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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嵇康一个人的悲剧

一群人在竹林中清谈是无害行为,还符合“低碳生活”的要求,但司马氏集团不会允许竹林七贤的存在。

因为在他们看来,知识分子聚群清谈是“反动行为”。清谈的话语体系是非官方的,行为是反礼教的,竹林清谈的存在就是对权威的反抗,对朝廷的藐视。政府权力的一大特性就是强盛的蔓延能力,从政府延伸到社会各个领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和官吏们希望将社会各个方面、各色人等都管理起来,容不得政府权力存在空白。嵇康、向秀等人坚持在竹林中避世清谈,对政治漠不关心,对主流意识形态离经叛道,很快就引起了司马氏的注意。考虑到在之前的政治斗争中,嵇康等人并没有站在自己一边,虽然其实他们也没有站在曹爽一边,但这是对司马氏的藐视,又考虑到竹林清谈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不是和司马氏争夺民心吗?司马氏便将嵇康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里又暴露出中国古代政治的一大弊病:知识分子对政治的冷漠和无声反抗,根源在朝廷,而不在知识分子。如果朝廷能够革新政治、唯才是举,建立清明的大环境,想必知识分子都会走出竹林,为朝廷所用。可朝廷极少有自我反省的精神,拒绝承认自身的错误,反而采取打压的方式,要铲平竹林,捕捉其中的人才。

享受着自由和自然的嵇康等人,还没有意识到高平陵政变后日益强化的司马氏权威统治,延续着清谈高歌的日常生活。山涛、阮籍等人陆续离去后,嵇康喜欢上了打铁,有人说这是兴趣爱好,有人说是以此赚钱糊口。向秀偶尔陪嵇康去洛阳打铁。山东东平人吕安放逸而超迈俗人,赶来山阳寻找他们。向秀常约吕安耕田、种菜,收获后拿到市场上去卖,换取酒食。三人走得很近,常常相约出游,观原野,攀山岚,不计远近,整天整夜地不回家,回来后又喝酒清谈。三人之中,向秀比较文静,不像其他两人那样傲世不羁。嵇康和吕安不时嘲笑他。向秀有感于《庄子》阅读的人很多,却很少有人注解,就沉下心来给《庄子》作注,完成后请嵇康、吕安批评。两人给予了一致的肯定。

这时候发生了几件事,最终打破了竹林的安逸宁静。先是嵇康把司隶校尉钟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给得罪了。钟会是司马氏器重的人,也是个“官方知识分子”,想结交嵇康,附庸风雅。他穿戴齐整,带着大批人来找嵇康“交流感情”。嵇康与向秀正在树荫下锻铁,对热情而来的钟会不理不睬。钟会在一旁看两人打铁看了很长时间,没看到嵇康用正眼看过自己,就准备离开。这时嵇康开口了,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恨恨地回答:“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言下之意是你嵇康恃才傲物,果然有个性,我们走着瞧。

司马昭做了大将军,要聘嵇康为掾吏。嵇康不愿出仕,离家躲避到河东郡去,驳了大将军的面子。景元二年(261),山涛由大将军从事中郎迁任吏部侍郎,举荐嵇康接替自己先前的职位。嵇康闻讯,写了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 (山涛字巨源) ,高调宣布和山涛绝交。他在文章中称避世清谈是自己的志向,“志气所托,不可夺也”,山涛强己所难,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单方面宣布与山涛绝交。文章借绝交为名,委婉地批评了社会,如“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等,还说了很多重话,如不可“己嗜臭腐,养鸳雏以死鼠也”等。

按照嵇康的个性,如此激烈和高调的行为实在令人疑惑。不想做官,直接告诉山涛就可以了,有必要弄得沸沸扬扬吗?于是,就有后人解释说,嵇康这是在保护正处于仕途上升期的好友。他知道竹林七贤不容于朝廷主流,宣布与山涛绝交其实是告诉朝廷:山涛被竹林七贤的领袖开除了,以免之前的交往影响山涛的发展。而山涛收到嵇康的绝交信后,也没有发怒,笑笑而已。

