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

原 文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① 。

蹇修与柯人，皆是媒妁之号；冰人与掌判，悉是传言之人 ^② 。

礼须六礼之周，好合二姓之好 ^③ 。

女嫁曰于归，男婚曰完娶 ^④ 。

婚姻论财，夷虏之道；同姓不婚，周礼则然 ^⑤ 。

女家受聘礼，谓之许缨；新妇谒祖先，谓之庙见 ^⑥ 。

文定纳采，皆为行聘之名；女嫁男婚，谓了子平之愿 ^⑦ 。

聘仪曰雁币，卜妻曰凤占 ^⑧ 。

成婚之日曰星期，传命之人曰月老 ^⑨ 。

下采即是纳币，合卺系是交杯 ^⑩ 。

注 释

①缘： 缘分，姻缘。 夙缔： 早就注定了。夙，早。缔，结。 偶： 配偶、夫妻。 天成： 上天成就的。 ②蹇修： 《楚辞·离骚》中有这样一句话：“吾令蹇修以为理。”王逸注：“蹇修，伏羲氏之臣也。”而刘良注：“令蹇修为媒以通辞理也。”后来称媒人为“蹇修”。《歧路灯》：“只为谭宅此时蹇修联影，也就水语聒聪。” 柯人： 《诗经》中写道：“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何？匪媒不得。”后来也称媒人为“柯人”。 冰人： 《晋书·索 传》记载，索 通占卜善解梦，有人梦见自己站在冰上与冰下的人通话，索 解说道：“冰上是阳，冰下则为阴，你在冰上与冰下人说话，是为阴阳作媒介。”此人不久果然为人做媒。后来则称媒人为“冰人”“冰媒”“冰上人”“冰台”。 掌判： 《周礼》中有“掌万民之判”的说法。郑玄注：“判，半也。得藕为合，主合其半，成夫妇也。”就是把媒人称为“掌判”。 传言： 传话的人，这里指传达男女两家的话，就是我们说的媒人。 ③六礼： 古时候，婚嫁的六个礼仪程序。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礼仪程序。 好合： 结合的意思。 ④于归： 古时候称女子出嫁为“归”，《诗经》中有“之子于归”的说法。 完娶： 完成娶亲的意思，是婚嫁礼仪的最后一个程序。 ⑤夷虏之道： 古代指边远落后的野蛮民族的愚昧行为。夷虏，古时候对中原以外的民族的称呼。 同姓不婚： 婚姻禁忌，始于周代。同姓不婚是最根本的方法，可以起到维系人伦的作用。 ⑥聘礼： 男方派人到女方家送礼品，表示愿意娶女方为妻，女方收下礼品，则表示应允。 许缨： 许婚的意思。缨，绳子。女子同意嫁人，就系上一条绳子，表示已有归属。 谒： 拜见或进见的意思。 ⑦文定： 订婚的意思。男方确定婚期后，就把日期写在婚帖上，然后备礼通知女方。 行聘： 下聘礼的意思。 子平之愿： 子平就是汉代人向长，字子平。向长在女儿出嫁、儿子娶妻之后就去游览五岳名山，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⑧聘仪： 行聘的礼物。 雁币： 因为雁不再次寻偶，所以将雁作聘礼叫雁币。 凤占： 卜妻的意思。春秋时期，齐国大夫懿氏想把女儿嫁给陈敬仲而占卜吉凶，他的妻子占卜得吉，是“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⑨星期： 农历七月初七。民间传说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诗经》中“三星在天”是用来描写结婚的晚上，后来就把结婚的日子叫作星期。 月老： 月下老人，也称月老。民间传说专门司掌人间婚姻的神仙。 ⑩下采： 纳彩礼。男方向女方下聘礼。 合卺： 新人进洞房，揭开新娘头盖行合卺礼。卺，古代结婚时用的酒器。

