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下,终于迎来了许巍然股权案再审的开庭。这是A省高院主动宣布再审的第一起涉产权案。
自从中央再三强调要支持民营企业发展,落实依法保护产权政策以来,各级法院就开始依法甄别和纠正社会反映强烈的产权纠纷。
有恒产者有恒心。产权能否得到保护,直接关系着每个人的财产、财富安全感,尤其是企业家群体的信心,因此,走上再审程序的每一起案件都吸引着社会大众的目光,尤其是企业家群体的关注。
在这之前,全国已经有几个案子开过庭并宣判了。无论是开庭还是宣判,每一次都登上热搜,每一次都引发一个舆论高潮,许多企业家纷纷以惺惺相惜之态发声。
一般说来,在人身安全与财富面前,人一定会选择前者,许巍然当然也是。他在看守所里签字低价转让股份后随即被释放,出来后就开始了锲而不舍的漫长诉讼路,以受胁迫为由要求撤销这份股权转让协议。在过去七年时间里,许巍然都是败诉,直到今天的再审。
庭审将在九点十分开始。刚过八点半,法院门口便聚集了很多记者和想要进去旁听的群众。虽然是早上,可太阳已经显示出火辣辣的威力,不动都会流汗。天气预报称今天的气温会达到38摄氏度。
沈梦远和许巍然一行人刚一现身便被记者包围,“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提问声,相机、摄像机……文熙连忙一闪,跳出包围圈。虽然戴着大墨镜,还是要谨防入镜,被放到网上可不得了。
“李律师,您认为即将开始的庭审会是一场恶战吗?您估计今天的庭审会持续多长时间?”
“李律师,为什么您代理的案子多数都会反败为胜?您是怎么挑选案子的?”
“许总,在进入法庭之前您有什么想透过媒体说的心里话?”
“您有什么经验和教训可供年轻的企业家参考?”
……
多数记者都是冲着李明东律师和许巍然去的,都指望在法庭之外能得到点什么信息,好弄出一篇妙笔生花、非同凡响的报道。
“感谢中央对民营企业家产权的保护,感谢A省高院把我的案件列为第一起再审的重大涉产权案件,感谢新闻媒体一直以来对我的案件的关注。期待正义到来!”许巍然激动地表达着感谢之情。李明东则礼貌地一一婉拒。
此时,人群中又一阵骚动,原来是对方当事人和律师来了。记者们又是一拥而上。
这边正好乘机透透气,因为上庭审,他们都穿长袖衬衣,空调屋里倒是没什么问题,而眼下一个个都额头冒汗,只想快速进入法庭休息。
“你们回去吧……文熙呢?”沈梦远本想对程雪和文熙说,却不见了文熙,转身四处打望。
“这儿这儿!”文熙从旁边冒出来,她其实是默默跟在旁边的,只是躲在包围圈之外。
沈梦远说:“你们就回酒店看直播吧,我们进去了。”
程雪和文熙对沈梦远他们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目送他们入安检。
文熙和程雪回到酒店,马上给许愿拨了电话,问她是不是也在网上守候直播。
“现在真是便利啊,你在美国看直播,我在你们家门口也看直播。中国的庭审直播、司法公开做得真不错。”文熙感叹。
“表面的,做个姿态。”许愿没好气。
“这可不是表面。庭审直播是需要底气的。”
“但愿吧,拭目以待。”许愿不敢抱太大希望,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这段时间她和父母通过视频,明显感到他们精神状态不错,真想马上见到他们。
九点十分,庭审准时开始。文熙和程雪挤在一起盯着电脑屏幕。
文熙很兴奋,虽然以前在美国也看过中国某法院的庭审直播和录像,但今天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是自己真的在现场一样。程雪则像个解说员,给文熙介绍该案的审判长和审判员:“审判长是高院副院长,一般重大案件都会是这样的标配,审判员里面一般会有一个是庭长。”
“是,前不久我还看了沈律师代理的香水案庭审直播呢,合议庭构成也是这样。”
“哦?”程雪有些意外。
