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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水泥、木材等建筑材料率先运到万吨VC工程工地。随即，土建工程便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几支施工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施工现场。大型挖掘机、重型起重机、大型水泥搅拌机、大型翻斗运输车，轰轰隆隆响个不停，震耳欲聋，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工地四周的围墙上用醒目的黑体字写着标语口号：“按期完成万吨VC工程，为中国制药工业添砖加瓦！”“大思路、大手笔、大动作、大效益！”“尽智尽力、创造无限！”“精心施工，保证进度，保证质量，保证安全！”施工队伍 24 小时日夜兼程，挥汗如雨，风雨不误。夜里，工地四周水泥电线杆上的几十只照明灯都亮了起来，工地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挖掘机、起重机、搅拌机、运输车忙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长时间，发酵、提取、转化、精制厂房的十几米深地基就打好了。
继而，钢筋混凝土的主体框架也一排排地拔地而起，直耸云霄。
简直就是神速！
从施工队伍进驻万吨VC工程工地这天起，宋程就把行李搬到了工地，人也长在了工地，吃住都在工地，整天戴着红色安全帽，身穿灰色工作服，忙碌在工地上。时而检查施工进度，时而检查施工质量，时而检查施工安全……每天都要召开碰头会，忙得不亦乐乎，常常忘记了吃饭，夜里 12 点前根本就睡不了觉。
宋程的右肋下部和剑突下时常出现隐痛，他也不当回事。有时出现剧痛，他就背着人，偷偷地服两片“氨酚待因”，这种药是北药总厂自己生产的，是专门给中晚期癌症患者用来止痛的。宋程吃了很管用，很快就能解除疼痛。他吃药时总要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上苍啊，保佑我吧，我是在干一项伟大而光荣的工程，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千万可别让我倒下呀！我只求你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万吨VC工程投产了，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万吨VC工程的设计人员把后续跟进设计任务搬到了施工现场。省石油化工设计院负责土建、照明、上下水、空调等方面的设计任务；北药总厂设计院负责工艺、设备、动力配电、管线等方面的设计任务。预先设计好的图纸，在现场施工中，经常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和改动，很多图纸要在现场根据实际情况重新绘制。
北药总厂设计院只有 57 个人，大都是青年知识分子。他们干劲冲天，57 个人都把设计桌搬到了工地现场。他们面临的是极其繁重的劳动和严峻的考验。2100 多台设备，要科学合理地安装在 3 万平方米的面积上，既要适合生产需要，还要便于操作和维修，着实让他们绞尽脑汁。每设计一台设备，都要在桌子上摆布好长时间，图纸也要改上几遍，甚至十几遍。
设计 300 吨发酵罐时，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如此吨位的庞然大物，国内从来没有安装过，国外也没有样本可以借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一时间，大家都束手无策，连院长刘锦华都一筹莫展，可工期不等人啊！刘锦华只好去找工程总指挥宋程。
宋程思考片刻，一拍脑袋，有了：他想起了退休多年的七车间高级工程师汪玉林。当年搞千吨VC工程时，宋程是总指挥，汪玉林是宋程的得力助手，专门解决设计中的难题，人称“诸葛亮”，现场设计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宋程和刘锦华亲自去汪玉林家里，把汪玉林请到了施工现场。
汪玉林老当益壮，二话没说就披挂上阵，拿出了当年和宋程一起大干千吨VC工程的干劲，每天和年轻人一样干，早早就来到工地工作，戴着两副重叠在一起的老花镜，画了改，改了画，从早画到晚，不动地方，画废的图纸不计其数……经过一个多月的连续奋战，终于攻克了难关，成功地绘制出了设计图纸。安装工人按照汪玉林绘制的图纸精心操作，一次安装成功！大家欢呼雀跃。
