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本先生说中医治未病思想源于《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曰:“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治未病思想早在《内经》时代就已经形成了,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近年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制定并实施“治未病健康工程”,在全国卫生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随着健康观念和医学模式的深刻变化,以及医学目的的重大调整,治未病这一古老而前沿的理念,体现了中医学先进和超前的医学思想,在古往今来的中医药防治疾病实践中,始终焕发着活力和光辉。治未病思想,以其独特的优势和潜力,被人们呼唤和重塑,由此产生的综合效益正不断得到新的发挥。
邦本先生强调临床医生应未雨绸缪,崇尚治未病。他治未病的经验是未病先防,既病防变,愈后防复。
1.未病先防
未病先防是指在未病之前,采取有效措施,预防疾病发生。如邦本先生对年老体弱易患感冒者,常选用玉屏风散:黄芪90g,白术135g,防风45g。共研细末,每天9g,泡开水当茶频频饮用,连服1个月,有健脾补肺、固表疏风的作用,能有效防治感冒。对慢性疾病患者,常因感冒诱发,或加重症状,邦本先生也常在辨证处方中套用玉屏风散,确能提高疗效。
玉屏风散三药用量之比例,可因人而异:若见脾气虚症状突出者,黄芪∶白术∶防风=2∶3∶1;肺气虚症状突出者,黄芪∶白术∶防风=3∶2∶1;肺气虚、脾气虚同时出现而又无明显差异者,黄芪∶白术∶防风=5∶5∶2。老年慢性病患者,免疫力低下,易疲劳,邦本先生常在处方中加红参(血压高者用西洋参)、枸杞子、淫羊藿、山茱萸,补气补肾,效果好。
2.既病防变
既病防变是指在既病之后,力求早期诊断,早期治疗,防止疾病传变恶化。邦本先生强调:特别是在治疗疑难病和危急重症时,更要重视既病防变。如西医治疗免疫性疾病,因长期使用肾上腺糖皮质激素,而出现骨质疏松及股骨头坏死的病例时有发生。邦本先生常在未出现骨病前就在辨证处方中加鹿角胶、骨碎补、续断等,以补肾壮骨,可有效防治骨质疏松症和股骨头坏死。
再如白血病患者因血小板明显减少,血小板功能障碍,凝血因子减少和毛细血管壁浸润等原因,很容易出血。当血液中白血病细胞急剧增多时(>100×10 9 /L),脑部血管由于大量白血病细胞淤滞并浸润管壁,易发生颅内出血而致命。邦本先生用清热解毒、滋阴凉血法,选用犀角地黄汤(水牛角代替犀角)加北沙参、玄参、麦冬、知母、赤芍、茜草、地榆、槐米、金银花、连翘、大青叶、青黛等,对预防出血有积极意义。
还有如肿瘤患者经用抗生素及对症处理后,仍然高热不退者,邦本先生根据辨证,选犀角地黄汤(水牛角代替犀角)、清营汤,或达原饮、甘露消毒丹等加减,取得较好效果。肿瘤病发热患者,有时经用西药解热药治疗后出现汗多的症状,邦本先生常用生脉散加仙鹤草、百合、山茱萸治疗自汗,用当归六黄汤加煅龙骨、煅牡蛎治疗盗汗,效果较好。
温病急症,“先安未受邪之地”指的正是既病防变,有关这方面的内容,在本书后面的内容中有详细介绍。
3.愈后防复
愈后防复是指疾病治愈,或虽未愈但已经控制在平稳状态,以防旧病复发。在同时接受中西医治疗的疑难病中,如肾病综合征(免疫系统疾病),有的病例因西药激素减量,病情出现反跳现象。长期服用肾上腺糖皮质激素的免疫病患者,因肾上腺皮质长期受到负反馈抑制,有的甚至发生萎缩,皮质功能减退而水平低下。一旦激素减量,病情很容易反跳。所以,需要激素减量的患者,应测定血浆皮质醇含量。如果其含量低下,必须先提高体内皮质醇水平。龟甲具有促进肾上腺皮质功能的作用,能使血浆皮质醇含量升高。邦本先生根据辨病,常选用龟甲与淫羊藿、巴戟天、生地黄等配伍,以提高体内激素水平。待肾病综合征患者病情好转,激素逐渐减量。至多次检查蛋白尿转阴,低蛋白血症、高脂血症及水肿均得到有效控制,激素停药后,仍需中药治疗半年,门诊随访以防复发。
以上从5个方面(辨病为纲,辨证为目;不泥寒温门户,贵在知常达变;专方研究,与以方系病并行不悖;辨治疑难病,细审痰瘀虚;未雨绸缪,崇尚治未病),较系统地论述了邦本先生的学术渊源和学术思想。邦本先生的学术渊源和学术思想一直指导着他的治学和临床,这将在本书后面的内容中得到印证和体现。
——本篇据郑邦本《读书札记》《临证札记》之资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