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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昨天电话里和聂亦说我晚上才能到家,结果因为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地赶工,下午5点车就开到了沐山。康素萝的车跟在我后面,说是帮他爸去顾隐那儿拿份资料。顾隐就是沐山上聂亦隔壁住的那位围棋九段。

康素萝第一次到沐山,我诚邀她先去家里坐坐,康二从善如流。

我和康素萝一边聊最近一个熟人办的画展一边输开门密码,结果发现门虚掩着没关。推门时我还在和康素萝闲扯:“他和DC做的那个动画我在DC那儿看过,那动画比这次他放在主展区那几幅插画的水平高多了。”康素萝问:“那他为什么不拿出来展?是版权问题?没和DC谈好?哎非非你怎么了?”我没怎么,就是入眼处客厅尽头坐的一大票人让我有点发蒙,愣了一下说:“我去走错门了。”退回来把门关上看了一眼,干脆走到院子里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下整个别墅。我挠头说:“没走错啊。”就又准备去推门。

推门前我问康素萝:“你说是这儿吧?”

康素萝被我搞得有点紧张,说:“我是第一次来啊我怎么知道。”又说,“说不定两栋房子建得一样?要么我们再去隔壁看看?”

我沉吟了下说:“刚我没看清里面都是谁我就出来了,还是再进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康素萝一般是没什么主见的,立刻点头:“嗯,都听你的。”我就又去推门了。

门推开,玄关看过去,会客区那儿的确坐了一票人,认真一看居然大多都认识。

谢明天抱着手靠在谢仑的椅子旁边,笑得直在那儿擦眼泪:“还我去走错门了,聂非非你太逗了。”

我条件反射:“你也在这儿啊?你在这儿干吗呢?”

她一脸委屈:“唉唉,才几天不见你就嫌弃我了。”

我和谢明天隔着大老远呛声,落地窗那儿起了个桥牌牌局,聂亦一身家居打扮靠窗坐着,目光从牌局上抬起来:“我以为你还要去敲顾隐家的门。”

牌局上有人笑,那儿除了谢仑还坐着许书然和一个不认识的青年,观战的是许书然的副导。我一看都是挺熟的熟人,也没什么好忌讳,就实话实说道:“要不是去他们家还得走一段我就真去敲了。”

谢仑边出牌边笑说:“不至于吧。”

聂亦淡淡道:“她做得出来。”

我说:“军座,给我面子也是给你面子,让别人知道你太太不够智慧对你有什么好处?”

聂亦一只手撑着头:“是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满说:“你怎么这么贫。”跟打牌的诸位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家聂亦这么贫让你们见笑了啊。”

谢仑在那儿忍笑。

聂亦开口问他:“很好笑?”

谢仑懒洋洋说:“以前我就想你得找个什么样的才能把你治住。”

聂亦缓缓道:“聂非非,你才说给我面子就是给你面子。”

我立刻说:“谢仑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一直都是聂亦当家,是聂亦治我。”

谢仑点着桌子:“你俩这默契真是……”

许书然突然道:“还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我说:“我们就随便办了个,没怎么和外面说。”

康素萝在我身边叹气:“聂非非,我要是聂亦我就得打你了,随便办个跟低调办个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牌局上那不太认识的青年笑起来,谢仑也笑起来,聂亦也道:“看来是该打一顿了。”

许书然倒是没笑:“大约是平时没看到非非她戴戒指,所以误会了。”

聂亦一边看牌一边道:“她经常下水,怕掉,就给她做了条项链,让她系在脖子上。”又看我,“换完鞋自己去厨房里找吃的,你助理说你中午没怎么吃午饭。”

我嘀咕:“童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他嘴角挑了挑:“大概因为我们家是我当家,和我说才有用。”

一直在一旁喝茶的谢明天长吁短叹:“看来找个合适的人结个婚也不错啊。”

坐谢仑上手的陌生青年笑着摇头:“你若想结婚明天就能去民政局,我二弟对你一直青睐有加初心未变。”

谢仑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顾隐,别只顾着逗我妹好玩,该你出牌了。”

我和康素萝正蹲在门口换鞋,我愣了一下提醒康素萝:“那就是你要找的顾隐。”

康素萝刚换完一只鞋,闻言立刻金鸡独立站那儿一副惊喜样:“哎顾隐?你就是顾隐?太好了,我康素萝,我爸让我找你拿套棋谱!”