沈梦远坐在原告席的中间,穿着黑色律师袍的他在法庭上显得更加英气勃勃、持重稳健。文熙觉得沈梦远真是长了张天生适合当律师的脸,正义感爆棚,一看就值得信赖,让人觉得他不会撒谎,也不会诡辩。但是,也许这种脸是有欺骗性的,也许事实并非如此,要是这种人一本正经撒起谎来就真可怕了。
“我这里有证据证明,该案以及与江海集团相关的其他案件,在S市遭遇了公权力的干扰。这里有一份对该市公安局经侦总队原副总队长的刑事判决书,判决书显示,此人接受了被告之一张民的贿赂,为他在案件举报事项上提供帮助……”沈梦远扬了扬手中的判决书,不疾不徐地把这个案件的幕后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梦远旁边的李明东律师继续补充,拿出了江海集团所在区的政府官员受贿落马的证据,罪证里就有他们为被告以及其控制的江海集团提供过的帮助。
双方都做了十足的准备,一上场便是高潮。
张民的律师马上反驳:“胁迫要有主体,不能以‘公权力’‘第三方’等方式含混表述……许巍然侵犯公司利益在先,早已有转让股权的意思。股权转让的事,是许巍然自己向贾星检察官提出来的,因为他们是朋友,而且贾检察官当时已经告诉许巍然他的案子不构成犯罪,他很快可以释放。”
张民的另一律师紧接着出示证人证言,证明事后许巍然到过贾星办公室表示感谢。
很快,媒体和网民纷纷发声,网上喧哗起来。开庭仅半个小时,中国庭审公开网的点击量就突破了五十万。
程雪和文熙抱着手机不停刷屏,看大家都是怎么评论的。
“听说原告被抓了两次放了两次,吃瓜群众都懂。”
“我要好好学习,懂得被抓时保留证据。”
“万一原告真的就有问题,所以达成交易呢?”
“真有问题还敢这样,不是找死吗?同意举手。”
“撤销转让,拿回股份,又有什么意思?江海集团早已是空架子,金蝉脱壳了!”
……
“是吗?这么惨!”看到这儿,文熙问程雪。许愿怎么没告诉过她。
“但我们这边也已经拿到了江海集团很多财产权利被掏空,以及业务转移的证据,拿回股份之后,不排除还要启动一系列诉讼,下一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步一步来。”程雪平静地说。
文熙冲程雪竖起大拇指,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文熙是比较喜欢程雪的。程雪比她大一岁,本科学英语,硕士学法律,强项是英语,过了专业八级,这应该也是沈梦远选程雪做助理的原因。
程雪性格不温不火,沉稳平静。文熙很欣赏她这一点法律人的基因,包括沈梦远和男助理王冬阳,好像都是这样的,也许是互相影响。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其实不太适合做法律工作,情绪化、容易激动。
“我和贾检察官并不是朋友,是区里要他来给我们几个股东做动员工作才认识的。我被带进看守所后充满恐惧,贾检察官的出现更加剧了我的恐惧,因为那时候对我的拘留达到了三十五天,再过两天就可能达到三十七天的刑拘最后期限,必须由检察院批捕了。他让我转让全部股份,说转让了就可以无罪释放,并没有告诉我检察院已经认定我的行为不构成刑事犯罪。我心里想如果我不转让股份,肯定是出不去了。”许巍然情绪激动,声音哽咽。
“股权转让在看守所进行,由检察官协调完成,都不能必然推断出股权转让协议的签订过程存在胁迫。司法实践中,看守所签订的协议被法院判决裁定为有效的很多……”张民的律师反驳。
在大洋彼岸的许愿看着这情景心里很难受,这是她第一次看真正的法庭审理,太折磨人了。
她相信父亲的每一次出庭都是一次痛苦的回忆,一次次被逼着,被针锋相对地撕开伤口,如果换成是她,估计快疯掉了。难怪父亲这几年得了糖尿病、冠心病,还有查不出来的惊恐怪病。
这就是打官司的代价。许愿暗暗决定,这是最后一场官司了,无论输赢都不打了,有什么比父母的健康更重要?如果拼掉了这些,最后赢了官司、赢了股份、赢了金钱又有什么意思?
