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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铁甲车的命运

1899年11月20日

比勒陀利亚

现在,我认识到预先给这些信件确定标题,以为这些标题会永久合适,其实这很愚蠢。在战争汹涌的洪流中,身陷其中的人身不由己地被波浪抛来抛去,完全不知道哪里能够上岸,也不知道何时会被大浪吞没。一周以前,我给你讲过在埃斯特科特乘铁甲车巡逻的经历,当时,我指出了这种机械构造上的缺陷和使用这种简陋装备的巨大危险。有关的人都清楚这些危险,所以这铁甲车在军营里的绰号是“威尔逊的死亡陷阱”。

14日,星期二,轻步兵巡逻队报告说有小股布尔人正从维嫩和科伦索方向接近埃斯特科特,隆上校进行了一次火力侦察,以确定这些来犯之敌的兵力。双方的侦察部队只不过互相开了几枪,不能说明什么,但我们都相信很大一部分围攻莱迪史密斯的部队正在或者即将向南方调动,其目的是攻击埃斯特科特,进而攻击彼得马里茨堡。等了十天的行动即将开始。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做了一些军事准备,以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此处我不必细谈;星期三破晓时分,又紧急派出几支巡逻队向北方和西北方巡逻,还下令埃斯特科特铁甲车朝奇韦利方向搜索。铁甲火车的结构如下:一节普通货车车厢,里面有一门7磅前装式火炮,由四个“鞑靼号”水手操作;一节配有枪眼的铁甲车厢,由三小队都柏林明火枪手把守;其后是车头和煤水车;再后面是两节铁甲车箱,上面是明火枪队第四小队,德班轻步兵(志愿兵)一个连,还有一小队平民修理工;最后面是一节普通车厢,装有道路维修的工具和材料。一共五节车厢,车头,一门轻型火炮,120人。由霍尔丹上尉指挥,他获得过“战时优异服务勋章”,我是在威廉·洛克哈特爵士提拉远征军参谋部认识他的,他后来在埃兰兹拉赫特养伤。

我们5点半出发,与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弗里尔车站。在这里,一小队纳塔尔警察报告说前方几英里内没有敌人,附近看起来很安静。其实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霍尔丹上尉决定小心地推进到奇韦利,在那附近可以观察到大片地区。没有看到布尔人的踪迹。起伏的草原像往常一样宁静荒芜,我们没有想到,就在这片起伏的草原后面不到三英里的地方,一支强大的南非主力突击队正在沿着进攻路线飞速前进。

到达奇韦利之前,一切平安无事,但是,铁甲火车到达车站的时候,我看到大约一英里的地方有百来个布尔人正策马朝南奔来。在奇韦利另一边的一座长长的山坡上有一排黑色的点,这表明我们继续前行难保无事。和我们同行的报务员向埃斯特科特报告我们平安到达,并在不远处发现了几股布尔人。隆上校回电下令铁甲车返回弗里尔,当天就留在那里观察,以保证晚上安全撤回。我们遵令返回,在离弗里尔还有一又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转弯后,我们看见600码处一座居高临下控制着铁路的山丘已被敌人占领。看来,一场战斗在所难免,我们只能在炮火中经过这个地方。四个水兵给大炮装炸药——也就是个古老的玩具——其他士兵的子弹也上了膛,此时火车已经掉头,慢慢朝那座山开去。

危险时刻即将来临,但大伙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车厢能够抵挡步枪子弹,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也需要20来个大胆的士兵才能占领那座桥。“还有,”我们心里想,“他们很难想到我们车上有一门炮。这会吓他们一大跳的。”

布尔人等待着,直到火车开到离他们阵地最近的地方他们才开火。我站在最后一节车厢的一个箱子上,用望远镜看得非常真切。一条长长的褐色响尾蛇,它身上的斑点上伸出一支支步枪,慢慢爬近了石山;山上,敌人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清晰可见。突然,山顶上出现了三个装在轮子上的东西,刹那间,一道明亮的闪光——就像日光反射信号,只是更黄一些——一连闪现了十到十二次。接着又是更为巨大的闪光;没有烟,也没有声音,山上小小的身影窜动着。这就是山上的情况。同时,从火车的后车厢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烟雾,继而撕裂成一个彗星一样的圆锥体。接着是近处的枪械射击和更近的炮弹的一连串爆炸声。子弹如雨点般射向火车的车身。火车的前部发出一声巨响,还有五六声爆炸。布尔人600码外的两门野战炮向我们开火了,一门马克沁机关炮射过来一连串小口径炮弹,还有伏在山脊上的步枪手也在朝我们开火。我从箱子上跳下,躲进了铁甲车厢,心里一片茫然。似乎司机也同样不知所措,所以加到全速,而这正是敌人想要的。火车冒着空中不断爆炸的炮火,向前猛冲,冲下斜坡,一头撞上横在铁道上的一块巨石。