话说吕安的妻子非常漂亮。吕安的哥哥吕巽却是好色的奸佞小人,竟然强暴了弟妹。吕安怒气冲冠,准备休妻并起诉吕巽。吕巽就请嵇康从中劝解,并发誓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嵇康出面调和,说服吕安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不想,吕巽这个卑鄙小人,稳住弟弟吕安后,恶人先告状,向官府控告吕安“不孝”。魏晋都以孝治天下,“不孝”是大罪,当年孔融就是因为“不孝”被曹操诛杀的。吕安于是被抓了,写信向嵇康寻求帮助。他不知道是被激愤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信中的内容非常偏激,将嵇康的避世上升为反抗官府的举动,认为自己是被陷害的,希望嵇康搭救。嵇康也为吕安激愤不平,先写信与吕巽绝交,再跑到官府为吕安作证。结果,吕安没被救出来,后来被流放西北边郡,嵇康反被收押了。

钟会趁机劝司马昭除掉嵇康。他拿出来的证据就包括言辞激烈的《与山巨源绝交书》。钟会认为:“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这条理由是:嵇康才华出众,又不能效忠朝廷,所以是危险人物。钟会还造谣说:“康欲助毌丘(guàn qiū)俭,赖山涛不听。”这里的毌丘俭忠于曹魏,曾和文钦等人在扬州起兵讨伐司马师,失败后被列入叛臣的行列。钟会说嵇康是毌丘俭的同党,只是因为山涛的阻拦才没有参加叛乱。最后,钟会搬出春秋战国时“齐戮华士”“鲁诛少正卯”的先例来,建议司马昭以“害时乱教”的名义杀掉嵇康,“宜因衅除之,以淳风俗”。钟会要杀嵇康的三条理由中,这最后一条才算是真实的。司马昭当时很信任钟会,下决心杀害嵇康。

嵇康在狱中,仍然未意识到死亡的到来。他写下了《幽愤诗》,后悔在隐居多年后突然插手吕安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将老庄的清静无为学到家。原本就是因为对现实政治失望才隐居的,怎么到头来又走入官府,奢望官府还能给吕安清白呢?嵇康决定,出狱后要“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性养寿”。

太学生三千人,请求赦免嵇康,愿意拜嵇康为师。这番好意加速了嵇康的死亡。司马昭发现嵇康原来有这么大的支持力量,他那些反权威的行为竟然争取到了如此多的年轻人,这还了得。司马昭断然拒绝了学生们的请求,下令立即处死嵇康。

临刑前,嵇康神色坦然。他看看日影,预计离行刑尚有一段时间,便向兄长要来平时爱用的琴,在刑场上抚了一曲《广陵散》。早年,嵇康游历洛西的一天晚上,住宿华阳亭,引琴而弹。夜里,忽然有客人来访,自称是古人,和嵇康畅谈音律,还借嵇康的琴弹了一曲,声调绝伦。这曲子就是《广陵散》。古人将曲子传授给了嵇康,没留下姓名就飘然而去了。之后嵇康一直没将《广陵散》传授他人。在刑场上弹奏完毕后,他把琴放下,叹息道:“《广陵散》于今绝矣!”说完从容就戮,时年四十岁。

嵇康临刑前,让子女去投靠山涛。他依然将山涛当成挚友,山涛也没有辜负嵇康的托孤重任。山涛这个人,虽然在现实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始终保持着自然真诚的心灵。嵇康死后,山涛一直悉心照料、抚养着他的子女。王戎也对嵇康的子女多有照顾。成语“嵇绍不孤”说的就是嵇康的儿子嵇绍虽然是孤儿,但有山涛、王戎两位长辈的悉心关照,并不是无依无靠。嵇绍长大后,一表人才。一次有人对王戎说:“昨天我在众人中见到嵇绍,他气宇轩昂,如同野鹤立于鸡群之中。”这就是“鹤立鸡群”的来历。王戎听说后,感慨地说:“那是你没见过他的父亲嵇康。”