法庭上,张民的另一名律师强势跟进:“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四条的规定,胁迫主体应该仅限合同的一方,所以胁迫主体的认定是不能回避的一个基本事实。如果许巍然受到了胁迫,刚刚他自己也说了,那么该胁迫的直接来源必然是贾星,那么许巍然应该找贾星赔偿损失。”这边也是三名律师,也都是大腕。
“不用着急,黑幕会慢慢揭开。”李明东接过话,气定神闲,“《民法总则》第一百五十条对胁迫也做出了规定:一方或者第三人以胁迫手段,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受胁迫方有权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予以撤销。”
庭审双方围绕动用公权力胁迫问题激烈交锋,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合议庭宣布休庭用餐,一个小时之后继续开庭。
程雪真是一位合格的助理,马上打电话给餐厅叫他们准备上菜。
沈梦远一群人回到酒店各个满头大汗,赶紧去洗手间洗脸。饭菜陆续来了。李明东叫大家多吃点,说按照上午这个节奏,可能要晚上很晚才能结束。
许巍然、沈梦远让文熙和程雪下午出去玩玩,晚上也不用管他们了。
“A省有许多著名小吃,许愿都特别喜欢的。你第一次来,一定不要错过,叫程雪带你去尝尝。”许巍然特别跟文熙交代。他跟文熙在美国见过几次面。
沈梦远还叫王冬阳把车钥匙给程雪,叫她们开车出去。如果不是因为文熙和许愿是好朋友,他根本不会带她来A省——她是美国人,这案子对她应该没有什么意义。
程雪和文熙本想先看看博物馆,但查询得知博物馆正在整修不对外开放,她们就直奔本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德隆广场而去。这么大的太阳,只想在室内。
德隆广场附近,气氛有点不对,前面很多地方围起来了,人山人海,还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往里面涌去。
程雪和文熙也很快停好车,随着人群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听大家议论,说好像里面电视台在录制什么节目,搞什么快闪,随后听到了音乐声、歌声……
程雪恍然大悟,对文熙说:“我明白了,是在唱《我和我的祖国》。今年是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从去年开始各地都在搞这样的快闪,春节期间央视录制了好几场。”程雪也跟着唱起来,“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好听,很好听!你说这首歌叫什么?”文熙也跟着哼起来,虽然并不会唱。
“《我和我的祖国》。”程雪提高了嗓音。
看到外围已经水泄不通,文熙护着程雪往楼上突围,这对于她这个运动健将来讲是小事,相反程雪看起来文文弱弱,完全一副需要保护的样子。她们气喘吁吁地跑上二楼,接过志愿者派发的小国旗挤进人群。
这样看下面倒是没什么遮挡,只见一楼休闲区完全成了表演区,有几个人在领唱,有人弹钢琴,有人拉小提琴,还有两排人合唱,更多的是现场的群众动情高歌,很多人热泪盈眶……文熙很少看到这样的场面,兴奋地东看西瞧、问这问那,手中的手机拍照录像根本停不下来。程雪也是忙着一边拍照,一边回答文熙的问题。
快闪,快快地来,快快地去。节目终了,兴头上的人们意犹未尽,文熙也沉浸在这氛围里,马上给爸爸、妈妈和许愿都发了照片和视频。
文熙对许愿说:“中国多好啊!你会唱这首歌吗?你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场面了?快回来吧,这是你的祖国。”
文熙本以为许愿正在睡觉,哪知道一会儿她回复过来:“我出国时还小,这首歌我不会唱,但是旋律很熟悉。看视频很感动,期待回国,期待今天能当庭宣判。”
嗨,这人还没睡,文熙干脆直接给许愿拨了电话。
“别等了,今天怎么可能宣判呢,沈律师跟你说了吧。”
“说了,但我还是希望出现奇迹呀。”许愿心有不甘。
“你以为是谈恋爱约会啊,说了不来,却又给你一个惊喜。这是司法裁判,是有司法规律的……”文熙很专业的样子。
“是,你们搞法律的不要卖弄,我不是盼着马上回来吗?”许愿抢过话。
“许愿,看了那些视频你不激动吗?这里是你的祖国,你的故乡,你回来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是必须要你们家的案子胜诉你才回来,案子输了就不是你的祖国了吗?你这个人呀,典型的那种,叫什么,‘爱一个人而爱一座城,恨一个人而恨一座城’……不说了,进书店了,快睡觉吧,去睡觉。”文熙挂掉电话,和程雪走进安静的书店。
“什么人啊,真把自己当成中国人,比中国人还中国人。”放下电话,许愿叨咕了两句。
文熙无心的一席话让许愿沉思了许久,其实每次文熙说这些她心里都不好受。
她曾经也是个活泼阳光善良宽容的女孩,也是那么为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家乡自豪,但自从家门遭遇不幸,她的心理变得有些偏执和阴暗,尤其是谈到中国的事情,她的态度总是冷漠和批评,她甚至动员父母官司一打完马上移民美国……
许愿觉得自己并不是不爱国,或者所谓的“精美分子”“汉奸”。她只是个普通人,在哪里受到不公,受到伤害,就想离开,选择一个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这有错吗?
