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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德行

题 解

本章主要反映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赞扬儒家的传统美德,二是反映了魏晋时期独有的道德观念。这些与传统礼教乖违的行为,表现出当时士人的品行心态及追求个性解放的精神。

原 文

陈仲举言为士则 ,行为世范,登车揽辔 ,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 ,至,便问徐孺子所在 ,欲先看之。主簿曰 :“群情欲府君先入廨 。”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 ,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注 释

陈仲举: 陈蕃,字仲举,东汉人,官至太傅,因谋诛宦官未成,被害。 登车揽 辔: 古代受任的官员通常乘车赴职,登车揽辔表示初到职任。 揽辔: 拿过缰绳。 豫章: 郡名,治所在今江西南昌。 太守: 郡长官,负责一郡行政事务。 徐孺子: 徐稚,字孺子,终身隐居不仕。陈蕃在豫章时,不接待宾客,只为徐稚特设一榻,徐稚坐过走后,就挂起不用。 主簿: 中央机构或地方官府属官,掌管文书簿籍。魏晋时期,为将帅重臣的幕僚长,地位甚重。 府君: 对太守的尊称。 廨: 官署,官吏办公及居住的地方。 武王: 指周武王姬发,率领天下诸侯伐纣灭商,建立周朝。 式: 通“轼”,车厢前部扶手的横木,这里表示扶着轼。古人乘车俯身扶轼表示敬意。 商容: 商代贤人,因直谏被纣王废黜。

译 文

陈蕃的言谈是读书人的榜样,行为是世人的典范,当他开始做官后,便有革新政治的志向。他担任豫章太守时,一到郡,便打听徐稚的住处,想要先去拜访他。主簿告诉他说:“大家都希望您先进入官署。”陈蕃说:“周武王得到天下后,连垫席都还没坐暖,就马上去商容居住过的里巷致敬。我以礼敬贤人为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 式闾礼式

魏文侯从段干木居住的里巷前经过,手扶车轼表示敬意。

原 文

周子居常云 :“吾时月不见黄叔度 ,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

注 释

周子居: 周乘,字子居,东汉人,官至泰山太守。 时月: 几个月。 黄叔度: 黄宪,字叔度,因有德行,受到当时名流推重。 复: 词尾,无实义。

译 文

周乘常说:“我只要几个月没与黄宪见面,鄙陋吝啬之心就已经产生了。”

原 文

郭林宗至汝南 ,造袁奉高 ,车不停轨,鸾不辍轭 。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 。人问其故,林宗曰:“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 。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注 释

郭林宗: 郭泰,字林宗,东汉人,博学有德,善处世事和品评人物。 汝南: 郡名,治所在今河南平舆北。 袁奉高: 袁阆,字奉高,东汉人,官至太尉掾。 “车不”二句: 指车子不停下,这里形容下车的时间极短。轨,车轮的轴头,这里指车轮。鸾,通“銮”,车铃,装在轭首或车辕头的横木上,铃内有弹丸,车行则摇动作响。轭,架在拉车牲口脖子上的曲木。 弥日: 连日。 信宿: 留宿两夜。 陂: 池塘。

译 文

郭泰到汝南去拜访袁阆时,见面的时间很短。但他去造访黄宪时,却留宿了两夜。别人问他这是什么缘故,郭泰说:“黄宪的学识人品如万顷水塘那样宽大,无法澄清,也无法搅浑,他的度量又深又广,很难测量啊。”

原 文

李元礼风格秀整 ,高自标持 ,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注 释

李元礼: 李膺,字元礼,东汉时期名士。 高自标持: 自视甚高。

译 文

李膺是一个风度出众、品性端庄的人,他自信而志向高远。他的目标是要在全国推行儒家学说,将普及大众儒家礼教当作自己的伟大使命。后辈有志青年都以受教于他而备感荣耀。

原 文

李元礼尝叹荀淑、钟皓,曰:“荀君清识难尚 ,钟君至德可师。”

注 释

尚: 超越。

译 文

李膺曾在人前称赞荀淑和钟皓两位饱学之士,说:“荀淑聪明过人,有着志存高远、高屋建瓴的气度,这一点人们难以轻易学到;钟皓修得一身德行,堪称典范,这一点可以影响他人,是可以学习的。”

原 文

陈太丘诣荀朗陵 ,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著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著膝前。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