因为山涛的大力举荐,嵇绍很顺利地进入了仕途——西晋的仕途,而非曹魏的。父亲嵇康是反权威的逍遥派,儿子嵇绍却是勤奋积极的晋朝官僚,不知道嵇康知道后做何感想。八王之乱,在荡阴之战中,时任侍中的嵇绍跟随晋惠帝司马衷出征。混战中,百官、侍卫纷纷溃散,只有嵇绍冠服凌然,用身体捍卫着晋惠帝,最终被乱箭射死在皇帝身边。嵇绍的鲜血溅到了龙袍后,给白痴的晋惠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局势平定后,左右要给晋惠帝浣洗龙袍,晋惠帝不肯,说:“此嵇侍中血,勿去。”“嵇侍中血”日后就成了忠臣的指代物。嵇绍虽然没能在反权威方面继承嵇康的衣钵,但忠君报国的行为也没有辱没家门。

山涛和司马家族有亲戚关系。山涛父亲山曜的姑姑山氏,嫁给了曹魏的粟邑令张某,生下女儿张春华。张春华嫁给了司马懿,为嫡系夫人,是司马师、司马昭的亲生母亲,晋朝建立后被尊为宣穆皇后。山涛算是张春华的表侄子,是司马师和司马昭的远房表亲,司马炎的远方表叔。这层亲缘关系摆起来虽然有些绕,但对山涛来讲是不错的政治资源。司马师执政后,对山涛这个表亲很重视,举他为秀才,拜为郎中,后来升任尚书吏部郎。山涛于是倾心依附,为司马家族出谋划策。他要施展才华,必须要有强大的政治后盾,这是每个务实的知识分子必须承认的事实。因此,山涛的选择,我们可以旁观和漠视,却不能横加指责。

山涛在政治上“崭露头角”是在司马昭挑选世子问题上坚定地支持了司马炎。司马昭当了晋公后,一度想挑选司马攸为世子。山涛主张以司马炎为世子。司马昭征询他的意见,他说:“废长立少,违礼不祥。国之安危,恒必由之。”司马昭最终挑选了司马炎为接班人。司马炎感激莫名,赶到山涛家当面拜谢。等司马炎代魏称帝后,山涛的好日子就来了。他历任侍中,迁吏部尚书、太子少傅、尚书左仆射等,进入了西晋初期的权力核心圈子。

知识分子为了获得一展拳脚的舞台,必须付出辛勤的努力,做出种种牺牲和妥协。很多知识分子不愿意这么做,山涛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获得了这样的舞台,在此后的几十年中负责晋朝的人事工作。他选用官吏,既秉承晋武帝司马炎的意旨,又亲自考核评价,时称“山公启事”。在漫长的人事工作中,山涛经手的那么多官员升迁降黜,几乎都做到了实事求是,考核没有偏离实际。《晋书》说,山涛负责人事期间提拔的官员中,只有陆亮一个人因受贿而出了问题。当初坚持要提拔陆亮的是司马炎本人,山涛反对重用陆亮,最后司马炎不得不亲自下诏任命。山涛发现陆亮受贿,立即将他撤职了。对于山涛的工作,可以用“任人唯贤”“大公无私”来评价,因此他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西晋朝野崇尚奢华,官僚贵族们一个赛一个地穷奢极欲。而山涛对自己约束甚严,身居高位还保持俭朴的生活,家里没有美女仆人,拿到的俸禄和获得的赏赐都接济亲朋好友。因为他掌管着官员的升迁,许多人向他行贿,山涛一概拒绝。鬲(gé)县县令袁毅是个大贪官,向公卿大臣大肆行贿,谋求赞誉和升迁。他向山涛行贿生丝上百斤。山涛不愿意和公卿大臣们格格不入,给人特立独行的感觉——这是他和嵇康不同的地方,就收下了贿赂,藏在阁上。后来,袁毅事情败露,遭到廷尉的审判。他送出去的贿赂,每一笔都遭到追索。山涛取下生丝交给办案人员,上面有多年积存的尘埃,印封如初。凡此种种,山涛实属不易,说明他始终坚持着心中的理想,没有向现实妥协,和黑暗政治同流合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延续了竹林七贤的风范。

