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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和布拉巴宗相处的两天(二)

德韦茨多普前方的营地,4月22日

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再看到多佛的白色悬崖,我也不打算去预测。但在这片土地上,我注定要经历一连串的冒险和逃亡,任何一种都足以满足我对这场战役的亲身体验。我由着自己去渴望这些冒险。事实上,除了朝不保夕的战地记者必须面对的危险,我一直在积极地避免其他危险。我认为这是一种必要的罪恶,因为这个领域的许多写作者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战争百分之百是危险的,但有一半是荣誉。”这是我们的座右铭,也是我们期望高薪的原因。但光天化日之下危险突然降临,而我迄今为止仍然毫发无伤,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上帝仁慈的感激,同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总是被推到悬崖边,然后又被拉了回来。

我写的是军队的作战事迹,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将出现在适当的地方,让读者自行判断。

20日的夜晚安静地过去了,但是布尔人在日出时醒了过来,他们用机关炮的炮弹向我们敬礼,而就我所知,炮弹没有伤到任何人。我们不能像前一天那样继续发动进攻,因为步兵已经疲惫不堪,而敌人的阵地占尽地势之利,所以,要进攻,必须谨慎行事。夜里荷兰人可没闲着,可以看到山坡上的壕沟连成了一道道黑线。当我询问那天是否会进行战斗时,参谋们指着草原上正在慢慢靠近的一股尘土。

坎贝尔将军带着三个营(包括两支女王卫队)和一个炮兵连,正行军来与主队会合。考虑到战壕和即将到来的增援部队,有必要等部队集结。战事将在第二天有定论,与此同时,布拉巴宗和步骑兵——我将称之为骑兵——将侦察左翼的布尔人。

包括步骑兵在内,这个旅大约有1000人,他们在前哨线的后面向南移动,迅速地绕了很大一圈,很快就来到了敌人的左翼。我们等待着,侦察队去执行任务,而布拉巴宗则在进行范围更大的迂回行动,清除右边的敌人。很快,布尔警戒哨就开始向巡逻队开火,枪声在清冷的早晨响成一片。过了一会儿,远处出现了十几个布尔人,他们向一个农场飞奔而去,在那里,他们可以向逐渐前进的骑兵开火。将军问负责两门火炮的中尉这十几个布尔人是否在射程之内。这位年轻的军官急于一试。我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进行实验。

操作结果非常好。第一颗炮弹在布尔骑兵中间爆炸了,他们立刻成松散队形散开。下一颗在他们面前爆炸了,所有的七发炮弹都在他们近处爆炸。

在这场战争中,我第一次看到布尔人表现出我所认为的懦弱——他们没有死伤,整个队伍却转身后撤,放弃了他们原本的意图或职责,急忙跑到他们来时的那片长长的小山丘后面找掩护。但纳塔尔的布尔人军队并没有因此轻易地放弃他们的目标。

同时,侧向迂回行动仍在进行中,随着西特韦尔上校逐渐控制了我们右边的地域,布拉巴宗命令中路部队向前推进,麦克尼尔的侦察兵翻过布尔人刚刚被炮击的山坡,追击远处比较安全阵地里的敌人。最后我们到达了那片小山丘的边缘。小山丘陡然下降,延伸到一片平坦的盆地,盆地的中间有一座非常奇特的小山。小山后面便是德韦茨多普,但我们看不到那里。布尔人就在小山后面,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大约有200人。

我们快速推进,几乎到了他们阵地的中心,并且已经惊动了他们。他们弄不清这是侦察还是真正的攻击。他们决定从侧翼包抄在执行迂回任务的骑兵,以此来确定事实如何。我们远程步枪火力刚一迫使他们躲在小山后面,一支200人的骑兵就进入了开阔地,在我们前方2000码处飞奔而过,冲向我们右边的一座白石小丘。

安格斯·麦克尼尔跑向将军。“先生,要不要截住他们?我想我们可以做到。”侦察队竖起耳朵。将军沉思片刻。“好吧。”他说,“你们去试试吧。”

“侦察兵,上马,上马,上马!”急躁的军官一边忙着跨上马鞍,一边喊道。然后,他对我说:“跟我们来,我们现在就给你来一场一流的表演。”

几天前,我无意中承诺要和侦察兵在一起待一天。我看了看布尔人,他们比我们更接近白石小丘,但是他们还要爬山,而且骑马并不便于他们行动。我们也许能成功,如果成功了(我想到了阿克顿霍梅斯的战事),那他们在那片开阔原野上将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为了《晨报》的利益,我骑上我的马,我、麦克尼尔和四五十名侦察员一起出发——我们大力鞭策,以最快的速度驱马飞奔。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比赛,双方都认同这一点。随着我们越来越近,我看到了5个领头的布尔人,他们骑得比同伴好,速度也比其他人快,决心要占据有利的位置。我说:“我们做不到了。”但没有人会承认失败,也不会让事情悬而未决。剩下的事就非常简单了。

我们来到距离小山山顶100码处的一道铁丝栅栏前,准确地说,应该是120码,我们下马,切断铁丝,正要抓住珍贵的石头时,十几个布尔人突然冒了出来,他们后面还有多少人?我曾见过他们在弗里尔切断铁路线,他们就是这样冷酷,毛发浓密,凶神恶煞。

接下来是一阵几乎无法解释的停顿,气氛诡异,也可能根本没有停顿;但我似乎记得很多事情。首先是布尔人,一个留着长而下垂的黑胡子,穿着巧克力色的外套,另一个脖子上围着一条红围巾。两个侦察兵愚蠢地砍断了铁丝网。一个人骑着马瞄准敌人,麦克尼尔的声音很坚定:“来不及了,返回另一座小丘。快!”