注 释

陈太丘: 名寔,字仲弓,曾在太丘做官,所以又称陈太丘。

译 文

太丘县县令陈寔前去拜访朗陵侯相荀淑,陈县令一向清简,出行没有仆役随行,只是带着几个儿子,长子元方驾车,少子季方拿着手杖跟在车后,孙子长文年纪还小,坐在车上。到了荀家,荀淑吩咐叔慈前去迎接客人,让慈明同坐,陪客人饮酒,其余六个儿子负责传送菜品,孙子文若也还小,就坐在荀淑膝上。这时候太史上奏朝廷说:“有圣贤往东方去了。”

原 文

客有问陈季方:“足下家君太丘,有何功德 ,而荷天下重名?”季方曰:“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 ,上有万仞之高 ,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

注 释

家君: 对人尊称自己的父亲,这里在前面加上敬词尊称别人的父亲。 阿: 弯曲的地方。 仞: 长度单位,八尺(一说七尺)为一仞。

译 文

有客人问陈季方:“令尊太丘有哪些功业与品德,而能在天下享有崇高的声望?”季方说:“我父亲就好比生长在泰山一角的桂树,其上有万丈高峰,其下有不测的深渊;上受雨露的沾浸,下受深泉的滋润。在这个时候,桂树哪能知道泰山有多高,深泉有多深呢?不知道这样是有功德还是没有功德!”

原 文

陈元方子长文,有英才,与季方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 ,争之不能决。咨于太丘,太丘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 。”

注 释

孝先: 陈忠,字孝先,陈谌的儿子。 “元方”二句: 意思是元方、季方兄弟二人论排行有长幼之别,论功德则很难分出高下。

译 文

陈元方的儿子长文,有出众的才能,和叔叔季方的儿子孝先,各自夸耀自己父亲的功业道德,彼此争执,仍无法得到一个答案,便去请教祖父太丘。太丘说:“元方卓尔不群,做哥哥很难啊;季方俊异出众,做弟弟也很难啊。”

原 文

荀巨伯远看友人疾 ,值胡贼攻郡 ,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 !”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 ,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我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注 释

荀巨伯: 东汉人,生平不详。 胡: 古代对北方和西方各少数民族的泛称,东汉时常指匈奴、乌桓、鲜卑等。 贼: 对敌人的蔑称。 子: 对对方的尊称。 汝: 你,略带轻贱、狎昵意味。

译 文

汉朝荀巨伯远道去探望朋友的病,当时正好遇到外族敌寇攻打该郡,朋友对荀巨伯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荀巨伯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你,你却叫我离开,败坏道德以求生存的做法,难道是我荀巨伯的作风吗?”敌寇到了,问荀巨伯:“大军到来,整个郡城的人都跑光了,你是什么人,竟敢一个人留下来?”荀巨伯说:“朋友有病,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情愿代他受死。”敌寇说:“我们这些不讲道义的人,却侵入这有道义的国度!”于是撤军返回,整个郡城因而保全。

原 文

华歆遇子弟甚整 ,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

注 释

整: 严厉。

译 文

华歆对待后辈非常严厉,即使在家里,礼仪也和在朝廷上一样庄敬严肃;可陈元方兄弟却非常宽厚仁爱。但是这两个家族中,均没有失掉和睦安乐的治家准则。

原 文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 ,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 。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 ,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 :“子非吾友也!”

注 释

管宁: 字幼安,三国时魏国人,曾避居辽东三十余年,不愿做官。 捉: 拿着;握着。 轩: 官员乘坐的车子。 冕: 官员的礼帽。这里“轩冕”连用,是复词偏义,偏指“轩”,“冕”字无义。 坐: 同“座”,座位。

译 文

管宁和华歆一起在园中锄草,看见地上有一片金子,管宁依然挥动锄头,和锄去瓦石没什么不同;华歆却把它捡起来,然后才丢掉。又有一次,两人同席读书,有人乘一辆豪华的车子从门前经过,管宁依旧读书,华歆却放下书本出去观看。于是管宁便割断座席、分开座位说:“你不是我的朋友。”

原 文

王朗每以识度推华歆 。歆 zhà 日尝集子侄燕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华说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皆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注 释