后车厢的人只觉得猛地一震,一声巨响,火车急速停了下来。发生在前几节车厢的事情更有意思。装有道路维修的工具和材料的车厢给撞得飞了起来,观察路线的哨兵屁股朝天摔在了护坡上(我不知道哨兵的情况,多半是死了)。满载德班轻步兵的第二节车厢冲出20码远,侧面翻倒,把里面的人像一阵雨点一样倒在地上。第三节车厢后部甩了出去,一头横在铁道上,一头落在外面。火车的其他车厢还待在铁轨上。

火车出事之后的相对安全和宁静也就保持了片刻时间。我们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布尔人就迅速掉转枪口,从1300码之外重新开火。他们的步枪沿山腰摆开,从三面把我们围住,铁道后方一个高地上的第三门大炮也加入了行动。

面对敌人的猛烈攻击,我们那门可怜的小炮也尽力做了回击,水兵们虽然暴露在毫无掩护的车厢里,仍然成功地发出了三炮;然后炮管卡壳炸开,打断了炮耳,整个滚下了车厢。

有装甲的车厢多少能挡一下子弹,但直角射来的子弹能像穿过纸片一样穿过车厢板并击毙里边的人,可以说还不如待在外面安全。我想了解火车的损坏程度,于是翻过铁甲板,跳到地上,沿着铁路跑向火车前部。经过火车头的时候,一颗炮弹仿佛就在我头顶上爆炸了,拖着刺耳的啸叫把弹壳里的东西撒向空中。司机立即跳出车头,跑到翻倒的车厢下面躲了起来。他的脸被铁片划破了,因此愤怒、痛苦而无可奈何地抱怨起来。他只是个老百姓。他们以为他得到了什么报酬?难道被炮弹炸死就是报酬吗?不干了,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他那么激动,那么凄惨——头上的伤使他眩晕——看来他再也无法开车了,而他是唯一一个会开这辆车的人,看来逃走是没希望了。但是,我告诉他,如果他继续坚守岗位,人们会记得他英勇的行为,于是他振作起来,擦掉了脸上的血,爬上了驾驶室,此后在这场完全被动挨打的战斗中,他勇敢而忠诚地尽职尽责——在人的心里,荣誉和声誉的欲望是多么强烈啊!

我毫发无损地跑到翻倒的车厢。志愿兵们虽然吓得够呛,却多半没有受伤,此时他们趴在毁坏的车厢和路边的排水沟里尽可能将自己隐藏起来。这些志愿兵大多数都已经做父亲了,看见他们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真是令人痛心。他们虽然遭受这样大的打击,却表现得很好。他们的少校,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指挥大家朝敌人开火;但是,因为敌人伏在四周的山顶后面,几乎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所以我觉得我们回击不会有多大效果。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我顺着火车跑到后面的铁甲车厢,告诉霍尔丹上尉,我觉得有可能把铁轨上的障碍清理掉。接下来,我们俩商定,他用火力掩护,使敌人的炮火不至于消灭我们,而我则负责把铁路上的障碍清除干净,这样火车头和仍然在铁轨上的两节车厢就可能逃过一难。

我相信,这个安排可能是我们脱离困境的最好办法,虽然在做出这个安排的时候,情况看起来毫无希望。

于是,霍尔丹指挥他的明火枪队通过枪眼朝布尔人的炮兵射击,敌人事后承认,这极大地干扰了他们的行动。在这些战士从车厢射击的时候,四颗炮弹打穿了铁甲,但幸运的是,它们全都在穿过了另一边车厢板后才在车厢外爆炸。许多炮弹击中了车厢后在铁甲外面爆炸,把所有战士震得仰面躺倒在地。尽管如此,战士们仍然仔细瞄准射击,一直没有停止。

在平时,清理铁路上障碍的任务也许没多大困难。但此时,修路队和他们的工具都给炸得七零八落,有好几个人沿着铁路或穿过田野逃走了。再有,敌人的炮火凶猛、接连不断,干扰很大。尽管如此,这任务也必须完成。

