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双眼布满血丝的朱温,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意,下面的官员连呼吸也不敢太大。跪在中间的中年文官,已吓得浑身发抖。
“王爷,下官正在全力追查,一定会将那帮反贼抓住。”
朱温紧紧捏着一张纸,纸上的字和章印,除让他怒,还有一些心惊:
“推下去,斩。”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中年文官哭喊求饶,左首的李振实在看不惯:
“王爷,贼人在陕县发文,实乃防不胜防。可让陈大人戴罪立功,抓住反贼。”
朱温现在已经气到极至,连李振的话也不想听:
“本王要杀庞师古那蠢才时,你们就说让他戴罪立功。结果如何?举家逃了。此事本王还未找你们算帐,你们竟有脸让本王再网开一面?”
朱温的话还未说完,从外面进来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瘦的壮年男子。男子还未见礼,陈大人扑向他:
“敬相,求你给王爷说说,饶我一条狗命吧!我一定会戴罪立功,抓住反贼。”
陈大人被两个禁卫拖开,壮年男子见礼:
“敬翔拜见王爷。”
这个壮年男子,就是朱温第一谋士敬翔。看到他,朱温的脸色稍有好转:
“本王急召你来,这里发生的事你可清楚?”
敬翔点点头,看了陈大人一眼:
“王爷,大业未成,慎杀。”
朱温挥了挥手:“就让他去戴罪立功,子振,你可有良策夺回玉玺,抓住李柷小儿?”
敬翔暂时没回话,接过檄文看了一会:
“这是皇上的笔迹,此事的确和皇上有关。有些东西想不通,从皇上出逃,到玉玺被抢,朝廷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打探到他们半点消息?他们也没去投谁,竟敢在此做出这么多事?谁有如此能耐这样帮他?”
朱温没接话,李振说:
“我们已查过,没查到白敬升事先有勾结李柷的迹象,包括庞师古。我们抓到李茂贞、杨渥等人的奸细,他们虽已安排人来这里,也在找李柷。看这样子,李柷的势力并不相信这些人,没与之接触。排除他们,实在不知谁在帮他。”
李柷这一闹,害惨不少人。敬翔缓缓说:
“不相信诸侯,说明此人很聪明。让皇上在这里冒险,说明此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他,说明此人势力不小。能如此轻松进宫夺玉玺,说明此人对皇宫非常熟悉。最主要是白敬升,能让白敬升不惜一死,帮他取玉玺?此人、只怕是皇上自己。”
……
京城郊外,一间厅堂,数人齐聚。
徐奎今天见识到的东西,胜过他的前半生。此时正由他才认识的哥舒欣雨在说话:
“我们去了陕县,专门找了些人多热闹的地方,半夜行事,到处张贴讨伐朱温的檄文。我们暂时没离开,偷偷看了几处,许多人看见檄文,吓得撒腿就跑。后来人多了,才有些人聚在一起看。可惜官兵来得太快,没能在人前摆放多久。”
李柷笑了笑:“够了,我们的目的,是引朱温将目标放在外面,方便我们在这里行事。”
能办如此重要的事,哥舒欣雨很高兴:
“玉玺是真的,笔迹也是真的,一定能将他们引去陕县。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几天,等他们将重心放在陕县,独孤兄回来再去。”
李柷看向在一旁发呆的徐奎:
“徐兄,我们专门与朱温作对,有一天可能会去暗杀他,你要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徐奎虽没听出李柷是皇帝,听到这些事已经够了,他吞下自己的口水:
“干了,杜兄是个干大事的人,无论什么事,我都跟着你干。”
第二天一早,独孤英到来,还带了一个壮年男子:
“先生,他是我师兄曹飞。”
“曹飞拜见杜先生。”
李柷一脸惊喜,他听独孤英说过,曹飞的武力,比之哥舒欣荣虽有不足,悬殊并不大。这次独孤英外去,就是去给他拉曹飞入伙。
“曹兄不必多礼,早就听独孤兄说起你武艺非凡,曹兄愿不愿与我等一起除奸兴唐?”