许愿心想,我和我的父母当然更渴望留在那里,那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我的国,我的家,我的亲人、朋友、事业。
文熙在法律类书架前挑选了很多书,一会儿篮子就装满了。
程雪走过来翻了翻,说里面知识产权类的书沈律师基本上都有,就不用买了吧,很沉。
文熙低头看了看篮子,又提了提,发现是有点沉,她俩要拿到车上会很费劲,就跟程雪说要不然就在这儿坐着看看书、喝喝咖啡吧,回上海再找个时间单独去买衣服。程雪说没问题,又夸文熙的衣品好,衣服都很漂亮,一定要约着逛几次街。
文熙有着亭亭玉立的身材,1米68的身高,因为爱运动,更显得健美修长、凹凸有致,A4纸一般的纤纤腰身,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分外抢眼。今天文熙穿了一条今年流行的格子“奶奶裤”,上面是一件很有设计感的紧身T恤衫,青春感和高级感的结合,也完美地展示出她的好身材和好气质。
两人各提着一篮书在咖啡位坐下来,点上两杯咖啡。书店里非常安静,似乎只能听到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这是让人很享受的环境,轻松安宁,弥漫着书卷气息。
半天没处理公务,程雪拿出手机迅速浏览着信息,一一回复。文熙则坐在对面认认真真地看书。看了几页书,文熙想起之后还要去中国西部旅游,就起身去找了几本旅游画册回来研究。
她最想去的地方第一是敦煌莫高窟,那个神秘的东方艺术宝库,外加沙漠中的月牙泉和鸣沙山;第二是经常拿来与美国黄石公园媲美的九寨沟、黄龙沟,但是从资料上看,文熙觉得九寨沟比黄石美,完全像童话世界,美得如梦如幻。
西部还有什么风景名胜呢?文熙一页页认真地看着。西安倒是去过了;云南也不错,有著名的香格里拉;还有重庆,中国抗战时的陪都,那是她的爷爷在中国生活时间最长的城市,中国面积最大的直辖市……去这么多地方游玩得花多少时间呐!
“记得美国LR公司吧?”程雪突然抬起头问文熙。
“记得呀,怎么了?”文熙心里紧了一下,望着程雪。
“它在中国台湾的工厂发生严重事故……”
“啊?有多严重?”文熙大惊失色。
“说是氮气泄漏事故,已经停工了。”程雪把手机给文熙看。
两年前LR公司台湾工厂就发生过两次泄漏事故,导致数万张晶圆报废,这可不得了。文熙赶紧匆匆浏览了一遍新闻,说是W厂生产所需氮气出现状况,估计气体污染将导致数万片晶圆报废,十多名工作人员也由于吸入过多氮气而紧急送医,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W厂不是才启用几个月的新厂吗?文熙清楚地记得。那这次的事故损失会不会比之前更大?文熙本想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却想这时候那边正好是半夜呢,晚上再打吧。
“你看,真热闹,商人的鼻子是最灵的,马上就在分析接下来的供货问题、价格问题、产业影响……”程雪小声说。
“影响是一定有的,如果真的有几万片晶圆要报废的话。”文熙故作镇定。
“你好像很懂芯片,真厉害!”程雪笑嘻嘻地看着文熙。
“哦,不懂……”文熙尴尬地摇摇头,“就是帮沈律师收集材料才了解了一点。”
正说着,文熙的电话响了,她一看居然是大哥的电话,连忙起身往外面一路小跑。程雪诧异地望着她的背影。
“大哥,台湾工厂事故是怎么回事?”不等大哥说话,文熙先问。
“你知道了?新闻上知道的?我现在在龙腾号上,具体情况到了才清楚。”大哥回答。
大哥名叫陆文隽,哈佛商学院硕士毕业就进了LR公司,从最底层做起,现已做到副总裁。陆家是把他作为LR公司的第三代接班人培养的,好在他本人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其他的三代目前都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情,没有进入陆氏企业。
