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氏女 ^①

永日方戚戚 ^② ，出行复悠悠 ^③ 。

女子今有行 ^④ ，大江 溯 sù 轻舟 ^⑤ 。

尔辈苦无 恃 shì ^⑥ ，抚念益慈柔 ^⑦ 。

幼为长所育 ^⑧ ，两别泣不休。

对此结中肠，义往难复留 ^⑨ 。

自小 阙 quē 内训 ^⑩ ，事姑贻我忧 ^⑪ 。

赖兹托令门 ^⑫ ，任恤庶无尤 ^⑬ 。

贫俭诚所尚，资从岂待周 ^⑭ 。

孝恭遵妇道 ^⑮ ，容止顺其 猷 yóu ^⑯ 。

别离在今晨，见尔当何秋。

居闲始自遣 ^⑰ ，临感忽难收 ^⑱ 。

归来视幼女，零泪缘 缨 yīnɡ 流 ^⑲ 。

说 明

诗人早年丧妻，留下两小女相依为命，父女感情颇为深厚。此时大女儿要嫁的夫家路途遥远，当此离别之际，心中自然无限感伤。然而女儿出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在临行前，诗人万千叮咛，谆谆告诫：要遵从礼仪、孝道，要勤俭持家。其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注 释

① 杨氏女 ：嫁到杨家的女儿。韦应物的大女儿。

② 永日 ：整天。 戚戚 ：悲愁。

③ 悠悠 ：路途遥远。

④ 有行 ：出嫁。

⑤ 溯 ：逆流而上。

⑥ 尔辈 ：你们，指两个女儿。 无恃 ：幼而无母。

⑦ “”“”抚念句 ：想到女儿幼年丧母，自己便对她们越发慈爱。

⑧ 幼为句 ：作者自注：“幼女为杨氏所抚育。”

⑨ 义往 ：长女到了婚嫁年龄就要出嫁。

⑩ 阙 ：同“缺”。 内训 ：规范女子品德的训教。

⑪ 事姑 ：侍奉婆婆。 贻 ：带来。

⑫ 令门 ：好人家。

⑬ 任 ：信任。一作“仁”。 恤 ：怜惜。 庶 ：希望。 尤 ：过失。

⑭ 资从 ：嫁妆。 周 ：周全，完备。

⑮ 孝恭 ：孝顺恭谨。

⑯ 容止 ：举动。 猷 ：规矩。

⑰ 居闲 ：闲暇时。 自遣 ：自我排遣。

⑱ 临感 ：临事感怀。

⑲ 零泪 ：流泪。 缨 ：系在颏下的帽带。

诗 解

女儿在家时每天哭诉要嫁到遥远的地方。今天你就要出嫁当新娘了，乘坐轻舟沿江逆流而上。你姐妹两个自幼尝尽失母之苦，念此我对你们关怀备至。妹妹从小全靠姐姐你养育，今日两人作别泣不成声。面对此情景我内心郁结，虽然知道女大当嫁的道理，但是心中不免万分惆怅。你自小缺少慈母的教训，千叮万嘱到了夫家一定要好好伺候婆婆。幸好依仗你夫家好门第，信任怜恤不挑剔你的过失。因为我自己平时节俭，所备女儿的嫁妆也不是那么丰厚，希望你在嫁到杨家之后，能够得到夫家的疼惜，勤俭持家，遵守妇道。今天我们父女就要离别，再见到你不知什么时候。闲居时忧伤能自我排遣，临别感伤情绪一发难收。回来看到孤单的小女儿，内心有如刀绞更加痛苦不堪，悲哀的泪水沿着帽带滚流。

诗 评

“归来视幼女，零泪缘缨流”，以淡笔写之，而悲痛更甚。

——清·施补华《岘佣说诗》 ELzPhW7sacpiBywZfOe9cfwQq3mMwjmWYScEptwZ588fOBCFrOigi6UFyBeIoc7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