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
1516年11月1日
我亲爱的巴斯雷德:
有一天你的一个伟大朋友,托马斯·莫尔——我肯定你会同意他是我们当代的一大荣耀——将与世隔绝的乌托邦的描述寄给我。目前,还很少有人了解这个岛屿,但是每个人应该都想了解它,因为他像柏拉图的《共和国》,但更好——因为它是由这样一个有天才的作者来描绘的。他把所有的事情如此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人们眼前,通过阅读他的语句,我仿佛比过去拉斐尔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时获得的图像更加清晰——因为交谈时我与莫尔就在一起。然而,拉斐尔讲得特别好。他显然不是在兜售别人的故事,确实是在描绘他自己在一个地方的经历,他在这里居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个人认为,他要比尤利西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多,我怀疑过去至少八百年中是否有过像他这样的人。他使我们感到万斯普赛绝对啥也没有看到。
这人好像在阐述方面也有特别的天赋——尽管我认为,与描绘我们道听途说的事物相比,我们总是能够更好地描绘我们亲眼所见的事物。但是,当我思索莫尔对同一主题类似画面式的描述时,我有时感觉到我就实际生活在乌托邦。实际上,我诚实地认为,在他对这座岛屿的描述中,有比拉斐尔自己在其所呆五年间看到的东西更多。一个人能在每一页书上看到这么多精彩的事情,使我几乎不知道首先该羡慕的是什么——他的记忆异常准确,能够一句句地写出极长的演讲——他的聪明在于能够迅速掌握每个社会邪恶的现实和潜在的原因,尽管至今大半都并不为人所知——或者他那个人风格的力量和语言的流畅,他那处理各种话题的能力,并以正确的和强有力的拉丁语来表述——尤其是他还被如此多的公务和家务所分心。但是,所有这一切对像他这样的杰出学者都似乎不必感到惊奇。另外,你对他是那么熟悉,并且那么熟悉他那异乎常人的智力,如果不是从正面来理解的话。
他所写的内容我再也想不出可以增加什么了——除了我以乌托邦语言添加了四行诗,拉斐尔在莫尔走了之后碰巧将这诗与乌托邦字母表一起给我看过。我还补充了几个页边注释。随便说一下,莫尔有一点担心,因为他不知道那座岛屿的确切地址。事实上,拉斐尔的确提起过,但仅是十分简略地偶然提起,尽管他当时的意思是以后还会谈到这个问题——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两个都没有听到。你知道,正当拉斐尔触及到这一主题时,一个仆人来找莫尔,并且在他耳边耳语了些什么。尽管这使得我极专注地听着,但就是那个时候他的一个同事大声咳嗽——我想他是在船上患了感冒——结果拉斐尔的话一点也没有听清楚。尽管如此,在不搞清楚这一点之前我是不会罢休的,直到能够告诉你这座岛屿的确切位置、纬度等。还有,我们的朋友拉斐尔是否仍然安然无恙?因为我已经听到几个有关他的故事。有人说他已在旅途中死在某地了。有人说他已经返回祖国。还有人说他又回到了乌托邦,部分原因是他对乌托邦很怀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能忍受欧洲人的行为。
你也许惊讶的是为什么在任何地理著作中都没有提到乌托邦,但是拉斐尔本人对这个问题已给予圆满解答。他说很可能古代人已知道这座岛屿但名字不同,或者他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因为现在总是发现一些旧地理书上从没提到过的国家。尽管如此,我也不必争论去证实我的观点,我能够求助于像莫尔这样的权威。
我理解并尊重他犹豫是否出版该书时表现出来的谦虚。尽管我个人认为,它是那种绝不应该压制那么长时间的书,而是应该尽快发行,最好是附上你的一封推荐信——因为你对莫尔的天才有特别的认识,谁能比一个多年从事公共服务并以其智慧和诚实赢得高度赞扬的人更有资格将这些合理的思想介绍给公众呢?
向所有对学术成就的赞助人致以最良好的祝愿,你也是这个时代的荣耀。
你忠实的
彼得·贾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