识度: 风度。

译 文

王朗在见识和为人气度、胸怀方面很是崇拜华歆,以他为榜样。一次,华歆在蜡祭当天把子侄晚辈聚到一起,举行家宴。王朗也学他的做法。有人向张华说到这事,张华说:“王朗学华歆,只是学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因此距离华歆越来越远。”

原 文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 ,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 。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 ,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 ,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注 释

难: 这里指汉魏之交的动乱。 难: 认为……难。 疑: 迟疑;犹豫不决。 纳: 接受。

译 文

华歆和王朗一起乘船逃难,有一个人想搭他们的船,华歆马上就对这件事表示为难。王朗说:“幸好船还很宽,有什么不可以呢?”后来贼兵追到了,王朗想拋弃所带的附客,华歆说:“原先我之所以迟疑的缘故,正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既然已接受他托身的请求,怎么可以因为情况危急而拋弃人家呢?”于是仍旧像当初那样拯救他。世人就凭这件事判定华歆、王朗的优劣。

原 文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家有一李树,结子殊好 ,母恒使守之。时风雨忽至,祥抱树而泣。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既还,知母憾之不已,因跪前请死。母于是感悟,爱之如己子。

注 释

好: 饱满,美好。

译 文

王祥有一个继母,他小心侍奉着。他家有一棵李树,果实吃起来特别好吃,继母嘱咐他要小心看管着它。有时风雨忽然来临,王祥都很担心地抱着树流泪。有一次,王祥在床上睡觉,继母悄悄走近想要暗杀他。恰巧当时王祥起夜出去了,继母狠砍着被子,却没见王祥。王祥回来后,知道继母为这事遗憾不止,便跪在继母面前请求处死自己。继母因此受到感动而幡然醒悟,从此就当亲生儿子那样爱他。

原 文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 ,未尝 zānɡ 人物。

注 释

玄远: 精妙。

译 文

晋文王司马昭称赞阮籍为人处世言谈很是谦虚谨慎,每次与他闲谈,他的言辞精妙,耐人寻味,从不评论他人长短。

原 文

王戎云:“与 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 yùn 之色 。”

注 释

喜愠: 高兴或愤怒。

译 文

王戎说:“和嵇康相处二十年,从未发现他有过喜、过怒的表现。”

原 文

王戎、和 qiáo 同时遭大丧 ,俱以孝称。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武帝谓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仲雄曰:“和峤虽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应忧峤,而应忧戎。”

注 释

大丧: 父母去世。

译 文

王戎和和峤同时丧父,他们因为孝顺,获得赞扬。王戎面容憔悴,弱弱地依靠在床边,和峤难掩悲痛,以泪洗面,却对周围众人不忘礼仪。晋武帝问刘毅:“你经常探望王戎、和峤吧?听说和峤过于悲痛,超出了礼法常规,真令人担忧。”刘毅说:“和峤虽然礼仪周全,精神状态没有损伤;王戎虽然礼仪不周,可是伤心过度,伤了身体,骨瘦如柴。臣认为和峤是生孝,王戎是死孝。陛下不应为和峤担忧,而应该为王戎担忧。”

原 文

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表之贫者 。或讥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

注 释

恤: 救助。

译 文

梁王司马肜和赵王司马伦都是皇亲国戚,尊贵至极。时任中书令的裴楷每年奏请两位王爷拨出数百万赋税钱来周济那些中表亲戚中贫穷的人。有人讥笑说:“为什么向人讨钱来做好事?”裴楷说:“让有钱人出些钱,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是自然之理。”

原 文

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 ,不在能言之流 。及与之言,理中清远,将无以德掩其言?”

注 释

正始: 三国时魏帝曹芳的年号。 流: 遵从某种倾向的人。

译 文

王戎说:“王祥太保是正始年代的人,他不归入擅长言谈一流中。但当与他接触,闲聊起来,你会发现,他的观点理念让人耳目一新,不由得洗耳恭听。他之所以给人不善言辞的印象,可能是因为他崇高的德行掩盖了他的善谈吧!”