对宋程来讲，最难啃的骨头不是 300 立方米发酵罐安装这样的技术难题，而是争取万吨VC工程在国家立项。如果不能跑下国家立项批文，工程资金会出现断档，工程会停工，甚至会夭折，前期的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按常规办，国家立项批文要两年时间才能跑下来。可万吨VC工程已经破土动工了，等不了两年。
卓钢给他下达了死命令：必须一年跑下国家立项批文！否则，军法从事！
宋程非常理解卓钢的心情。一年时间，只有一亿元工程资金支撑着，实在不容易。而且，也给第二年的施工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就是，要在第二年的一年时间内花掉五个亿。由于受控资金制约，90%的工程设备都要在第二年集中安装。到那时，宋程这个工程总指挥要有分身术才能招架过来。所以，宋程又给自己加了码：力争用 10 个月的时间跑下万吨VC工程国家立项批文！
眼下，工程施工热火朝天，日新月异，但还没有真正进入高潮阶段，宋程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去北京跑国家立项批文。
一天早晨，宋程把万吨VC工程指挥部工程处处长于亚东找来，嘱咐说：“我今天要和李主任去北京跑批文，你在家代理总指挥的工作，一定要保证进度、保证质量，不得有误！”于亚东说：“宋总，您放心去吧！我会像您那样 24 小时坚守岗位，一分钟也不离开工地！”
宋程和李力功带上全部等待审批的各种资料，直奔梨园机场，登上银城飞往北京的班机。
宋程的老父亲宋忠奎 88 了，什么毛病也没有。
宋程经常对父亲说：“爸，您赶上了好时候，好好活吧，争取活到 100 岁！”
宋忠奎捋着银色的胡须笑着说：“一定的，一定的，托儿子、媳妇的福，我一定能活 100 岁！”
宋忠奎每天坚持去室外走步锻炼。这天，宋忠奎走得有点急了，加上天气热，走出了汗，解开衣服吹风。回到家就打喷嚏，咳嗽。老人没当回事。
晚上，付晓兰下班回到家，发现公公咳嗽，问：“爸，您怎么了？”
宋忠奎说：“白天走步走热了，闪着了，没事。”
付晓兰说：“爸，您 88 的老人了，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吃点药吧。”
宋忠奎不屑地说：“哪有那么娇气，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不吃。”
付晓兰就着急了：“您要是不吃药，病大发了怎么办？！”
宋忠奎说：“我这身体好着呢，一生没吃过药，有病一挺就过去了，花那药钱干啥！”
付晓兰一听就生气了：“该花钱就得花，我这就给您买药去！”
很快，付晓兰就把止咳药买了回来，亲自给公公喂了两片。可能是精神作用，宋忠奎的咳嗽立即就减轻了不少。
早饭后，付晓兰边收拾边问：“爸，现在身体感觉怎样？”
宋忠奎说：“吃了两片药还真管事，全好了。”
付晓兰就放心地上班去了。
下午，宋忠奎身体开始发烧，冒虚汗，多加了一件衣服还是感觉冷。
晚上，付晓兰下班回来，发现公公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不说话，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过，就关切地问：“爸，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忠奎说：“有点发烧。”
付晓兰伸手摸了摸公公的额头，发现公公在发烧，急忙找出体温计一测，37度 8，就说：“爸，您发烧了。家里有药，我这就给您拿。”
付晓兰取出两片“扑热息痛”，就着温开水，给公公喂了下去。又给公公盖上了厚棉被。很快，宋忠奎的烧就退到了 36 度 2，吃完饭，就睡下了。
夜里，宋忠奎身体又发起烧，比白天还厉害，觉得鼻子里向处喷火，眼睛冒出金花，浑身都抽搐起来，半夜三更，他不好喊儿媳妇，只好躺在床上挺着……
早晨，付晓兰做好饭，冲公公的房间招呼：“爸，饭好了，过来吃饭吧。”连喊三声，公公都没出来吃饭。付晓兰觉得不对劲，急忙推开了公公房间的门，见公公紧闭双眼，面色苍白。付晓兰上前摸了摸公公的额头，在发高烧，就喊起来：“爸，您醒醒呀……您醒醒呀……”
宋忠奎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依然双眼紧闭，跟死人一样。
付晓兰急忙操起电话，打了 120。很快，救护车就赶到，立即把宋奎忠送到了医院。宋忠奎病情严重，被直接推进重症监护室。付晓兰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突然，主治医生把宋忠奎的病危通知书递到付晓兰面前：“请患者家属看看，在上面签字。”
付晓兰接过病危通知书，只见上面写到：“急性大叶性肺炎。患者年事已高，随时可能因脏器功能衰竭导致死亡。”
付晓兰用颤抖的手签完字，急忙给丈夫打电话：“宋程，爸生病住院了。”
宋程问：“什么病？”
