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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19世纪末美国的“芝加哥学派”

芝加哥在19世纪前期是美国中西部的一个普通小镇,1837年仅有4000人。由于美国西部的开拓,这个位于东部和西部交通要道的小镇在19世纪后期急速发展起来,1880年人口剧增至50万,1890年人口又翻了一番达到100万。经济的兴旺发达、人口的快速膨胀刺激了建筑业的活力。1871年10月8日芝加哥市中心区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火灾,全市1/3的建筑被毁,这就更加剧了对新建房屋的急迫需求。在此种形势下,19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中期,在芝加哥出现了一个后来被称为“芝加哥学派”(Chicago School)的建筑工程师和建筑师的群体,他们当时主要从事高层商业建筑的设计建造工作。芝加哥位于密歇根湖畔,地质条件很差,这批建筑工程师首先创制“满堂红”的筏形基础,克服了地基的缺陷,又首先使用铁的全框架结构,使楼房层数超过10层,接着,12层、14层、16层和更高的商业建筑和商业写字楼不断涌现。房产主最迫切的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有限的地块上建造出尽可能大的有效建筑面积。常常有这样的事情,早晨的报纸登出某座商业楼即将开工的消息,晚报就报道该座大楼一天内即被预订完了。争速度、重实效、尽量扩大利润成了当时压倒一切的宗旨,其他的考虑如历史样式、特定风格、装饰雕刻等等则被视为多余的东西而被削减甚或取消,传统的学院派的建筑观念被暂时搁置和淡化了。楼房的立面大为净化和简化,狭窄街道上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挡住了阳光,为了增加室内的照度和通风,窗子要尽量大,而全金属框架结构提供了开大窗的条件。这一时期出现了宽度大于高度的横向窗子,被称为“芝加哥窗”,有的几乎是柱子之间全开成窗子,它们的宽高比同传统砖石承重墙上的狭长窄窗大不相同。有的高层建筑上还开出凸窗。由于照明和通风好的房间租金高,“芝加哥窗”随之流行起来。高层、铁框架、横向大窗、简省的装饰……这一切使当时的一批商业建筑具有同历史上的建筑风格大异其趣的建筑形象。第一雷特大楼(First Leiter Building,W.L.B.Jenny,1879)和瑞莱斯大楼(Reliance Building,Burnham&Co.,1890—1895)是著名的例子。

图4-11 1892年的芝加哥

图4-12 1891年的芝加哥繁华大街

在这批高层商业建筑的设计建造工作中,建筑工程师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建筑工程师W.L.B.詹尼(William Le Baron Jenny,1832—1907)是“芝加哥学派”的元老,许多建筑师起初也是在詹尼的设计所中工作和成长的。工程师们由于所受的专业教育不同,较少有传统建筑观念的“包袱”。建筑师与他们不同,有一个观念转换的问题。吉迪翁著的《空间、时间与建筑》中记载着一个故事:建筑师在设计16层的蒙拉诺克大厦(Monadnock Building,1889—1891)时,在立面檐口上做了一些装饰,业主从多、快、省的要求出发很不赞成,乃乘建筑师休假不在时,业主直接指使绘图员画了一个没有装饰的简单檐口的图纸,付诸施工。那位建筑师回来后也只好认账,并称那个新檐口具有古埃及建筑风格。在形势要求、业主压力和工程师的榜样面前,专业建筑师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在原来专业训练的基础上或多或少地产生了改革建筑设计的思想和实践。

图4-13 芝加哥第一雷特大楼,1879年

图4-14 芝加哥家庭保险公司大楼,1884—1885年

图4-15 芝加哥瑞莱斯大楼,1890—1895年

图4-16 “功能受到抑制”的纽约论坛报大楼,1873—1875年

图4-17 芝加哥C.P.S.百货公司大楼,1899—1904年

图4-18 圣路易斯城的温赖特大楼,1890—1891年

19世纪末“芝加哥学派”中最著名的建筑师是沙利文(Louis Sullivan,1856—1924)。沙利文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建筑,后入芝加哥的詹尼事务所工作,1874年去巴黎美术学院进修,次年返回芝加哥,先后在几个设计事务所工作。1881年与工程师阿德勒(Dankmar Adler,1844—1900)合伙成立阿德勒-沙利文设计事务所,沙利文为建筑设计主持人。从1879年到1924年,沙利文建成190座房屋,绝大多数是在1900年以前完成的。他的著名作品有会堂大厦(Auditorium Building,1886—1889)、保证金大楼(Guaranty Building,1884—1885)、温赖特大楼(Wainw-right Building,1890—1891)、盖吉大楼(Gage Building,1898—1899)和C.P.S.百货公司大楼(Carson,Pirie,Scott&Co.,1899—1904)。

