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资本主义制度的坚定反对者,马克思、恩格斯科学预言了这一制度的必然灭亡,并将毕生精力投入到推翻这一制度的革命事业中。但是,他们却始终实事求是地对待资产阶级,肯定它是一个具有重大历史合理性和必然性的存在,因为“现代资产阶级本身是一个长期发展过程的产物,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一系列变革的产物” 。不仅如此,在《共产党宣言》中,他还热情颂扬“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 。
第一,资产阶级使人摆脱了封建宗法关系的束缚,成为自由的主体。马克思指出,封建社会和资产阶级社会虽然前后相继,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形式:
相较于封建社会,资产阶级社会似乎是一种“倒退”:“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 但这种“倒退”却具有巨大的历史解放作用,因为它把所有人,从工人到原本具有神圣职业光环的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都变成了独立的、平等的、自由的市场主体。这种主体地位尽管充斥着庸俗的铜臭味,但原本却是极少数知识精英才能享有的。更重要的是,一旦拥有了这种主体地位,将不会有人愿意再放弃。
第二,资产阶级使物质生产变成了一种真正具有创造性的活动。在封建社会中,物质生产不仅是被迫的,而且是以极端怠惰作为相应补充的。而在资产阶级社会中,物质生产则变成了一种真正具有创造性的活动,“它第一个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物质生产的这种创造性具有两个重要表现。第一个表现是生产本身始终处于发展变化中。“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 第二个表现是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生产和消费都变成世界性的了。“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
第三,资产阶级深刻地改变了现代社会生活本身。关于这一点,马克思主要强调了三点。一是所有人、所有民族都被吸纳到社会生活中来。“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 二是传统的城市乡村关系被颠倒过来。“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 三是使社会生活日益从分散走向集中。“资产阶级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它使人口密集起来,使生产资料集中起来,使财产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由此必然产生的结果就是政治的集中。”
19世纪50年代伦敦城市景观
第四,资产阶级创造出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使人类从根本上摆脱了绝对的匮乏。对此,马克思满怀激情地写道:“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
马克思、恩格斯之所以热情赞扬资产阶级的历史贡献,除了基于他们一贯的实事求是的研究态度以外,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立场。“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 ,资产阶级是资本主义时代经济结构的必然产物。资产阶级曾经发挥的巨大革命作用是无产阶级成长与成熟的前提,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革命正是在资本主义社会成就的基础上被提出的。
1825年,英国建成世界上第一条铁路。18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