山涛活了八十多岁,多次以年老多病辞官,都没有得到批准,在司徒的位置上强辞,才被准许回家养老,最后安详地死在家中。

王戎在西晋也做到了司徒的高官。和山涛不同,王戎的政治高位是通过明哲保身、阿谀求全得来的,对朝政也没有什么贡献,颇令人不齿。

王戎的政治高峰,正是贾南风揽权、八王之乱的时期,对于贾南风废杀太子、赵王司马伦杀贾南风等事,王戎都保持了沉默。在八王之乱中,晋室面临空前危机,王戎位高爵显,身当国家重任,理应有所作为,却没有一句意见,在各派力量中虚与委蛇,做“老好人”,得以官运亨通,位至司徒。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敛财上。王戎性格极其吝啬,做了高官后,庄园已经遍及天下,还天天拿着算盘昼夜算计财产,贪得无厌。侄子结婚,王戎只送了一件单衣。自己女儿出嫁,需要用钱,要向王戎借款。王戎借给女儿数万铜板后,天天念叨,女儿回家省亲,见状赶紧把钱还上,王戎这才放松下来。家中的李树产的李子很好吃,王戎都拿出去卖了换钱,可又怕别人得了种子种出好李子来,在卖之前给李子钻孔把核钻破才出手。如此算计的结果,是王戎的田宅、僮牧、膏田、水碓(duì)无数,富贵一方,可他还每天和夫人在烛光下盘算蝇头小利。

如果说王戎身上还有什么当年竹林清谈的风范的话,那就是他还有真情实感。话说司马炎时期,王戎、和峤同时遭遇大丧,和家准备了隆重的丧礼,和峤痛哭着迎接丧客。而王戎却不准备丧礼,拖着骨瘦如柴的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也不回应丧客。司马炎对大臣刘仲雄说:“你去看过王、和二人吗?我听说和峤悲哀过度,让人担心啊!”刘仲雄说:“和峤虽然丧礼周到,但神气不损;王戎虽然没有礼节,但伤痛已经融入了他的骨髓。臣觉得,和峤是生孝,王戎是死孝。陛下不应担心和峤,倒是要担心王戎能否挺过来。”在这里,呆呆坐在床上的王戎,倒还有几分竹林七贤的味道。

嵇康被杀,透露出了朝廷对竹林七贤这类反权威言行的镇压态度,顿时天下知识分子战战兢兢。七贤中的其他人物尤其担心,不得不对朝廷权威有所退让。

竹林七贤灵魂之一的阮籍,出来当官比较早,却始终没能融入官场之中。钟会多次向他询问时事,想套出阮籍的破绽来,治他的罪。阮籍只有拼命喝酒,用酣醉来抗拒钟会恶毒的骚扰,没让敌人找到把柄。司马昭对阮籍还是相当客气的,曾经想让儿子司马炎娶阮籍的女儿,两家结为儿女亲家。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阮籍的对策还是醉酒,酗酒大醉了六十天,愣是让司马昭找不到提亲的机会,联姻一事不了了之。