青年含笑看过来,辨不太出年纪,面目有种女相的好看:“老师和我打过招呼了。”从容打量了康素萝一眼,语声温和道,“康小姐,先把鞋换上吧,不急。”

康素萝大大咧咧“哦”了一声,重新低头跟我蹲一块儿换鞋,我问她:“萝儿,换鞋换一半你跟人那么搭话你都不觉得不礼貌吗?被那么提醒不觉得丢脸啊?”

康素萝神叨叨跟我说:“其实来找他拿棋谱是我爸安排给我的相亲,可他不是我喜欢的型啊,长得太漂亮了,懂?”

我惊讶说:“你不一直是看脸星人嘛?”

康素萝叹气:“那也不能找个比我还漂亮的,懂?”

这两个“懂”实在掷地有声,不想懂也必须懂了。康素萝完全不想在这问题上跟我深入探讨,转移话题问我:“我看你一路车开得都要飞起来,还以为你一回家看到聂亦就要扑上去,怎么突然这么矜持。”

我笑说:“要没外人在你当我不敢吗?”

康素萝还真想了想,特别真诚地跟我说:“我觉得你是敢的。”

落地窗外面是个挺大的花园,种着许多热带和暖温带观赏植物,除了客厅的落地窗外,拐过连着会客区的走廊,尽头有扇小门也能通向花园。

进客厅时瞟到茶几上几个没收拾的茶杯,还想着除了桥牌牌局上这几位,多半还有其他客人,结果我和康素萝刚从厨房吃了点东西出来,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没多会儿,几道高挑倩影就从和我们相反的方向进入客厅,看来是刚逛过花园。

走在最前面的长发美女看到我有些惊讶:“非非?”后面居然跟着雍可和她经纪人Ada,还有郎悦和她的助理摄影师。

一看这阵势,我大概明白过来,应该是今天摄制组刚搬来,考虑到用的住的都是聂亦提供,出于礼貌,由许书然领着项目主创们前来登门致谢。

至于打头的芮敏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大概就真是个巧合了。

二十多天前她是给我来过一个电话,说他们实验室近期可能会和聂氏合作,到时候她回国我们表姐妹能再聚一下,又说刚知道她妈和她妹都干了什么,替她们向我道歉。

芮敏她妈就是我表姨妈冯韵芳女士,她妹就是芮静。

那之后褚秘书还来电向我打听过,问我芮敏这人怎么样。可见褚秘书实在很不喜欢芮静母女。那时候我同褚秘书说,芮敏很聪明,为人通情达理,和芮静以及表姨妈都不一样。

的确是那样,芮敏念初中时,表姨妈和表姨父就一纸离婚协议从此各奔东西,此后芮敏一直跟着表姨父生活。虽然同表姨妈也是血亲,但芮敏更像表姨父,我刚去国外留学时还得过她照顾。

我边倒水边和芮敏寒暄:“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芮敏笑道:“谈完合作就和聂亦一起回国了,原本要告诉你,但听说你在工作。”就看到雍可瞟了芮敏一眼,眼神像是有点嫉恨又有点轻蔑。

我正在那儿奇怪,听Ada突然开口问:“贝叶老师是芮小姐的?”

芮敏偏头:“非非吗?非非是我表妹。”

Ada就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哦,怪不得。”

我一时没搞清楚她说怪不得是怪不得什么。

郎悦倒是和和气气:“看来大家都认识,那挺好。”

男士们打桥牌,女士们坐在会客区聊天,郎悦和我聊了会儿摄影,又和康素萝聊了会儿民俗学,就转去看男士们打桥牌。我原本想和芮敏说两句,无奈芮敏被雍可缠住。两人正在聊生物学领域的前沿课题,雍可难得话多,言谈间有些较真,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很友好。

我有心帮芮敏一把,无奈她们正谈论的密集微阵列基因型分析方法与应用,我连照着念一遍都念不太利口,实在难施援手,就又在那儿和康素萝说了半天有的没的。但眼看芮敏脸上的笑已经越来越挂不住,连康素萝这种大神经都注意到,我就懒得管自然不自然了,拎了个杯子站起来招呼芮敏:“敏姐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谈?我去花园里走走,你去吗?”

