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耳边传来悉悉率率的水声,还有像是远在岸边的叫喊。
“云大小姐,别游了。”
“哎呀,云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啊!”
“快上来啊!”
云舒面露倦意,手上动作不减依然游着,甩开后头的侍卫好些地方,这才微微放慢的动作张眼打量着所处地方。深秋水冷,带着冷风阵阵刺骨的冷,云舒很怕冷,在乡下的时候,时常穿不暖,落下了怕冷的毛病。
‘云莲禾,你真狠啊!’
云舒眸子里第一次浮现了杀意。
突然,云舒只觉身前一紧,一根麻绳缠住了她,将她往回拉,绳索的源头竟握在后头侍卫的手上。
那侍卫瞧上很担忧的模样:“云小姐别怕!”
云舒险些要笑出来了,怕个屁!若不是你们,我也不至于游这么久不上岸。
身前的绳索越来越紧,云舒无力挣扎,瞧着后方的侍卫靠近的影子,眸光一斜瞥见了远处小亭里似乎有人,那身影,似乎是温其玉的。
云舒咬咬牙,连忙吼叫着:“救命,救命啊!救命!”
“殿下,有没有听见有人呼救?”
陵璟理都没理侍从,抬步上前,撩开帏纱,细细望去。
“原是有姑娘落水了。”侍从探头探脑的望着,瞧见了姑娘身后的侍卫,才放下了心,“既有侍卫去救了,应当是没什么事的。”
侍从刚回头去寻自家殿下的身影,却听一阵落水声,他家殿下,已游到了那女子身边。
夜色迷离,迷得人晃了神。
窗外月影桂树缠着秋水荡漾,偶尔几片云随着秋风遮过水中的月影。
东宫,太子寝殿,室内装饰素净典雅,薄如蝉翼的好几层床帏轻纱微微飘动,香薰炉上缕缕飘出的烟气迷绕混杂着淡淡的蓝色,浮在床边。
陵璟坐在床边,眼底瞧不出一丝情绪,看似平静的如那死水般,玉笋般的手中,微颤着抚着床上女孩颤巍不定的双目。
女孩在这抚摸下安稳了心神,缓缓入睡。
随着烟气的探入,云舒通红的脸颊渐渐白皙回来。
黎璟在床边整整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去了外室。
半个时辰后,云舒嘟囔着嘴,朦胧中探手揉着酸涩的眼睛,缓缓清醒,第一时间便是感受身上难受的紧,浑身燥热。
果真不出她所料,秋水冰冷易感风寒。
云舒挣扎着疲惫起身,回忆起午后的事情。
云莲禾想毁了她的名节,雇人来推她下水,并且串通好侍卫来捞人,可云舒早已识破她的小伎俩,换了身衣裳,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阮烟初会与她穿相似的衣裳,倒是害她落了水。
云舒深深叹气,捏着疼痛不已的眉心,打量着四周。
若猜的没错,这该还是在相国府,应当是温其玉救了她。
多好的一颗棋子,便这么早就用了,如今是连太子都不用见了。
外边光亮朦胧,只有几盏琉璃灯盏亮着忽明忽暗的光,床边的香薰炉上闪着淡淡的蓝光。
云舒满脸疑惑的朝前方看去,前方是画着绿竹的屏风,而屏风后,坐着个人,仪态端正,好似手上还拿着一卷书。
云舒潋滟双眸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想着疑惑却不禁说出了声:“温公子?”
屏风后的人,耳力极好,显然的听到了,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卷,走近内室。
云舒一惊,连忙放下手上的床帏,往里头挪了些地方。
随着外头的人影逼近,云舒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云舒重重按下眉心,迟疑的开口:“你不是?”
陵璟不动声色的撩开床帏,眸子冷的结冰,倒有一种要将云舒大卸八块的既视感,咬牙切齿道:“云大小姐真是好计谋啊。”
云舒风中凌乱,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不安,心虚的很,抓起被子就往里头钻,果断装睡。
陵璟邪气的笑着,笑的大声,笑的云舒心一颤一颤的不止:“怎么,我才不在几日,你便找了棵大树?嗯?”
云舒屏住呼吸,只想闷死在被子里。
陵璟大手探上被子,抓住便往下扯,眼中都要冒火了:“哑巴了!”
云舒身上一凉,脑袋蒙蒙的,迷糊的坐起来,朝陵璟得体疏离的一笑:“公子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陵璟气的肝疼,气的发笑,抓着云舒纤瘦的肩,重重往下一压,伴着醇厚诡异的嗓音靠近云舒:“忘了?那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云舒头疼的厉害,有些撑不住的摇晃的脑袋,意识不清的嘟囔着,瘫软了身子朝陵璟身上倒去:“你不是柳砚书.”
陵璟怀里一沉,本以为云舒故意的,可刚摸上她的脑袋便烫的厉害,心中一紧:“丁呈!唤太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云舒昏昏沉沉的醒来,身上黏糊的厉害,难受的紧,不舒服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倏忽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一道清爽的声响:“殿下,该上朝了。”
“今日不去了。”
“是。”
而后又传来门关上的声响。
云舒淡眉紧蹙,以为是在做梦,可这梦里怎么会有柳砚书的声音呢?
云舒揉着眼睛,缓缓睁开双眸,纱帐里光线暗沉,但还是能瞧见坐在床边的人。
柳.柳砚书!!
顿时睡意全无的云舒扑腾的坐起来,后退好些地方,就好似回到半年前的那夜一样,无意落水也是这般感染了风寒,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陵璟被床上人的动作惊的回了神,好整以暇的靠着床框瞧着云舒。
云舒晃了晃神,忆起昨夜迷糊的场景,嘴里嘟囔着:“柳砚书是太子,太子是陵璟,陵璟是.柳.砚.书?”
陵璟重重的敲醒了愰神的云舒,面上带笑的靠近她,带着与笑意不符的声线缓缓道:“云大小姐,藏的挺深呐。”
云舒吃痛的瞪着陵璟,迅速理清的事情,在气势上她从不输给他,面上也摆着与陵璟如出一辙的笑容,媚声道:“太子殿下,彼此彼此。”
陵璟不满的冷哼一声,转身坐回了方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