曹飞没有让李柷失望:
“已听师弟提过,现在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有杜先生兴起除奸兴唐之举,是天下百姓之福。曹飞愿为杜先生效力。”
中午,袁万申来报:
“先生,朱温派敬翔,带着不少人去了陕县,李振在京。”
……
夜已深,一幢两层楼房后窗打开,从里面跳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五人来到一座豪宅围墙下,相互点点头,一人奔后门而去。其余四人,翻入墙内。
这里李柷来过,他只熟悉前半截,后院没去过。
这里的守卫不少,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手拿武器的士兵。无论是路口还是转角处,都有灯笼照明。
李柷四人运气不怎么好,刚摸到中院,就被人发现:
“什么人?”
“去后院。”
四人不再遮掩,从黑暗处冲到大道上。李柷一枪结果一个冲来的士兵,后面跟来的两个惊慌大喊:
“不好,有贼人,大家快来。”
李柷开始将此事想复杂了些,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四人像劈白菜似的,一招一个杀到后院,分散朝各自选中的楼房冲去。
此时惨叫声和喊声,已经将后院的人惊醒。一幢楼房门刚打开,出来一个衣襟凌乱的中年女子,被门口的哥舒欣荣一刀削断咽喉。
一幢刚亮灯的房屋,被喝了一斤酒的徐奎踢开,正好碰到一对刚起床的男女。徐奎手起刀落,包括一个几岁大的少年,全部干掉。
不止是徐奎两人,新加入的曹飞同样如此。他将小院中的几个护卫解决,房屋中的男女抱着一个小孩就已逃。他追到三人,没留一个活口。
大家都一样,无论碰到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尽皆杀死。
李柷选的是处理后院中间大院,里面有三幢楼房,还有八个护卫。他冲得太快,门口才三个护卫,有几个还在里面。
李柷冲上前,一个年青护卫举刀还在冲,被他一枪贯穿胸膛。铁枪瞬间抽出,带出一串腥红,将冲来的一个护卫劈飞。向前一步踏出,再次将门口另一个护卫贯穿。
李柷冲进院内,从左右又出来数人。一个手拿大刀、双眼内陷的壮年男子大叫一声:
“贼子住手。”
壮年男子喊完,飞身朝李柷劈去。
李柷不惊反喜,他以前当皇帝那会,常到朱温手下家里跑,是有原因的。这个壮年男子叫常佐,是李振的护卫长。常佐在这里出现,说明他的选择没错。
中间一幢三层高楼的窗口已打开,身穿一件白色内衣的李振透过窗户向下看。只见一群人围攻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不时被对方解决一个。外面不比这里好,阵阵惨叫声,听得他魂飞魄散。
“夫人快,我们从后门逃走。”
一个壮年少妇抓住李振:“生儿他们怎么办?”
李振呆呆说:“已没办法,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常佐惊呆了,开始还有十几人围攻李柷,没过一会只剩下四人。李柷如一台杀人机械,一把铁枪三百六十度几乎无死角。除了他能近身攻击,其它人很难对李柷发出有威胁的招。
“老爷快逃。”
李柷一枪又弄死一个,趁常佐喊话之际,将透穿胸膛的尸体扔向常佐,同时向常佐扑去。常佐一刀将空中尸体劈成两半,从一蓬血雾中,穿出一把血枪。
常佐才发招,已来不及再蓄力防御,拼命朝右边避去。血枪比他更快,一枪透过他的左胸膛。临死之际,常佐不甘问:
“你到底是谁?”
“杀奸臣的人。”
李柷解决掉剩下的两个护卫,冲进楼房,后门大打,知道里面的人已逃走。顾不得上楼查看,从后门追去。
来这里灭李振,最高兴的是独孤英。是李振设计,才导致他父母惨死。他早就想过来此报仇,只是实力有限。冲到李振家里来,可能比在外面暗杀朱温还要危险。
独孤英已经解决守在后门的两个士兵,在后门旁边一棵大树上等。没等多久,终于等到李振夫妇到来。
独孤英激动得势泪盈眶,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将闷着脑袋逃的夫妇俩惊呆了。
“你是谁?想干什么?”
独孤英没有李柷那样小心,他将黑布取开,露出本来面目,李振仍不认识:
“两年前,你们杀了我全家。你的仇人太多,只怕想不起我是谁。我叫独孤英,我爹叫独孤损。”
独孤英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两支箭脱弦而出,精准射中两人的咽喉。
一炷香后,一群官兵冲进李府,已再无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