芮敏已经被烦得没辙,闻言赶紧站起来同雍可道失陪。我俩一路走到花园,随意聊了聊彼此近况。芮敏突然欲言又止,道:“非非,那张照片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有心人……”她像是有点尴尬,又道,“今天是急着上手工作,但聂亦却休假,在研究院碰不到他我才来这里,听说你晚上会回来,想见你一面所以留到现在,我们已经有三年未见,上次见还是我结婚。”

我知道她回国前才刚办完离婚,不好再触动她想伤心事,就截住了她的话头,又想起她刚才说照片,我说:“什么照片?”

她有些吃惊:“你不知道?”讷讷道,“啊那也没有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点点头说:“说起来雍可怎么老针对你,你是得罪她了?”

她也有点茫然,勉强笑了笑:“不知道,她倒是挺厉害,一边做明星一边对我们专业领域的东西还了解得这么深,我是自愧不如。不过,我想不起来是从前我见过她或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要不然她是看我不顺眼才来给我难堪?”

正聊着又看到雍可向这边来,芮敏大概是真的怕了她:“我去看男士们打桥牌,她总不至于跑到那儿去为难我。”

我一想也是,让她赶紧走。

雍可倒是没再折回去找芮敏,却踱到我身边来。

午后下过一点雨,花木气息芬芳。大家也没什么话聊,我就开门见山跟她说:“要是芮敏哪儿招你了我代她向你道个歉,你别老追着她跑,她不禁吓。”

雍可脾气不好,但不绕圈子,这点比她的经纪人Ada好太多。

她哼了一声:“你表姐并不怎么样。”

我喝着水说:“你没必要用你的天才去挑衅打击她,你是个天才,她不是,但她在他们实验室还是很优秀的。”

她颇为冷淡:“那种程度也算优秀?”眼角微微上挑,“就算她长得有点像我……她永远也没办法赶上我,任何方面。”

我回忆了一下,芮敏侧面倒还真有点像雍可,突然就明白过来,我说:“你这有点霸道,还不允许个把人长得和你有点像了么……”

她打断我,话题突然就开始神展开:“既然她有勇气嫁一个不相称的人,就应该做好准备今后都会遇到什么,”又轻蔑看我,“你呢?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表姐夫,所以早上才敢说要换掉我?”

我刚才还觉得我明白了,这下又不明白了,我顿了一下,说:“我表姐夫……”

她再次打断我的话,嘴角抿出一个弧度,带点嘲讽意味:“你表姐配不上他,永远也配不上。”目光淡淡扫过我,“你也不怎么样,要是你觉得他会换掉我,你就试试看。”

我脑子里糊涂得跟糨糊有一拼了,我说:“配不配的暂且不说,我表姐和表姐夫他们都……”她没理我,转身就走了。

但我在那儿硬是把那句话补充完整了,我说:“他们都离婚了啊。”可她已经走出十好几步远,估计也没听见。

我捧着水杯站那儿把和雍可的整个对话又过了一遍,想起童桐说据传闻雍可有时候会有点神经质,我把一整杯水都喝光,想这哪里是神经质,简直是神经病。

回到客厅时,看到康素萝居然也上了牌桌,和坐她对面的聂亦搭档。原本坐在那位置上的顾隐正悠闲地倚在她椅子旁,康素萝仰头望着他一脸挣扎:“我打不好,真的我只会一点点,叫牌我都不太会叫,还是你来合适。”

顾隐笑得和和气气:“没事,多打几次就好了,正好让他们陪你练一练。”

谢仑也表示欢迎:“我早对这样的分队很不满意,他们一个搞生物工程一个搞围棋,思维密实得就像金刚钻,早该把顾隐换下去让康小姐你上场来拖拖聂亦的后腿。”

康素萝一脸哀怨:“谢先生你真是宅心仁厚,说话特别客气。”眼看我进客厅,眼睛一亮道,“非非你来你来……”

我赶紧摆手:“对不住,我对桥牌一窍不通,这会儿就想在牌桌底下安静地做个美少女。”说着在聂亦侧后方挨着芮敏坐下来。

康素萝撇嘴。

芮敏笑道:“怎么还是这么贫。”

谢明天颇有兴致,探身过来问:“表姐,她小时候也这样?”

芮敏含笑说:“你自己问她。”

我揉了下鼻子说:“哦,小时候么,小时候我可守规矩了。”

谢明天明显不相信:“怎么可能……”

我就退让了半步说:“那至少总守了有一半。”

谢明天继续探身问芮敏:“表姐,是真的吗?”

