳 ,然必先以规矩为度 ;上智捷举中事,必以先王之法为比。故绳直而枉木 zhuó ,准夷而高科削 ,权衡县而重益轻 ,斗石设而多益少 。故以法治国,举措而已矣。法不阿贵 ,绳不挠曲 。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故矫上之失,诘下之邪,治乱决 miù chù 羡齐非 。一民之轨 ,莫如法。厉官威民,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法审则上尊而不侵。上尊而不侵,则主强而守要,故先王贵之而传之。人主释法用私,则上下不别矣。

注 释

氓: 通“泯”,消失。 社稷: 代表国家。

蓟: 燕国的首都。 国: 首都。

袭: 环绕,这里是以……为屏障的意思。 涿: 燕国的地名。 方城: 燕国的地名。

残: 破,灭。

平: 扫荡,平定。 中山: 战国时代的国名。

私: 占有,据为己有。 平陆: 地名,战国时齐国的都城。

荆军: 楚军。 老: 时间长,这里指军队长时间在外征伐。 走: 跑。

威行: 在……推行威势。 冠带之国: 古时候指居于中原的国家。冠带,帽子和腰带,这里引申为礼仪、教化之意。

务: 从事,投身于。

释: 抛弃,丢掉。 私其外: 在国家的法纪之外谋求个人利益。

负薪而救火: 比喻适得其反,不仅没有提供帮助,反而助长了威势。

去: 除去,除掉。 私曲: 为私人利益打算的想法。 就: 追求,靠近。 公法: 指国法。

权衡: 指法令制度。权,秤锤。衡,秤杆。 称: 权衡,度量。

离上: 背叛君主。 比周: 结党营私。

党: 朋党,旧时指因为政见不同而结成的相互排挤的集团。 举: 推选,选举。

公行: 为国家谋利益的行为。

私术: 不正当的手段。

相为: 互相利用。

进: 推举,引荐。 与: 党羽,同党。

危死: 指横死。

伏: 隐藏。

私重: 私权。

数: 多次,屡次。

厚国: 国家强盛。

度: 推断,推测。

弊: 通“蔽”,遮盖,遮挡。

誉者: 指虚有其表的人。

非者: 指受到责难的人。

辩: 通“辨”。

雠: 用,使用。

北面: 古代的君主面朝南而坐,臣子面向北朝见君主,表示重视且恭敬。 委质: 呈献礼物,表示臣服、归附。

镆铘: 古代宝剑,这里指利剑。 傅: 通“附”,靠近。

慼: 通“戚”,亲戚。

提衡: 提着秤,这里指公平对待。

倍: 通“背”,违背,违抗。

指: 通“旨”,意旨,君王的命令。

●楚庄王

具: 通“俱”,全部。

险躁: 轻薄浮躁。 佞: 谄媚而花言巧语。

郎中: 古时候指君主身边负责通报的臣子。

司南: 古时辨别方向用的器具。 端: 正。

错: 通“措”,置,用。

意: 估计,推测。 绳: 木工用的墨线,指标准。

规矩: 比喻一定的法则和标准。规,用来画圆形的工具。矩,用来画方形的工具。

斫: 用刀斧砍。

准: 古人测量物体倾斜度的器具。 高科: 凸出的样子。

县: 古通“悬”,悬挂,倒悬。

斗石: 古代的容量单位。

阿: 曲从,迎合。

挠曲: 屈曲,迁就。

缪: 通“谬”,谬误。

绌: 通“黜”,取消,削减。

轨: 本义是车两轮间的轨距,引申为规则。

译 文

一个国家不会一直强大昌盛,也不会一直衰弱。国家中执行法纪的人力量强大,那么这个国家就会强大昌盛;执行法纪的人力量薄弱,那么这个国家就会衰弱。楚庄王吞并了二十六个国家,将国家的领土向外开拓了三千里;楚庄王为国家而死,楚国便没落了。齐桓公吞并了三十个国家,将国家的领土向外开拓了三千里;齐桓公为国家而死,齐国便没落了。燕襄王把黄河作为国境,以蓟作为燕国的首都,又以琢和方城等地作为障蔽,攻破了齐国,扫荡了中山国,能够和燕国联合的国家就会被燕国尊重,没有和燕国联合的国家就会被贱视;燕襄王去世,燕国就没落了。魏安釐王袭击燕国,帮助赵国脱离险境,通过武力强取了黄河以东的地区;攻打并占领了定陶和卫国的全部领土;向齐国发动战争,将齐国的平陆之地据为己有;攻打韩国夺取了管地,在淇水附近,赢得了战争的胜利;魏国和楚国在睢阳交战,楚国的军队由于长时间在外征伐,士兵疲惫得都逃跑了;魏国和楚国在蔡和召陵地区交战,楚国的军队被魏国的军队打散;由此,魏国的军队散布到天下的各个角落,在居于中原的文明国家中推行魏国的国威和国家气势,魏安釐王去世后,魏国便没落了。因此,只要楚国的楚庄王还在,齐国的齐桓公还在,那么楚国和齐国就可以在诸侯国中称霸;只要燕国的昭襄王还在,魏国的安釐王还在,那么燕国和魏国就可以强大昌盛。但是,这几个国家现在都逐渐没落了,没落的原因就是由于这几个国家的大臣和官员都去做那些使国家混乱的事情,而不去做那些能够使国家安定的事情。这几个国家现在已经社会混乱国力衰弱了,但是国家的官员和大臣们又无视国家的法纪,在国家的法纪以外去谋求个人利益,这样不仅没有为安定国家提供到帮助,反而使国家更加动荡不安。