原 文

王安丰遭艰 ,至性过人。裴令往吊之,曰:“若使一恸果能伤人,濬冲必不免灭性之讥。”

注 释

艰: 父母过世。

译 文

安丰侯王戎在服丧期间,哀痛神情异乎常人。中书令裴楷前去吊唁看到此景,说:“如果极度悲伤可以伤害人的身体健康,那么王戎一定免不了被认为是哀痛而忘记身体健康。”

原 文

王戎父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浑 hōng ,所历九郡义故 ,怀其德惠,相率致 数百万,戎悉不受。

注 释

义故: 随从和故吏。

译 文

王戎的父亲王浑,德高望重,官职做到凉州刺史。王浑病死后,他在各州郡做官时的随从和旧部下,感念他的恩惠,相继捐赠数百万钱送给王戎做丧葬费,王戎得知,一一拒绝了。

原 文

刘道真尝为徒 ,扶风王骏以五百匹布赎之 ,既而用为从事中郎。当时以为美事。

注 释

徒: 苦役犯。 赎: 用财物来抵消罪过。

译 文

刘宝曾经被判罚服劳役,扶风王司马骏用五百匹布来替他赎罪,不久又任用他做从事中郎。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值得称颂的事。

原 文

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裸体者。乐广笑曰 :“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

注 释

乐广: 字彦辅,曾任河南尹、尚书令,有很高的声望,说话得体,能宽恕人。

译 文

王澄、胡毋辅之等人都以放荡不羁为豁达,甚至还有人赤身露体。乐广笑着说:“名教中自有令人快意的境地,为什么偏要这样做呢?”

原 文

公值永嘉丧乱,在乡里,甚穷 něi 。乡人以公名德,传共 之。公常携兄子迈及外生周翼二小儿往食 ,乡人曰:“各自饥困,以君之贤,欲共济君耳,恐不能兼有所存。”公于是独往食,辄含饭著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过江。郗公亡,翼为 shàn 县,解职归,席 shān 于公灵床头,心丧终三年。

注 释

外生: 指外甥。

译 文

郗鉴在永嘉丧乱时,避居乡下,很穷困,甚至要挨饿。乡里人尊敬郗鉴的名望德行,就轮流给他做饭吃。郗鉴带着侄子郗迈和外甥周翼一起去吃饭。乡里人叹道:“大家都饥饿困乏,因为您的贤德,所以我们要共同帮助您,如果再加上两个孩子,恐怕就不能一同养活了。”从此郗鉴就一个人去吃饭,把饭含在两颊旁,回来后吐给俩孩子吃。两个孩子活了下来,一同南渡过江。郗鉴去世时,周翼任剡县令,他辞职回家,在郗鉴灵床前铺了草垫,为他守丧,一共三年。

原 文

顾荣在洛阳,尝应人请,觉行炙人有欲炙之色 ,因辍己施焉,同坐 chī 之。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者乎?”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左右已,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

注 释

欲炙: 想吃肉。

译 文

顾荣在洛阳的时候,一次应邀赴宴,发现上菜的人有想吃烤肉的神情,就把自己那一份让给了他。同座的人都笑话顾荣,顾荣说:“哪有成天端着烤肉而不知肉味这种道理呢?”后来遇上战乱过江避难,每逢遇到危急,常常有一个人在身边护卫自己。便问他为什么这样,原来就是得到烤肉的那个人。

原 文

祖光禄少孤贫,性至孝,常自为母炊 cuàn 作食。王平北闻其佳名,以两婢饷之,因取为中郎 。有人戏之者曰:“奴价倍婢。”祖云:“百里奚亦何必轻于五 之皮邪!”

注 释

中郎: 近侍之官。

译 文

光禄大夫祖纳少年丧父,家境贫寒,但是他非常孝顺,经常给母亲做饭。平北将军王乂知道了他的事迹,很是感动,便赐给他两个婢女,又任用他做中郎。有人跟他开玩笑说:“奴仆的身价比婢女多一倍。”祖纳说:“百里奚又何尝比五张羊皮轻贱呢!”

原 文

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 。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即启用为吴兴郡。

注 释

青溪渚: 地名,临近建康。

译 文

周镇从临川郡离任坐船回到京都复命,还来不及上岸,船停在青溪渚。丞相王导去看望他。当时正值夏天,突然下起暴雨来,船舱狭窄,而且雨漏得厉害,几乎没有可坐的地方。王导说:“胡威的清廉,哪里能超过这种情况呢!”立刻起用他做吴兴郡太守。

原 文

邓攸始避难 ,于道中弃己子,全弟子。既过江,取一妾,甚宠爱。历年后,讯其所由,妾具说是北人遭乱,忆父母姓名,乃攸之甥也。攸素有德业,言行无 diàn ,闻之哀恨终身,遂不复畜妾。

