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一侧,男囚牢房内。
现下世道混乱,不法之徒也多。这五十余间的牢房内,挤满了人。王家男丁,便占据了好多间牢房。
他们养尊处优,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父子二人都是满面不堪。索性现在天气寒冷,没有苍蝇,否则。
“今日方知破家的县令啊。”王定、王元父子关在同一间牢房,地板上老鼠奔走,蟑螂偏移。王定一脸哀叹,转头对王元道。
王元年少,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却是只哭着,不时张起袖子拭泪。
“莫怕。为父已经派人去联络张绣了。他定会解救我们。”王定见此不由心疼,连忙说道。
“嗯。”王元闻言心中稍定,却还是轻轻哭着。
“你们父子,却是在做白日梦呢。这里是茂陵,又不是槐里。害你们父子的乃是茂陵大侠武冲,乃是呼啸而来虎啸而去的豪侠。他张绣还能来我们茂陵纵横?你们父子交通白波贼,不久就要论死了。没几天好活了。”一个狱卒听见了父子二人的谈话之后,不由笑着说道。
在茂陵。茂陵大侠武冲这几个字,乃如天上的太阳一般,是不可撼动的。
正是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豪强。
王元听到这几个字,顿时脖子一缩,畏惧之心一起,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王定。
“父亲。”
要说王家也是当地豪强,家兵护卫颇多。但是县令陈更一声令下,却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是因为官府威严,二却也是茂陵大侠武冲在他们家的护卫之中安插了人手。
当时家兵哗变,以至于王家一败涂地,子弟连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那茂陵大侠,可真是厉害。
王定一听这几个字,心里边也开始没底。但是见儿子如此,便对狱卒说道:“你岂知英雄?那张绣神武之才,英气杰出,非常人也。我们王家与他交好,他岂能不救?”
狱卒却嘿然一笑,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反正是不信那张绣真敢杀来茂陵,与茂陵大侠武冲为敌,打死他都不信。
王定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底气也是微微不足。
“那张绣确实是出类拔萃,但现在事已至此。茂陵大侠如此厉害,那张绣真的会来吗?”
...........
茂陵城外,破败的村庄,一间还算坚固的房子内。
天色渐暗,儿郎们在房间内点燃了篝火取暖,且寻了铁锅,射了些许猎物,熬煮肉汤。
待肉汤好了之后,自有儿郎拿了一个破碗盛汤,恭敬的先递给张绣享用。张绣伸手接过碗,捏起一块干粮,一边吃干粮一边喝汤。
虽说他身强力壮不怕冷,但是一口肉汤下肚,也是舒畅。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位儿郎推开了破门走了进来,禀报道:“小主人。我们几个兄弟已经打探过了。那县令陈更贪财好色,茂陵大侠也是家财丰厚。他们都藏有金钱财帛在城内外的府邸、庄园内。”
张绣闻言虎目精光爆闪,笑道:“那还真不错。杀人取命之余,却也能有丰厚的回报。”
张绣本不打算在县城中纵横,但财帛动人心。他军中本就乏用,只是王家父子的进献,解了燃眉之急,却没有解了根本问题。
等时日迁延,钱粮不足。少不得要行劫掠之事,枪他娘的钱粮吃用。既然如此,那便一并做了。
既杀人取命,也掠得钱财。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好。好个茂陵县令陈更,好个茂陵大侠武冲,却是双双给他张绣送钱来了,既然如此,岂能不笑纳?
不过如何行动,却也是得等庞德率兵来到之后再说。杀那茂陵大侠容易,但是现在他手中无兵,搬不动那些钱财。
“今夜你等分作两班,加以戒备。好生修整,等待援兵来此。”张绣干了这一碗肉汤之后,下令道。
“诺。”
儿郎们齐齐应诺。
步卒行的缓慢,三日后的傍晚。庞德才率领数百儿郎,与张绣汇合。一行人在这荒村之中落脚,却也是潜藏下来,没人知晓。
城中探子则是紧盯着那县令陈更,以及茂陵大侠武冲。
这日天色阴沉,寒风如刀。
破屋内。
张绣坐在上首位,左手握着腰间剑柄。庞德侧坐在地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二人都是熊虎之人,气势凌冽非同凡响。
其下有儿郎屈身禀报:“报小主人。那县令陈更坐上辇车往城北而去,似乎要出城。那茂陵大侠武冲随从护卫。四周衙役、兵丁多达百余人,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兄长以为如何?”张绣眸光一动,转头问庞德道。
“逆而击之便可。”庞德脸上露出自信之色,双手抱拳对张绣躬身行礼道。
“城北?”张绣沉吟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们在李子坡上埋伏。引弓箭射之。”
说到这里,张绣豁然站起,说道:“今日乃是杀官取命。传令全军,切莫心慈手软。务必鸡犬不留,不得留下活口。”
“诺。”
这儿郎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传令了。不久后,张绣与庞德一起提了兵器出了破屋,门外数百儿郎已经集结。
统一的衣裳,身披皮甲,大队是长矛兵,小队是弓弩手。还有十余名骑兵。
这支军队越来越有气势了。
两名儿郎牵来了战马,张绣与庞德一起翻身上马,而后率领人马,往李子坡埋伏。
所谓的李子坡是一座矮山,草木很深,十分有利于埋伏。加上张绣等人人马不多,偃旗息鼓往草丛里一藏,却是一点也不显露痕迹。
........
