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中国出现的成功影片却不止《难夫难妻》这一部,几乎与其拍摄同时,香港有个叫做黎民伟的人,与美国人合作,拍摄了一部《庄子试妻》。
香港史上最早的电影,其实是一部美国电影,所有权属于一个叫宾杰门?布拉斯基的美国人以及他所开设的亚细亚影戏公司。所以,这部名为《偷烧鸭》的电影,其实是模仿美国当时流行的喜剧片,讲一个偷烧鸭的小偷被警察(黎北海饰演)抓个正着的故事而已。
所以,《偷烧鸭》也被视作香港电影中警匪片的开山之作。2009年香港电影百年纪念之际,就曾召集郑中基、梁汉文、罗家英、林子聪等一班演员做义演,模仿《偷烧鸭》拍摄了一部短片。显然,这部短小的影片,被视作香港史上首部故事片。
而在此后,布拉斯基卖掉了“亚细亚影戏公司”,与一个叫做“人我镜剧社”的表演团队合作,拍摄了这部《庄子试妻》。而黎民伟,便是“人我镜剧社”的主持人。
《庄子试妻》这部影片,它的导演是黎民伟的兄长黎北海。在影片中,黎北海饰演庄子,黎民伟则饰演全剧最为重要的角色:庄子之妻,是的!男扮女装,这在中国戏曲演绎史上也实在是个传统。而在电影这种新艺术形式中,黎民伟作了很好的发挥。这也是符合当时的行规:要知道,中国电影从一开始直到此时,整整八年,拍的每一部电影,里面的女角都是男人扮演。上面提到的《难夫难妻》也是如此。
突破,就发生在《庄子试妻》。固然女主角依旧是男人扮演,可整部电影却不全然都是一帮男人来演绎。中国史上第一个电影女演员,就出现在这部剧中,那便是黎民伟的妻子严珊珊,扮演助庄妻扇坟的婢女。
要说这部片子还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走出摄影棚,头一次采用露天拍摄的方式,来一番实地取景。而庄子鬼魂出现的那一幕,更是利用摄影特技拍得忽隐忽现,颇有些鬼片的意境。
当然,如果说有什么遗憾之处的话,那就是片中人物的服装,其实都是民国初期的衣服,而非真正意义上能反映春秋战国风貌。
事实上,黎北海与黎民伟兄弟在民国电影史上起的作用颇大。《庄子试妻》之后八年的1921年,他们创办了香港第一家全部由华人资本支撑的新世界戏院。之后再过一年,又在香港银幕街创建一个影画公司,叫做“民新制造”。再一年,创办了民新影片公司,地点就在香港铜锣湾威菲路。
现如今,南京中山陵的正门上,刻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实际上,当年孙中山题下这几个字,就是为了褒奖黎氏兄弟中的一人。褒奖他在北伐战争之际,扛着笨重的摄影机,在枪弹横飞的一线战场拍摄革命军攻打惠州城的镜头,从飞机上俯拍战场全景的镜头,并最后拍成一部大型新闻纪录片,叫做《国民革命军海陆空大战》。
而此人,便是黎民伟。
如果再往前看,你甚至还会发现,这位老弟,居然还曾利用戏箱偷运枪支支援黄花岗起义。
所以,曾有人言:“如果当时的中国是个盛世平治的中国,香港是个注重历史文化的香港,在电影诞生百周年或者中国电影九十周年,黎民伟兄弟也许会像卢米埃兄弟之于法国人般,被供奉在中国电影的殿堂里享尽尊荣,大事庆祝。”
自然,在那个时代,中国的文化娱乐中心不在北京,却也不是香港,而是上海。所以,黎民伟的电影事业,虽然起端于香港,却注定要在大上海发扬光大——1926年,他作出一项改变民新公司命运的决定,那就是从香港搬家,迁至上海滩,同时引进大批当时活跃在国内影坛的实力派,譬如欧阳予倩,又譬如卜万苍、侯曜。
说到这里,咱回过头来说完《庄子试妻》的故事,虽然这部片子在香港拍摄完成,但最终却从未在香港上映,而是拿到了美国公映。
老实说,真不知山姆大叔看着这样一部充溢着浓郁东方道家文化色彩的电影,会有怎样的联想?应该,是满脑门的竖线吧!
而来到上海滩闯荡的黎氏兄弟,最初的经历实在很难说是坦荡。从1926年到1929年,上海的民新公司全力以赴、累死累活拍了20部电影,其中包括《西厢记》这样的经典影片。却最终因为一部《木兰从军》,亏光老本,甚至不得不关门大吉。
就在这个时刻,一名来自中国北方的电影人登门拜访,提出合作。他便是1927年建立华北电影公司的罗明佑,到1929年据称在中国已拥有20余家影戏院——自然这些影戏院都在北方,所以也可以说,他控制了北方5省的电影放映和发行事业。而此时,罗明佑表示,他愿意与黎氏兄弟来一出“孙刘结盟”,也就是联合组成一家新的影片公司,这便是与明星、天一三分天下的联华影片公司。
电影公司三足鼎立,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中国早期电影,便有了至少三种不同配方,至于谁的更牛,那便只有观众来做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