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885—926),五代后唐的创建人,沙陀部人,本姓朱耶氏。懿宗咸通(860—873)年间赐姓李。晋王李克用之长子,小字亚子。克用将死,授以三矢曰:“必报梁、燕、契丹之仇。”既嗣位,北却契丹,东灭燕,又灭后梁,还矢太庙。于后梁龙德三年(923)称帝,改元同光,国号唐,史称后唐,定都洛阳。后宠信伶人,朝政紊乱,同光四年(926),被乱兵所杀,庙号庄宗。好俳优,洞晓音律,能度曲。存词四首。
一叶落。 褰 朱 箔 ② 。此时景物正萧索 ③ 。画楼月影寒 ④ ,西风吹罗幕 ⑤ 。吹罗幕。往事思量著。
说明
此词写伤秋忆往之情。全词平平诉来,不加雕饰,却情思缥缈,余味悠长。
注释
① 一叶落: 词牌名。李存勖自度曲。单调,三十一字,七句,五仄韵、一叠韵。语本《淮南子·说山训》:“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② 褰朱箔: 揭起红色的帘子。褰,揭起。朱,一作“珠”。
③ 萧索: 冷落衰败的样子。
④ 画楼: 雕饰华丽的楼阁。
⑤ 罗幕: 丝罗帐幕。
译文
一片枯叶坠落。我揭起红色的帘子,此时的景物正萧条冷落。画楼上的月影散发着寒光,西风吹动罗幕。伴着飘扬的罗幕,我思量着往事。
词评
“往事思量”句直书己意,用赋体也。因悲秋而怀旧,情耶怨耶?在“思量”两字中索之。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
曾宴桃源深洞 ② 。一曲清歌舞凤。长记欲别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说明
此词通过歌咏刘晨、阮肇之事,来表达对往昔恋情的追忆,抒情婉约细腻。
注释
① 忆仙姿: 词牌名,李存勖创制。后改为《如梦令》。宋·苏轼《如梦令》注:“此曲本唐庄宗制,名《忆仙姿》,嫌其名不雅,故改为《如梦令》。庄宗作此词,卒章云:‘如梦,如梦,和泪出门相送。’因取以为名云。”
② 曾宴桃源深洞: 此用刘晨、阮肇之事。南朝宋·刘义庆《幽冥录》载:“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取谷皮,迷不得返。经十三日,粮食乏尽,饥馁殆死。遥望山上,有一桃树,大有子实;而绝岩邃涧,永无登路。攀援藤葛,乃得至上。各啖数枚,而饥止体充。复下山,持杯取水,欲盥漱。见芜菁叶从山腹流出,甚鲜新,复一杯流出,有胡麻饭糁,相谓曰:‘此知去人径不远。’便共没水,逆流二三里,得度山,出一大溪,溪边有二女子,姿质妙绝,见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刘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来。’晨肇既不识之,缘二女便呼其姓,如似有旧,乃相见欣喜。问:‘来何晚邪?’因邀还家。其家筒瓦屋。南壁及东壁下各有一大床,皆施绛罗帐,帐角悬铃,金银交错,床头各有十侍婢,敕云:‘刘阮二郎,经涉山岨,向虽得琼实,犹尚虚弊,可速作食。’食胡麻饭、山羊脯、牛肉,甚甘美。食毕行酒,有一群女来,各持五三桃子,笑而言:‘贺汝婿来。’酒酣作乐,刘阮欣怖交并。至暮,令各就一帐宿,女往就之,言声清婉,令人忘忧。至十日后欲求还去,女云:‘君已来是,宿福所牵,何复欲还邪?’遂停半年。气候草木是春时,百鸟啼鸣,更怀悲思,求归甚苦。女曰:‘罪牵君,当可如何?’遂呼前来女子,有三四十人,集会奏乐,共送刘阮,指示还路。既出,亲旧零落,邑屋改异,无复相识。问讯得七世孙,传闻上世入山,迷不得归。至晋太元八年,忽复去,不知何所。”
译文
曾经欢宴在桃源深洞。仙女清歌一曲,舞姿翩翩如凤。一直深记,临别时,仙女满含热泪出门相送。恍若一场梦,恍若一场梦,残月在天,落花遍地,烟雾浓重。
词评
此词“残月落花”句,以闲淡之景,寓浓丽之情,遂启后代词家之秘钥。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