付晓兰抽泣着说：“急性大叶性肺炎，昏迷不醒，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医生写了病危通知单。”
宋程说：“晓兰，不要哭，我今天就回银城！”
李力功问：“宋总，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宋程说：“父亲病危，我要马上回去。”
李力功一脸惊愕：“原定明天下午国家计委领导听您汇报，怎么办？”
宋程说：“正常进行。”
李力功说：“怕是赶不回来吧？”
宋程说：“能！头拱地我也要赶回来！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们会极其被动，甚至会功亏一篑！你在北京等着我，跟技改司的同志保持密切联系。”
李力功说：“好！”
下午 3 点 40，宋程乘坐的班机从北京机场腾空而起，向银城飞去。在飞机上，宋程腹部突然疼痛起来。这次疼痛的部位扩大了，不光是右肋部，剑突下也疼痛起来，而且是钝痛和刺痛交叉出现，疼痛难忍，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珠。他急忙吃了两片药，疼痛才慢慢缓解。
傍晚，宋忠奎的病情似乎好转了一些，生命监测仪上显示的各项生命体征指标，诸如：体温、脉搏、血压、呼吸，都趋于正常，氧气面罩也可以摘下来了，但他还是不睁眼睛。付晓兰轻声呼唤：“爸，您醒醒，宋程快回来了……”
宋程气喘吁吁地闯进重症监护室，见父亲浑身插满了管子和针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妻子正俯在老父亲耳边轻声呼唤，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他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血脉相通的人，能向对方传递出一种特殊的生命密码。这时，宋忠奎慢慢地睁了开眼睛，望着泪流满面的儿子，嘴唇嚅动着，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宋程流着泪说：“爸，我从北京回来看您来了。我接到晓兰的电话，坐飞机就往回赶，一刻也没停。”
宋忠奎眼泪就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了出来：“爸……知道……你……孝顺。”
宋程说：“爸，儿子不孝啊！儿子在搞万吨VC工程，没有时间在家陪您！您病成这样，儿子竟不知道……儿子是不孝之子呀！”
宋忠奎说：“程儿……扶爸……坐起来。”
宋程和付晓兰急忙默契配合，把病床向上摇起 45 度角，让父亲坐了起来。
宋忠奎坐起来，说话就顺畅了：“我要喝水。”
宋程一听父亲要喝水，兴奋起来，知道这是父亲好转的表现，急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暖瓶。妻子付晓兰早已端起水杯，打开杯子盖等着了。宋程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接过水杯，亲口试试水温，这才把水杯贴在父亲嘴唇边，一点一点地给父亲喝进去。父亲竟把半杯水喝光了。
宋程问：“爸，还喝吗？”
宋忠奎说：“我想吃东西。”
宋程问：“爸，想吃啥？”
宋忠奎说：“水饺。”
宋程问：“爸，要什么馅的？”
宋忠奎说：“三鲜馅的。”
宋程说：“爸，我这就给您买去。”说着，转身跑了出来。
很快，宋程就拎着一袋三鲜馅水饺跑回了病房，气喘吁吁地说：“爸，三鲜馅饺子买回来了，趁热吃吧。”
宋忠奎乐得嘴都合不上：“太好啦！太好啦！我这就吃。”说着，就把嘴张得大大的，脖子也往前抻着，像个等待大人给自己喂饭的小孩子。
宋程和付晓兰看着就好笑。付晓兰急忙把装着酱油醋的小塑料袋解开，把酱油醋倒进水杯里；宋程急忙用方便筷子从塑料袋中夹出一只饺子，伸到水杯里，蘸上酱油醋，再喂到父亲张开的嘴里……半斤饺子 20 个，宋忠奎一口气就吃了。
宋忠奎吃完饺子，精神状态非常好，竟兴奋地和儿子聊起来：“你们厂的万吨VC工程搞得咋样了？”
宋程说：“搞得很好，主体厂房都建起来了，300 吨的发酵罐也安装好了。我前几天去北京跑工程国家立项批文，国家计委领导非常重视，明天下午要听我做专题汇报，我已经做好了汇报准备，一定能说服国家计委领导，让他们给我们的万吨VC工程盖章。”
宋忠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幸笑容：“好啊好啊！你是在为国家干事，责任重大呀！我身体已经好转了，明天一早，你就回北京，给国家的领导好好汇报汇报，把章子盖回来。”
宋程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父亲的手说：“爸，那我就不能在这里陪您了，明天一早就走。”宋忠奎笑着说：“走吧走吧，这里有晓兰呢。”
翌日凌晨 5 点，宋忠奎还熟睡。宋程和妻子道别，悄悄地离开了父亲，奔向机场。