第一步是把一半脱轨的车厢和完全脱轨的车厢分离。要做到这一步,车头必须向前移动,以缓解扭曲的车钩的拉力。这两节车厢断开之后,下一步就是把半脱轨的车厢朝后拖,使其完全脱离毁坏的车厢,然后把这半脱轨的车厢清出铁轨。这看起来也许简单,但是,一半留在轨道上的车厢沉重无比,火车头的车轮好多次打滑后才有了拉力。最终,车厢被朝后拖到足够远的距离。我打算叫志愿兵从侧面推车厢,同时让火车头朝前顶。很显然这些人将会暴露在巨大的危险之中。我需要20个人,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但跳下车来帮忙的只有9个人,其中包括志愿兵少校,还有四五个都柏林明火枪队队员。然而,行动还是成功了。在他们的奋力推挤下,车厢进一步倾斜,火车头适时地往前一顶,车厢翻倒了,铁路畅通了。眼看成功在即,逃脱有望,又一个令人沮丧的问题出现了。

火车头比煤水车宽6英寸,司机平台有一个角挤不过刚刚被掀翻的车厢的一个角。火车头硬挤过去看来也不安全,因为这样可能使火车头脱轨。于是,火车头一次又一次地后退一码,然后向前推挤障碍,每一次使它移动一点儿。但是,事情很快变得更加复杂。被推挤的车厢和原来脱轨的车厢越挤越紧,所以火车头越往前推,障碍却变得越大。又叫了志愿兵来帮忙,但是,尽管七个人尽了最大努力,其中两个还受了伤,行动还是失败了。

但是,坚持不懈是一种美德。如果火车头朝前推,那两节车厢会挤得更紧;如果朝后拉,它们就可能分开。不过,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火车头的链子钩还差五六英寸才够得着翻倒的车厢的链子钩。于是我们又去寻找备用钩。纯粹是运气好,我们才找到一个。火车头使劲拖曳那废车厢,差点儿把钩子拉断,才把车厢向后拖开一码。这一来,铁路终于畅通了。但是,那废车厢的一个角仍然挡住了火车头的司机平台的一个角,我们又一次沮丧地停了下来。

在过去四年中,我有一个优势,如果算得上优势的话,那就是我有过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经历,这些经验对现在的学生也许不无教益。但是,没有什么比这一次经历更恐怖的了:在这些哐当作响、不断撕裂的大铁箱子中间等待和奋力拼搏,大炮不停地射击,炮弹不停地爆炸,子弹噼噼啪啪地打在车厢上,嘶嘶地呼啸着从空中穿过,火车头呼噜呼噜地喘着气——这个可怜的、受尽折磨的家伙至少挨了十多发炮弹,只要任何一发击穿了锅炉,这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必死无疑的恐惧,交织在心中的希望和绝望——在这70分钟的时间中,一切都取决于一块区区4英寸长的扭曲的铁板,要么是危险、被俘和屈辱,要么是平安、自由和胜利。

没别的办法,只好继续撞击那挡道的铁板角,希望一点点把它撞弯、撞断,最后让开路来。我们撞击的时候,敌人也在猛攻。我恳求司机要耐心,要轻轻地一点点朝前挤,万一火车头脱了轨,那我们脱逃的一线希望也就断送了。向前推挤了十多次,还是没什么效果,这时,一发炮弹击中了火车头的前部,引燃了木头部件,于是司机加大了马力,以巨大的冲力,我们又一次撞上障碍。一声刺耳的巨响——火车头引擎摇摆了几下又停了下来,又一次硬挤过去,一声刺耳的撕裂声之后,它挤过了障碍物,这一来,我们回家的路一片坦途。

现在看来我们已经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因为我以为后车厢和安放大炮的车厢就跟在火车头后面,只要我们所有人都塞进去,就可以体面地逃走了。但是,到手的奖杯却飞了。我朝后看,发现车钩已经分开或者给炮弹炸断了,车厢还在后面,中间还有障碍。现在谁也不敢再次冒困住火车头的风险朝后退,于是,我们只得尝试把那两节车厢朝火车头拉。主要由于敌人的火力,这次尝试彻底失败了,霍尔丹上尉决定退而求其次,挽救火车头。他让司机慢慢朝前开,这样步兵就可以在火车头的掩护下,到达前方大约800码的火车站,在那里的房子里坚守,同时,车头开回去找援兵。

大家把伤员尽量堆在火车头上,站在司机室里,躺在煤水车上或趴在前面的排障器上。这期间,一发发炮弹落在潮湿的土里,掀起一团团白烟,在头顶上轰然爆炸,还有的炮弹落在火车头上和毁坏的铁甲车厢上。除了三门15磅野战炮,马克沁机关炮也在不停地扫射着,随着刺耳的哒哒哒的响声,小型炮弹在四面八方爆炸。我记得,有一颗炮弹击中了离我的脸不到一码的驾驶室上的踏板,迸出一道耀眼的黄色闪光,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能躲过这一劫。有一颗子弹击中了煤水车上的煤炭,掀起一阵煤雨。还有一颗子弹——我亲眼看见——打中了都柏林龙骑兵一位士兵的胳膊。整个手臂给炸成了一堆肉泥——骨头、肌肉、鲜血和军服粘成一团。手倒还完整,还吊在上面,但马上肿大了三倍。车头很快给塞满了,开始朝回开去——这是一个凄惨的、伤痕累累的车头——锅炉的木制部件冒着火,打穿的水箱往外喷着水。步兵们沿着车头的一边乱哄哄地奔跑着。