注 释

邓攸: 字伯道。弟弟早年去世,留下的儿子由邓攸抚养。逃难的路上,两个孩子都由他挑着,他觉得事难两全,就扔下自己的儿子,留下了弟弟的儿子。

译 文

当初邓攸躲避永嘉之乱,逃难江南,在半路上扔下了自己的儿子,保全了弟弟的儿子。过江以后,娶了一个妾,非常宠爱。一年以后,询问她的身世,她便详细诉说自己是北方人,遭逢战乱,逃难来的;回忆起父母的姓名,原来她竟是邓攸的外甥女。邓攸一向德行高洁,事业有成就,言谈举止都没有污点,听了这件事,伤心悔恨了一辈子,从此便不再娶妾。

原 文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丞相见长豫辄喜,见敬豫辄嗔。长豫与丞相语,恒以慎密为端 。丞相还台,及行,未尝不送至车后。恒与曹夫人并当箱 qiè 。长豫亡后,丞相还台,登车后,哭至台门;曹夫人作簏,封而不忍开。

注 释

端: 关键,重要。

译 文

王悦为人谨慎和顺,侍奉父母神色愉悦,恪尽孝道。丞相王导看见王悦就高兴,看见王恬就生气。王悦和王导谈话,总是以谨慎细密为本。王导要去尚书省,临走,王悦总是送他上车。王悦常常替母亲曹夫人收拾箱笼衣物。王悦死后,王导到尚书省去,上车后,一路哭到官署门口;曹夫人收拾箱笼,一直把王悦收拾过的封好,不忍心再打开。

原 文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 ,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至交,不宜说之。”

注 释

宿名: 有名望。

译 文

散骑常侍桓彝听到有人在谈论竺法深,他说:“此人一向很有名望,而且获得了前辈贤达的赏识、赞扬,又和先父是最好的朋友,不该谈论他。”

原 文

庾公乘马有的卢 ,或语令卖去。庾云:“卖之必有买者,即复害其主,宁可不安己而移于他人哉?昔孙叔敖杀两头蛇以为后人 ,古之美谈。效之,不亦达乎?”

注 释

庾公: 庾亮,字元规,晋颍川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人,官至征西将军、荆州刺史,死后追赠太尉,谥号文康。 的卢: 也作“的颅”,一种白额的马,传说骑它的人会遭遇不幸。 孙叔敖: 姓孙叔,名敖,春秋时楚国人,曾任楚国令尹,辅佐楚庄王称霸诸侯。据贾谊《新书》记载,孙叔敖小时候看见一条两头蛇,当时认为见到这种怪蛇的人一定会死去,他为了避免后人再见到,就把蛇杀死后埋掉。

译 文

庾亮的坐骑中有一匹的卢马,有人建议他把它卖了。庾亮说:“我卖了就表示一定有人买它,也就是将害了它的新主人,怎么可以因为不利于自己而嫁祸别人呢?以前孙叔敖杀了双头蛇,为的是怕后人见到而遭到灾难,这件事成了古代的美谈,我能效仿他,不也很通达吗?”

原 文

阮光禄在剡 ,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 ?”遂焚之。

注 释

阮光禄: 阮裕,曾经做过金紫光禄大夫,所以称他为阮光禄。

译 文

光禄大夫阮裕在剡县的时候,曾经有过一辆很好的车,不管谁向他借车,没有不答应的。有个人要葬母亲,心想借车,可是不敢开口。阮裕后来听说这件事,叹息说:“我有车,可是让别人不敢借,还要车子做什么呢?”就把车子烧了。

原 文

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 ,乃至过醉,而犹未已。太傅时年七、八岁,著青布裤,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 ,何可作此。”奕于是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 ?”遂遣之。

注 释

令: 指县令,一县的行政长官。 醇酒: 含酒精度高的酒。 太傅: 官名,这里指谢安。谢安,字安石,谢奕的弟弟,后任中书监、录尚书事,进位太保,死后赠太傅。 膝边: 膝上。 谏: 规劝。 念: 怜悯;同情。 容: 面容;脸上的神色。 阿奴: 对幼小者的爱称。这里是哥哥称呼弟弟。

