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夜,美国五角大楼。美国国务院、陆军部、海军协调部在开紧急会议。旁边老式打字机笃笃地记录着。
极长的,长到并不写实的长廊,基调是介乎黑与白之间的灰,并非指颜色,而是说感觉。很高的天顶,没有窗户,以至这条并不窄的廊显出长方体的逼仄。它并不是很有庄严感,因为“二战”结束,就美国来说是机会来临,机会主义需要的是机会而非庄严,所以散落在长廊里三三两两或待命或思虑的人们更像华尔街期货市场里的人——不过声小一点,交头接耳而非大喊大叫,那是怕吵到会议中真正的大头,除此之外,没什么差异。
会议室——今晚真正的核心——厚重的门开了一条缝,门里的烟雾喷薄而出,缭绕不去,几成具象。
一个从疲惫很快转为不耐烦的声音:“迪安。迪安!迪安·里斯克上校!”
那条缝就一直开着,让走廊也很快成了烟的走廊,门里蓄积的辩论和争吵传出,因为各种分歧而成为猜疑、恐惧与烦恼的垃圾信息。它们的综合作用是让长廊上压抑的咳嗽更多了。
年青的迪安·里斯克快步上前,之前他是待命的一员。他是个上校,而上校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他的影子周围缭绕着烟雾,纠缠着别人的影子。
身份不够的迪安·里斯克只有把脑袋伸进门缝而整个身子仍在门外的权力。
门里的人小声而急促地跟他交代着什么。
从未去过朝鲜的迪安·里斯克被委以重任:三十分钟内把朝鲜半岛划为两半,“既能满足美国的政治意愿,又符合军事现状”,美国需要给正在南下的苏军一条分界线。
迪安·里斯克把脑袋缩回来,离开。他已经从待命的一员转变为思虑的一员。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一名军官跟在迪安身后,他挟地毯似的挟着一份大地图。
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