聂亦目光落在牌面上开口:“守的是你自己给自己定的那一半,不守的是大人给你定的那一半吧?”

我说:“……咦?”

谢仑敲着桌子向聂亦道:“你还有空去加入他们女人的话题。”

康素萝立刻道:“那说明我打得不差啊,”又回头跟顾隐说,“当然主要是顾老师你指导得好。”

顾隐就和气地回了一声:“是你有悟性。”

我说:“你们就不能学学许导安静打牌吗?”

许书然闻言抬头,倒是也笑了一下:“因为谢少今天总分心,所以我负担比较重,抱歉不能陪你们多聊天。”

谢仑那样子像是怔了一下,却反常地没有出言反驳,谢明天突然看了雍可一眼,雍可正低头喝茶。客厅里莫名出现几秒钟寂静,静寂里响起短信声,聂亦偏头说:“去书房帮我拿一下文件,待会儿褚秘书过来取。”

芮敏愣道“文件?”

聂亦似乎有点惊讶,目光看向我,我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句话应该是他和我说,只因为事关工作,我和芮敏又坐一块儿,让芮敏误以为是在和她说话。芮敏像是也反应过来,脸立刻红了。

我说:“没事,我知道在哪,我去拿。”

明明我们说话的声音不算高,坐沙发上一直在听Ada和郎悦聊天的雍可却先我一步站了起来:“我去拿。”我一时有点愣,低头时撞上芮敏吃惊的眼神。雍可耸了耸肩:“反正我没事,你们又正聊天到兴头上。”转头很自然地问聂亦:“还是放在书桌上?用文件袋封好的就是要交给别人的?”芮敏用茶杯半挡着嘴唇,侧着脸不动声色和我做口型:“他们认识?”

我也不知道雍可竟然和聂亦认识,看样子还挺熟,正在惊讶中,就听到聂亦开口:“不好麻烦你。”

礼节上讲的确不好麻烦客人,我就站起来边向楼梯口走边同雍可道:“没事,我去就行,我们也没聊什么重要……”却被她打断。雍可没看我,目光直视着聂亦,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不好麻烦我却好麻烦她?”这个“她”指的是我,话撂地也没等聂亦回答,转身就上了楼梯。

我站那儿有点莫名,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上去,就听到Ada开口打圆场:“Coco从高中到现在就一直没变过,聂少您和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解她一向想什么说什么,有口无心的。您多包涵她。”

聂亦还没说话,谢仑却开了口:“这么多年没变啊?”又笑,“不变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她小时候可不怎么讨人喜欢。”像是句调侃,口吻却没什么温度。

Ada八面玲珑,立刻与谢仑玩笑:“谢少,这话由您说出来可太没公信力。”眉眼弯弯似嗔怪道,“高中大学那时候您可是追过我们Coco的。”

这话一出来,康素萝牌都拿不稳了,立刻问:“真的吗?”可能是突然想起礼貌问题,没有再补充问一遍真的是真的吗。

Ada抿嘴笑,避重就轻:“谢少追过Coco有那么稀奇?Coco在四中当了四年校花,那时候全校男生都喜欢她。”

谢明天在一旁凉凉道:“我哥追过的女生没一千也有八百了,都是逗小女生玩儿的,谁还把他的追求当个真啊。”

谢仑笑骂她:“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哥的?”

谢明天腻到她哥旁边哇哇叫:“你不就是这样吗,搞得现在虽然从良了,但连嫂子都已经不把你的甜言蜜语当个真了。”

谢仑就摸鼻子:“家丑不可外扬。”

Ada笑僵在脸上,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康素萝一向不是个会看气氛的人,大概觉得既然谢明天都这么随便,八卦点也无所谓了,索性彻底放开加入到她们中去,这局牌基本就已经没什么好打。类似话题男人们都不太感兴趣,就连谢仑也只是时不时被问到才搭个话,聂亦闲坐在玻璃窗前简直有点神游天外。我听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好林妈送果汁过来,就去餐桌那边帮她分果汁。

林妈轻声和我说话:“入冬了,天冷干燥,新鲜果汁很好,我请童小姐每天都给你准备,她有没有忘记?”我说童桐每天逼我喝,原来是您亲自吩咐,怪不得逼我逼得还挺有底气。林妈摇头:“你和少爷工作都忙,所以才要格外注意身体。”又道沐山这边不怎么招待客人,客厅里餐桌坐起来或许会拥挤。我想想说那就让秋声园送晚餐时再带一套他们饭店的桌椅,就餐场地要么就安排在花房,那是个玻璃屋,地方宽敞,抬头还能看星星。

