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本先生认为,随着西医学对传统中医学的不断渗透和结合,传统中医学的临床思维模式也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今日之中医是现代中医。现代中医临床时,既要重视中医的传统辨证论治,更要重视辨病与辨证相结合,即以辨病为纲、辨证为目的之临床思维模式。这正是邦本先生所倡导的辨病辨证学术思想。
他认为辨病与辨证,是中医学从不同角度对疾病进行认识的方法。辨病是寻求疾病的共性及其变化的普遍规律,而辨证则是寻求疾病的个性及其变化的特殊规律。辨病在诊断思维上可以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有助于提高辨证的预见性、简洁性,重点在全过程;辨证则反映了中医学的动态思辨观,有助于辨病的具体化、针对性,重点在现阶段。临床时,若将辨病辨证结合起来,则可深化对疾病本质的揭示,使诊断更为全面、准确,治疗才更具有针对性和全局性。
随着西医学科学技术与传统中医学的结合,临床治疗对象及疾病谱的改变,现代中医辨病已不同于以前。传统中医学病名大多数情况下以突出主症(如头痛、咳嗽等),或体征(如水肿、尿血等),或病因病机(如虚劳、湿热等),或病位病机(如肺燥、中焦寒湿等)定病名,存在局限性和模糊性。因此,传统中医病名,已不能完全适应今日临床医学的需要。在新的医疗环境下,现代中医临床实践辨病时,既要辨传统中医的“病”,又要辨西医学的“病”,应熟练掌握中西医双重诊断。中医学与西医学虽是两种不同的理论体系,但两者研究对象是一致的,都是人类健康与防治疾病。对于同一种疾病,不同医学体系对其病因、病机的理解可能不同,治疗方法可能不同,但病名的诊断可以寻求一致。
邦本先生曾以治愈病例来说明辨病为纲的重要性。如因较长时间进食南瓜(1例)、柑橘(2例)所致胡萝卜素血症的患者,院外按肝胆湿热黄疸辨证,选用茵陈蒿汤、茵陈四逆散等加减治疗无效,而求治于邦本先生。邦本先生按胡萝卜素血症辨病,嘱其立即停止进食富含胡萝卜素的南瓜、柑橘、胡萝卜等,辅以健脾胃方药调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患者肤色黄染逐渐消退而愈。邦本先生强调辨病胡萝卜素血症,一是患者有较长时间,或较大数量进食富含胡萝卜素的食物或水果的病史;二是患者全身皮肤呈橘黄色,以双手掌肤色黄染最明显,但巩膜无黄染等症状为特点;三是患者肝功能检查正常。据上述三点,辨病胡萝卜素血症并不困难(有条件者,可作血胡萝卜素水平测定)。患者曾在院外按传统中医“黄疸”久治不愈,而且皮肤黄染愈来愈严重,致使患者心理压力增大,原因是辨病有误。本病皮肤黄染,但巩膜正常。肝功能检查正常,血清总胆红素、直接胆红素、间接胆红素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患者除巩膜外全身皮肤已呈橘黄色,尤以角质层厚的掌跖处最明显,鼻唇沟、颏、耳后、指节等处亦比较突出,所以当即诊断为胡萝卜素血症。本病是一种因血液内胡萝卜素含量过高引起的肤色黄染症。胡萝卜素是维生素A的前身,它广泛存在于植物和动物组织中,如过量进食富含胡萝卜素的食品,如黄胡萝卜、南瓜、柑橘等,可使血液中的胡萝卜素含量明显增高而成本病。此3例即为长期进食南瓜或柑橘所致胡萝卜素血症。不难看出,辨病为纲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参见第四篇临证一得之《糖尿病患者进食南瓜所致胡萝卜素血症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