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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暖以为沈牧要将她拉回转去的时候，男人竟兀自松了力道。
两人相对，失去依仗的苏暖直直向江面倒去。
黑暗中，苏暖来不及看清沈牧那双黑沉的眼底氤氲什么情绪，透彻的寒凉便席卷着浪花将她包裹。
“沈……唔——！”质疑的话只吐出一个字，苏暖的话便被汹涌而来的浪花咽回肚里。
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沉重疲软，她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双手本能的拍打着水面无力挣扎。
视线湮没在男人注视着她的那一秒，她快要分不清眼前站着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真的是他，怎么真就能这么狠心的将她推了下来。
可如果不是他，那双眼底沁满的恨意又是为何？
可即便她再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胸口的窒息感仍旧快要了她的命，没想到两年过后，她竟然得到的这样个曝尸荒野的结局。
那么这两年，她到底在隐忍些什么？
“沈牧，恭喜你。”
那年梓桑花庆典的庆功宴上，她身穿这一身白色礼服，皎洁如月，捧着一束飘着淡淡幽香的水仙，缓缓向他走近。
只是她从未想过下一秒，从未想过，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羞辱得那样不堪。
“谢谢，不过，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做什么？”黑色礼服的沈牧俊朗又迷人，苏暖闻言有片刻的怔忡。
可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更显出几分心神不宁，小巧的脸颊上渐渐浮上少女的红晕。
清冷如她，从未有那样小女孩的模样，当着众人的面，只是再次抬头再向他靠近一些。
“我……”苏暖的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望向沈牧的那双眼底充满了兴奋与期待，“我就是想告诉你，沈牧，我喜欢你。”
……
泪水从眼角溢出，苏暖的身子无力的往下沉去，扑腾的双手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只换来江水的灌入。
好难受，那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快要要了她的命。
稀微的星光折射入水撒入她的眼里，苏暖忽而想起那个为她付出了生命的女人，抬手缓缓向上伸去，想要抓住什么，却都落了个空。
是啊，现在的她什么都已经握不住了，哪怕是连她自己，都快要结束在这一天。
回忆起女人那布满沧桑的脸庞，她忍不住的想念和绝望，只是事到如今一切的真相尚且蒙尘，那么多年那个女人遭受的委屈和磨难又要怎么算呢？
想到这里，苏暖空洞的目光渐渐清明，乌黑的眸子上蒙上一层光亮。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自私的轻易死去，是她害得那个女人一生不得安宁，在真相没有昭雪之前，她怎么可以死！
苏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唇瓣，痛感袭来的瞬间，疲软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清醒，强忍着窒息感带来的不适猛一甩身，缓缓向下的身子倒转了方向向水面游去。
沈牧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女人双手握得骨节泛白，高挺的身子隐忍得微微颤抖，一双眸子望进水里，时刻注意着女人的动向。
可是他明明那么恨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又要生出退缩的欲望。
不是已经想好了吗？
所有的事情在今天到此为止，他要了她一条命，他赔她一条命，他们从此两清，不好吗？
可是水底女人的身影快要没入黑暗，渐渐消失不见，他的心底无端生出懊悔和不安来。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再不赶快下去，一切就真的都来不及了。
双拳再次紧了紧，面色冷峻的男人向前迈去一步，可只是一步，水下女人的身影突然方向调转，直到那张熟悉而清冷的脸庞再次映入眼帘。
沈牧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迈出的脚步收回。
他早该知道和她作对了两年的女人，不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
苏暖一路游到了岸边，趴在阶梯上无力的喘息着。
沈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滴答的水珠从她的发梢落下，显得她越发的弱不禁风。
直到女人喘息够了，他才两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一手掐住她的脸庞，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苏暖，你我本在今夜该有两清的机会的。”沈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情绪，黑沉的眸光中跳动着潋滟的水光。
他抬起她的头冲向台阶之上，“那里有二十四小时看守的监控，如果你死在了这里，我本该成为杀人凶手，用我的一条命，换你的一条命。”
“可是你上来了苏暖。”不知道是看到她归来的庆幸多一分，还是想到日后的互相磋磨疲累多一点，沈牧的语气渐渐小了下去，“你上来了，我们就没法两清。”
或许她应该等到他忍不住跳下水救她的那一刻，或许那一刻，一切又会有另一番不同的光景。
可是她上来了，她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上来的。
那他们又要如何两清？
她欠他的，他要怎么麻醉自己来和她两清？
“你不该上来。”
随着男人松开脸颊上的力道，苏暖无力的低垂下头，眼睫微微颤抖，发紫的唇瓣勾起一抹苦涩。
可笑他起的竟然是这样的念头。
男人脚步一步一沉的敲击在地面上渐渐走远。
过了良久，苏暖凭借着最后的力气从地上起身，一步步走上了阶梯之上。
可是四下张望，身姿笔挺的男人已然不见，她就这样被无情的抛弃在了这里。
不过也好，相比于面对他的施舍，她宁愿他视而不见。
只是视线不经意落在一旁的监控，她的目光不免寒了几分。
那分明是他亲手递到她手边的一把利刃，即便她凭借着自己的力气爬上了岸，可他终究是推她下水的凶手。
只要她拿到监控视频，那么不只是沈家，连同着两年前的事情说不定都能有意想不到的反转。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斗了。
苏暖找了个江边的石凳，无力的仰头躺了下去，一手捂住眼睛，耳边只剩江水拍响石岸。
或许正如沈牧所说的那样，她就应该今晚葬在这里。
只是可惜除了他，她还有另一番恩怨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