在当下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一个国君能够除去为私人利益打算的想法,追求公正的国法,那么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国家就会安宁;如果一个国家能够除去为私人谋求利益的行为,追求公正的国法,那么本国的军力就会强盛,敌人的兵力就会减弱。所以,如果遵循法令制度的君主在考察臣子们的得失时能够凌驾在这些大臣们之上,那么君主就不会被这些大臣们用巧诈作假的方法蒙骗;君主在衡量事物轻重的时候,如果能够听取远方的事情,那么君主在考察大臣得失的时候就不会被颠倒黑白的大臣们所欺骗。如果挑选人才只依靠名望,那么大臣们就会背叛君主,私下里和下面的人结党营私;如果官吏的推举要依靠朋党的关系,那么百姓就会致力于结党营私,而不会按照国家的法律条令来求得任用。如果这样的话,在任用官员的时候,将有才能的人遗漏掉,国家就要发生混乱。根据一个人的声望来予以赏赐,根据诬蔑的话对人们实施惩罚,那么想要得到赏赐却不想受到刑罚的人,就会丢掉为国家谋求利益的行为,运用不正当的手段,暗地里互相利用,互相帮助。完全不为君主的利害考虑,与其他诸侯国私下交往,互相勾结,使自己的党羽得到选拔任用,这样的话,能对君主忠心并为君主出谋划策的臣子就会越来越少了。臣子与其他诸侯国私下交往,党羽众多,在内在外都有自己的同党,即便是做了极大的错事,也会有许多人为他遮掩隐瞒,所以忠诚正直的臣子没有犯错却横死街头,奸诈邪恶的臣子没有功绩却能够保全自身并得到好处。不是因为犯罪,忠诚正直的臣子却横死街头,那么这些忠诚正直的臣子就会隐退;不是因为有功绩,奸诈邪恶的臣子却能够保全自身并得到好处,那么奸诈邪恶的臣子就会被任用。这是一个国家灭亡的根本原因。如果是这样,那么,大臣们就不会遵守国家的法律条令,而只为个人的利益钻营,不重视国法。频繁地登门拜访居高位、掌大权的人,却一次也不到朝廷拜见国君;为了个人的利益绞尽脑汁,却从不为君主的国家考虑谋划。君主的部下虽然很多,但尊敬推崇君主的人却很少;虽然朝廷中各种职位上的官吏齐全,但没有能担任国家大事的官吏。这样,君主虽然有国君的名义,但是事实上却要依赖大臣官吏的家族。所以我说:一个将要灭亡的国家,朝廷里是没有国君的臣子的。朝廷没有国君的臣子,并不是说朝廷败落,臣子的人数减少了,而是说大臣的家族致力于为个人的利益互相帮助,却不致力于使国家强盛;大臣致力于互相推崇,却不致力于尊崇君主;地位不高的官员拿着俸禄暗地里去结交党羽,所负责的职务上的事情却处理不好。探究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国君处理国家事务不依据法律条令,对臣子盲目信任。因此,贤明的国君挑选治国人才会依据国家的法律条令,而不凭借个人的想法来推选;对于功绩的判定依据国家的法律条令,而不凭借个人的想法来评判。有才华和能力的人不会被埋藏,失败者的过错不会被掩饰,虚有其表的人不会被推举任用,受到责难的人不会被罢免,这样,无论是国君还是臣子,双方都能互相了解,国家的治理就会容易起来,因此,君主处理事务依照国法就可以了。