发现火车头在逃走,布尔人加强了火力,这一来,勉强还受到铁甲车厢掩护的士兵就遭罪了。志愿兵的少校倒下了,大腿给子弹打穿。不断有人跌落到地上,有几个尖叫着——在战场上这很少见——他们在喊救命。没多久,这支部队有四分之一的人非死即伤。追着逃走的士兵打的炮弹把他们一路撂倒在铁轨上。一切都失控了。火车头加快了速度,甩开了这一小股逃亡的士兵,很快开到了安全的地方。步兵们继续沿着铁轨朝房子跑,尽管他们乱成一团,我觉得只要他们能跑到有掩护的地方,他们还能继续抵抗。但就在这时,一场非常悲惨的意外发生了——在这场战争中,这种意外太多了。

一个受了伤的士兵直接违反绝不投降的命令,擅自挥舞了白手帕。布尔人立刻停止了射击,十来个既勇敢又厚道的骑兵跑下山来,冲进四散奔逃的士兵中间,这些士兵几乎谁也没有看见白旗,有几个人还在开枪,布尔骑兵高喊着要他们投降。大多数士兵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停下脚步,放下枪,成了俘虏。那些离骑兵还远的人继续往前跑,有的被打死,有的被三三两两活捉,有的逃脱了。

火车头最终开过了障碍后,我就挤在司机室里,旁边就是那个手臂给打烂了的士兵。就这样,我们往前开了大约500码,经过那些逃命的战士时,我特别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军官,弗兰克兰中尉,他脸上带着快乐而自信的微笑,正在极力重整队伍。车头接近那几座我们决定坚守的房子的时候,我跳下车头,准备把那些赶到的人接上来,这也就是我在比勒陀利亚写这封信的原因。事情是这样的,火车头刚从我身边开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一道不深的堑道中,就我一个人,一个士兵也没有,他们在逃命的路上都投降了。接着,在堑道另一头的铁路上,突然出现了两个穿便服的人。“是铺路的工人吧,”我心想,接着,我猛然意识到,“是布尔人。”直到此时我脑海里还保留着那两个高个子那一瞬间的印象:在离我不到100码的地方,他们大踏步走过来,穿着深色宽松的衣服,戴着帽檐下垂的旧帽子,拿着步枪。我转身沿着铁路飞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布尔人的枪法不行。”两颗子弹飞过,都距我不到一英尺,一边一颗。我扑向堑道的护坡,但这里毫无遮挡。我又朝那两个人看了一眼;这时,一个人跪下瞄准;我又朝前一扑。看来不停地跑动才是唯一的机会。又是两颗子弹擦身而过,一颗都没打中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必须跑出堑道——这要命的通道。我朝护坡上爬。土块在我身边飞起来,有一块碰到我手上,爬出堑道后就是一个小坑,我爬了进去,大口喘气。在铁路的另一端,一个骑马的人向我跑来,朝我挥手高喊着。他离我不到40英尺,要是我有一支步枪,我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打死。我不懂什么叫白旗,不断射来的子弹把我惹火了。我伸手去掏毛瑟枪。“至少对付这个人没问题吧。”我想,有枪肯定没问题;但是,我的天!我竟然把枪留在火车头的司机室里了,当时忙着清除障碍,为了利索,枪也解下了。怎么办?我和那个骑手之间有一道铁丝栅栏。我能飞过去吗?面临这么近的距离再吃一颗子弹的危险,我没得选择了。死神就站在我面前,阴沉着脸的死神,身边可没有他好心肠的同伴——机会之神。于是,我举起了手,就像乔洛克斯先生 的狐狸一样“束手就擒”。就这样,我被赶进了那群悲惨的俘虏中,同时我才注意到,我的手在流血,大雨倾盆而下。

就在两天前我曾写信给国内一个我非常交好的高级军官朋友,我在信中写道:“在这场战争中投降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希望投降的人不应受到鼓励。”命运弄人啊!命运女神语气充满讽刺,此时她似乎在说:“你对别人的评价真实与否这并不重要,他们善良与否却非常重要。”我觉得罗斯金 也说过这样的话,我就以这句话作为这封信的结语吧。 ijcdROr/UuSd7jZTseDPA2UULm4szSnrF4Jt7DM01+O/3Bu3ATjKM6+s4HzFhl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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