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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阿遗专程从镇上卖的，说你翻年要赶考，咱家要除岁。”二奶奶扶着门口笑呵呵的，月光映在她脸上，皱纹一条条的。
大年初二，二爷爷二奶奶一大早就有些坐立不安的，自上次之后，齐大燕再也没有回过齐家，二爷爷二奶奶对她虽然寒心，却也指望她早些醒悟。
直到日落，都没见着人，二奶奶失望极了，连晚食都吃的很少。
齐嘉拘着李云在识字，李云已经能够认识百来是个大字了，简单的书本也会自己摸着读，只是还不怎么会写，因此齐嘉最近在让他描红。
“嘉哥儿，教云哥儿读书可会影响你考试？”二爷爷有些忐忑的问道。
齐嘉摇摇头，笑道，“爷，不会影响我读书的，你放心吧。”
三爷爷敲门的时候，二房正在吃晚饭。三爷爷脸色不好，又黑又瘦的，不过精神倒好，一进门，就要拉着二爷爷去大房。
“二哥，赶快去看看，孝哥儿要带菊丫头进城，说是要给彭家的庶子做小。”三爷爷脸色不好。
齐小菊是四爷爷家的小孙女，长得十分水灵，是甜水村里出了名的好姑娘，四爷爷老实木讷，不爱说话，很有几分二爷爷的品格，也就是说十分听信大爷爷的话。
三爷爷作为四爷爷嫡亲的兄弟，自然不忍心见四房被坑，拉着二爷爷就要去大房理论。
二爷爷一听，也坐不住了，“做小可不是啥好事，孝哥儿怎么能这么坑自家姑娘？老三，我和你一去看看。”说了，跟着三爷爷出门了。
二奶奶无奈的摇着头，“劝人做小，天打雷劈。”
赵氏也叹道，“这叫个什么事呀。”
几人感慨了一番，只静待着二爷爷带回最新的消息。谁知夜里，二爷爷和三爷爷，不仅回来了，还把齐小菊给带回来了。
齐小菊哭得眼睛都肿，整个人瘦得不行，更显娇弱。
“阿遗，带着小菊去换个衣裳，煮碗粥给她吃。”二爷爷唤着顾敏道。
顾敏急忙应下，伸手扶起齐小菊，齐小菊见着顾敏，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可眼睛里的泪珠儿没有停下过。顾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齐小菊，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倒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是大户人家，家中有权有势，少爷缺个干净人家的女儿伺候，孝哥儿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上赶着要卖个好，大哥许了四哥家二十斤粮食，要把小菊送过去。”二爷爷抽着烟叹道。
“二十斤粮食就要人家女儿？大哥这也太不地道了。”二奶奶叹道。
几人说着，小菊在屋子里包着一包泪，喝着粥怯生生的不敢说话。这样怯弱的小姑娘，进了大户人家，怕是要被吃掉。顾敏感慨。
“四叔究竟怎么想？”赵氏忙问道。
二爷爷摇摇头，“四弟一向没什么注意，一听说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便吓得什么不敢说，又听大哥说要给他粮食，他就答应了。还是我和三弟和大哥掰扯半天，把小菊接到咱家住几天，若是小菊自个儿不同意，咱们叔叔伯伯的，总要说句话。”
齐小菊吃完饭，顾敏叹了口气，问道，“小菊，你咋想的？真要去城里给人做小？”
齐小菊忙摇着头，“阿遗姐，我不想给人做小，可是……可是我能不去吗？”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顾敏。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顾敏道，“若是你不愿意，四爷爷不会逼你，小菊，你可要想清楚，坚持住。”
齐小菊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齐孝就赶到了二房门口。这大概是齐孝第一次登门，他依旧白胖无须，穿着读书人特有的长衫，逢人就笑。
“二爷爷。”齐孝对着开门的二爷爷道。
二爷爷打开门，问道，“孝大侄儿，小菊昨儿才来我家，你今儿就来了，这事就这么急？”
齐孝叹息道，“二爷爷，您有所不知，这可是小菊的大机缘呀！那可是彭家的公子，彭大人唉，彭大人是谁？那可是京城来的大官，若是能和彭家搭上关系，那我以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二爷爷，这事儿您可不好拦着，若是我出息了，将来也可以提携嘉哥儿不是？”
齐嘉打开窗户，冷笑的看着齐孝道，“孝大哥，过些日子就要应试了，你不在家温书，怎么掺和这些事情？可不要误了正途。”
齐孝脸色露出轻蔑的神情，“嘉哥儿，我说你是读书读傻了。哎，哥哥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齐小菊听见齐孝的声音，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二爷爷拦着齐孝道，“大侄儿，这事不论怎样，都要小菊自个儿愿意，都是血脉亲人，你可不能强迫人家。”
齐孝笑呵呵的道，“二爷爷，这是正理，你放心，小菊一定会同意的，那样的好人家错过了可惜，难道小菊这般品貌，要一杯做乡下人不成？”
二爷爷皱着眉头，瞅了两眼齐孝。
齐孝扯着嗓子在院子里说道，“小菊，我知道你能听见，那可是好人家，虽是做小，人家也是正正经经的把你接进门的，还许了你家粮食和银两。那些东西，可比你嫁给村里的后生多去了。”
“好了，站在院子里像个什么话，小菊想清楚了自然回去找你。”二爷爷拦着齐孝，把齐孝赶出了院子，赶紧把门拴上了。
齐小菊害怕的颤抖着抓着顾敏的手，“阿遗姐，我怕。”
“怕啥？有我这在这，肯定不让他们欺负你。”顾敏冷声道。
到了晌午，小菊的娘敲开了二房的门，小菊的娘三十来岁，但是操劳的像是五十岁的妇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一伸手，手上被冻得青青红红的。
“小菊，跟娘回去。”菊大婶子看着小菊，抓着小菊就要回去。
顾敏忙拦着她道，“菊大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菊大婶子深深看了顾敏一眼，冷笑着朝二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嘉哥儿媳妇，你们家顿顿有粥喝，可想过其他人过的什么日子？”
齐大菊红着眼睛，“娘，我不想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