译 文

谢奕做剡县县令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儿犯了法,谢奕就拿醇酒罚他喝,以致醉得很厉害,却还不停罚。谢安当时只有七八岁,穿一条蓝布裤,在他哥哥膝边坐着,劝告说:“哥哥,老人家多么可怜,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谢奕脸色立刻缓和下来,说道:“你要把他放走吗?”于是就把那个老人打发走了。

原 文

谢太傅绝重褚公 ,常称 :“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

注 释

褚公: 褚裒,字季野,曾任兖州刺史,死后赠太傅。 常: 通“尝”,曾经。 气: 气象,指冷热、风雨、阴晴等现象。

译 文

太傅谢安非常敬重褚裒,曾经称颂说:“褚季野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的喜怒哀乐就如同春夏秋冬,冷暖阴晴全都明白。”

原 文

刘尹在郡 ,临终绵惙 ,闻阁下祠神鼓舞 。正色曰:“莫得淫祀!”外请杀车中牛祭神。真长答曰:“丘之祷久矣,勿复为烦。”

注 释

刘尹: 刘惔,字真长,任丹阳尹,即京都所在地丹阳郡的行政长官,故称刘尹。 绵惙: 气息微弱,指奄奄一息。 阁: 供神佛的地方。

译 文

丹阳尹刘惔在任内,临终奄奄一息之时,听见供神佛的阁下正在击鼓、舞蹈,举行祭祀,就神色严肃地说:“不得滥行祭祀!”属员请求杀掉驾车的牛来祭神,刘惔回答说:“我早就祷告过了,不要再做烦扰人的事!”

原 文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

注 释

我常自教儿: 指自己的为人处世,都是儿子所能看到、听到的,可以效法,是一种身教。

译 文

谢安的夫人教导儿子时,追问太傅谢安:“怎么从来没有见您教导过儿子?”谢安回答说:“我经常以自身言行教导儿子。”

原 文

晋简文为抚军时 ,所坐床上,尘不听拂,见鼠行迹,视以为佳。有参军见鼠白日行,以手板批杀之,抚军意色不说 。门下起弹 ,教曰:“鼠被害尚不能忘怀,今复以鼠损人,无乃不可乎?”

注 释

晋简文: 晋简文帝司马昱,即位前封会稽王,任抚军将军,后又进位抚军大将军、丞相。 参军: 官名,是将军幕府所设的官。 手板: 即“笏”,下属谒见上司时所拿的狭长板子,上面可以记事。魏晋以来习惯执手板。 批杀: 打死。 说: 通“悦”,高兴。按:大概因为不高兴,就有责备,所以下文才说“以鼠损人”。 门下: 门客,贵族家里养的帮闲人物。

译 文

晋简文帝司马昱还在任抚军将军的时候,他坐床上的灰尘不让擦去,见到老鼠在上面走过的脚印,认为很好看。有个参军看见老鼠白天走出来,就拿手板把老鼠打死,司马昱为这很不高兴。他的门客站起来批评那个参军,司马昱教诲门客说:“老鼠给打死了尚且不能忘怀,现在为了一只老鼠去损伤人,恐怕不行吧?”

原 文

范宣年八岁 ,后园挑菜 ,误伤指,大啼。人问:“痛邪?”答曰:“非为痛,身体发肤 ,不敢毁伤,是以啼耳。”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 ,不受;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 kūn 邪?”范笑而受之。

注 释

范宣: 字宣子,居住在豫章郡,后被召为太学博士、散骑郎,推辞不就。 挑: 挑挖;挖出来。 身体: 身,躯干。体,头和四肢。 韩豫章: 韩伯,字康伯,历任豫章太守、丹阳尹、吏部尚书。

译 文

范宣八岁那年,有一次在后园挖菜,无意中伤了手指,就大哭起来。别人问道:“很痛吗?”他回答说:“不是为痛,身体发肤,不敢毁伤,因此才哭呢。”范宣品行高洁,为人清廉俭省。有一次,豫章太守韩伯送给他一百匹绢,他不肯收下;减到五十匹,还是不接受;这样一路减半,终于减至一匹,他到底还是不肯接受。后来韩伯邀范宣一起坐车,在车上撕了两丈绢给范宣,说:“一个人难道可以让妻子没有裤子穿吗?”范宣才笑着把绢收下了。

原 文

王子敬病笃 ,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 ?”子敬云:“不觉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注 释