龙腾号是他们家的私人飞机,大哥急着坐私人飞机去台湾,可能问题有点严重吧。
“真的是氮气泄漏吗?生产线上的数万张晶圆要报废?”文熙问。
“氮气泄漏是事实,究竟有多大的损失还不知道,关键是机器受损比较严重,所以这次带了三个工程师,不知能不能修理好。”陆文隽表面平静,实则忧心忡忡。他是典型的霸道总裁气质,从小便冷静、稳重、凌厉,从小就是带头大哥。
“大哥,这肯定是工厂管理有问题呀。台湾工厂好像每年都发生事故吧?在台湾加大投资一定要慎重,我反正是不看好的。”文熙说。
陆文隽笑笑,反问道:“你看好哪里?看好中国大陆?”
“LR在东亚的工厂很多,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大陆……除了中国台湾,其他工厂好像没有发生事故吧。中国大陆市场占了芯片市场的一半以上,也占了我们LR公司销售额的一半以上,难道不是最值得投资建厂的地方吗?”
“你只看到了一面,你没看到台湾给我们的优惠政策呢,还有技术、人才优势、产业链等等。”
“这些优势很快会被赶上的,你也知道中国政府现在给了芯片发展前所未有的政策、资金支持。”
“先不讨论这个了。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你想来台湾吗?记得上次你好像说过,我来台湾谈判的时候通知你。”陆文隽问。
“之前不是说下个月谈判吗?”文熙之前想过,那时在上海也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可以去台湾玩玩。
“这次来了就直接谈判吧。”
“那你会来上海吗?”
“会!”
大哥是个在聚光灯下滔滔不绝而生活中言语不多的人,也曾经是他们家中文最差的。爷爷曾定下规矩,陆家人在家里必须讲中文,所以家里都以为他不爱讲话是因为中文不好。为此,几年前父亲把他派到上海公司待了一年,现在总算可以和家里人流利地说中文了,但是他仍然不怎么开金口。文熙说他比爸爸还稳重。
大哥问了两句文熙在上海的情况就挂了电话。
文熙回到座位冲程雪笑笑,说是大哥来的电话,有点急事找她。
程雪关心地问:“美国应该是半夜,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文熙连忙说,“他来……香港出差了,问我要不要去香港玩。”文熙差点说成台湾。
“你真幸福,还有大哥……你有几个兄弟姐妹?”程雪一脸羡慕。
“大哥,二哥。”文熙伸出两个手指头。她知道中国的“80后”“90后”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许愿最羡慕她有两个哥哥了。
“哇……”程雪的嘴半天合不上,“你真是你们家的公主呀,肯定一家人都很宠你。”
“我爸爸的亲兄弟姐妹的后代一共十个男孩,只有我一个是女孩。”文熙笑笑。
“你一个人来中国他们舍得吗?你不是说你以后还想来中国发展?”
“没有舍不得,我大哥之前也在上海工作过一年,我们家都很支持而且希望孩子们多来中国。如果时机适合,来中国工作、定居都可以。”
“哦,那你们家真的很有中国情结呀……那个天才滑雪少女不是也改回了中国籍吗?你也可以呀。”
“华裔二代三代现在确实有很多人选择‘回流’中国发展,但要入籍中国不是谁都可以的,听说要有特殊才能才行呢,像运动员可以为国争光呀!”文熙冲程雪眨了眨眼睛。现在移民中国是很难的,但是说实话,他们家目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自己也还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你也是人才呀!你可以成为涉外法律人才,你知道现在中国奇缺这类人才。中国这么多人口,入选涉外律师人才名单的仅仅一千人,这是什么概念呀?”程雪几句话又说到了法律的话题上来。
“好,好,我努力争取。”文熙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