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止永这会儿已经看清楚来人了,匆匆喊了一声快救人啊,便错愕的看向景冉:“冉冉,你这是做什么?”
游船摇晃,景冉稳稳站在船头,神情冷漠。
她见已经有人下去救幸娘,冷声跟身边的男人道:“带我二伯去岸上说话。”
她也能带着二伯回岸上,但有男女大防在,不方便。
印阔二话不说就上前,抓住景止永后衣领飞身朝着岸边去。
二伯的侍卫们在他面前就是群摆设。
好在侍卫们也认出景冉了,见二爷被抓走也没什么好慌的。
景止永到了岸上踉跄了两步才站好,与幸娘出行被侄女撞见,他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冉冉,你怎么会来此?”
景冉却没有说话,看着景止永的眼里压抑着怒火和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景止永被她这眼神看的更加无措了,目光一转才看见太子在景冉身边。
他忙行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印阔看了景冉一眼,见她压抑了怒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本宫也不介意将此条约定成俗的规定纳入国法里头。”
印阔眸低带着几分笑,可周身都是寒凉的冷意:“此条律法该如何补充细节,二伯可有见解?”
景止永被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太子带他们态度如何全凭着景冉对他们的态度。
上回在尚书府用膳的时候,太子虽气场强大,却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善意。
此刻,太子尽管面上笑着,却满是不讲情面的味道。
但凡自家侄女一句话,他怕是要被收拾了。
景止永微张着嘴,惊的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景冉也并未同他说什么,连一句质问都没有,深深看他片刻后转身便走了。
景止永无措的跟了两步。
景冉眼底的失望他怎会看不懂,这回老脸是彻底丢光了。
印阔疾步跟上去,见她脸色,斟酌了好一番才说道:“其实要处理一个女子,也不是难事。”
景冉当然知道不是难事。
但这不是她应该去处理的。
而且,由她处理的结果也不是大家想看见的。
她已经没了游湖的兴致,淡淡道:“回去吧。”
印阔抿了抿唇:“好。”
十三他们木筏刚造到一半便得返程。
路上见她不发一言,印阔想了想道:“我查到了安蕊的下落,你想听么?”
景冉朝他看过去:“说。”
她调查的结果是安蕊失踪。
印阔道:“她去了晋国。”
景冉;拧眉。
这女人没有去流放地,在流放的路上消失,押送的差役和同行的犯人们尽数被灭口。
景冉一直觉得这女人身后有势力,如今算是知道了,安蕊八成是皇上的人。
所以安蕊才敢大呐呐的喊人人平等的口号,所以她才觉得自己不差什么。
她的靠山是大梁的君主,只要她好好表现,就能让皇上给她抬个身份,谁她都配得上。
景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问道:“皇上安排的?”
印阔点头。
“与姚姐姐的死有关?”
印阔摇了摇头:“尚且不清楚。”
“皇上安排她去晋国做什么?”
印阔道:“还在调查。”
“她去了晋国什么地方知道么?”
这个印阔知道:“人在晋国京都失去了线索,人九成是在晋国京都。”
景冉颔首,表示她知道了。
晋国京都有她的生意,她可以传话让那边的人留意一二。
突然想到什么,景冉忽然就笑了。
印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何事发笑?”
“没事。”景冉摇摇头。
她就是忽然想到,印阔跟她说这些,应当是瞧见她情绪不高,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否则好些细节他都还没查清楚,不至于贸贸然就跟她说起安蕊的行踪。
印阔将她送到大门口,景冉没邀他进去,他也只能上马车离开了。
马车行了没多远,印阔忽然撩开车帘,眸子漫不经心的瞥向一条暗巷。
“啧。”
男人嗤笑一声,旋即放下车帘,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等他马车走远,陆砾才牵着马从巷子中出来。
目光深深地望着太子远去的马车,陆砾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望向户部尚书府,凝望了许久才上马离开。
景冉不知道陆砾还来她家外头溜达过,回府后她便问管家:“二伯娘可在院中?”
“二夫人已经回老宅了,小姐出门后不久老宅那边有人来找二夫人,不知是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二夫人便随着一起回去了。”
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很欣慰。
谁不希望家里和和睦睦的呢,他自然也希望二爷跟二夫人能好好的。
景冉抿了抿唇瓣,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竟然不希望二伯娘委屈求全。
但二伯家的事情她也不能置喙,便回屋去了。
但张氏不是回去委曲求全的,她是去商量和离的。
这些天待在四弟家,张氏一直还对丈夫抱着一丝期待。
她希望景止永能过来跟她解释一二,至少往后准备如何,他是如何想的,这些得跟她说吧。
张氏不是那种性子强势的人,景止永若非要将那个幸娘接到身边过日子,她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都想过,若是如此便叫景止永给她去偏远些的村落置办一个庄子。
她去庄子上住,眼不见心不烦,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可这么多天过去,景止永没有只言片语给她,竟就当她不存在一般与那幸娘恩爱和睦。
今日院中的婆子来告诉她,说二爷带着幸娘游湖去了,夫人再不回去,二夫人的名头都要叫那幸娘夺去。
您在这头伤心难受,却不知人家巴不得你不回去,日日过的美满的很。
经营了半生的家庭,就甘心拱手送人?
婆子是希望张氏回去稳住家庭,幸娘过门也是妾,身为正妻想压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张氏闻言,却心如死灰。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离,但和离后的艰难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若非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条路,景止永却愣是将她推上了这条路。