译 文

美满的姻缘，是由前世的缘分所缔结的；佳妙的配偶，是由上天所撮合的。

蹇修与柯人都是媒人的别号；冰人和掌判是指传话的媒人。

婚姻的成立要经过周全的六礼，这样才能使两姓结合成美满的婚姻。

女子出嫁称作于归，男子结婚称完娶。

婚姻论财是野蛮民族的愚昧行为，同姓的近亲不结婚，从周代起便是如此。

女方接受聘礼，称为许缨；新妇初入家门，到家庙谒见祖先称为庙见。

问名、纳采都是送聘礼的名词；女出嫁男成婚，了却了向子平素来的心愿。

行聘的礼物叫雁币，占卜婚姻吉凶叫凤占。

成亲的那一天称为星期，成亲有了日子，就预先订立吉期；传达两家的意见，完全要靠媒妁之人从中牵引。

下彩就是送彩礼，合卺就是喝交杯酒。

原 文

执巾 栉 zhì ，奉箕帚，皆女家自谦之词；娴姆训，习内则，皆男家称女之说 ^① 。

绿窗是贫女之室，红楼是富女之居 ^② 。

桃夭谓婚姻之及时，摽梅谓婚期之已过 ^③ 。

御沟题叶，于祐始得宫娥；绣幕牵丝，元振幸获美女 ^④ 。

汉武对景帝论妇，欲将金屋贮娇；韦固与月老论婚，始知赤绳系足 ^⑤ 。

朱陈一村而结好，秦晋两国以联姻 ^⑥ 。

蓝田种玉，雍伯之缘；宝窗选婿，林甫之女 ^⑦ 。

架鹊桥以渡河，牛女相会；射雀屏而中目，唐高得妻 ^⑧ 。

至若礼重亲迎，所以正人伦之始；《诗》首好逑，所以崇王化之原 ^⑨ 。

注 释

①执巾栉： 侍奉丈夫沐浴梳头。古代用“执巾栉”作为妻子的谦称。 奉箕帚： 拿着撮箕扫帚清扫门庭，后来用“箕帚”作为妻子的代称。 娴姆训： 熟悉女教师的训诫。姆，古代指能以妇道教育未出嫁女子的老妇。 习内则： 学习古代贵族妇女侍奉父母、舅姑的礼节，还有贵族子弟侍奉长辈的礼节。 ②绿窗： 绿色的窗户，指贫穷女孩子住的房子。 红楼： 红色的绣楼，是富家女住的楼阁。白居易有诗：“绿窗贫家女，衣上无珍珠。红楼富家女，金缕绣罗襦。” ③桃夭： 《诗经》有“桃之夭夭”名篇。歌颂女子出嫁，后来则用它来描写女子出嫁及时，也泛指男女青年及时娶嫁。 摽梅： 摽是落下的意思。指梅子成熟以后落下来。《诗经》中也有“摽有梅，其实七兮”的句子，来写女子已过了出嫁的年龄。 ④御沟题叶： 唐代人于祐曾在皇宫水沟中拾到一片有宫女题诗的树叶，于是于祐也题诗于树叶上，然后让树叶漂回宫中，恰巧又被该女子捡到。后来皇帝放宫女出嫁，于祐与娶回的宫女一谈，才知道此女正是那位与自己互相题诗的宫女。 绣幕牵丝： 唐代宰相张嘉贞想让荆州都督郭元振做他的女婿，于是对郭元振说：“我有五个女儿，各拿着一根丝在幕后，你任牵一根，牵到谁，就让她嫁给你。”结果郭元振得到他的三女儿。后来指促成缔结婚姻为牵线或牵丝。 ⑤金屋贮娇： 汉武帝刘彻小的时候，其姑母长公主指着左右侍女让他挑妻，他都不要。姑母最后指着自己的女儿阿娇问：“阿娇好吗？”刘彻笑着说：“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后来，武帝果然娶阿娇，并立她为皇后。后来用“金屋贮娇”形容宠爱妻妾，也指娶妻或纳妾。 韦固与月老论婚： 韦固，唐朝人，传说唐代韦固年少时路经宋城，看见月光之下有一老人席地而坐，正在那里翻一本书，而他身边则放着一个装满红色绳子的大布袋。只要系到男女双方的脚上，任他们互为仇家、贫富不同或相距再远，也注定要成为夫妻。后来用“月下老人”为媒人的代称。 ⑥朱陈： 古村的名字，村中只有陈姓和朱姓两族人，所以两姓世代联姻。 秦晋： 春秋时，秦晋两国国君世代互为婚嫁。后称联姻、婚配关系为“秦晋之好”泛指两家联姻。 ⑦蓝田种玉： 蓝田为山的名字，在陕西省蓝田县东南。 雍伯： 应为伯雍，即杨伯雍。杨伯雍行孝好义，于是有人送他一颗石头说，种下去可以长出美玉，也可以娶得好妻子。后来杨果然得到了美玉，并用此作为聘礼娶到徐氏娇女。 宝窗选婿： 李林甫为了选女婿，他在墙上开一个暗窗，每有弟子来拜见，就让她的六个女儿在窗下观看，自选女婿。 ⑧鹊桥： 传说织女和牛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却被王母分隔银河两岸，每年只准他们在农历七月初七相会一次。这天晚上让喜鹊架成桥梁，使他们夫妻相会欢聚。 射雀屏： 隋朝窦毅的女儿，才貌出众，窦毅认为自己的女儿不能随便嫁与他人。于是窦毅在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约定射中孔雀眼睛的，就把女儿许配给他。李渊两箭各射中一目，遂迎娶其女，就是后来的窦皇后。后来用“雀屏射目”来描写选婿或求婚。 ⑨至若： 就是至于的意思。 《诗》首好逑： 《诗经》中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放在第一篇。 王化之原： 就是王道教化的本原。

译 文

侍奉梳洗的事情，亲自操持洒扫的工作，是出嫁女儿的自谦之词；娴熟女师的教训，勤习内室的礼仪，是帮助丈夫的贤德，是男家称赞对方女儿的赞语。

绿影遮蔽窗前，可怜悯的是贫穷人家的女子；红楼之间夹着道路，夸奖的是富有人家的女儿。

桃夭是说婚姻及时，摽梅是说已经过了结婚的年龄。

御沟中彼此传递红叶上题写的诗，于祐和宫女韩夫人终成眷属；在幕外牵着红丝线，郭元振有幸娶得美女。

汉武帝儿时曾对景帝说：“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韦固与月老谈起婚姻事，才知道红线系足以成姻缘。

朱、陈两姓居一村，代代结成好姻缘。秦晋两国交好，世世通婚。

蓝田种玉，杨雍伯缔结美妙的姻缘；宝窗下选女婿的，是李林甫的女儿。

架起鹊桥渡过银河，牛郎织女相会；射孔雀屏风正中眼睛，唐高祖得到妻子。

至于说古礼重视亲迎，这是因为婚姻是人伦之始，必须端正；《诗经》将君子好逑列为首篇，正是为了崇尚王道教化的基本源流。 lHVOVqwwS2iihzTtqbtmKv7p+7ivhrb5BQWHI4hkrSfHlwjCDsXO0DcBaHKGdX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