接着,火枪一响,子弹“嗖嗖”地飞到空中。我把脚踩在马镫上。那匹马被枪声吓坏了,狂奔起来。我试图跳上马鞍,但马鞍滑到了马肚子下面。它挣脱开,疯狂地飞奔而去。大多数侦察兵都已经在200码开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而且无马可骑,并且处在敌人最近的射程之内,我离最近的掩护物也有一英里远。

我还有一把手枪,因此稍感安慰。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手无寸铁地,在野外落入敌人手里。但受伤是我最好的结果。我转过身来,在这场战争中,我第二次从布尔射手身边步行逃命,我心想:“现在我终于适应了。”当我奔跑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侦察员。他从左边过来,从我前面跑过,这个人个子很高,戴着骷髅徽章,骑着一匹灰白色的马。死神远去,我的生机来了。

他经过时,我对他喊道:“带我一块走。”令我惊讶的是,他立刻停了下来。“好。”他简短地说。我跑到他跟前,很利落地上了马,片刻后,我坐在他身后。

然后我们跑了起来。我把胳膊伸到他身前,抓住了鬃毛。我的手上顿时沾满了血。马受了重伤;但是,这匹马很勇敢,并且竭尽了全力。追击的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射程越来越长。

“别害怕。”我的救世主说,“他们是打不中你的。”我没有回答,他又说:“我可怜的马,噢,我可怜的马!它被炸裂弹击中了。那些混蛋,但他们会遭到报应的!噢,我可怜的马!”

我说:“没关系,你救了我的命。”“啊。”他又回答道,“但我想的是那匹马。”这就是我们谈话的全部内容。

从我听到的子弹呼啸声来看,我认为跑500码后就不会被击中了,因为一匹疾驰的马是很难瞄准的。布尔人气喘吁吁,非常激动。我绕过前面的一座小山,这里很安全,我不由得感到如释重负。

其余的士兵紧张地注视着比赛的结果,从他们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我们还没到铁丝栅栏前就被打败了。他们听到了猛烈的步枪射击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军官都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别人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事实上,我听说骑兵罗伯茨可能会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至于这一点,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因为我觉得我有些缺乏自信,无法公平地描写一个把我从极大的危险中拯救出来的人。

我很满意我和侦察兵在一起的短暂经历,然后,我回到了布拉巴宗将军身边。在我们深入布尔人侧翼的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闲着。现在,从他们集结的孤山侧面,突然有三门大炮向我们开火。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来,一直持续了十分钟。当这些大炮射出黑火药的时候,炮口喷出的浓烟警告我们又有一颗炮弹朝我们飞来,而且,我认为这也使我们的神经更加紧张。你可以看到远处的大炮。大炮接连开火,你有四五秒钟可以琢磨炮弹会不会打到你的脸上;然后,逼近的嘶嘶声变成撕心裂肺的尖叫;安全不复存在,砰!炸弹落在了后方100码处的马匹中间。接下来,两门炮同时开火。布尔人总共在这一小块地上发射了近30枚炮弹,其中几枚是榴霰弹。但那天命运是很仁慈的,因为我们只有一个人阵亡,包括将军的勤务兵在内,有五六个人受伤。

然而,这显然是无法忍受的。布拉巴宗并不愿意把他自己的两门炮带到前沿阵地上,因为它们并不是马炮;如果布尔人发动猛烈的反攻,恐怕这两门炮就保不住了。的确,如果损失了大炮,那可是全国性的灾难,而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战争事件,骑兵军官们为这些炮都操碎了心,却从不觉得大炮是强大的武器。

没有炮,留下来也是没用,而且,莱斯利·伦德勒爵士命令骑兵不要恋战,布拉巴宗决定撤回侦察部队,并在打了一场富有启发性的小型后卫战斗后,非常成功地撤回了侦察员。侦察员们深入敌军阵地,迫使敌人转移大炮,并扰乱了敌人的正面部署;他们侦察地势,确定营地位置,然后安全地离开了,只损失了十几个人。如果今天有步兵在骑兵后面支援的话,我们就可以把敌人从阵地上赶走,然后带着胜利去德韦茨多普,美美地睡上一觉。

莱斯利·伦德勒爵士对骑兵的活力和取得的成功印象深刻,爵士从高原上观察他们的表现。傍晚时分,消息传遍了军营,说第二天将进行全面交战。他还决定指派布拉巴宗将军负责指挥迂回攻击,除了骑兵部队,布拉巴宗将军还将指挥12门大炮和一个步兵旅。

部队对战斗满怀信心,他们上床睡觉,迫不及待地等待天亮。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罗伯茨勋爵发来了一份电报,指示伦德勒在与波尔-卡鲁和其他增援部队取得联系之前不要进攻。由此可见,战斗将提升到更大的规模。 rvXOCdONgejSGwG0EEKYc81/9Vw6fNiw0qoWCpo+rjU6/vhv7mkyztKCoWr7qa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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