儿子一走，宋忠奎的情绪就低沉下来，早饭、午饭都没吃，没有一点食欲。下午，又发起高烧，39 度 8，昏迷一醒。付晓兰急得手足无措，不停地用冰袋给公公做物理降温，仍然没有效果，又用酒精擦手心脚心和前胸，还是降不下体温。医生再次把病危通知书送到了付晓兰手里。
付晓兰看完病危通知书，流着泪问给宋程打电话：“宋程，你一走，爸的病情就加重了。下午，爸又昏迷了，医生第二次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看你怎么办？！”
宋程说：“明天上午，国家计委的章子盖完，我立刻就飞回去，你请医生再想想办法，一定要坚持住，爸看到我，病一定会好的。”
说完，放下电话，用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宋程风尘仆仆地赶到重症监护室时，父亲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扑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宋程把父亲送到太平间，向父亲做了最后的诀别，一天也没休息，又和李力功去北京跑批文，游说国家经贸委……那是一段悲伤、焦虑与辛苦编织成的日子，宋程、李力功和万吨VC工程指挥部的其他成员，穿梭于银城和北京，10 个月的时间里，往返达 60 多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万吨VC工程终于得到了国务院有关部委的关注和支持，通过了国家医药管理局、国家经贸委等九个部门的九次亲自审定，同意立项，并成为国家经贸委技改示范项目。10 个月时间，办成了按常规需要两年才能办成的事情，在全国也是空前未有的。
4 月末，第一批国家技改专项贷款 1.66 亿元到位；5 月中旬，中国银行现汇贷款 210 万美元及配套人民币贷款 210 万元到位。一直前途堪忧的北药总厂万吨VC工程，在煎熬过一段资金短缺、求援无助的艰苦岁月之后，终于柳暗花明，踏上了突飞猛进的快车道！
然而，两年的建设工程，此时此刻，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大量的设备材料，由于资金吃紧，没能及时订货，设备安装仅有可怜的 72 台套，这对 2100 多台的设备安装总量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卓钢数着日子，焦急万分。宋程数过日子，更是忧心如焚。
卓钢拍着宋程的肩膀说：“宋总啊！还得再加一把劲呀！我们北药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说熊话！”
宋程攥着拳头说：“厂长，放心吧，一定按期完工！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做出新的安排，让 21 支各个专业的施工队伍同时进入工地，交叉作业，24 小时连续作战，摆开总攻合围的大决战态势！”
卓钢笑着说：“好啊！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下一步你更要受累了。你可要注意身体呀！千万千万不能倒下。你是北药头号的VC工程专家，在这个关键时候，谁也代替不了你指挥。等工程完工了，我好好给你放一个月假，让你把这两年缺的觉都补回来。”
宋程说：“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到这个骨节眼上，什么也不要说了，就是一个字：干！”
宋程指挥的万吨VC工程总攻合围大决战拉开了序幕！21 支不同专业的工程施工队伍、2000 多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工地，在三万平方米的有限空间里摆开了战场。土建施工、设备安装、管道铺设、电路连接……以及工程设计，同步进行，交叉作业。万吨VC工程工地上，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总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火树银花，铿锵作响，一派忙碌的景象。
万吨VC工程指挥部的全体成员都加班加点工作，全身心投入在工地上。
工程施工员小丁，因为涉及的布局发生变更，只好重新设计施工图。白天，小丁奔波在工地上，监督施工进度和质量；夜晚，挑灯夜战，伏案绘图，一直绘到凌晨时分才睡觉，早晨起床必须靠闹钟才能叫醒。
设备技术员小沈，正在热恋中，女友非常可心，但因为工地上工作无法脱身，一连三次失约，女友一气之下，和小沈“拜拜”了，小沈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地方，伤心地流了一会儿泪，然后，擦干眼泪，挺起胸膛，又满怀激情地投入了工作。