晚餐的事决定好,我们又聊了两句别的,才知道谢仑今天过来是找聂亦谈事,谢明天听说我要回来也就待这儿了,我回来前没多久许书然他们才到,留客打牌的是谢仑。

端果汁过去时看到康素萝已经被顾隐替下,彻底离开了牌局转向八卦场,正在不辞劳苦地想从谢仑口中套出雍可和他们的关系:“……这么说谢先生你、聂亦还有雍小姐你们那时候都在Y校念书?哎,我和非非之后也在Y校念书来着,虽然我们去的那一年聂亦已经回国了,但你还没回啊,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在学校里还可能擦肩而过呢。”

谢仑轻佻道:“如果曾擦肩碰到过,康小姐这么漂亮,我不可能没印象。”

顾隐敲了敲桌子,谢仑抬右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康素萝皱着眉头一本正经:“谢先生你那时候审美没有现在这么好也是有的。”

谢仑噎了一下,挑眉看向顾隐。顾隐和声道:“你看我做什么,康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谢仑一脸懒得再理他们,转而问聂亦:“聂非非原来还是你学妹?”

就听聂亦开口:“你是说中学还是大学?中学我毕业两年后她才入学,大学她入学时我正好回国,没有机会碰上。”顿了顿,“但她倒的确一直是我学妹。”

我吃惊道:“你居然知道。”

他一边算牌一边回我:“没道理不知道吧?”

谢仑摇头:“就这样你们也没遇上过,你们这缘分真是……”

聂亦漫不经心:“关缘分什么事,是她腿短走太慢。”

Ada有些犹疑地插话进来:“贝叶老师是……”

淹没在康素萝克制的惊呼声中:“非非,你听到没有,聂亦说你腿短。”

那时候我刚趁着他们聊天把聂亦放桌角的果汁和我的换过来。林妈给我拿了个大号杯子装了整整一杯,目测比他们正常量多一半。

我捧着调换过来的玻璃杯,有点紧张地回答康素萝:“哦,没事,跟他比我腿是有点短。”

康素萝委屈:“那我说你个什么你动不动就要打死我的,聂亦说你个什么你都一点不计较的。”

我说:“那不一样的,我打不过他但是打得过你的。”

谢仑调侃:“这都文明社会多少年了,聂家的家规还是以暴制暴啊?”

聂亦正好在喝果汁,没搭理谢仑,倒是叫了我的名字:“聂非非。”

我心虚说:“恩?”

他挑眉示意:“你手里那杯果汁给我。”

我还是心虚,但假装不在意说:“都是一样的这又不存在别人家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别人家的果汁才是好果汁,干吗非要喝我的。”

他已经自动自发地从我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头也没抬说:“这杯是我的,”又点了点他刚才搁在桌上的大杯子,“这杯才是你的。”

我傻了,心说靠喝的这也能喝出来?但还是死撑着说:“小杯的是我的,大杯的是你的,林妈就是这么分给我们的。”

他想了想:“那就是林妈拿错了,这杯大的才是你的。”

眼看我们俩已经就这个问题争执了三个来回,康素萝看不下去道:“聂亦你都不让让非非的哦,那我们非非听话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她的哦,没事儿非非我跟你换。”说着就要把她的果汁递给我。

聂亦皱眉拦住康素萝:“小杯里应该都加了菠萝,她胡闹你别也跟着纵容。”

我傻眼了,说:“我不知道小杯子里都有菠萝汁啊。”

许书然不解:“菠萝,菠萝有什么典故?”

我正要解释,聂亦已经先一步开口:“她菠萝过敏。”

我小声说:“那吃少点也不会有事嘛。”

聂亦淡淡看我一眼:“听起来好像你知道吃少点是个什么概念?那为什么每次都会吃到过敏?脸上身上大片起红疹,那样很舒服?”

我绷着脸说:“情不自禁。”

他点头:“倒是坦诚,所以以后对这些易过敏食物,你沾都别想沾。”

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思考了两秒钟,爽快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吃菠萝。”

康素萝张大嘴:“聂非非同学你的反抗精神呢?就算不喜欢,你不是最爱和人对着干啊?”