阮籍和官场格格不入,又不能像之前那样远离官场回归竹林,其中的痛苦只能默默承受。好在阮籍颇能在官场中找乐子,留下两个潇洒的故事。一次,阮籍从容地对司马昭说:“我曾游东平,非常喜欢当地风土。”司马昭大喜,以为阮籍想去东平做点儿实事,当即任命他为东平相。阮籍骑着毛驴去上任了,到任后他做了两件事情:第一是把东平官府的围墙给拆了,让官吏和老百姓能内外相望,不再相互隔断;第二是废除了东平繁复的法令,清简政令。十多天后,阮籍又骑着毛驴走了,不做东平相了。他听说步兵校尉官署中有佳酿,贮酒三百斛,又自荐担任步兵校尉。到任后,阮籍并不处理军务,终日在官署内饮酒宴会。

阮籍在政治上比较大的举动是在司马炎篡夺曹魏政权的时候,公卿大臣们推举阮籍来写劝进书,推举司马炎称帝。这是大是大非的站队问题,阮籍不答应不行。可答应后,却迟迟不愿意下手,继续用酒精麻醉自己。到了大臣们来取劝进书的时候,阮籍醉趴在案子上酣睡。被叫醒后,阮籍在案子上挥毫写成,没有改动就交了上去。全书言辞清壮,得到了好评。也许是司马炎对阮籍的劝进书很有好感,虽然不断有人攻击阮籍不拘礼教,卫道士们视阮籍为异类,司马炎每次都保护他,使得阮籍得以善终。

晚年的阮籍,说话越来越空虚玄远,坚决不臧否人物、不谈时事。他常常自己驾着车,任意游走,行至路穷处便放声大哭。在大哭中,阮籍才能释放内心的悲凉和痛楚。

山涛掌管官员升迁,对阮籍侄子阮咸的评价很高:“阮咸贞素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职,必绝于时。”他提议重用阮咸。但晋武帝司马炎认为阮咸酗酒成性,不予重用。中书监荀勖校太乐,用古尺更铸铜律吕来调声调,调好后乐声很好听。荀勖也很得意。阮咸却不以为然,指出了荀勖所调太乐的一些问题。荀勖就忌恨阮咸,在司马炎面前进谗言,阮咸被外放,贬为始平太守。后来有人发现了周朝时的玉尺,是天下乐声的正尺。荀勖用它来核准自己调校的太乐,果然发现了阮咸指出的那些问题,方才知道阮咸的音乐才华远在一般人之上。

嵇康被杀后,向秀不得不结束隐居,进入洛阳为官。司马昭就问他:“听说你有箕山之志,为什么还来洛阳呢?”箕山是山名,传说尧要让位给巢父、许由,二人不愿接受,就隐遁在箕山,所以箕山之志就是隐居之志。向秀回答:“巢父、许由都是狷介之士,我并不羡慕他们。”这明显是违心的话,估计连司马昭也不相信向秀的回答,但他对向秀的主动低头和委曲求全的态度非常认可,放过了向秀。在曹魏和西晋时期,向秀历任散骑侍郎、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在位不干事,领一份薪水,表明姿态而已。司马昭死后,向秀极不得志。一次,他经过山阳嵇康旧居,看到物是人非,写下了极其隐晦的《思旧赋》一文,揭露了黑暗政治与恐怖权威下自己战战兢兢的心态,想哭祭挚友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思旧”一下。向秀最后死在了散骑常侍的职位上。

醉鬼刘伶也不得不出来做官,做到了建威参军的闲职。晋武帝泰始年间,刘伶曾经上书,主张“无为而化”的老庄学说,被斥为无益之策。他的命运也最坎坷,遭到了罢官。回乡后的刘伶,加重酗酒,最后可能死于酒精中毒。《晋书》说他后期经常乘着鹿车,抱着酒壶,吩咐仆人提着锄头跟在车子后面,说:“如果我醉死,便就地把我埋葬了吧。” U7HkR7ZirX7AQfxYQimzLasN6/CMgK79ibZAIp9+XaVNEPcYpIJ4BqKL6cc7DS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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