在芝加哥的建筑设计实践中,沙利文体会到新的功能需要在旧的建筑样式中常常受到“抑制”(surppressed function),所以需要发展新的建筑设计观念和方法,其中“使用上的实际需要应该成为建筑设计的基础,不应让任何建筑教条、传统、迷信和习惯做法阻挡我们的道路”。(L.Sullivan,Autobiography of An Idea,1924)沙利文的建筑观念受19世纪美国雕塑家、美学家格林诺(Horatio Greenough,1805—1852)的影响颇深。格林诺认为,艺术中出现非有机的非功能的因素是堕落的开始,造型应该适应目的性。他援引自然界特别是生物界的情形做他的理论的证明,他说:“自然界中根本的原则是形式永远适应功能”(In the nature the primal law of unflinching adaptation of form to function.)“美乃功能所赐;行为乃功能之显现;性格乃功能之记录。”(Beauty as the promise of function,action as the presence of function,character as the record of function.)这些话见于格林诺1852年出版的《美国雕塑家的游览、观察与体验》(1947年此书以《形式与功能》为题再版)。沙利文受格林诺的美学观点的启发,提出了建筑也应该是“形式跟从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的论点。

沙利文在1896年写道:

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有一个外貌,即一个形式,一个外表,它告诉人们它是什么东西,从而使它与我们以及其他事物有所区别……不论是飞掠而过的鹰,盛开的苹果花,辛勤劳作的马匹,欢乐的天鹅,枝条茂密的橡树,蜿蜒流淌的小溪,浮动的白云和普照一切周而复始的太阳,形式永远跟从功能,这是法则……功能不变,形式就不变。(Sullivan,Kindergarten Chat)

后来,他在《一个观念的自传》中又写道:

经过对有生命的东西作长期的思考,我现在要给出一个检验的公式,即形式跟随功能。如果这个公式得到贯彻,建筑艺术就能够实际上再次成为有生命力的艺术。

但是细察沙利文的建筑作品和他的其他言论,可以看出他并非单纯地按“形式跟从功能”的原则办事,实际上他还有其他的原则,例如在著名的C.P.S.百货公司大楼设计中,他在底层和入口处采用了不少的铁制花饰,图案相当复杂,在窗子的周边也有细巧的边饰。沙利文的其他建筑作品也都有不少的花饰,这种做法说明他的建筑观念是复杂的,多层次的,包含着矛盾的方面。1890年,另一位芝加哥设计师曾对沙利文说:“你把艺术看得太重了!”沙利文回答说:“如果不这样的话,那还做什么梦呢?”他又曾写道:“一个真正的建筑师的标准,首要的便是诗一般的想象力。”沙利文的建筑作品表明,他除了“形式跟从功能”之外,还有更重要的追求,他要通过建筑形象表现他的艺术精神和思想理念。他从来没有像建筑工程师那样把房屋当作一个单纯的实用工程物来对待,而是把工程和艺术、实用与精神追求融合在一起。沙利文还有一句有名的话:“真正的建筑师是一个诗人,但他不用语言,而用建筑材料”,这句话充分表明了他的追求和理想。

沙利文在艺术上不仿古,不追随某一种已有的风格,他广泛汲取各种各样的手法,然后灵活运用,创造出自己独特的风格。这一点使他的作品既同仿古的建筑区别开来,又不同于流行的折衷主义建筑,而创造出当时美国独特的建筑风格。1904年美国《建筑实录》的编辑指出:“在我们的建筑荒野之中,沙利文是一个预言家,开拓者,强有力的人……他生长在我们的土壤之中。……他的作品不属于以往任何一个时代或地区的风格……他是美国第一个真正的建筑师。”这是对沙利文的公允的评价。

1893年为纪念哥伦布发现美洲400年,芝加哥举办了一次盛大的世界博览会。东部的大企业家为表现“良好的情趣”,决定模仿欧洲古典风格,整个博览会中的建筑都是欧洲帝国风格的仿制品——宏伟、壮观、气派,然而是布景式的建筑。沙利文的建筑和芝加哥学派的作品受到排斥。建筑师纷纷转向,沙利文不愿随俗,只得到博览会中一个次要的建筑物——交通馆的设计任务。1893年以后,仿古建筑之风再次弥漫全国,在特殊的地点和时间内兴起的芝加哥学派犹如昙花一现很快消散。此后沙利文本人也渐渐走下坡路,任务稀少,竟致破产。1924年沙利文在潦倒中故去。

图4-19 1893年芝加哥博览会鸟瞰

图4-20 1893年芝加哥博览会

芝加哥学派的烟消云散和沙利文的潦倒而卒表明,直到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传统的建筑观念和潮流在美国仍然相当强大,不易改变。然而,乌云已经聚拢,天边已有闪电,一场雷雨即将来临,势不可挡。 /xToMX/X0eKjN2URAvpceqECV6RtpiYRk4oDlxUsokVAVuSEBffSOV0SYj8N4mk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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