王子敬: 王献之,字子敬,是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 异同得失: 异同和得失是两个同义复词。异同,指异,即和平常不同的;得失,指失,即过失,过错。

译 文

王献之病重,请道家主持上表文祷告,本人应该坦白过错,道家问王献之一向有什么异常和过错。王献之说:“想不起有别的事,只记得和郗家离过婚。”

原 文

殷仲堪既为荆州,值水俭 ,食常五碗盘 ,外无余肴,饭粒脱落盘席间 ,辄拾以啖之 。虽欲率物 ,亦缘其性真素 。每语子弟云:“勿以我受任方州,云我豁平昔时意,今吾处之不易。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尔曹其存之。”

注 释

水俭: 因水灾而歉收。 五碗盘: 一种古代成套食器,由一个托盘和五个碗组成。 脱落: 掉在。 辄: 总要。 虽: 虽然。 真素: 生性朴素。

译 文

殷仲堪就任荆州刺史以后,正遇上水灾歉收,吃饭通常只用五碗盘,除外没有其他荤菜;饭粒掉在盘里或坐席上,马上捡起来吃了。这样做,虽然是想给大家做个好榜样,也是因为他的本性质朴。他常常告诫子侄们说:“不要因为我担任一个州的长官,就认为我把平素的生活习惯抛弃了,现在我的这种习惯并没有变。贫穷是读书人的常态,怎么能做了官就丢掉做人的根本呢!你们要记住我的话!”

原 文

初桓南郡 、杨广共说殷荆州,宜夺殷觊南蛮以自树 。觊亦即晓其旨,尝因行散 ,率尔去下舍 ,便不复还。内外无预知者,意色萧然,远同鬭生之无愠。时论以此多之。

注 释

桓南郡: 指桓玄。 树: 树立;建立。 因: 趁着。 行散: 魏晋士大夫喜欢服五石散,吃后要走路,以便散发,这叫行散。 率尔: 轻率;随便。 下舍: 住宅。

译 文

当初,南郡公桓玄和杨广一起去劝说荆州刺史殷仲堪,认为他应该夺取殷觊主管的南蛮地区来建立自己的权力。殷觊也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一次趁着行散,随随便便地离开了家,便不再回来,里里外外没有人事先知道。他神态悠闲,和古时候的楚国令尹子文一样不因去职而有怨恨。当时的舆论界就因为这事赞扬他。

原 文

王仆射在江州 ,为殷、桓所逐,奔窜豫章,存亡未测。王绥在都 ,既忧戚在貌,居处饮食,每事有降。时人谓为试守孝子

注 释

王仆射: 王愉,字茂和,于公元 398 年出任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之四郡军事。 王绥: 字彦猷,王愉的儿子,在桓玄任太尉时,他任太尉右长史。 试守孝子: 等于说见习孝子。官吏正式任命前,先主持其事以试其才能,称为试守。

译 文

仆射王愉任江州刺史时,被殷仲堪、桓玄起兵驱逐,逃亡到了豫章,生死未知。他的儿子王绥在京都,听到消息,便面容忧愁,起居饮食,每一事都有所降低。当时的人把他称为试守孝子。

原 文

桓南郡既破殷荆州,收殷将佐十许人 ,咨议罗企生亦在焉。桓素待企生厚,将有所戮,先遣人语云:“若谢我 ,当释罪。”企生答曰:“为殷荆州吏,今荆州奔亡,存亡未判,我何颜谢桓公!”既出市,桓又遣人问欲何言 。答曰:“昔晋文王杀嵇康,而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桓亦如言宥之。桓先曾以一羔裘与企生母胡;胡时在豫章,企生问至 ,即日焚裘。

注 释

收: 收捕;逮捕。 谢我: 向我谢罪。 市: 刑场。 何言: 意思是“言何”,说什么。 问: 消息。

译 文

南郡公桓玄打败荆州刺史殷仲堪以后,逮捕了殷仲堪的将佐十来人,咨议参军罗企生也在里面。桓玄向来待企生很好,当他打算杀掉一些人的时候,先派人去告诉企生说:“如果向我认罪,一定免你一死。”企生回答说:“我是殷仲堪的官吏,现在殷仲堪逃亡,生死不明,我有什么脸向桓温谢罪!”绑赴刑场以后,桓玄又差人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企生答道:“过去晋文王杀了嵇康,可是他儿子嵇绍却做了晋室的忠臣;因此我想请桓温留下我一个弟弟来奉养老母亲。”桓玄也就按他的要求饶恕了他弟弟。桓玄曾经送给罗企生母亲胡氏一领羔皮袍子;这时胡氏在豫章,当企生被害的消息传来时,她当天就把那领皮袍子烧了。