直通南北的大道上,尘土飞扬。县令陈更坐在一辆辇车上,四周则是茂陵大侠武冲的属下,以及强壮衙役。
陈更的神色很是紧张,不时东张西望,仿佛随时会窜出一头猛虎。
“县尊不必担心。若那张绣来此,我必一枪刺死。”武冲驾驭一匹纯黑骏马,手持一杆银色大枪,见陈更如此紧张,不由笑着宽慰道。
“全赖武壮士了。”陈更脸色稍稍一宽,拱手说道。
若不是实在有事,他真是不想出门。那张绣可是派人刺杀了一郡功曹的狠角色啊。
郡功曹严松,还是他上官呢。
但他实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无可奈何。
人马一路向北,正在缓缓靠近李子坡。武冲根本没有想到张绣真的敢派兵截杀,虽然有所防备,却没有太防备。
否则用兵之道,需得严防埋伏。得先派遣探子,去李子坡打探一番才是。
李子坡上。张绣手持硬弓,缓缓的搭上一支箭矢。先稍稍瞄准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弓弦。
“咚!”弓弦震荡之中,黑色的箭矢犹如疾风一般,袭向了坐在辇车上的陈更,距离足有百步。
“啊!”辇车上的陈更,刚刚心态平和了一些,便被一箭射中脖子,扑倒在了车上,没片刻便死了。
“上!”庞德早已经有所准备,翻身上马,手持一杆大刀,从山道上一马当先的杀出。
其后便是大队人马。张绣放了这一箭之后,才翻身上马,行动稍慢。也没握枪,只是手持硬弓,犹如疾风暴雨一般,将箭囊内的十支箭矢全部射空。
“咚咚咚!”弓弦之声不绝于耳,而一声震荡,必然有一人丧命。张绣之箭,例无虚发,包括陈更在内,竟连杀十人。
“小将军威武!”四周士卒望见张绣这等神技,顿时士气大噪,轰然大叫道。
“拿枪来。”张绣一声吆喝,一名儿郎立刻送上了他的大枪。张绣手握黑枪,纵马向前,竟然后发先至,很快赶上了前方的庞德,二人一左一右,杀向了李子坡下的队伍。
而随着县令陈更身死,又张绣连杀十人,且又有伏兵从李子坡杀出。山下的队伍,阵脚立刻大乱。
“该死的!”武冲望见倒在血泊之中的陈更,顿时大骂了一声。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而且张绣等伏兵足有数百人,武冲尽管有些武勇,却也不敢与这么多人厮杀。犹豫了一下之后,武冲便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与十余骑往城中飞驰而去。
回到县城,那就是他的地盘。登高一呼,随时都有许多少年来帮忙。
随着武冲一跑,队伍顿时彻底崩溃。那些衙役、护卫一哄而散。
“一个也不要放过。”张绣一边吆喝了一声,一边策马飞奔,率领骑兵直追武冲而去。
“前边的想必就是茂陵大侠武冲了。你有胆设计陷害我门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张绣右手持枪,左手抓紧马缰,双脚控制战马,向前飞驰。
“乳臭未干的小儿,安敢猖獗!”武冲乃是茂陵大侠,平生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他一回头又见张绣等不过十余骑,与大队人马分开,便恶向胆边生。调转马头,朝着张绣冲了过去。
他手中一杆银色大枪倒也使用稳妥,一枪疾刺向张绣。
“班门弄斧,在我面前,你也配使大枪?”张绣大笑了一声,左手放开了马缰,双手握枪,手臂一振,便先刺中了武冲的脖子。这武冲不可置信的望见张绣,他这么年轻,竟然这么强。
而后他的身躯一阵摇晃,便扑倒向了地面,一杆银枪也随之而落。
他感觉这浑身的鲜血,都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身体渐渐冰冷。这时候的他才有点后悔。
“传闻非是空穴来风,盛名之下无虚士。张绣果然骁勇善战。”
“我为什么要惹这个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