电路工艺员小徐，打算“五一”结婚，连酒席都定好了，请柬也发了，可是因为工程大决战，先是把婚期推到“十一”，到了“十一”还是工程脱不开身，只好幽上一默，对未婚妻说：“亲爱的，好饭不怕晚，再坚持一下，等万吨VC工程竣工时，我们再举行婚礼，让万吨VC工程的祝捷礼炮成为我们婚礼的礼炮吧！”气得未婚妻哭笑不得。
管工小吴，家在偏僻农村的母亲患病，在姐姐的陪护下，找到银城儿子的工地。小吴如果一走，工作就得停下来，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小吴塞给母亲 2000 块钱，说：“妈，儿子在干中国最大的VC工程，不能因为我而影响工程进度。这钱拿去看病，只能姐姐陪您去了。”小吴含着泪把母亲送到公共汽车站，嘱咐在什么地方下车，然后，掉头就奔向施工第一线……
与此同时，万吨VC未来的主人——六分厂在一阵紧锣密鼓声中正式成立，立即开始进行人员配备、工作分工、职业培训、工程施工，积极做好试车、开车的前期准备工作……
党委书记仇书谨把思想政治工作的战场摆在了万吨VC工地上。他带着水果和饮料去各个施工队慰问，向大家宣传万吨VC工程，满怀深情地说：“这是一项伟大的历史性工程，中国第一，世界第二，它的总投资六个亿，建成投产后，年产值达十个亿，成为北药总厂的半壁江山，如果晚竣工一年，光利息损失就是几千万。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万吨VC工程非常重视，你们能有幸建设万吨VC工程，应该感到无比的光荣和自豪！同志们！加油干啊！不能把工期拖在自己手里，不能把质量问题出在自己手里……”
各个施工队的师傅们听了这话，又看到了北药万吨VC工程指挥部同志忘我的工作精神，无不为之感动，纷纷表示：“决不让万吨VC这班时代列车，在我们施工队晚点，出错！”
各施工队说到做到，不放空炮，工期尽量提前，从不拖后腿；质量更是严格要求，精益求精。银城市质量监督检查部门，隔三差五就来人到工地现场检查。很多施工队申报的质量标准是“合格”，质量监督部门通过检查发现，统统都达到了“良好”和“优秀”，超标准完成任务，主动提出应该申报“良好工程”和“优秀工程”。
此时此刻，万吨VC工程总指挥宋程，翘首站立在工地的一个制高点上，放眼望去，四万平方米的工地全景尽收眼底；拔地而起的一排排厂房，整齐排列的一座座发酵罐，油光闪亮的一台台先进设备，奔波忙碌的一支支施工队伍……宋程望着这景象，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支庞大交响乐团的指挥，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指挥这 21 支施工队伍、2000 多名乐手，满怀激情地演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宋程觉得，眼前一道道管路，一条条电路，还有那忙碌在其中的作业工人，分明就是一张生动精彩、用五线谱写成的《国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宋程觉得，那 10 台 300 吨的发酵罐就像交响乐队中的低音贝司，8 台 140 吨的种子罐就像乐队中的次中音巴里冬，27 台 50 吨的树酯柱就像乐队中的中音长号，12 台 40 吨的种子罐就像乐队中的高音小号，16 台 36 吨树酯柱就像乐队中的萨克斯，纵向排列的电线管路就像乐队中高雅华丽的竖琴，横向排列的连接管道就像乐队中的长笛、短笛和单簧管……演奏这些乐器的乐手正是这 2000 多名挥汗如雨的工人师傅，他们用生命和汗水，用真情和赤诚，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同心协力，热情奔放地演奏着心中的《国歌》：“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宋程望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场景，听着这雄壮威严的旋律，眼睛一点一点地湿润了，身体激动得颤抖了，他为自己今生能有幸指挥这样一支庞大的交响乐团，演奏《国歌》，感到无比光荣、自豪和骄傲！人生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幸福的呢？没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有来生，我还选择制药事业！如果有来生，我还选择做北药总厂的职工！如果有来生，我还选择万吨VC工程！如果有来生，我还选择做这支庞大乐队的指挥……祖国啊！我饱经苦难的亲爱的祖国，你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突然，宋程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