我说康素萝你别捣乱,我什么时候爱和人对着干了,愁眉苦脸地去看眼前大杯子里装的无菠萝特制果汁,跟聂亦说:“可这,喝不了啊。”又想起他刚才那么严肃,赶紧补充,“不过我争取喝完它。”

他偏头看我:“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我立刻说:“因为我们家你当家嘛。”

大概是我的识时务取悦到他,他笑了笑:“喝不了就剩下来。”

我纠结说:“那我是觉得不能拂了林妈的意,她准备这个很用心的。”

他捏了捏我的手:“那就剩给我好了。”

谢仑叩着桌沿提醒聂亦:“喂喂,你们两个,分清主次,现在还在牌局中。”

谢明天敲他哥的肩膀:“你刚才和康小姐聊天那么久人家聂少也没提醒你分清主次。”

我给谢明天比了个手势:“好姐妹。”

我们正聊着,沙发处却突然传来响动,几位女士先看过去,才发现是雍可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骨瓷杯歪在茶几上,几面全是水,旁边的几本杂志也遭了殃,朗悦和她助理正帮忙收拾,倒是雍可一脸木然地站那儿动也没动,脸上的表情有点空茫。我问了句怎么了,她也没答话,还是郎悦回我:“没事,茶杯翻了而已。嗨贝叶你不用过来,已经收拾完了。”

这期间林妈拿来了清扫工具。Ada反常地没过去帮忙,却看向我,神色有点复杂:“所以,聂太太是……”话到这儿莫名断了。

我愣了一下,回她说:“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你这样叫我我反而不自在,大家叫我婆婆也是叫聂太太。”

Ada一脸震惊:“真的是……”但立刻就住了嘴。

她的表情和台词让我莫名其妙,好半天,我终于少根筋地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问她:“结果你们来我家做客做了半天,到现在才知道我是女主人啊?我这还给你们端茶倒水忙活了一下午。”

Ada勉强挤出一个笑,却隔了两秒钟才道:“之前没有听您提起过。”

谢明天懒洋洋:“今天留客的是我哥,组织牌局的是我哥,连晚餐定哪处饭店送过来都是我哥和林妈商量,估计大家都把我哥当女主人了。”

谢仑伸手就要打谢明天,谢明天哇哇叫着跑开了。兄妹相残的戏码将客厅里半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我坐下来悄声问聂亦:“人家谢仑这么费心费力,那你在家都干吗来着?”

他喝着果汁也低声说:“没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教育他:“你是男主人,通常来说,靠谱的男主人这时候还是有事情要做的,你就想不出来一件事是必须由你亲自去完成的吗?”

他抬眼看我:“通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靠谱的男人都会等女人回家主持大局。”

我说:“……”

他倚在藤椅里理所当然:“所以我在等你回来。”

我被他的歪理邪说打败,挣扎着说:“那我没回来之前你也要帮忙一下人家谢仑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

他摇着杯子:“我看他挺自得其乐。”

一开始拍东西,我就要忍不住变得粗犷,没忍住打了他一下:“再自得其乐,那人家谢仑也是客人。”

他揉着手臂:“不错,聂非非,学会家暴了。”

我看他的模样,突然就有点想笑,握住他的手也捏了捏:“那以后你要改正,我以后也再不打你了。”

他说:“听你这么说,是还想有下次?谁刚才说打不过我的?”

我说:“那我就是仗着你不会真的揍我嘛是不是?”

他突然手指伸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挑骡子似的看了一阵,道:“瘦了。”

那时候我们被牌桌挡着,靠坐在落地窗旁。窗外天已经暗下来,但并不十分暗,能看到近冬的暮色。因客厅的挑梁极高,从窗玻璃望出去,景色也极远,山间有云烟氤氲,庭院里树叶晃动,能看到风。

我也伸手要去挑他的下巴,却被他往后让了让躲开,我抿着嘴:“凭什么只能你挑骡子似的审查我啊,也让我看看嘛。”

他很果断地摇头:“非非,人的下颌骨很脆弱的,我感觉你要对我行凶。”

我跟他保证:“不会,真的不会,乖,让我看看。”

他笑了,微微偏头看着我:“那你过来。”

没有人注意我们,芮敏和郎悦站在过道旁说着什么;许书然大概是去了卫生间;牌桌那头顾隐和康素萝凑在一起,顾隐正教康素萝算分;谢仑靠在楼梯口教育谢明天。

我就咳了一声,靠近了他一些,他将下颌微微抬起,脸那么侧着,我伸手过去,他含笑看着我:“瘦了吗?”声音很低。

窗户角落里有个雕刻典雅的花梨木花架,上面放了瓶瓶插的天香台阁。花香突然浓郁起来。

我收回像被烫到的指尖,轻声说:“怎么没有瘦?明明每次出差都会瘦。”

他说:“因为这次被照顾得很好。”低头间抿起嘴角,“你不是威胁了他们?”