原 文

王恭从会稽还 ,王大看之。见其坐六尺 diàn ,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此物,可以一领及我。”恭无言。大去后,即举所坐者送之。既无馀席,便坐荐上 。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 ,恭作人无 zhàng 物。”

注 释

王恭: 字孝伯,历任中书令。 簟: 竹席。 荐: 草席。 丈人: 古时晚辈对长辈的尊称。

译 文

王恭从会稽回来后,王忱去看望他。看见他坐着一张六尺长的竹席上,便对王恭说:“你从东边回来,自然会有这种东西,可以拿一张给我。”王恭没有说什么。王忱走后,王恭就拿起所坐的那张竹席送给王忱。他自己没有多余的竹席,就坐在草席子上。后来王忱听说这件事,很吃惊,对王恭说:“我原来以为你有多余的,所以问你要呢。”王恭回答说:“您不了解我,我为人处世,没有多余的东西。”

原 文

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 chēng 底焦饭 ,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辄贮录焦饭,归以遗母。后值孙恩贼出吴郡 ,袁府君即日便征 。遗已聚敛得数斗焦饭,未展归家 ,遂带以从军。战于沪渎,败,军人溃散,逃走山泽,皆多饥死,遗独以焦饭得活。时人以为纯孝之报也。

注 释

铛: 平底浅锅。 孙恩: 东晋末,孙恩聚众数万,攻陷郡县。后来攻打临海郡时被打败,跳海死。 袁府君: 即袁山松,任吴国内史(诸侯王封国内掌民政的长官,相当于太守)。 未展: 未及。

译 文

吴郡人陈遗,在家里非常孝顺。他母亲喜欢吃锅巴,陈遗在郡里做主簿的时候,总是收拾好一个口袋,每逢煮饭,就把锅巴储存起来,等到回家,就带给母亲。后来遇上孙恩贼兵侵入吴郡,内史袁山松马上要出兵征讨。这时陈遗已经积攒到几斗锅巴,来不及回家,便带着随军出征。双方在沪渎开战,袁山松打败了,军队溃散,都逃跑到山林沼泽地带,没有吃的,多数人饿死了,唯独陈遗靠锅巴活了下来。当时人们认为这是他淳厚的孝心的报应。

原 文

孔仆射为孝武侍中,豫蒙眷接 。烈宗山陵,孔时为太常,形素羸瘦,著重服,竟日涕泗流连 ,见者以为真孝子。

注 释

眷接: 恩宠和接待。 涕泗: 眼泪和鼻涕。

译 文

仆射孔安国任晋孝武帝的侍中,幸运地得到孝武帝的恩宠和接待。孝武帝死,当时孔安国任太常,他的身体向来羸弱,身着重孝服,从早到晚都泪涕涟涟,看见他的人都认为他是真正的孝子。

原 文

吴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阳郡。后遭母童夫人艰,朝夕哭临及思至 ,宾客吊省,号踊哀绝,路人为之落泪。韩康伯时为丹阳尹,母殷在郡,每闻二吴之哭,辄为凄恻。语康伯曰:“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康伯亦甚相知。韩后果为吏部尚书。大吴不免哀制,小吴遂大贵达。

注 释

哭临: 哀悼死者的仪式。

译 文

吴坦之和吴隐之兄弟俩住在丹阳郡。后来,遇上母亲童夫人逝世,他们在早晚哭吊、思念深切和宾客过来凭吊时,都会大声号哭,悲痛欲绝,路人看到了都会感动落泪。当时韩伯任丹阳尹,其母殷氏住在郡府中,她每逢听到吴家兄弟的哭声时,就会替他们哀伤。她对韩伯说:“你如果做了选官,应该妥善照顾这两兄弟。”韩伯也和他们结成知己。后来韩伯果然当了吏部尚书。这时大吴由于过度哀伤,已经死了,小吴最终十分显贵,飞黄腾达了。 tteaaRNbUR2xrEUAVRPS34TE7pDKSet+oEiN0QOOvibhwSyH9F3gv/Hd4Pot85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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