有德行又有才能的人做君主的臣子,面向北朝见,臣服于君主,便对君主一片丹心,没有二心。在朝廷上,君主的臣子不会因为任务轻贱而推辞,在军队作战中不会因为战事危急而拒绝;遵从君主的行为,听从君主制定的法令制度,虚心地等候君主下达的命令,而不随意以自己的观点去揣测。因此,臣子的嘴不为个人的私事而说,臣子的眼睛不为个人的私事而看,让君主完全控制臣子。作为君主的臣子,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人的手一样,向上需要手来装束头发,向下需要手来修整脚;感受到冷暖寒热时,得用手来帮助调整;遇到利剑靠近身体,就要用手与之搏斗。君主不要偏颇于有才德、有智慧的臣子,不偏颇于为自己卖命的人。这样臣子就不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去结交党羽,也就没有远在百里以外的亲戚;显贵的人和微贱的人安守职分,不越过自己的等级界限;无论是对待愚昧的人还是聪明的人都要保持公平的态度,这才是太平安定的国家。如今,那些轻视爵禄的人,轻易便逃跑到别的国家,选择这个国家的君主来侍奉,在我看来,这不是廉洁。那些说话好听但实际上很虚假的人,违反法律或法令,违背君主,强制君主听从自己的谏言,在我看来,这不是忠诚。表面上施行小惠小利收买人心,来提升自己在人民中的声望,在我看来,这不是仁爱。避开俗世,在山林中隐居,用假话来非议君主,在我看来,这不是义。那些受国家指派出使到其他诸侯国的人,耗费着自己国家的财力,却趁着国家处于险境的时候,趁机恐吓自己的君主说:“和他国的交往,如果没有我就不能亲善;和他国结下的怨恨,没有我就不能消除。”君主于是相信了他说的话,国家大事的处理都听从他的意见。让君主的名望降低来抬高自己的名望,消耗国家的财富,使自己的家族从中获利,在我看来,这不是智。上面提到的廉、忠、仁、义、智这几种情况,在险恶的世道中这种说法才会盛行,这种法令是先王所轻视的。先王的法令这样说:“作为君主的臣子不可以有利用权力胡乱实施刑罚的行为,不可以有为自己的私利谋划的想法,要遵从君王的命令;不可以有违法的行为,要跟从君王的道路。”古时候时代太平,社会安定,百姓遵照国家的法律条令,废弃为个人谋私利的手段,心无旁骛地服务于君主,准备好一切等待君主的任用。

作为君主如果亲自去考察大臣,不仅时间不充足,精力也不充沛。更何况君主用眼睛来观察臣子,臣子就会将外表装饰得很好;君主用耳朵来考察,臣子就会通过花言巧语来修饰自己的言辞;君主用思索考虑来考察,臣子就会用繁杂琐碎的言辞来遮掩。古代的君王认为,考察臣子只依靠眼睛、耳朵和思虑这三种方法是不全面的,所以放弃了考察臣子的能力,而遵循法令制度,审查赏罚。古时候的君主治理国家的要领,就是法律条令简单扼要,同时君主的权力不会受到侵犯。君主把控着四海之内的土地,聪明的人用不上欺诈,轻薄浮躁的人不能陈说谄媚的花言巧语,奸诈邪恶的人就没有能依靠的。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臣子,也不敢随便改换言辞;即使是君主身边有权势的郎中,也不敢遮掩好的行为,掩盖装饰坏的事迹;朝廷中的僚属和大臣们,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都不敢互相越过自己的职分。所以,君主要处理的国家大事减少了,但时间却增加了,这是君主运用权势的结果。

臣子侵害了君主治理国家的权力,就像地形一样,使君主在前进中逐渐迷失方向,甚至是东方和西方的方向都会完全颠倒,君主却依然没有察觉,所以古时候君主设置了司南,来判断东、西、南、北的方位。所以贤明的君主,能够使大臣们在自己制定的法令之内不敢随意行动,所有的举止没有不合法的。法令的严酷,是用来禁止犯罪的行为以及为谋求私利而耍手段的行为;刑法的严苛,是用来透彻地理解君主的命令以及惩罚犯错的臣子。君主执掌国家大事的威力和权势不能让臣子分管,国君的敕令被君与臣两个门户发布,君臣共同掌握国君的威势和敕令,那么邪恶就会出现;处理事务不能遵循法令,那么君主就会处于危险之中;刑罚的判决不坚定,就无法战胜奸邪。所以这样说:心灵手巧的木匠,只通过眼睛的估测就能像用墨线测量一样准确,但是前提是一定有标准来度量;有着极高智慧的人,快速地行动就能合乎标准,但前提是一定以固定的法则和标准来作为例证。因此,以平直的墨线来计量,弯曲的木头就要砍削;用标准来测量物体的倾斜度,凸出的部分就要削去;将权和衡悬挂起来,就能知道轻重,通过调节使秤杆平衡;斗与石设置起来就可以减多益少,使之平均。因此,依据法令来治理国家,就像是手不断地举起来、降下去这样处理事务。法律不会因为人的地位高而有所偏袒,墨线也不会因为物品的弯曲而有所迁就。法令一旦施行,即便是聪明的人也不能为自己巧辩,即便是勇士也不敢凭借武力相争。刑法的施行,不会因为是大臣而留情;嘉奖好的行为,也不会因为是普通的百姓就有所遗漏。因此,匡正君主的过失,查究臣子的奸诈邪恶,整顿混乱,解决纠纷,约束贪慕,使百姓的言行举止相统一,没有什么能与法律相比。整治官吏,震慑百姓,摒弃掉荒淫懈怠的行为,消弭欺诈虚伪的不正之风,没有什么能与刑罚相比。刑罚的严肃与威力,使尊贵的人不敢欺辱低贱的人;法律严明,臣子就会尊重君主而不敢侵害君主的权力。臣子尊重君主而不敢侵害君主的权力,君主就会有足够的力量掌握治国的关键。所以,古时候的君主将法令视为贵重的东西传给子孙后代。君主如果将法令制度抛弃而以私心来支配臣子,君臣之间就没有区别了。 A3d46CiGntWAmi3RrhOQTE1/3luhA9jn4cgvk1AidCF9Y6hqbAtCKQgLoMxel2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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