我眯起眼:“那个娃娃脸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想了想,看着我:“他说你告诉他,如果这次回来发现我瘦了,以后他们就别想再带我走了。”

我一回忆,还真是说过这话,我还说了以后你们再这样又要剥削我们聂博士又不给他好好吃饭,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再给人了。

我脸腾地就红了,坐那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也没说话,从容地看着我。

半晌,我强作镇定地挽了下头发:“那就是开个玩笑,他们要还是对你不好,下次再要带你走我也没办法呀,我还能把国家机器怎么着?当然他们都是想对你好的,他们只是不知道你的习惯而已。”又强作镇定教训他,“你也是,怎么会有那么挑食的人,挑食就算了,什么会吃什么不会吃还不和别人讲。”

他突然倾身过来:“头发乱了。”

客厅里的灯亮起来,聂亦已经重新坐回去,耳畔和肩膀还留着他手指的触感。谢仑的声音突然在近处响起:“你们俩躲在这角落里做什么?”口吻戏谑。

我一秒钟坐正,抬了抬下巴:“还能干吗,我们新婚久别,我正在调戏他。”

谢仑上下打量聂亦:“所以你现在正跟只小绵羊似的,乖乖坐这儿任你媳妇儿调戏?不行啊Yee,你得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

我说:“一米八八的小绵羊,谢少你也太看得起当今的小绵羊。”

聂亦扔了只火柴盒过去:“牌局已经散了,你离我们远点。”谢仑接住火柴盒又扔了回去。

雍可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来,因为客厅里气氛太过平和,那声音听上去竟然有点尖锐,但尖锐也是冷淡的尖锐。她隔着老远距离向站在入口处的许书然道:“导演,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回去休息?”Ada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一迭声:“Coco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许书然愣了一下,没多问,很利落地点头应她:“身体最重要。”又问我:“非非,你那边是明天就要开拍?”

我从角落里抽身出来,建议雍可和Ada:“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别回去了,你们住的那边和这儿还隔着半小时,先去客房休息一阵吧,”然后转头招呼林妈:“林妈麻烦您请陈医生来一趟。”又想起许书然刚才问我的话,回他说:“看陈医生怎么讲吧,如果下不了水就只能调一下日程,让他们都等一等。”

雍可紧紧盯着我,僵硬道:“不用叫医生。”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你不用担心我拖你后腿聂非非,明天我会准时。”而后目光游移到我右后方停了一停。顺着那个方向瞥过去——瞧见聂亦正皱眉看着雍可,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的目光转回来落到我身上。我来不及假装没看他,视线就那么和他对上,他平静地打量了我两秒钟:“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是食物?”我文不对题地答他:“我觉得还是叫医生来看一看比较保险,客房……”大门忽然“砰”的一声被甩上,我被吓得坐了回去,本能地抓住聂亦的胳膊。

看到空落落的沙发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关门声是谁制造,我问聂亦:“她真不舒服?这力度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啊,不过也有可能是Ada关的门,那还是让陈医生过去看看好?”

他看着自己的右胳膊:“我觉得我手臂要被你抓出瘀青了。”

我扯着他胳膊上下摇了摇:“哪有那么脆弱。”继续问他,“要不要让陈医生过去看看?”

他随口道:“你决定就好。”

谢仑靠在聂亦的椅子旁边接话:“不用理她,她只是在发脾气,不分场合地胡乱任性,还当自己年纪小,谁都应该体谅她。”

我对谢仑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谢大少对女人一向风度好。听他这么评价雍可,我有点吃惊,半天不知道接什么话。良久,我说:“这性格其实很难得,纯真直率。”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纯真直率。” wNvDpL6qFMHezECjw5lD3VE+f6iQ9102nzQYqh8GgtybANQhrisgpgkZdXvtzq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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