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儿。”説临川冲过去,把沈浮舟抱在怀里。
沈浮舟整个人都是呆的,她手里拿着枪,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目光缓缓的往下移动。
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沦为一具尸体,脑袋上赫赫一个血窟窿,男人死不瞑目似的,一双眼睛睁大,像是看着她。
死人了!
就死在她面前。
説临川发现她的目光,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拢在怀里,挡住了面前的血腥死气。然后,他就感觉到怀里少女躯体的颤抖,她在害怕,很害怕。
“舟儿,别怕,有我呢。”説临川极尽温柔的哄着。
他其实不喜欢女人遇事总是胆小怯懦,害怕尖叫的无能模样,但此刻沈浮舟的害怕,他心疼极了。
心疼的时候,就会想到方才快要失去她的一瞬间,那种惶惶绝望的感觉,他不想再尝一次。
他搂得很紧,低头看她苍白的侧脸,白嫩的脸上沾染了几滴红,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擦掉。
沈浮舟任由説临川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她面前,纵使她死过一次,却从来没见过人死在她面前,死不瞑目。她害怕死人,以前去参加丧事,都是装敛入棺,或者火化成灰装在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
她也害怕説临川,他虽然是帝都世家少爷,却也不是个好人。但是此刻,她又不敢推开説临川,他身上的温热让她冰凉的身体似乎有了避风港。
门口,开枪的是个便衣,此刻看搂在一起的两人没说什么,招呼身后的人把地上被打残的两人带走。
尸体也被抬起来。
沈浮舟后背发凉,拢在説临川身侧的手抬起,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
察觉到她的害怕,説临川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去。
酒吧乱得没一处地方是干净的,鼻息间清晰的闻到混合酒精的血腥味儿,沈浮舟把脸埋在説临川的胸膛,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更加用力。
出了酒吧,説临川把她塞进车里,邵成祥这时候跑了过来,他受了伤,手臂上血淋淋的。
“川哥,我让人送你。”邵成祥此刻还不晚找司机,对説临川很是尊敬。
“不用,你忙你的。”
説临川坐进驾驶座,人靠向沈浮舟,沈浮舟下意识缩了下,敛眉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説临川拉了安全带系上,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吻得温柔,像安抚的轻触。
沈浮舟别开脸,仍旧不语。
説临川驱车直奔暮景轩,一路上,他时不时的看沈浮舟,怕她情绪不稳。
沈浮舟一路上也没说话,直到看行动轨迹不是回北区,她才面露怒容的说:“我要回家。”
“你今晚不适合回家,舟儿,你也不想你奶奶担心的对吧,你回去,他们会看出端倪,知道你方才遇到的事情。”説临川说道。
沈浮舟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刺痛感并着无力,她又沉默起来。
确实,她现在这受惊的状态,回去只会平添家人担心害怕。
到了暮景轩,説临川想要抱她,沈浮舟自己下了车,推开他往别墅走。
她步子迈得很大,高跟鞋在酒吧的时候就脱掉了,此刻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像不涉世的精灵。
説临川还是伸手把她抱起来,光裸的足白皙瘦小,每个脚趾都很好看,粉嫩的指甲修剪得平整,有微微的弧度。
沈浮舟垂眸。
説临川把她抱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衬衫,再拉她到浴室。
“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煮碗粥。”
説临川下楼了。
沈浮舟站在原地许久,她面前就是镜子,本来落在虚空的双眼逐渐凝聚,她看到自己脸颊上的一点痕迹,像是……
她靠近一些仔细瞧了瞧,果然是血迹,只是被擦过,残留的一点点。
这是死人的血,沈浮舟猛的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脸上的痕迹,恶心的感觉汹涌而出。她自问自己前世今生都没做过坏事,她用力的活着,她只是想活着,却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説临川不带她去酒吧,就不会遇到火拼,也不会看到死人,她恨死了説临川,只不过是救他一次,为什么要这么纠缠折腾她?
她搓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有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混在水里,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她又突然恨自己,如果自己态度更强烈一点,冒着即便跳车摔个半身不遂的后果,也要回去,那就不会遭遇今晚的事。如果她当初不救説临川,如果……
其实哪有那么多如果,她颓丧极了。
洗完澡的时候,説临川端了粥上来,看到她脸颊上的红肿,没说什么。
粥还烫,説临川放在桌上,又出去了,很快拿来冷敷贴,撕开贴在沈浮舟的脸颊上。
沈浮舟避开,眼里有怒火储着。
“舟儿,敷一下,明天你还要拍戏呢。”説临川说道。
沈浮舟伸手去拿,説临川也避开,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动作温柔的贴上去。
冰凉的感觉让脸上的热感消散了不少,沈浮舟掀开被子躺进去,説临川坐过去问她:“喝点粥吗?”
沈浮舟不想说话,翻身背对説临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脸上沾染了死人的血,那血液是从脑门里溅出来的,恶心。
她闭着眼不去想,听到説临川拉开衣柜门的声音,走进浴室洗澡,门关上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安静中,沈浮舟似乎就能看到死在面前那人的脸,她睁开眼坐起来,面上都是苦涩,难受的时候,她就想吃东西。
她起身过去,端起碗吃了起来,粥还很烫,吃下去的时候热感一路顺着到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似乎得到缓解。
她很快吃完了粥,端着碗下去清洗,把碗擦干净放进碗柜里,回头就看到説临川站在身后。
她走过去的时候,説临川把她抱起来,动作温柔。
他洗完澡出来没看到人,虽然觉得沈浮舟是拿碗下来,但还是担心她要走,所以下来找。
看到她洗碗,认真的擦干水放进碗柜里的身影,让他觉得心里暖融融的,透着腻味的甜。
就像是,沈浮舟是他的,生活在他的地盘上,恣意妄为。
他喜欢这种感觉,并决定以后都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